作者:
dreamland (keep learning)
2008-06-19 21:42:52「瑪莎阿姨,那個寶寶是誰的?」溫文儒雅的奧斯拉拉身邊婦人的衣襬問;教堂門口人潮擁擠,大夥都簇擁著要看這個剛出身的嬰孩。
「那是教母懷了一個月的嬰兒呀,她叫莎娜。」
「他是男生還是女生?」凝望著那個白嫩嫩的嬰孩,奧斯又問。
「當然是女生啊,可惜她得了白化症。」她婉惜道,溫柔的眼眸裡有抹哀愁。
「白化?是什麼?」他窮問不捨,畢竟,他是個才三歲的好奇少爺。
「嗯……就是從頭髮到皮膚都是牛奶的那種白色喔。」
「喔!」他點點頭,又將視線移到莎娜身上。
十年之後……
奧斯拖著蹣跚的步伐走到陽台,湛藍色的天空,飄著幾縷白雲,隔一條街是教堂,鐘聲一響,陽光差點就溢出陽台,讓他沉迷於此刻的溫暖,今早天氣甚好,有好事會發生的感覺……
一群麻雀啪搭啪搭的飛來,牠們大膽的降落在奧斯身邊、肩上,和奧斯相處數年之多,牠們漸漸習慣來奧斯這裡找東西吃,他拿出麵包屑灑了滿地,麻雀們紛紛躍到地上啄食,唯獨停在杆上的小麻雀,靜靜地望著對街的教堂……
「你在看什麼?」他順著小麻雀的視線,望向教堂邊的小花園,有個女孩,正在整理花,她的膚色極其白皙,在陽光下,就像天使一樣,那刻起,她抓住奧斯所有思緒,只見她抬起頭,恰好對上了奧斯的視線,她嫣然一笑,帶著些羞怯,對奧斯招招手,不知從何時起,麻雀們竟開始鑽進奧斯的口袋,他一慌,剎時,所有的麻雀都飛了起來,那女孩笑了笑便走回屋裡;從那天開始,奧斯每天早晨都會刻意到陽台,等待女孩的出現,雖然見面的時間並不長,但他們總是喜歡在那一舉一動之間,尋找另一份生活的樂趣;這樣的情況維持了數月……然而,從前天起,女孩再也沒有出
現過,隨著時間一天天流逝,奧斯再也把持不住那份焦心的等待,一早便匆匆跑到教堂詢問修女……
「親愛的修女,妳們這裡是不是有個白白的女孩?」他喘著氣,雙手抵著膝。
「莎那是嗎?她生病囉……」修女溫柔的說著。
「生病?為什麼?」奧斯一時間有些慌亂,漂亮的輪廓正微微蹙起眉頭。
「因為莎娜曬太久的陽光了,所以生病啦,奧斯,你想不想去看看她?」
「真的?不會打擾到她休息嗎?」
「不會,她剛睡醒正無聊呢!來吧,我帶你去找莎娜。」修女說完逕自邁起步伐。
「謝謝你!」奧斯乖乖巧巧的道了謝,跟上修女的身影。
站在門外,奧斯躊躇了半晌,終於舉起手開門,悄悄地,走進房……
「妳…妳好!」俊俏的臉蛋此時看起來格外靦腆。
「誰站在門前面?你是.....?」
「我叫奧斯,妳生病了是嗎?」他發現女孩的眼神有些空洞,說不上來。
「你是......那個陽台上的人?」她的語氣又充滿期望。「你來看我?」
「嗯,對…對呀。」凝視著女孩的眼眸,也不是看不見,只是......
「你好像發現了?我先說喔,我沒辦法看得很清楚,世界太朦朧。」她清秀的臉龐再染上灰暗之後卻又立即展現燦爛的笑容。「不過,謝謝,你是我第一個朋友喔!」
「以後…以後我幫妳整理花!」這句話突然現在靜謐的房內,她有些驚訝,瞠著淺綠色的大眼睛……那顏色似乎也有些漂過了白。
「我…我是說,這樣妳以後就不用曬那麼多陽光了。」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這種唐突的舉動,只好急急忙忙的補了幾句話。
「可以嗎?每天喔!來,打勾勾,我們約定。」她泛起笑容,伸出手。
「嗯。」他勾住她的小拇指,約定的開始……
於是,往後每一天,奧斯都去找莎娜,兩人漸漸地友好,時而彈琴,時而拉奏,用音樂織出美好的童年時光,甚至是牽手、擁抱。但一切從八年後的今天變了樣……
大門開了,奧斯走進來,晨曦透過彩色玻璃映照在地上,神像前有位女孩,披著白衣,跪著祈禱,聞聲,她立刻回頭,那銀白色的髮絲,和被映得微微緋紅的臉頰,使她就像是落入凡塵的天使,奧斯曾幾度為這樣的畫面所震懾……
「你要出門了?」她輕聲問起,眼中泛著微微的憂慮。
「嗯,雖然村子已有許多人好轉,但是我也不能鬆懈呀。」
她握著他長滿厚繭的手,幾乎快遺忘,它曾經可以拉出動人的小提琴旋律。
「莎娜,我要去工作了,傍晚見。」
放開他的手,感覺幸福又近了,瘟疫曾使村子一度惡化,正值農忙時節,人們卻一度倒在病魔之下;又一夜未眠,有些難受,病了,是操勞過度嗎?也忘了,只是心裡好痛……。奧斯白天忙農事,莎娜相對的也必須到村民家中照顧病人,並為他們祈禱,她認為這是她唯一能幫上忙的地方,就算再累,也要走,只要撐過秋天,就快過了,只要過了秋天…一切,一切都會沒事的……。
數個月之後……
拖著疲累的身子回到教堂,幾乎不曾感覺自己正在邁動步伐……
「莎娜,辛苦了。」奧斯從她身後環住她。
「奧斯…?你等我?」她輕靠在他的肩上。
「嗯,忙完了?瑪莎阿姨有沒有好點?全村就剩下她還這麼嚴重。」他的嗓音裡隱隱透著他的憂心。
「……瑪莎阿姨她…她走了…」她有點哽咽。
「……」短暫的沉默之後,奧斯開口說「別哭,妳看,我有帶提琴,好久沒有拉琴,妳聽不聽?」
莎娜用汪汪的淚眼望了奧斯好一會兒,然後說,
「我想伴奏,我們來合奏,像小時候那樣。」她像想起什麼似的,露出一抹淺淺的微笑,並且邁著步履,坐到鋼琴前。
「嗯。」他虛弱的勾起笑容,雖然每次回到家都倍感疲累,一天復一天,一月復一月,但只要看見莎娜,一切似乎不在那麼重要,況且今天小麥的收割也結束了,村子恢復不少,又再度擁有活力……
音樂揚起,再教堂迴蕩著,痛苦過了,歡欣就會來到,他們一直沒有遺忘,充滿陽光的那天早上,彷彿就是今天,天氣,還是這麼的好……
這一段曲子在村裡,縈繞著,許久,許久,就好像忘了停止……今夜,他們無聲無息的離開,依著彼此,到了滿是幸福的天國;可是,他們依然存在,就像天使一樣,靜靜的,守護著他們所深愛的村莊;儘管他們曾經這麼疲累,這麼徬徨,還是如此關愛這裡的每一個人,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