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小時候認識女性的途徑是從家人開始,也就是媽媽、姐姐跟妹妹。
母親自我有記憶以來就常住在公司裡不回家,照顧我的是機械保母跟還沒有當
上教授的父親。吃的喝的通常都是由機械保母準備,再由父親餵給我。
她一週難得回來個一兩天,就算在家我跟她相處的時間不多,因為她在家還是
得工作總是忙著開遠端視訊會議。
等到妹妹出生後,是我跟父親一起照顧。後來父親得到國外的教授職位需要出
國,但又沒辦法帶我們兩個拖油瓶去,結果照顧妹妹的責任就輪到剛讀國小二
年級的我身上。
我沒有姐姐,只有一個妹妹,直到我上國小以前,我接觸到的女生只有妹妹。
在我上國中,明白男女有別之後,也一直是以妹妹作為與女性相處的參考。
所以說,我對女性的認識是從妹妹開始的。
妹妹其實是一個讓我感到很頭疼的存在,任性而且不聽人話。她雖然跟我很親
近也無話不談,但並不會把我的勸告與說教聽進心裡。
在老爸出國後,家裡除了我沒甚麼人管得了她。但那時我又因為詹叔的事度過
很糟糕的一年,等到有心力顧及身邊的事時,她早已進入叛逆期。
國中開始她就迷上龐克服飾,還特地剪短頭髮做中性打扮。要不是校規死板有
禁令,她恐怕連頭髮都要染成綠色,耳朵還得穿上幾個耳環。
沒事就會跟人打架,作為兄長的我偶爾還得去警察局保她出來。有一次因為她
要保護被騷擾的女孩子,還把街頭混混揍到骨折住院。要不是母親出面解決,
說不定她現在還在少年監獄。
總之,她就是我的人生煩惱來源之一。就連現在要北上參加面試了,她還要麻
煩我幫她解決住宿問題。
「老哥,你在幹嘛?」
手機響起,打開一看是妹妹傳來的聊天軟體訊息。我遲疑了一下,才回道:
「吃飯中,怎麼了嗎?」
「上次不是拜託你幫我找房子嗎?」
我想起這事,之前已經跟阿珠姨談好了。雖然不能跟我住在一起,但還是能跟
阿珠姨借個房間住上幾天。
「對啊,已經幫你找到了。」
「那可以取消嗎?有朋友幫我了。」
「你要去住朋友家?」
「對啊。」
「你甚麼時候認識北部的朋友,我怎麼不知道?」
「你很煩欸,那是我同班同學,她是北部人南下念書。」
雖然已經習慣她講話沒大沒小,但我還是在心裡嘆一口氣。
「好啦,我跟阿珠姨講一下。」
「謝啦老哥。」
「總之你上來之前記得跟我說一聲。」
這句傳出去許久對方依然沒有已讀,大概又不知道去幹嘛。真是的,講完想講
的就不看了,有夠任性的。我訕訕地關掉手機螢幕,把它收進口袋裡。
「怎麼啦?」阿傑側眼看著我,嘴裡不忘在咀嚼剛吃下的擔擔麵。
「是我妹妹。」我喝了口豬血湯,覺得有點鹹。
「嗯。」阿傑紅色的瞳孔咕嚕嚕地轉個半圈看向另一邊。「她又有啥麻煩啦?」
妹妹的事阿傑也知道的,很多次我趕回南部處理妹妹的爛攤子都有跟他講。其實
自我上大學離家後,家裡就剩妹妹一個人。有時候她亂搞,爸媽都不想管,我這
做哥哥的也不能棄她不顧。
「沒啦,就她要北上參加推甄面試沒地方住,所以找我幫忙。」
「欸?所以她要過來跟你住嗎?」阿潔咬了一小口油膩膩的焢肉,咀嚼一陣後
吞下,又問:「那我要不要搬出去?」
「不用啊,我本來就跟阿珠姨拜託另外找一間給她住。」我稀哩呼嚕地吸一口
擔擔麵。「而且她剛剛跟我說不過來了,要去同學家住。」
阿傑沒再說話,只是拍拍我的肩膀。此時我們兩人正在剛停好的麵攤車吃擔擔
麵,因為運氣太好剛回宿舍便看到老闆停好麵攤車,就乾脆坐下來吃了。
麵店老闆是個中年大叔,臉上掛著一絲不苟的臭臉。他擺攤時不會跟客人閒聊
,想吃甚麼直接點就好。
「你跟我說麵攤車停在宿舍前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是要騙我出門呢。」
「我才不會騙你好嗎?」我咬下半顆滷蛋。
「還說不會,你以前為了把我抓出門,甚麼鬼話都說過。」室友一邊數落我一
邊攪拌他的小碗擔擔麵。「像是外面有奧特曼出現之類的。」
阿傑說的是以前他因為憂鬱症把自己關在宿舍裡的時候,我為了帶他出門看醫
生亂編的藉口。沒想到他還記得這些事,我感到有點意外。
只是被這種明顯不可能發生在真實世界的事件騙出來,也不是我的問題吧?想
是這麼想,但嘴裡塞著半顆滷蛋的我倒是沒把心裡話給說出口。
就在我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已經解決掉小半碗擔擔麵的室友把視線移到桌上
那盤黑白切。他在猶豫半晌後舀了匙紅辣辣的豆瓣醬在盤邊。接著夾一塊豬肝
加薑絲沾點豆瓣醬,便湊到嘴前咬下半塊。
「好辣!」阿傑一邊吐舌頭,一邊忍不住繼續吃掉剩下的豬肝,又繼續說:
「好辣好辣……」
「你在幹甚麼啊。」我一臉古怪地看著他。「都辣成這樣還繼續吃。」
「可似很好疵啊。」被辣到口齒不清的阿傑瞇起眼,眼角都擠出淚水。「好辣
好辣……」
我夾了一塊豬大腸沾上豆瓣醬,接著放進嘴裡咀嚼。
「我覺得沒很辣啊,該不會是你的舌頭太敏感吧,上次吃麵線羹也……」
「好燙!」我話才說到一半,為了去除嘴裡殘留的辣味而慌張地喝口下水湯的
阿傑,又被自己的貓舌頭害到。
「真是的……」我舀了匙他點的下水湯,用嘴巴吹涼後湊到他嘴邊。「來,喝
吧。」
他喝下後總算狀況好點,不過看那樣子是吃不下了。但見他還用著期盼的眼神
看向豆瓣醬,我覺得他大概沒記取教訓。
「你還想吃嗎?」
「嗯,.偶很愛吃辣啊。」還有點大舌頭的室友戰戰競競地夾一塊豬心沾了一
點點豆瓣醬。「老皮你知道嗎?喜歡吃辣的人聽說都是M。」
「嗯對,所以你現在在吐槽你自己嗎?」我一臉沒好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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