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版潛水了這麼久
沒想到第一次在本版發文就是讓人悲傷的文章
也許我只是想找個情緒的出口
也不想讓這份情感和記憶因為時間而被沖淡
家母是2012年春天時被診斷出有乳癌第四期(確切時間忘了)
隨後就轉診到和信醫院開始診療
那時對癌症完全不了解
所以查找了一些資料
其中應該是醫院的宣導手冊
提到第四期的的5年內存活率不到5成
當時讓我當時幾乎無法接受
不過在主治林子軒醫師和其它醫師(我只記得林醫師)的治療下
當時成功以手術＋化療的方式清除了癌細胞
而在持續追蹤一年後也無復發現象
家母因為清洗很麻煩就決定拆除人工血管
我們當時都以為故事到這就結束
而且是個happy ending
家母可以順利的超越5年的存活期
甚至挑戰10年存活期
但事實總是和我的想法作對
2015年的秋天
家母開始長咳不止
家母以為只是感冒而己就掛一般的診所治療
但一個月了卻沒有看到到症狀轉好
期間雖然有勸家母是否要到和信掛急診
但家母因節省的個性總是拒絕
只能怪我們當時警覺性不夠
沒有硬把家母送回和信檢查
會發現的契機
是在於家母仍需每3個月回一般門診定期追蹤
負責的王詠醫師聽到家母說連咳兩個月不止感到不太對勁
在安排了一系列的檢查才發現
這時剛好我也是在準備博士班口試的時期
所以在確診後家人還曾猶豫是不是要告訴當時還在準備博士班畢業口試的我
但後來家人還是覺得
與其事後讓我埋怨為何什麼都不說
不如我有個心理準備
所以還是讓我知道了
而這對我們全家人都是很深沉的打撃
第一是我們都以為家母擺脫了癌症的威脅
能一起創造很多回憶
第二是我們都知道家母是個很愛做菜和唱歌的人
家母的絕技是吃過一次的菜就能在家中餐桌再現
而且再現率8成(因為這能力讓我們家的人其實都有點胖XD)
而唱歌她則是最愛唱江蕙的歌
而且唱功就我看來除了聲音本質和二姐不一樣外其它的都和CD中沒什麼不同
然而這一確診直接宣布剝奪他他最大的樂趣
不過家母還是積極面對
為了一家人再次接受化療
一開始時家母接受注射化療治療
效果也不錯
但因為手腳麻痺的副作用太過嚴重而不得不換藥
中間換了兩三次口服劑但效果不彰
因為家母很愛旅遊
甚至規定一年至少要有一次全家出遊
所以今年年初我們決定去武陵農場一日遊
到武陵後家母提議要到雪山登山口一遊
上去後家母開始有點呼吸困難
家母一直以為只是因為在登山口回來的後遺症不去急診
在我們一家人好說歹說終於去掛急診
檢查才知家母有嚴重的肺積水
左肺只剩拳頭大小
不過十分感謝和信醫療團隊的救治
讓家母多了這半年多的壽命
依當時主治醫師開家庭會議說明的情況
當下直接離世都不奇怪
不過家母還是撐了過來
在林醫師請到的新藥的效果下
家母漸漸回復到能正常行動
今年8月28日
醫師宣告了最後的健保給付藥泰嘉錠+截瘤達己經無效
並轉入緩和醫療科
對我們全家人都是極沉重的打撃
尤其家母心中唯一的支撐我想己經完全消失
但家母認為因醫生宣告還有3~6個月餘命
所以家母抱著要活到六個月 甚至過完年的打算
但是事與願違
上週四在離家上班時接到妹妹LINE的訊息說到家母很喘送急診
當下有趕過去的打算
但家母說下班後再去探視即可
到時因止喘藥(嗎啡)的效果有點昏迷
但是當時還可以應答如流
我們也認為能和過年那次一樣撐過去
星期五上午緩和科醫師開家庭會議
說是腫瘤壓迫到支氣管的緣故
但因家母在周二身體狀況還行
採用積極式的治療
而為解決家母一動就喘情況使用PCA打嗎啡讓家母止喘
下午找來內科醫師來抽肺水看可不可以緩解一直喘的情況
但可是內科醫師表示無法抽出
到了下午就一直在昏睡起來的循環中
到了下午三點多時家母在一次醒來說了一句: 這樣就過了一天
我回了再過幾天就可以回家
但沒得到家母回應
沒想到這是我聽到最後一句完整的話語
星期六一早家父來電說家母一直深夜高燒不止
聽到當下叫醒妹妹一起趕到醫院
到了下午血壓降低
我們一家人不斷撫摸家母的手並出聲說話
希望用家人的聲音能讓家母能再度有作戰的力氣
但是只能從護理師的給的讀數中一次次失望
星期六晚上我們決定先回家休息等家父電話再過去
到了9點就接到家父的電話要我們回醫院
只記得那天晚上路況特別的暗
天空也沒有半顆星星
但心中還是留有家母能再次清醒的祈願
到醫院後我們握住家母的手
希望能由我們的體溫為家母注入能量
但因為從一些文章得知人最後消失的是聽覺
我們決定不在家母床邊吐出任何悲傷的話語
希望家母能在最後無牽掛的離開
在看家母呼了最後一口氣並且住院醫師宣告死亡後
我們都抱了一下媽媽並說一聲辛苦了
當下我覺得我很冷靜
只是當家父在結帳時提到當天是我農曆生日時
我不自覺就哭出了聲
一想到之後不能再和家母一同出遊(本來和他說上星期六和雙十連假都要帶他出去玩)
不能和妹妹用Line向家母爭寵
不能在煮好飯後(在家母得病後點出的新技能)問一聲家母今天的菜合不合胃口
還有不能在當天聽到家母對我說生日快樂
感覺人生好像失去一大塊生活的目標
最後我還是感謝和信的治療團隊
沒有他們我們不能有那麼多創造回憶的時光
尤其是林子軒醫師
我知道他為了幫家母治病做了很多努力(找藥 申請藥等)
也很感謝家父和我的妹妹
最後的期間其實我因為工作能陪伴的時間極其有限(僅早晚)
有他們我才能安心工作
尤其是家父在家母深夜長咳不止時都是由他不斷的按摩讓家母得到舒緩
而在醫院也都由他主責照護
而我唯一的遺憾是還有很多地方沒有由我載他去過
以前他找我出門時我都會嫌累不太願意(只有我會開車)
而在最後的幾個月我問他假日想去哪裡時
他會反問我台灣有哪裡他還沒去過(因為之前他常和父親參加鄉里旅遊團)
但是其實現在想起來
這些對話的目的不在於她去過了哪裡
而是我載他和全家去過才有意義
現在卻成了未竟之夢
最後也感謝有人願意把通篇廢話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