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派了醫生下來,再次確定了我們的決定,病情也符合條件,安排收床。運氣還不錯,
2天就有床位上去了。原本在急診,到處都是人、大家都很忙,老爹還算乖;進病房有床
位後,他就開始了。
他精神非常的好,除了腹漲、大便出不來、不准吃外,體温、血壓都看不出什麼變化,當
然也不像將死之人。原先抱怨肚子痛也沒了;很得意的說醫師都是騙子,只要止痛藥+打
點滴下去,他好的很,才沒有要死呢。(醫師對我說:他其實還沒開任何止痛藥,但是在
他強力要求下,打的只是生理食鹽水)
健保床是三人房,我們左右兩邊床都是奄奄一息的的病人和傷心的照顧者。
我人在時他不敢,但我只要一離開,他開始拉緊急鈴要護理師來,人不來就大聲叫:要人
幫忙調電視搖控器、抱怨沒有第四台頻道可看、拿飲料來給他喝、抱怨冷氣。家中只有我
一個子女,晚上我請看護;他白天一睜開眼就問我在那裡、為何不在。這幾天我每日請假
去坐在病床邊,只是為了防止他再繼續把護理師當傭人、或是在病房吵鬧。
Day5 至今第七天沒解便,主治醫師聽診後覺得腸道還有點蠕動的聲音,或許灌腸試試看
?我說在急診時,醫師說他腸子太漲,怕一碰就爆,所以沒灌過;如果能試就試吧。不料
一灌之下,噴出來超多一堆大便,護理師不怕髒臭的整個清理完,我真的不知該怎麼感謝
他們。能大便他非常高興,說要再活三年。
Day6 主治醫師說,最危險的狀況應該過了。可以進食,觀察看看是否能排便。他前幾天
吵著吃東西而不能給,現在可以吃了,開始抱怨為何醫院的飲食這麼差。北榮安寧的照顧
真的很齊全,每四天全身沐浴、每日有志工來上精油、按摩、照紅外線機促進循環。我老
爹除了洗澡外一律拒絕,護理師也尊重他,笑笑的走了。人還沒走開,他大聲跟我說:這
些人都是騙子。住院醫生來檢查,問他那里不舒服,他說:他榮民身份住榮總理所當然,
為何還要花錢請看護?你們去幫我找錢來付給看護。遇上清潔人員或看護剛轉身離開床邊
,他對我說:這些都是窮人,才來做這種工作。
Day9 他精神一天比一天好,吵著要回榮家。每天命令護理師:他要大便,來幫我灌腸。
雖然有排便,但是一點一點稀稀不如從前,他氣的大呼小叫,又要拉鈴叫護理師「加藥」
。我們同房隔壁床的病人已經升天好幾輪了。有時已經穿好鞋、蓋著陀羅經被、放著唸佛
機、家屬還在哭時;我老爹他重聽(就算知道也不會管的),照樣大呼小叫要召人侍候。我
都懷疑本病房畢業的速度太快了,鄰居們是不是嫌我老爹太吵,甘脆提早走人了。
實在忍不住,我跟主治醫師商量:是否讓他出院了?醫師說:腫瘤還是在的且已經很大,
極可能是惡性,這次通,以後還是有可能完全阻塞,再抽肺積水檢查一下。去抽完他再罵
醫護:我又沒病,乾麼動我的身體、把我當白老鼠?我跟主治說:即便驗出來是惡性腫瘤
或擴散,我的決定這次一樣,就不要再做檢驗了。他個性很差,住院對我來說精神負擔很
大,對你們也很抱歉,可以的話還是依他意願,先出院回榮家吧。未來有狀況,或許再重
複這次的情形,再回診。
接下來是回榮家後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