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murkier (札布克汗)
2005-08-19 17:59:14樑從誡
那是發生在58年前的事情,我們家曾經同一批年輕的中國空軍有過一段特殊的友誼。這些飛行員的英勇事跡幾乎不為人所知,但是,甯菻H,對這些曾以鮮血換取中華民族生存權的人們,歷史是不應該忘記的。
友誼從邂逅開始
我的父親樑思成,“七七事變”前在北平惶事中國建築史的研究,母親林徽因與父親是同行,又是詩人和文學家。1937年7月底,為了不願見到日本侵略軍的旗子插上北平城,他們領著外婆,姐姐和我,匆匆離開了這座古城,往西南大後方撤退。沿途一片混亂,10月間才輾轉到達長沙。不久,戰火又燒到長沙。12月初,我們又乘長途汽車前往昆明。
破舊擁擠的公共汽車曉行夜宿,幾天以後,才在一個陰雨的傍晚到達湘黔交界處的晃縣。為了投宿,父母抱著我們姐弟,攙菪~婆,沿街探問旅店。走完了幾條街巷,也沒能找到一個床位。就在那走投無路的時刻,竟發生了一個“奇跡”:從雨夜中傳來一陣陣優美的小怗琴聲,全都是西方古典名曲!令人頗有“如聽仙樂耳暫明”之感。誰?會在這邊城僻地奏出這麼動人的音樂?他想:這位拉琴的一定是一位受過葵等教育的人,或許能找他幫一點忙?他闖進了漆黑的雨地,“尋聲暗問彈者誰”,冒然地敲開了傳出琴聲的客棧房門。樂曲嘎然而止。父親驚訝琦發現,自己面對的ꄊA竟然是一群身著空軍學員制服的年輕人,10來雙疑問的眼睛正望著他。父親難為情地作了自我介紹並說明來意。青年們卻出慘意料地熱心,立即騰出一個房間,並幫忙把母親攙上那軋軋作響的小樓。原來,他們20來人,是中國空軍杭州筧橋航校第7●薊瑣ケ軚A也正在往昆明撤退,被阻在晃縣已經幾天了。其中好幾人,包括拉提琴的一位,都是父親的廣東同鄉。這一夜,母親因急性肺炎高燒40度,一進門就昏迷不醒了。 [cchere.net 西西河 薩蘇]
我們家同這批飛行員的友誼,就是這樣開始的。
父母成了飛行員的“名譽家齱ꠊ
1938年初,我們終于到達昆明。父親所在的研究機關和西南聯合大學也都陸續遷到這裡,生活開始安頓下來。很快,我們就同在晃縣相遇的飛行員們又見了面。他們全都來自江,浙,閩,粵沿海省市,家鄉有的已經淪陷。20歲左右的年輕人,遠離親人,甚至無法通信,在這陌生的內地城市,生活十分寂寞。坐落在郊區巫家壩機場的航校,訓練生活枯燥艱苦。軍隊中國民黨的法西斯管理辦法常激起他們的憤慨。那時,昆明的外省人還不很多,我們家就成了他們難得的朋友。假日裡,他們總是三五成群地來這裡聚會,恰好我的三舅林恆也是抗戰前夕投筆從戎的航校第十期學員,
不久也來到昆明。這一層關系更密切了我們家同這批空軍的友誼。
然而,戰時後方的空氣,畢竟嚴峻多于歡樂。空軍部隊裡,充斥著L能和腐敗現象。直到抗戰初期,中國空軍是按照德國的體制來訓練的。但後勤部門的長官則盜賣零件,汽油,使地勤工作全無保障,飛機經常發奼故障。最使他們焦慮和憤慨的,是由于當時政府的無能,使得中國空軍的裝備極端落後,遠遠不能同日本侵略者相匹敵。當時,他們是多麼希望埻日得到美國或英國的新型驅逐機啊! [cchere.com 西西河 薩蘇]
大約在我們到達昆明一年多以後,他們從航校畢業,成了正式的空軍軍頑,將作為驅逐機(後稱殲擊機)駕駛員,編入對日作戰部隊。畢業典禮在巫家壩機場舉行。由于他們中沒有任何一位有親屬在昆明,便決定請我絢父母作他們全體畢業生的“名譽家長”,到典禮上去致詞。那一天,我們全家都去了。父親坐在主席台上,也致了詞。講話之後,畢業生們還駕軘那些“老道格拉斯”進行了飛行表演。
這時侯,日機對昆明等地的空襲日益加緊。正式編入作戰部隊之後,他們難得休假,同我們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而“跑警報”卻成了我們的日常工課。不久,我們家又從城裡疏散到了市郊農村。由于我們沒有制空權,猖狂的敵機常常肆意低空掃射轟炸,有時就從我們的村頭掠著樹梢尖嘯而過,連座艙裡戴著風鏡的鬼子駕駛員都看得清清楚楚。
飛行員們偶然來到我們家,講些戰鬥故①C但我記得這時的氣氛已和過去大不相同。談起空戰中我方的劣勢和某些我們不認識的老飛行員的犧牲,他們是那樣的嚴肅和憂憤,使人覺得,槃象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將會發生。 [cchere.net 西西河 薩蘇]
果然,不久就傳來了他們的噩耗。
飛行員為國捐軀的噩耗不斷傳來
那是從部隊寄給我父親的一封公函和一個小小包裹□□□一份陣亡通知書和一些日記、信件和照片等遺物。死者名叫陳桂民,[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