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請幫我包黃的和白的各一束。」
在台灣最好的一點,就是幾乎不管在什麼季節都能買到想要的花。
找過零,提著兩束香味撲鼻的鮮花,我頂著明明是春天卻異常熱辣的太陽跑過馬路,
逃也似地鑽進車裡。冷氣果然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之一。
把花穩穩安放在副駕駛座上,我卻沒有立刻踩下油門,只是讓習習涼風吹在熱得幾乎
發脹的腦袋上,目光在儀表板和給太陽照得晃眼的大街間游移。
路邊的豔紫荊或羊蹄甲開得繽紛,粉色的花瓣偶爾飄落,雖不是櫻花但也洋溢著滿滿
的春意。
等等該怎麼說呢?
「我喜歡你。」不,這太籠統了。喜歡是哪種喜歡呢?
「沒有女朋友很寂寞吧?我可以勉為其難陪你一天喔。」不行,不能被當作玩笑,要
慎重。
隨著頭腦開始轉動,我拉起手剎車,輕輕踩下油門,一邊從四周尋找靈感,編織字句
,一邊像隻慵懶的貓緩緩前進,走馬看花。
不過從花店到我的目的地只隔一個轉角,把車開過來只是為了方便等等的藉口。
按下門鈴,聽著裡頭輕快的樂聲,還有由遠而近的腳步聲,我在門打開的那刻颯爽道
:「剛好回來又想起來今天是什麼日子,就買了束花。我可以看看他嗎?」
「當然可以。每年你都剛好這時候回來,真是太巧了呢,連花都幫我買好了。」老婦
幽默地配合。
她的酒窩還是那麼甜,就和你一模一樣,你們果然是母子。
「過幾天就清明了,公司有放假嘛。」我一邊熟悉地往屋裡走一邊答道。
「外面很熱吧?我給你倒杯飲料。都快十一點了,你等等就吃完再走吧?」
本想說不用麻煩了,可是看她那活像在招呼兒子般的殷勤,還有藏在魚尾紋裡的痕跡
,我連忙改口:「謝謝沈阿姨。我先上去看他喔。」
「先喝水,不要熱到了,上面悶呢。」
一連六年下來她早摸清了我的套路,一把攔住我,順道把杯子往我手裡塞。
像小時候來玩那樣,我獻寶般舉起喝得乾乾淨淨的杯子給她看,這才得以「放行」上
樓。
向西的閣樓是在六年前改建成佛堂的。
擺上菊花,我用桌上的打火機點燃一炷香,默道:
我想和你過一輩子。
結果我最想和你說的還是這句話。
當年如果我更有勇氣一點或更懦弱一點,晚一天或早一天都好,就是不要在這一天向
你告白,你是不是就不會出事了?
透過裊裊白煙,我看見相片中的你笑容燦爛,但也依稀望見了你那天第一次展現在我
面前的怒容。
不要開這種玩笑!你當時是這麼回我的。
雖然你說的話我總是信服,但只有這回我不能照做,因為那不是玩笑。
我想和你過一輩子。
我會每年都在這天和你說一遍,直到你相信為止,成真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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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感算是來自昨晚的睡前小語吧?
「裝成謊言才敢說出口的那些話,有多少最好能成真呢?」
不太會寫第一人稱,有不妥的地方還請見諒或指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