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行之到急診室時,急診室一片混亂,卻是醫生與護士忙著急救一名全身是血
看身形是女孩子的人,而大哥神色漠然的站靠在急診手術室外的牆壁,西裝與頭髮
微亂,旁邊圍坐著幾個不是手折就是腳斷正接受醫生護士包紮的警察與保全。
急診室向來人滿為患,可以塞的空間連廁所外都可以塞個兩張病床,可大哥身
邊除了警察保全之外,竟生生空出一個大圓圈。
「大哥。」孟行之走近一看才發現大哥旁邊竟然卡著好幾輛輪椅,像是柵欄一
樣把他關在裏面不要讓他出來,他看看周遭的紊亂狀況,再順著大哥的視線看向急
診手術室亮起的燈,心頭發顫,喉頭發緊,「……大嫂,在裏頭?」
「嗯。」
「他,他沒事吧?」
孟以德沒回應,瞪著急診手術室的門一副門再不開他就要衝進去的樣子。
「大哥?」孟行之急了。
「閉嘴!」孟以德怒吼。
孟行之瞬間噤聲,垂下的眼看見大哥手上拿著一個扭曲變型的蘋果綠手環正微
微顫抖,那個手環他認得,大哥也有一個,跟大嫂是一對,大哥的還戴在拿手環的
右手腕上,不用說也知道那個變型的手環是屬於誰的。
孟行之也有一個黑色的,因此很清楚手環是特殊材質,非受外力撞擊不可能變
型至此,可大哥顯然拒絕談話,更加不安的他四下張望,隨便抓起一個不幸跟他四
目相對的警察,「怎麼回事?」
「你跟犯罪嫌疑人是什麼關係?」警察問。
「他是我哥。裏面動手術的是我大嫂。」孟行之深吸口氣,強自鎮定地取出他
的證件,「我是待命中的國際刑警。」
警察見到差不多職業的證件才臉色稍霽,面露恐懼,「他……太可怕了。」說
著,全身發抖,「我們本來在外面處理車禍,是聽到急診室裏有人大喊救命才進來
看,你大哥……」他吞吞口水,「他們說,他一衝進急診室,看見正在包紮傷口,
只受了輕傷的另一個受害者直接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拎起來往牆上扔,扔完又扔,好
像她不是人是娃娃一樣,她一開始還在尖叫,後來不叫,大家都嚇傻了,有人恢復
清醒後上前阻止他扔人,他揮開那些人後改而用踢的用踹的……我們衝進來時,他
還在揍她,好好一個正妹……」說著,他似乎又重新經歷了一次那個恐怖的場面。
孟行之不知道正妹跟大哥揍人有什麼直接關連,還有他不是說進急診室的時候
已經見大哥把那個正妹揍得不成人形,他從哪判斷她是正妹?不過警察明顯還沒講
完,所以他並未阻止他繼續講下去。
「我們想阻止他,但是他不知道怎麼弄的,隨便碰一下我們我們就……」他苦
笑著抬抬手,出示他骨折的手肘。「連警棍也拿不住。」
「後來是醫生衝出來跟他說他伴侶正在手術室,還沒麻醉,聽到外面有騷動,
叫他出來把叫他進去。」他調整一下坐姿,「他出手術室後就站在那邊動也沒動,
我們是真怕他又抓狂。他再抓狂我們就得叫附近所有的同仁都來支援了。」
不過我們還是有通報幾個同仁過來處理。警察這麼說。
孟行之回頭看眼被搬上病床,剛剛經過看見那名全身是血的女子,她意識還很
清楚,只是似乎是內出血還怎樣正頻頻吐血,醫護已經要推床準備將她送到樓上另
一間手術室去。「她?」
「她好像也跟你們是親戚?我聽見她喊手術室裏的人叫表嫂。」警察比較冷靜
後,講話也漸有條理。
至此,孟行之已經知道那女的是誰。他低聲向警察道謝,然後又向他道歉,一
邊聯絡孟氏的律師來收拾殘局,一邊走向林敬潔。
「我是病人的舅舅。」孟行之在醫護有如驚弓之鳥要一哄而散時忙表明身份。
抱著臉盆吐血的林敬潔可憐兮兮的抬頭,滿身滿臉血,渾身充斥驚懼,忙著哭
忙著吐血,望著孟行之的眼神滿是害怕的控訴,孟行之卻大皺其眉,「妳偷聽我講
電話?」
否則,她怎麼會知道孟以德和顧悅誠人在這邊!
林敬潔畏縮成一團不肯回應,任由醫護將她推離。
「這個賤人。」孟行之低啐,滿腦子都在想林敬潔在那到處都是監視、監聽器
房子的何處偷聽到他講電話,又是哪處雙胞胎漏掉拔除,而她知曉的地方。
這兩天太忙,只記得處理「事」,都忘了處理「人」,不過一個疏漏就害大嫂
出事。
這時一名戴著口罩的護士將一個牛皮紙袋遞給孟行之,「這是林小姐的隨身物
品。」
孟行之回過神,接過紙袋,「謝謝。」
他打開紙袋,看見裏頭有兩隻手機、手拿包以及西裝外套。他與其中一隻還亮
著螢幕正偽裝像是地圖瀏覽畫面其實是在錄影的手機相視,不由微揚眉,毫無窺視
他人隱私罪惡感的取出手機,熟門熟路地操作APP,叫出林敬潔偷錄的影片。
不得不說,林敬潔還相當有小聰明,她刻意將西裝外套折掛在手臂,手機也是
帶智慧型手機剛推出時那種小巧型的,有外套的遮掩加上她又是拿手拿包,顧悅誠
根本沒注意她有在偷錄影。
孟行之直覺他要是沒把林敬潔幹的事供出去第二個被揍到像她那樣的人就是他。
他先行問過義工他最為關心的顧悅誠傷勢問題,這才知道原來顧悅誠現在正在
急診手術室中縫合身上的一些撕裂傷,稍後才要上樓進行右手遠端橈骨骨折骨內鋼
釘鋼板固定,全身麻醉的手術,其實並無性命之虞。
反觀被孟以德揍的林敬潔手腳骨折不打緊,肋骨還斷了三根,其中一根還插進
肺,本來她不過是挫傷,現在連腰骨都差點被折斷,所以她才會先被送上樓去。
孟行之見義工心有餘悸且明顯為林敬潔抱不平的模樣,不由好笑道:「請問為
什麼我大嫂會骨折?」
「聽說是為了救那個女生,結果那個女生受到太大的驚嚇把他推出去,車子煞
車不及,他為了閃避反而把自己弄傷了……」
「才不是。」旁邊有兩個高中女生打斷義工的話,義憤填膺的說:「是那個女
生跟那個男的在外面的路中間拉拉扯扯,男的想回路旁,女的不肯,女的一直哭說:
『表嫂求求您放過表哥,表哥前途光明,您跟他不會有未來的!』」
「我們一路從咖啡廳偷聽到外面,那女的根本莫名其妙,腦袋有問題,人家兩
情相悅她硬要拆散人家,拿著人家老公在遊戲世界裏的帳號去威脅他,被好心告知
還不肯相信,一直盧說他說謊。」
「又不知哪來的錄影,說是他老公殺人的影像,硬是要他說他很害怕,他說不
怕不行,還把男的硬拉到路中央去說說謊的人會被車撞死。」
「結果那輛酒駕的車子來,她跑得比誰都還快,是她衝太快跌倒,還連累那個
男生救她,男生想救她,她還忘恩負義想把人推開,男生為了救他們兩個閃避車子,
才把自己弄傷的!」
兩個高中女生愈說愈大聲,把手術室外等候的孟以德也引來了。
「妳、妳們兩個小女生別亂說話!」義工漲紅臉,結結巴巴的吼。
「我們才沒說話,我們一路錄影了!」其中一個女生出示手機,點開錄影,將
音量拉到最大聲,反過螢幕給急診室所有的人看。
……我不信!你為什麼不怕!表哥差點把這個人打死了啊!林敬潔手持手機的
手不停顫抖。
我之前就說過他們簽過生死狀,要為自己的生死負責任……顧悅誠非常無奈的
撫額。不怕需要理由嗎?
需要!我不信你就這麼盲目的愛表哥!她聲音都岔音了。
我是愛他,可是我不覺得我盲目,顧悅誠直視林敬潔,一字一句,誠摯無比的
說:我只是有隨時跟他一起生一起死的心理準備而已。
你只是說說!都是謊話!林敬潔全然不信。
這話我沒有跟以德講過……顧悅誠有點不耐煩,還是按捺住,深吸口氣用他最
大的耐性慢慢說:也不需要講吧?妳想,我們孩子都那麼大了,以德還有那麼多個
出色的弟弟、堂弟,萬一他怎麼了,說真的我實在不用太擔心孩子跟父母會沒人照
顧,所以……
閉嘴!閉嘴!
「吼,好盧。」
「噓。」
妳到底喜歡以德哪裏?妳能跟我說嗎?我印象中以德並沒有給過妳好臉色。咖
啡廳已經有其他客人往這邊看,顧悅誠不得已只能另起話題,希望能讓林敬潔恢復
一點理智。
……我見過表哥笑的!我見過他笑!他笑得好漂亮!全世界最漂亮的東西都比
不上他的笑容漂亮,我想當那個女孩,我想當那個女孩子……嗚……說著說著,林
敬潔被自己的話傷到哭出來。
妳怎麼了?
表嫂!他那時候坐在池塘邊的涼亭,看著那個女孩跟另一個男孩在打鬧,女孩
跌倒了,他笑了,我們都比不上那個女孩的!她長得好漂亮,好像洋娃娃,皮膚好
白,她讓表哥露出全世界最好看的笑容,等她出現,表哥一定也會拋棄您的……她
抓住顧悅誠的手。
「靠,她愛不到還要挑撥離間,要不要臉啊!」
「小聲一點,妳想讓他們知道我們偷聽還偷拍啊!」
呃,妳說的,是誰?顧悅誠的表情很奇怪。
表嫂,您也怕了哦?林敬潔滿是傷心的容顏泛著扭曲的快意。
我不怕,我只是疑惑,我覺得妳講的人有點熟……他的表情非常詭異。
騙人!你說謊!林敬潔整個人崩潰了。說謊的人會被車子撞死!
欸,妳拉我去哪……
手機畫面結束於顧悅誠一時不察被拉出咖啡廳的背影。
很快地,畫面一轉,來到醫院外面的馬路,兩個女孩的對話先行響起:
「在哪?」
「那邊!」
「怎麼在路中間?好危險!」
畫面十分搖晃,但仍能清楚看見顧悅誠想走回路邊,被林敬潔大力扯住,顧悅
誠礙於她是女孩子力氣比較小沒有很大力跟她拉扯,然而,這卻是個錯誤。
因為不久後,那輛明顯失速的轎車衝過來時,林敬潔鬆開手往路邊衝,顧悅誠
反而因為她鬆手而搖動了下身軀,當她跌倒時,後跑的顧悅誠拉她起來一起跑,她
不領情想掙開,但車子已經直朝他們而來,顧悅誠不可能放開她,只好抱著她往地
上趴倒。
所幸最後車子沒真的撞上他們而是斜斜往一旁的花圃撞過去,醫護聽見響聲從
急診跑出來時,林敬潔還能從顧悅誠身下爬出來,但顧悅誠其實是無法動彈的。
-T.B.C.
PS:
遠端橈骨其實就是大姆指底跟手內側前臂接頭那一塊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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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那個頭,睡不著只好一直寫寫寫X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