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續在 風起 及 投身(上) 之後
此短篇主睿津描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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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同在金陵,但因公事繁忙,言豫津也有幾個月沒去拜訪梅長蘇了,走到對方的帳
前,心裡不禁還是有些小緊張,或許是在宮中一陣子,他的神經好像不如從前般大
條了,做事也比以前多了許多顧慮。
帳外的守衛見是太子傅和御史,也沒有攔的意思,蕭景睿請守衛通報聲他們想進帳,
帳內人似乎聽見他們的聲音,還沒等守衛進來問,帳內便傳來聲「請進吧。」兩人
聞言,便趕緊掀開帳門入內。
言豫津一入帳,便見梅長蘇端坐在榻上整理書信,他無意間瞄到了火盆裡有燒過的
紙張殘骸,上頭好似記著『藏匿於隱處本就是你的意思』,字跡相當工整、且筆鋒
帶著霸氣;因字跡好看,言豫津才會多看了幾眼;但將老舊的私信焚燒也不算什麼
稀奇事,言豫津並無太放在心上。
認識了這麼多年,言豫津看梅長蘇,仍是有種說不上來的敬畏感,他總覺得梅長蘇
時常散發出一股獨特的氣質,雖和善但又有些難親近。
「景睿回來啦。」
聽見他們步入的響聲,梅長蘇放下手上整理到一半的信紙,抬起頭對他們微笑。
「剛剛才到營區的。」
他們兩個互推了一下才走到梅長蘇面前入坐,言豫津發現蕭景睿不知為何好像也緊
張了起來,好似學生遇到先生似的,邊回話還下意識伸手抓了抓頭。
「今年回暖得晚,北境那還是挺冷的吧。」
「似乎是,但這幾年奔波習慣了,倒也沒特別的感覺。」
「那就好。」
梅長蘇莞爾一笑,言豫津在旁聽了也跟著瞎點頭。三人也是好幾年沒相聚,熱了壺
茶後,便談起了這幾年的各樣瑣事,言豫津起先還有些瞻前顧後,沒一會後,他也
開了話匣子。
蕭景睿很識時務,政事相關的事情是一句也沒提,只是聊各地鄉土民情跟路上遇見
的瑣事,言豫津發現,扣除彼此公務上的細節,蘇兄還是挺無話不談的,因此也就
放鬆了心情。
這樣聊著聊著,不知不覺也到了兩更,兩人想著該是離開的時間了,正當蕭景睿表
示要告退時,梅長蘇意外的叫住了言豫津。
「豫津,能單獨與你談談嗎?」
言豫津聞言自然是相當詫異,看了蕭景睿一眼,對方顯然也不知道蘇兄的用意,僅
是聳聳肩,便直接告退離去,言豫津見蕭景睿的身影消失在帳外後,便重新坐了下
來。
「蘇兄……怎麼了嗎?」
「豫津,我明白這本不是我該管的事情……」
梅長蘇垂下眼簾,沒了剛剛的神情自若,乍看之下神情嚴肅,但言豫津感覺其中似
乎夾帶著些無奈與傷感。
「蘇兄,但說無妨。」
言豫津下意識的握起拳頭,他很信任梅長蘇,即使言豫津從沒真正覺得自己了解過
這人,但他就是對梅長蘇相當放心,或許是梅長蘇曾救過他們言氏一門,抑或是他
總覺得這人充滿熟悉感,能讓他不自覺地放鬆心神。
「……豫津,我希望你暫時能幫我留意一下皇后那裡的動向。」
「什、什麼?」
梅長蘇皺起眉,抿了抿嘴後又再度開口。
「你先聽我解釋……我只需要知道、如果她做了以下幾件事,你通報我一聲便可。」
言豫津聽過梅長蘇的解釋後,答應了他的請求,言豫津隱約猜出這背後醞釀的事情,
不禁心中有些沉重,他整夜未眠,隔日一早先陪皇長子去行了些祭祀禮儀,祭祀結
束後他吩咐皇長子身邊的禁衛帶他去附近散心,孩子難得能出宮遠遊,整日在營區
也顯得太過可憐。
目送走皇長子後,言豫津獨自走到營區的另一頭散心,從紮營的九安山能遙望京城,
他遠望著繁華帝都,免不得猶疑起這是否是他願過的日子;他從小到大都閒散慣了,
母親早亡、父親又遠離朝局不問世事,年少開始,言豫津就學會要自己找樂子,不
論是以琴棋書畫為伍,或是去螺市街和姑娘消磨時光,或是巴著蕭景睿不放,說穿
了都是他學會面對空無一人的家的方式。
言豫津自認是個心寬的人,即使年少時缺乏父母的關愛,他也沒因此自怨自艾,總
想著在這世上,他已算是足夠幸福的人了,至少不缺衣食地位,還能自由自在的做
自己想做的事。
自由,曾是言豫津最大的依靠。現在回想起來,言豫津覺得自己當時認為的自由,
僅不過是自己無所依戀的表現,後來因著年尾祭禮一事,父親開始把注意力放回家
裡,恢復了與他的交流;因著父親的關係,八年前赤焰案昭雪前的政爭,言豫津或
多或少也參與其中,當年譽王蕭景桓叛變、兵逼九安山時,他也在現場。
想到此言豫津忍不住嘆了口氣,山上的風迎面吹來,有些涼的刺人。
或許就是當時參與其中,感受到這股推動歷史的洪流,他才會在當今聖上登基後,
幾乎毫無猶豫的接受了大學士的官職,這要是倒推十年,他本是不可能會答應的。
「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嗯?」
原正發著呆,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這裡都呈川字型了。」
蕭景睿走到他身邊,與其並肩而站,言豫津見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眉頭。
「哪有這麼誇張。」
「你以前可是一點皺紋都沒有,現在當上大梁史上最年輕的太子傅後,是操太多心
了吧,我看這皺紋都跑出來了。」
蕭景睿作勢要戳言豫津的眼尾,手指還沒碰到臉便被言豫津一掌拍掉。
「……我竟淪落到你來開導我了嗎?看來我是真的很悽慘了。」
言豫津還是挺在意自己外表的,聽蕭景睿這話,雙手忍不住摀上自己眼尾的位置,
好似深怕自己真有皺紋。從小到大,都是蕭景睿愛鑽牛角尖、言豫津愛哭,蕭景睿
喜歡把難過的事往心底藏,言豫津則不太會糾結事情,大不了哭一哭、鬧一晚,就
這麼過去,這麼多年,一直都是言豫津開導蕭景睿,沒想到今日角色卻對換了。
「……你不總說,不論身處何處,持心最為重要嗎?」
「…………嗯。」
「豫津,你為什麼會接下朝廷官職?」
「…………」
言豫津抬起眼望向了蕭景睿。
「我啊……希望像你、像林氏那樣的悲劇能不再發生。」
他抿了抿嘴,似乎在組織用詞。
「我們都是家人吧,我與你是表親,你與林殊哥哥也是表兄弟,先皇、我父親與林
燮叔叔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謝侯爺、不也是林殊哥哥的姨丈嗎?可是一族相
殘的事情,在大梁卻是一直重複輪迴。」
「這就是你願意當太子傅的原因嗎?」
「算是吧。」
蕭景睿看著言豫津,好友少見的端著嚴肅的神情,眉宇間還帶著些無奈,蕭景睿這
才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些什麼,苦笑了一下。
「難怪,我當時還想,你這麼沒耐心的人,怎麼會願意去照顧還遠不足束髮之年的
皇長子。」
「少消遣我,你蕭大公子要是願意做,還輪的到我嗎?」
言豫津小小翻了個白眼,舉起手揮了揮,沒料到蕭景睿竟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當時
剛好一陣風吹來,冷得他差點要打哆嗦,但同時更襯著手腕上的熱度格外明顯。
「我們還是不同,太子傅只有你能做的那麼好。」
蕭景睿朝他露出了一個很溫柔的笑容。
春獵一結束蕭景睿便又奉命往東南去,言豫津則跟著皇長子回到金陵,回到京城還
沒安頓幾天,他便聽到風聲說梅長蘇已離開金陵,且是無聲無息地突然消失;養生
殿那頭眼見要颳起暴風,言豫津收到小道消息時正在給皇長子授課,他忍不住望了
眼前的孩童一眼,心裡滿是複雜。
tbc_.
後記:
趕帳趕到差點忘記發文QQ
開始主線浮上來惹呼呼(搓手)
能寫這麼多小浴巾我覺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