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 十
劉泊風在家休整了一段時間，終於迎來了流雲的開拍，
拍攝的地點是在遠些的北方城市，主要演員和吳導的
團隊成員會先到同一個城市的機場和吳導會合，再一同
搭機前往。
劉泊風把隨身物品裝入了允真送的那只黑色背包，
又帶了一只硬殼行李箱，因為地方遠些，所以特地
把需要的物品準備的齊全些，便讓阿恆載著往機場去。
到了機場，秦夙已經到了，而他的經紀人熊姐也等在
一邊。熊姐在圈子裡是老資歷了，A姊見到她都得叫一
聲前輩，她年近五旬，一頭俐落短髮，穿著合身水洗
牛仔褲和短靴，搭一件薄風衣，臉上還架著墨鏡，看
上去倒有點像是保養有方的玉女明星。劉泊風便上前
和熊姐和秦夙打招呼。秦夙今天或許是被熊姐唸過，
沒有由著性子穿著一身黑，而是穿了天青色套頭衫和
淺色牛仔褲，倒有點青蔥少年的味道。劉泊風便笑道:
「夙夙，你穿這樣很好看，以後別老穿一身黑了。」
秦夙抱怨道: 「哪裡好看，看起來像小孩子好麼?」
兩人正閒聊，一旁卻陸陸續續來人了，先到的是擎天
的程衍和長風的沐懷，程衍約略三十多歲，是氣質穩重
的青年，過來先跟熊姐打過招呼，然後才跟劉泊風和
秦夙敘話。程衍是程菲的兄長，程菲過去和劉泊風是
同一個經紀人，是個性很溫柔穩重的女孩子，笑起來
特別溫暖，先前在兄長引薦下轉去了擎天，據程衍說
發展的很不錯，程衍笑說菲菲還讓他捎來了一大包零
食，說是要給他和秦夙的，因為自從程菲轉去擎天
之後，就比較少聯繫了，劉泊風知道以往一起的同伴
發展的好，心裡也很是高興，把程衍遞過來的零食包
好好收進了背包。沐懷和秦夙同年，卻是剛出道，看
上去十分溫和靦腆，也過來跟眾人打招呼，劉泊風怕
他尷尬，便跟他多說了兩句話。
見眾人聊上了，熊姐說有事和劉泊風聊聊，把他拉到
了一邊，劉泊風因為和秦夙相熟，大約知道熊姐的
行事風格，知道她大約有要事交代，便跟著她走到
轉角人少之處。
「如果沒有意外，過幾天夙夙會正式成為你的師弟，
我也會跟過去。」
劉泊風確定簽約霜天，是上週和A姊仔細討論，也打
過電話和秦夙及Ray討論過後，又和霜天總監周慕
碰面深談過，才決定下來的，倒也不是全然因為
白墨城是允真二叔的這一層關係，他雖然只和白墨城
有過簡短的討論，但他覺得白墨城對於他的發展狀況
和特質很了解，許多意見也很專業，這點和過去凌星
的莫寒山和晏江是很相似的，當然重要的原因之一還是
霜天願意讓A姊繼續擔任他的經紀人。此時聽到秦夙
也要簽約霜天，不禁一喜。
提及此事，熊姐臉上也有些笑意，只隨即嚴肅道:
「你和夙夙簽約霜天的消息，挑在你們倆進劇組的
時候公開，並沒有大操大辦，是因為你們倆同樣從
凌星出來，又同時簽約霜天，必然會引起業界的
揣測，認為霜天在和凌星打對台，夙夙個性單純，
而吳導的劇組又是出了名的縝密，待在裡頭，對
你們倆反而是種保護，可以避免媒體的騷擾，其餘
就交給我和小A以及霜天的公關部門就行。在劇組
的期間，如果外出，一定要讓阿恆跟著，也許是
我多心，但我有些擔心莫琛受到刺激會幹出什麼
事來。」
交代完嚴肅的話題，熊姐又道:
「在劇組的期間，夙夙麻煩你多關照些，他這兩年
脾氣改了很多，有時候還是有些衝動，只你的話還
是肯聽的，有什麼問題一定要聯繫我和小A，不然找
吳導、沈遲或程衍商量也行。」
「另外還有件事，也許提了你心裡會不舒服，可是
夙夙對這件事有心結，我想跟你透個底，讓你找
機會勸勸他。」
「是關於林瀟的事。夙夙自從那事發生過後，一直想
盡辦法在查林瀟的消息，我這邊是有些管道，大約知
道林瀟是被莫琛用藥物控制住，軟禁在他國外的私宅
裡，他家裡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還是拿了錢默許的。
可是這讓夙夙知道也只是讓他乾著急，對事情沒有幫助，
當時讓夙夙解約出來，對凌星我已經用完大部分的籌碼，
我沒有把握如果林瀟這件事爆出來，我還能保得住夙夙。
如今白總有意思要扳倒莫琛，其中一個環節便是林瀟，
可是現今還不能確定他的身心狀況能不能配合，我也不
想說出來，最後卻讓夙夙空歡喜一場。夙夙那脾氣你也
知道，什麼事都寫在臉上，基本上藏不住什麼心事，
可是他很抗拒跟我談這件事，一提就大發脾氣，但我想
他是很難過的，總怕他憋久了要出事。」
劉泊風聽熊姐提到林瀟，那個高傲漂亮的青年，一時間
也有些黯然，便點頭答允了。
******
「前幾天跟你說的霜天發來的邀約，你考慮的怎麼樣?
你之後的發展既然可能往戲劇方向靠，白總在這方面
還是很有些人脈的。」Jack一面開車一面問道。
「還是維持現狀吧 我並不是對白總有疑慮，只是花無
百日紅，有時候也難免受到大環境影響，泊風又是重情
的人，總得留條後路給他。至於戲劇的發展，總需要
花些時間慢慢磨礪，如果戲演好了，自然漸漸會有邀約的。
只是委屈你了。」
「Ray，認識你這麼久，倒是第一次聽你跟我講客套話，
你剛剛說的其實跟我預計的相距不遠，至於我是不是
屈才什麼的，你就別擔心了，別的不說，如果我去了
霜天，估計晝晝能幾個月不跟我說話。」
「梁晝還是不理你?」Ray反射性地瞥了一眼Jack略顯
紅腫的耳垂。
「晝晝大約是害羞吧 他比較保守。」
Ray沉默了一會。他怎樣也無法把講話夾槍帶棒，生意
場上精明幹練的豔麗男人和害羞保守幾個字產生連結，
他覺得更奇怪的是這兩個人為何會湊在一起，總覺得
這已經超越了他能理解的範疇。
「對了，周慕周大哥昨天讓我跟你說，流雲開拍的期間，
白總要開始讓人查凌星的帳了，莫琛似乎在外面欠了錢，
老是拆東牆補西牆，資金軋的很緊，先前就出現過財務
缺口，險險沒被抽銀根。為了保障安全，他派了人待在
劇組附近，已經和吳導打過招呼，聯繫資訊我傳到你手
機裡了。」
「如果真有什麼事，也可以跟吳導商量著辦，他兄長也
有參與到裡面來。」
******
熊姐和劉泊風聊過之後，又把秦夙抓過去耳提面命的交代
了一番，秦夙雖然總跟劉泊風抱怨說熊姐兇他，可也知道
對方是真心為他好，對熊姐還是很尊重的，劉泊風也是頭
一次看到秦夙在熊姐跟前乖乖聽訓的模樣，不由暗暗有些
好笑。
眾人說話間卻見一個穿著黑色T-shirt和灰色牛仔褲的男人，
被幾個人簇擁著走過來，他身形頗高，劍眉冷目，唇上微髭，
看上去酷勁十足，這就是流雲的導演吳秋然了。
演員們見導演到了，紛紛上前打招呼，劉泊風也去了，只不知
為何，他卻覺得吳導看到他的時候，目光若有所思的停留了一瞬。
劉泊風正在一旁發呆，等著劇組成員到齊，肩上卻給人一拍，
轉頭一看，卻是Ray。劉泊風仔細一看，發現Ray肩上背著的
背包居然和他是同一款式的，只是轉念一想，多半是允真送的，
也就沒有多想，當下便和Ray閒聊起來，程衍似乎和Ray交情
不錯，也過來加入了談話，期間劉泊風又把秦夙和沐懷帶過來
介紹給Ray認識，一時間大部分演員都圍在這個圈子裡，劉泊風
一開始有些擔心會不會冷落了吳導，可是卻見他翹著腳，嘴上
咬著三明治，坐在一旁座位上專心的看書，一眼也沒往他們這
方向看過來，這才鬆一口氣。
沐懷雖然一開始因為害羞有些安靜，但後來居然和秦夙聊得
十分起勁，上了飛機之後兩人便坐在一起，只劉泊風約略知
道是因為沐懷是林瀟的粉絲，林瀟當初和他們一起出道，因
為舞技出眾，走的是舞曲路線，很是風靡過一陣子。以秦夙
的性格，別人喜歡林瀟，他心裡多半十分高興，會高看對方
幾分，可劉泊風總隱隱擔心沐懷會不小心刺激到秦夙。
他心裡擔心，臉上便帶了出來，Ray見他總是往秦夙那個
方向看，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便問道:
「怎麼了? 有需要幫忙的麼?」
因為Ray不清楚箇中緣由，劉泊風也不好多說什麼，便只道:
「沒什麼，夙夙不知道帶了暈機藥沒有，我過去看看。」
結果靠近一看，發現沐懷大概也是會暈機的，和秦夙兩個
大概都提前服過暈機藥，此時正帶著眼罩開始睡覺，便
放心回到座位。
Ray和劉泊風都是不會暈機的，兩個人便選了部片子看，
只是劉泊風昨晚因為有些興奮沒睡好，看到一半眼皮
便有些沉，頭一歪便睡著了，沒留神靠在了Ray的肩上，
Ray取過膝上的毯子蓋在劉泊風身上，這才安靜地繼續
看片子。
劉泊風這一覺睡的十分好，只他覺得有些熱，微微睜開
眼時才發現他靠在Ray的肩上，嘴唇幾乎蹭在對方的脖子
上，忙坐正身子，一眼看去卻發現對方的脖子一片發紅，
想來多半是被他壓到了，便想開口道歉，可Ray就像是
沒察覺一樣，見他醒了，便關了片子，取過杯水給他喝，
又說快降落了，他去把秦夙和沐懷叫醒，先讓他們準備
一下，便離開了座位，劉泊風只得把沒機會說出口的
道歉連著水一同吞到了肚子裡。
Ray回來的時候，臉上有些濕，想來是順道去洗了把臉，
只不知道是Ray聽錯了還是怎麼回事，飛機一直飛了三
至四十分鐘才降落，不過因為Ray拿了最近寫的曲子給
他聽，讓他給些意見，又取了小夏的照片給他看，劉泊
風看得入神，雖然覺得飛機飛得有些久，可也沒有多加
留意。
下了飛機，清點過人數，一群人又分成幾組上車，秦夙
和沐懷自然又是吃了暈車藥睡成一團，可是因為路程
比較遠些，連劉泊風這種不暈車的人長時間待在車裡
也覺得有些不舒服，不過Ray很照顧他，取了涼膏幫他
按摩穴道，兩個人偶爾低聲聊聊天，一起聽聽音樂，
倒也不覺得難熬。
到得傍晚，一群人終於到達目的地，劇組租的一個大院落，
分上下兩層，吳導便說讓大家兩兩住一間，演員和導演住
二樓，其他工作人員住一樓，位置自己選。Ray找了劉泊風
一間，而秦夙和沐懷住他們隔壁間，再往右便是吳導和程衍。
由於長程搭車下來，眾人都有些疲憊，吳導便說讓大家休整
一會，晚上他請大家吃一頓這邊的特色菜。
劉泊風先洗過澡之後，換Ray進去，他先把頭髮擦乾，才細細
打量起房間來，房間不是很大，有浴室，一扇對外窗，兩張床，
床前放著兩只行李箱，旁邊還有張小桌子和椅子，便滿了。
只是兩邊床上一邊一只擺著兩個一模一樣的背包，一只直立著，
另一只歪著，看上去倒像是感情很好的兩個人出門旅遊一樣，
便後退了幾步，把兩個背包拍了起來。
Ray出來的時候，因為晚上還要去吃飯，身上穿著T-shirt和
牛仔褲，只頭髮還有些濕漉漉的。劉泊風總覺得對方看上去
跟平時有些不同，比起更隨意些，好像還有些不羈的味道，
也許平時抓抓頭髮也會很好看的，只可惜過兩天正式開拍的
時候，因為要長時間戴頭套的緣故，兩個人都得剃成光頭，
便看不到了，不過想來Ray即使剃光頭，看起來還是很端正
的，而自己恐怕就會很好笑。
Ray擦完頭髮卻見劉泊風盯著自己笑，不由有些一頭霧水。
劉泊風便說起之後要剃光頭的事情。
「小風，你怕剃頭嗎?」
「也不是說害怕，就是之前沒剃過，感覺有點緊張。」
兩個人一面閒聊，劉泊風又跟Ray借了手機繼續翻看之前
沒看完的小夏的照片，正有些驚訝對方似乎又長胖了的
時候，頭上忽然一暗，卻是Ray拿了個東西輕輕扣到他
頭上，坐到了他身邊，他取下來一看，卻是一頂帽子，
形狀上是一般的棒球帽，但是細看著材質和圖樣上卻
另有文章，鐵灰色的底色，上頭卻用略淺一點的銀灰
色繪出細密的流線型圖樣，又做了些仿舊設計，看上
去十分特別。抬頭看Ray的時候，他頭上也戴了頂式樣
相同的帽子，底色卻是灰藍色的。
「喜歡麼?」
「嗯 喜歡。這頂帽子這麼好看，戴起來看著就不會恐怖了吧」
「你不戴帽子也不會恐怖的。」
「啊? 喔 Ray，謝謝你，讓你破費了，改天我也準備個特別的
東西送你吧?」
「好。」
接下來的時間，兩個人就一面把行李打開來整理，一面閒聊，
最後離開房間去吃飯前，劉泊風想了想還是把帽子拿下來擺在
兩張床中間的矮櫃上，想著等剃完頭那天下戲之後再戴，Ray
便也把帽子擺在矮櫃的另一側，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房門。
晚上大家開了車去了當地的一家餐館吃飯，有些當地的野味
和麵食，還有熱騰騰的大鍋菜，味道有些偏辣。吳導的劇組
似乎是老班底，彼此很熟悉，吃飯間便讓演員們出來自我介
紹，跟大家熟悉熟悉，只是吳導的劇組似乎不太熱衷於喝酒，
也不要求演員敬酒什麼的，聽Ray說吳導好像比較喜歡汽水，
只是劇組工作人員們開了幾瓶啤酒意思一下而已，有人玩行
酒令還是喝汽水了事。秦夙在一旁聽著沐懷說話，似乎有些
心事，多喝了幾杯酒，因著酒本來開得不多，再喝也沒多少，
劉泊風雖然注意到了，也沒有特意阻止。
等著一夥人吃飽喝足，回到住處時，已經九點多了，覺得累
的便回房休息，有些人就圍在中庭喝熱茶，配點小點心聊天。
劉泊風和Ray本來在房內休息，卻聽到隔壁間忽然「碰」地
一聲大響，劉泊風嚇了一跳，趕忙推開門跑出去，因為他跟
Ray的房間是最邊間，如果是隔壁，便只能是秦夙和沐懷的
房間。
「你不要再放了!」
劉泊風跑到隔壁門口時，只聽到秦夙惡狠狠地說道，推開
門進去一看，發現沐懷摔在地上一臉驚慌，秦夙則站著，
眼眶通紅，滿臉寒霜地看著對方。
劉泊風瞥了一眼摔在床上的手機，發現正在播放的是林瀟
過去演出的影片，大約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理秦夙，
先把沐懷從地上扶起來，讓他到自己和Ray的房裡坐著，
給他檢查身上有沒有哪裡受傷，又把剛剛從床上撿來的
手機還給他，蹲在他身前，鄭重地道:「沐懷，秦夙衝著
你發脾氣是他不對，我一會找他談談，一定讓他跟你道歉，
你要是不敢跟他睡一間，我跟你換房間。」
沐懷是個實誠孩子，雖然一開始有些嚇到，眼下回過神來
只說自己沒事，只說他之前看秦夙心情有些不好，想著放些
好看的演出給他看，結果對方就忽然發火了。劉泊風又好言
安慰他幾句，又讓他在房裡休息一會。
出門看時，發現程衍也在外頭，大約是聽見聲音上來看看
情況，便簡短解釋了幾句，又進房去看秦夙。
秦夙還是一樣的表情，緊緊抿著唇不說話，似乎知道劉泊風
要說他，拳頭緊緊地纂了起來。
「夙夙，你覺得委屈是不是，沐懷是新人，第一天見面喝了
幾杯酒你就這樣推人家，你怎麼不想想他是新人該有多害怕。」
秦夙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說話，可是還沒說出口，眼淚就
大顆大顆地砸下來，他流著淚說:
「我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看了那個影片特別難過」
「莫琛那種人渣，我讓他看一眼就覺得噁心地不行」
「阿瀟那麼驕傲的人，莫琛把他像寵物一樣綁著，
注射了奇怪的藥，在他身上為所欲為，還在那群噁心
的朋友面前折辱他，他怎麼受的了?」
「他不要說跳舞，連動都沒辦法動，我只要一想到
我把他留在那裡，我就特別難受，他原本舞跳得那麼好。」
劉泊風從沒見過秦夙這種哭法，一時間眼眶也紅了，
過去拉著他坐在床邊，從一邊抱住他，秦夙就把頭靠
在他肩上大哭。他一直哭了很長時間，聲音才弱下來。
劉泊風把睡著的秦夙挪到床上去睡覺時，忽然有人輕聲
推門進來，卻是沐懷，他大約是在隔壁聽見了秦夙的哭聲，
知道可能是碰著了人家的傷心事，想著過來看看。劉泊風
又低聲跟沐懷道了歉，又說明天一定讓秦夙和他道歉，反而
沐懷因為知道了不是自己的問題，放下了心，便跟劉泊風說
了不用換房間。
他推門出去的時候，Ray和程衍還等在外面，由於林瀟的
事情，程衍是知道內情的，程衍見劉泊風出來，便說他
有稍微跟吳導說了下狀況，不過他還是自己過去一趟
比較好。
劉泊風趕忙道了謝，又和Ray說了先去睡不用等他，
便下樓去找吳導。
樓下工作人員似乎知道了上面有些狀況，全都回房了，
只剩下吳導翹著二郎腿坐在中庭抽菸。
劉泊風來之前，A姊就交代說，吳導是個要求很嚴格的
導演，最討厭演員私底下鬧不和，影響團隊和諧，如果
真有什麼矛盾，還是過錯方，也別心存僥倖覺得吳導不
清楚，寧可被吳導罵到臭頭也要先去道歉。
於是劉泊風只得硬著頭皮，把事情原原本本向吳導說了，
林瀟的事情也沒有隱瞞，最後又彎腰跟吳導道歉。
吳秋然十分淡定地瞥了他一眼，讓他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悠然道:
「事情的原委我清楚了，可我還是要罰他。」
「泊風，你像現在這樣，幫秦夙收拾爛攤子跟人低頭道歉
的事，不是第一次做，對吧」
「秦夙拍過我的片，我也了解他的性格，今天晚上的事，
也就是他情緒沒控制住，這我也清楚。平心而論，他的
天賦，在你們年輕一輩裡，也算是出類拔萃的，可是，
那又怎麼樣呢? 能在這條路上走得遠的人，從來就不只
是靠天分。」
「如果秦夙今天推倒的不是剛出道的沐懷，而是哪個
資深前輩，或是有後台的明星，又或是他不只推倒了人，
還打傷了人，如果對方不肯善了，硬要鬧到媒體前，
鬧到警局去，或是心胸狹窄，在關鍵時刻給你使絆子，
秦夙又該怎麼辦呢? 你把他當弟弟照顧，可是連他的
經紀人都無法保證二十四小時跟著他，你當然更不可能，
你不可能護著他一輩子。」
「你聽過韓容昭的事麼，韓容昭當初也是歌手出道，
但是他歌藝平平，後來轉型演戲時已經二十七八歲，
幾乎已經過了男演員走紅的黃金年齡，而且最要命
的是，他戲感不好，入戲慢，久而久之有些導演也
不愛用他，不是嫌他演技不行，就是嫌他年紀太大，
模樣也不算頂尖，當時他的經紀人熊姐，為了給他
爭取角色，到處跟人喝酒應酬，把胃給喝傷了，到
現在腸胃都還有毛病。他能拿到影帝，靠的除了自己
發憤努力，還有就是他懂得察言觀色，保護自己，
讓自己在不友善的工作氛圍下仍能生存下去，甚至
讓自己一點一滴越來越進步。他自己也說過，好幾次
他都忍不住想放棄，可是他只要想到熊姐為了一個
男三的角色，一個漂漂亮亮的年輕女人混在一群五大
三粗的投資人中間，跟人家導演低聲下氣的求，還喝
到胃出血送醫院，他就能堅持得下來。」
「林瀟的事情我也聽過傳聞，當然是件憾事。但是
小不忍則亂大謀，秦夙連這種小事都忍不了，又怎
能成長到有能量可以幫助林瀟，還總指望著別人網開
一面原諒他，這樣長久累積下來，泊風，你這不是在
幫他，而是害他。」
「秦夙這小子，我還是挺欣賞他的，不願意哪天突然
看到他用奇怪的方式上頭條，他要是沒能拿座影帝，
就是浪費了他這一身天賦。」
吳秋然說了許久，顯然有些渴了，便停下來倒茶喝，
見劉泊風看上去還是有些擔心的模樣，便嘖了一聲
不耐煩道:
「行了行了，你才多大點年紀，別擺出那種表情，
秦夙一不是你兒子，二也沒讓他上刀山下火海，
你擔心個屁!」
劉泊風聽了吳秋然這話，大約也知道懲罰不會太重，
不禁鬆了一口氣，正準備起身時，吳秋然卻忽然道:
「泊風，其實流雲這個劇組裡面，一開始我最擔心
的是你。」
劉泊風只覺頭皮一炸，頓時緊張起來，他不是沒注意
到吳秋然偶爾盯著他，有些探究的目光，只是不知
對方要說些什麼，讓他很是不安。
吳秋然也不去管劉泊風的反應，只是自顧自說道:
「只後來有回襲雲來找我，約我去看了晚山，我看完
這部片之後，也打過電話和馮導聊過你，我們有一點
意見倒是很接近，就是覺得你有些像韓容昭，對戲的
理解像，個性也像。韓容昭戲感不好的原因，有時候
是因為他對角色的理解和導演有落差，而他有時不太
能理解原因，需要人家點一下，他是那種漸入佳境的
演員，如果他掌握了演員的基本性格，到後來反而能
演得比其他演員更為深入。馮導覺得你是個不錯的演員，
就是有時候信心不足，我聽過了你和Ray錄好的主題曲
的小樣，你的歌藝顯然要比韓容昭強上許多，年紀又比
韓容昭開始演戲時小，長得比他俊，又肯刻苦下功夫，
他能的，你為什麼不能呢? 你回去好好想想。」
劉泊風抬頭看向吳導時，只見對方的目光在夜色中奕奕生光。
由於今晚發生許多事，劉泊風一方面覺得很累，可是剛剛
吳導那些話，又讓他有些興奮，只到了二樓，往自己房間
的方向走時，卻看到Ray靠在房門前的欄杆望著他，像是
已經等了許久，多半剛才自己跟吳導說話時，怕他被為難，
就一直在上面看著，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也許是一時衝動，
忽然走上前去一把拉住Ray的手就往房裡走。
只這邊廂兩人攜手進了房間，還坐在中庭抽菸的吳導卻
老大不爽:
「看看看看屁! 有對象就了不起麼? 老子跟自己劇組的
演員說幾句話又怎麼了。幹!」
謝謝觀文 : )

導演好可愛XD

哈哈哈 導演被虐狗了XDD

吳導好帥XDDDDDD

導演XDDD

噗~XDDDD

吳導XDDDDDD

Ray是害羞了吧>////< 吳導XDDD

吳導太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