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原波肚子痛兼眼鏡壞掉的問安(鏘......
話說我每次防爆頁都抓不太準,就這一頁防爆好吧?
陰謀論/有一些H/空一頁
浴室門「呀——」地一聲打開,噴出一堆蒸汽。門格勒直挺的軍服上衣褪去,底下只
有一件鬆鬆垂垂的汗衫,縮料綁腿的黑色衛生褲。雷斯特刻意不去看那布袋裡突兀地伸出
兩條枯枝手臂的身體。老人拿泛米、泛黃的民宿供應毛巾,心不在焉地擦著水淋淋的頭髮
。雷斯特忍不住瞄了老落湯雞一眼。
「老朽......身為科學家,」門格勒慢慢地道,「大致上明白大長老您的能力的原理
、作用、可能採取何種精密裝置製造超常效應。但許多時候極微物理、心智意識與物質界
相的交互作用,老朽也無法盡數參透如何實地運用。再怎麼萬法歸殊途同歸也罷,我不能
輕易地朝玄學似是而非的論述低頭,但老朽必須承認,大長老您的境界超脫學者,是位藝
術家......不,是天才。」
「你在浴室裡頭吃錯什麼藥?」雷斯特不知何時換上條紋睡衣,沒好氣地跳下床,把
已經在放片尾曲的老電影扭掉,「科學家沒來由地搖白旗,噁心死了。」
「老朽手中有一項您必定感興趣的情報。」
「有代價的吧?」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不殺神父。」
「老貨,你還沒放棄!我的回答可會讓你失望喔!」
門格勒聞言,搖搖頭,表示不介意雷斯特敷衍,只求得解。雷斯特嘆道:「老傢伙覺
得死亡近了,卻赫然發現離科學的彼岸還好大一截,執念真恐怖,什麼都做得出來!算我
倒楣吧!你隨便說,我隨便聽。」
「陶德一族代代相傳的古堡底下,有一臺按蒙塔克計畫研究所製作,並更換過好幾代
,像是醫學檢查儀的裝置。那應該是『雷斯特‧陶德大長老』隨心所欲輪迴的祕密。能夠
在老病床前挑選下一個肉身,感覺不錯吧?陶德一族沒有能力足夠的專屬科技團隊,杜邦
與克魯佩這兩夥人可能在新機種上動手腳,應該是你不敢對人承認的心腹大患。
老朽大膽推測您上一回死亡之前,以先代族長的身分逼族內派系游離不定的長者發毒
誓,導致泰勒瑪‧陶德大長老的位子坐不滿,便被迫將大位讓與給你,即使『新的雷斯特
』還只是個孩子。您......『這個靈魂』,實在很恐怖,野心也很大。但視科學為玄術次
等附庸的族長您,以為像東方的達賴喇麻一樣對外裝神弄鬼,對內守口如瓶,就萬無一失
了?」
「你這該受詛咒的......」雷斯特咬牙。接著一撒手,大聲道,「好、好!算我不夠
敬老尊賢!我仔細聽你的情報,總可以了吧!」
「心智控制的學問每每與物理學美妙地交會。愛因斯坦與量子力學之爭持續到晚年,
受了佛洛伊德對『歇斯底里症』解讀的影響,修正相對論的邏輯順序,終於與量子力學、
薛丁格貓死或者不死、以及上帝擲不擲骰子的問題達成一定程度的和解。佛洛伊德某位強
烈性功能障礙的案主,能夠追溯原因至童年時期撞見父母性行為。但年幼的他當下沒有產
生任何傷痛與負面印象,直到青春期時,『性進入成長的方程式裡,被事先扭曲的心理認
知,使性功能障礙有足夠的條件浮現』。
同理,並不是質量的存在扭曲時空結構,而是時空結構事先已受扭曲,使原本只有存
在『潛能』的某物體,擁有從虛擬粒子流中『浮現』的環境。單一微觀粒子的存在狀態,
仍然受不確定性與測不準原理支配。
量子力學實驗中,人類意識的介入——『觀測』的舉動——會左右觀測的結果。蒙塔
克計畫在此前提之下,想找出為何驅逐艦的船員足以破壞賓州實驗,以相位陣列雷達燒掉
不少受試者的腦子。結論就是,人類的靈魂......尤其是能夠彼此『心靈相通』的靈魂,
必然有『歪曲時空結構』的機能。老朽的得意研究,就是建立在『有機能之物必有程式書
寫法則』上面。蒙塔克計畫後期演變為計算何種時空曲度,能使物質從虛無中誕生。這是
追溯物質世界根源的從零打造法,而不是令粒子強力對撞的暴力拆解法。
『通靈者』是時空干擾力較強、或者多少有知覺地使用『擾頻』的人類。IBM打算
製造供計算的時空曲度,欲節省成本,不使用特斯拉電磁大線圈,而是直接壓榨通靈者的
腦力,訓練他們的人類思維程序與電腦邏輯同步,放大為雷達訊號,企圖以標量波(
scalar wave)直接折疊時空。
『對時空結構施予有系統的精密內在壓力』,還無法做到使物無中生有也罷,至少可
製造近似『鬧鬼』的無形心智自動機,達成使群眾在邪教聚會所集體瘋狂等簡單、短暫的
心智控制效應。『對精神有系統地施加壓力直到歪曲/創傷產生』,就能在人類現有的靈
魂裡頭再做出一個靈魂。老朽以為,杜邦一族的複雜機械,原理就是從大先代的身上把您
的意識圖譜還原出來,再用微型標量波雷達一類的工具,打在女性剛開始分化的胚胎上。
大長老您知道這暗示著什麼。」
「我的靈魂只是『前世的我』的複製體......噢,不、不,我被老奸巨猾的水電化工
家族坑了!陶德一族付了高昂代價,他們怎麼能如此對我?我不是原來與老羅素相愛過的
我了,只是靈魂大致上一樣罷了。嗚嗚......都這麼多年了,教我怎麼見黏著我跑的瘋魔
老漢?如果他願意見我......如果他甚至還記得我!我倆都死過一次了!天啊、天啊!」
「老朽惶恐。老朽對賓州實驗倒背如流,若由老朽主持設計同樣的機械,會這麼做;
不代表杜邦與克魯佩一族賣向您兜售的是這樣的東西。」看雷斯特無預警地當場哭起來,
門格勒頗為納罕。
「作為等量代價,科學臭老頭,讓我告訴你吧!你有沒有想過......」雷斯特抽抽搭
搭地道,「科學的形而上終極目的是什麼?不要告訴我是為了成為新世界的神,人云亦云
的傢伙!」
門格勒無話可說。慣常否定形而上學的科學思考方式,不可能特地尋找形而上的意義
,只膚淺地安於「使少數人最終能駕馭自然」等,仍然把神片面排除在外的目標。
雷斯特拭淚道:「跟你們不一樣,巫師千百年來的終極目的很清楚,就是想讓『神』
迷戀上我們,我們要上帝幹什麼,祂就乖乖幹什麼。成為神的『戀人』比起物質力量,更
需要一種境界。古代大祭司從沒打算自己坐在神壇上。竭盡一切所能想觸碰神的人,即使
和巫師是敵人,依然會增強我們的『存在意義』。存在意義的強度是一個靈魂的韌度。
我們最怕一切都如實觀看的『普通人』--如果神存在,那樣也好;神不存在,那樣
也好。幻想遨遊、感官刺激、冒險靈異、英雄主義甚至功成名就,在這些平凡兮兮的傢伙
眼中沒有意義。肉眼看不見的空間連承認或否認的價值也沒有。這種意識既不誇大,也不
貶損它所安住的存在,寡少欲望、獨自過活。他們堵死通往魔法靈界的開放空間。我殺不
了皮耶,也拿彼得這種無可不可的賤民沒奈何。巫師很差勁,要笑盡管笑吧,科學家!」
「多少研究者的目的是有效控制人,你們竟想心智控制『神』!瘋狂!天才!」門格
勒的眼神炯炯起來,乾枯十指激動地掐住雷斯特細皮白肉的雙手腕,「告訴我,這綿延千
年的研究進行到什麼地步了?宇宙本身無形的冥思時刻穿透物質界的疆域思念著你們嗎?
」
「放開我!休得對大長老無禮!這事有那麼簡單,我就不必夾著尾巴逃跑,陪著王把
事情鬧得如此大。算了......反正我的他可能也不會回來了。」
「神究竟是什麼!」
「那爛人神父在教堂裡老早講過了!你老人癡呆嗎?等等,老貨,你聽!」老少兩人
拉拉扯扯的動作停了下來,雷斯特輕聲道,「事情不妙,樓上太安靜了。好像有人在外頭
。」
門格勒見雷斯特臉色轉為深刻的恐懼,驚疑不定,鬆手躲到一旁披睡袍。房間的門把
發出喀嘰喀哩的鎖軸哀號,喇叭鎖幾乎要被訪客硬生生拔下來,雷斯特連忙跳下床開門,
只見基德赤身裸體,抱著斷氣的雅各布,輕聲道:「弟弟壞掉了,一動也不動......本王
命令......不,求求你們修好他。」
基德莊重、小心地把逐漸失去體溫、精緻如易碎品的弟弟放在地上。巫師與死亡天使
兩人各自以自身的技能一眼看出雅各布命已垂危。門格勒撲上包裹染血婚紗的軀體檢視他
,雷斯特連忙念念有詞地,在雅各布各處重要的能量點畫幾下,避免那羽輕的二十一公克
太快離開他的身子。
***
弟弟在那裡,停留在那個永恆的虛幻點上。他沒有留下遺憾,只是把哥哥留下了。任
心愛的人被失血過多的幸福帶走,寂寞如斯。
基德肉食性毒蟲的心靈感覺久違了的悲哀。將世界繫上控制網羅的緞帶也不能換弟弟
回眸、隨意點上烽火,黎民自危,無法博弟弟一笑、揮權力的刀刃切不斷近親亂倫的血緣
,及血統強加的債性義務。靈魂腐爛過後的基德,是只能作王的傀儡,一隻蟲王。為王者
故,在蠱毒的桶子裡沿著較弱的蟲子的背脊爬動,無處可逃。清醒時待人刻薄的弟弟比他
更清楚,光明會的兩名至高頂點連私奔都無法,而他自己會像父親對待兒時的兄弟倆那樣
對待與琴‧凡杜恩生下的後代。所以這樣最好。
(哥哥,愛我,讓我死。)
弟弟咪太殘忍了。
(我不想再前進了。)
雅各布的容顏安詳。生前所做所為太汙穢,在死裡甚至顯得聖潔。他躺在被哥哥柔柔
梳理過的破爛婚紗中,像被棄捨的屍身在山坳湖面激起一片雪白,接著時間凝固。白梅與
山茶鎮日掉落的垂光寂長裡,讓奢侈、歪曲、病態的愛所愛著之人,被山霧、雲與一切雪
白的無常埋葬,作夕陽的白紗,親吻晝日純粹的毀滅,如是,生命與愛以長日將死的餘溫
包裹十惡不赦的男人,以被愛詛咒、被愛殺死,以及計畫型邪惡鋼鐵的表面鑿出的裂痕,
抵銷半世無血的大戮、滿身罪孽。神存在、神懲罰、神寬恕。
弟弟壞掉了,弟弟被他弄壞,修不好了......基德失神恍惚著。他的地位、僵死的王
的位置,使他從來沒必要考慮他人的死,明明是親手造成的變故,如今只覺得一切都離自
己很遠。手持無用武之地的權力,被深愛的死者留在身後,是一種虛無。愛情太短,罪惡
很長。戀心不滅,只是漸漸凋零的故鄉淡了又淡永遠無法歸零。門格勒在彷彿很空曠的遠
處,奮起來與雷斯特拚命。
「老朽培養了一輩子的少主啊!我親眼看著長大的,先王可愛的幼兒!我們家的所羅
門王,一開始就是被你這妖精調唆的!什麼叫作光明會不會有事?背叛者!反逆者!存心
篡位的謊言家!你這妖魔什麼不行,就是預言馳名天下......所以你早就知道......你早
就料到會這樣了!」
「老貨!我搶摩西主上的位置幹什麼?巫師一族金融的能力尋常,搶那戳滿刀山的王
位,當巫師傻了嗎?平白變成大衛王的箭靶子!我也不曉得夜會以這種方式在黎明前融毀
!巫師警告過你了,咱倆今晚在同一條船上!你到底救你的主上不救?再遲些......就不
成了!」
「您就像我的小兒子一樣啊!還有得救,必須立即動手!在這種地方不可能動大手術
,稍微作點處理,呼叫直升機帶王回家......這麼做,主上能撐多久?」
「死老貨,不能救也得救!」雷斯特看死亡天使意志委靡,只道自己的預言偏差,開
始急了。
門格勒咒了一聲:「混帳外行人,說得輕巧!老朽是天才,可不是上帝!摩西主上的
肋骨斷了,不能以尋常心肺復甦術急救!」老家僕發現對主人竟有一絲絲誠摯的父子之情
,五內摧傷,大崩道,「哇啊啊啊!老朽......老朽該自我了斷!!」
生者破碎的、或清脆尖銳或風殘嘶啞的塵世糾結,離兄弟倆非常遠。弟弟咪還在眼前
,但「生」的隔閡比蒙特摩爾塔樓的防彈玻璃更硬。他周身赤裸、手無寸鐵,只能卑微地
在玻璃的這一側癡癡地看弟弟......像這樣轉身就走,再一次地。
「弟弟咪......你為什麼又逃走了?我寧可明天過後,你還活著,你仍恨我,我們相
愛相殺。」
明明心知肚明,明明心不甘、情不願,仍要低聲輕問。
(我不願恨你,活著的話,我卻必須恨你。飛利浦也一樣。族人玩的是將手足鬥至一
厥不振的前一刻等待兄弟反撲的無間遊戲,力的動態平衡。大家都是局內人。只是我做不
到了,都是你害的。我曾經可以那樣憎恨或藐視你、支持並挹注你。我曾經是個按照父母
期待生長的乖孩子。)
雷斯特不管三七二十一,掏出鳥笛,快速吹奏人類聽不見的某旋律。喜鵲和四名黨衛
軍立刻從隔壁房衝出,破門而入。喜鵲衣衫不整,不知先前跟門格勒的徒孫們幹些什麼勾
當。雷斯特急吼吼地指揮:「我的鳥兒,替摩西主上準備準備!你,去禮車上拿你老師傅
的手術刀!你負責挾持彼得,你們兩個的話,去搬張手術桌上來,把這裡清一清!給你們
所有人三十秒!摩西主上要不成了,全算在你們的帳上!」諸人立馬鳥獸散。
雷斯特一回頭,見基德正伏下身,流著眼淚,與弟弟分享口中的氣息,也不為難正在
用剪子除掉馬甲的喜鵲,心中十顆大石頭放下一二,道:「是了,王,就是這樣,別讓您
的弟弟再度從您懷中溜走。您還沒有為他戴上刻骨銘心的婚戒,一切還沒有完......婚儀
還尚未結束呢!」
「Arretez! Arretez!」
不過約莫幾分鐘的工夫,倒楣彼得被槍口指著,睡眼腥忪地被銬著手走。他定睛一看
,雙人房像被強賊洗劫過,所有東西被門格勒與雷斯特的部下掄到牆邊,還有個像尊大雕
像的剛強裸身男子,不知所謂地站平躺下來、與他面目類似的柔美的男性身邊。
遍體鱗傷的雅各布靜靜地將肉體呈現在桌面。門格勒老淚縱橫,正把使用完畢的心臟
去顫器歸位、打開手術提箱、消毒、穿戴口罩手套。彼得溫吞地道:「幹嘛,有人快掛了
?」
「你這法國賤民英文能通?」雷斯特納罕。
「這層樓的儲藏室,其實掩護著設備齊全的小診間,你們要用嗎?這間房的燈光夠讓
老花眼的傢伙動手術才有鬼。你們的態度太混蛋,我才假裝不會講英文。但你們出手闊綽
,就不跟你們計較。」
雷斯特知道彼得指的是婚紗上掉下來的鑽石與珍珠。巫師指著他的鼻子大罵:「我教
門格勒的部下把你先放了,如果主上救不活,我在你的腦袋上也記一筆!」
「...Veuillez ne pas etre aussi con?(可不可以請您別這麼混蛋?)」
黨衛軍們連人帶桌將雅各布抬到民宿主人所說的地方。門格勒見到真正的手術檯,心
神甫定。雷斯特帶著喜鵲倉促準備離開事宜,沒一刻得閒。彼得兀自在廊上對著黨衛軍們
左右囉皂:「......你們是皮耶帶來的,我也不理論你們的陣仗來頭。總之我世面見多了
,大通緝犯才有你們這種保密需求。即便是尋常江洋大盜,吃了子彈,也沒可能乖乖去醫
院。事情就是這樣,自動自發向皮耶懺悔的人,無論是誰,那傢伙都會原諒他們、救他們
。他說,做不到,就不要幹這一行。心胸狹隘的神職人員已經滿坑滿谷了。」
黑衫紅袖章納粹徽的軍人靜得像木石人偶。彼得試圖講雙關語,逗這幾個怪異的傢伙
反應:「耶穌說,你是彼得,我要將教會建立在你的磐石上。」黨衛軍仍然對他置若罔聞
,直挺挺地抱著衝鋒槍,貼著牆立。彼得自討沒趣,遂坐在地上打盹。
掉漆木門板、層層清潔用品、毛巾床單架等縫隙虛虛掩護中,清晰地裸露著藥味、血
腥與冷。圓盤手術燈光凜冽,就地迸發於早晨冥冥中沉澱一層鬼白的時分,如不得不選擇
腦死作為末日的世界,仍以彌留的身軀在愛、人工之心仍燃燒。螢光太陽的邊境,每個日
子配戴麻醉劑呼吸器的早晨,仍有愚蠢的眾生堅持愛著那個早已遺忘的誰。
門格勒滿頭大汗,臉上架著長筒手術放大鏡與聚光頭燈,像一千顆恆星縮限在老人額
前。銳利的光所到之處,肉開血濺。
基德站在無菌室透明塑膠簾幕外,看弟弟無助地跳動的心臟、骨折的肋籠、隨著灌注
氣體的機械音輕輕膨縮的肺觸碰那些裂痕、損壞滲血的肝、糾結成亂的腸與胃、血管、血
管、血、血、血、肉。門格勒先以無旁騖的刀刃削去感染、壞損的組織,從揉碎的臟器中
挑出碎片,神乎其技地沿著細胞組裝、接合、修復。靈魂被迫以對戰爭的熱情灌模、形塑
的王,喜聞樂見開膛剖肚。他看過不少次活人生切,弟弟的內臟倒是第一次欣賞。
消毒鋼盤中不辨功能名字的血肉越積越多,門格勒眉頭深鎖,目鏡底下深出兩汪黑眼
圈。他停手拭汗,看見手術燈光境外濛濛黑中有一巨物,原來是基德闖進塑料帷幕,默默
隔著雅各布躺過的餐桌站在那裡。門格勒疲倦地推開目鏡,很難不注意到披著一身陰影的
所羅門王,正對著弟弟裸露的體內臟器性興奮。
老者清楚他的作品體內的噬血性,一種「現世報」的恐怖感油然而生,顫聲道:「王
,不要......這不是隨便一具玩樂用肉體,這是您的親弟弟。」
「我的血,流入弟弟體內。我的身體,給弟弟當零件。把他完全恢復原狀。」
扭曲、殘暴的怪物純欲,與只是喜歡著弟弟的純情彼此激盪,那之後剩下的荒蕪,是
基德沙漠一般淒闊的聲音。殘酷的本質終究自毀。王的自制力——或者說惡鬥投機自由派
資本主義者不可能理解的「無私」——反而令老者不知如何是好。
「王,您毋須作這麼大的犧牲,摩西主上也能平安活下來。取您的器官修復摩西主上
達百分之百,這樣的話,您會......」
「三天後,弟弟仍必須為我族傳宗接代。那才是受列祖列宗認可的婚姻,他會在那裡
,毫髮無傷、驕傲......富裕而且幸福。」
門格勒想起先代所羅門王千秋萬世的遺願、甚至在那之前,關於納粹黨自視肩扛著世
界意志、人類的進化、優越種族等等內容已不復重要的旗幟與口號飄揚、充滿向猶太銀行
家倒戈後怪異叛國滋味的陳年情感,一併湧上來,彷彿一口氣年輕了幾十歲。他正色道:
「老朽請陶德大長老的遊艇帶上生命維持裝置。等待基因工程複製器官生成、裝回您的身
上需要一些時間,您可能趕不上主上的正式婚宴,但老朽保證令弟必定完美復原。請問王
意下如何?」
「動手吧。」基德道,自行躺在弟弟身邊,「我已經......什麼都無所謂了。」
麻醉即將生效時,他看了皺著眉熟睡的雅各布最後一眼,發現弟弟的左手,懶懶地落
在消毒布罩的外邊。他忍不住輕笑,也從淡綠色的布底下伸出手,輕輕捏著弟弟赤裸、軟
軟的手指。
其實他根本沒有準備為弟弟戴上的婚戒。
***
「嗚啊啊!」
雅各布麻醉退得快,一下子就被驚起。展眼一看,陰間天色似亮未亮,白得過分。冥
川擺渡人定定搖著槳的水面,揚起厚白大濃霧。他顫巍巍地起身,朝著雪白豪華艙房的一
行橫式採光窗向外看,才意識到自己還活著——應該說是沒死成。他餘光掃過陶德一族木
雕漆白點金箔橡樹渡鴉盾徽,推斷此間應是雷斯特名下的遊艇。
紅褐秀髮失去大半光澤的雅各布醒透了,看著海洋豐饒地平躺下來。尋常的午前水霧
白紗,慵懶地罩著英吉利海峽,歐陸老早不見蹤影,兩行眼淚不覺流下來,鄉愁一發再難
收拾。哥哥親手牽著他回故鄉,奈何又領著他從彼岸折返。雅各布既生氣、又悲哀。
他將鼻樑按在窗玻璃上,尋找法國國土;想再看一眼曾經的天堂以莫忘初衷。五里迷
霧,滄波萬仞,小哥哥牽著小弟弟的幽靈虛象,彷彿映在地平線外、極深極遠處位於南法
心臟的紅酒莊園。稚氣濃厚的小男孩遠遠地向雅各布揮手告別——他們實在太遙遠了,說
不出的遙遠。晝光以前,情滿過後,長不過浮蜉的生死,天堂已遠離了他許多光年。小兄
弟的臉蛋與微笑的模樣,雅各布再也、再也想不起來;那會是他一生最後一次看見兒時的
殘影,偏偏想不起來。
有過那樣純真時代的記憶,越來越淡,直到彷彿沒存在過。
它卻無法消失。
稍事喘息、收拾心碎,雅各布跌跌撞撞地推開門,想找雷斯特算帳。躺著不動還好,
一動,渾身像被大卸八塊後再被勉強拼接回去,身體似乎被摘掉一些內臟,卻多出一堆零
件,淨是難受。他摸著鋪紅毯的船廊走,還沒抵達轉角,雷斯特自己迎了出來,端著銀盤
,上頭放著一高腳杯的水、錦繡巾子上一顆藥丸。
「嘻,您怎麼自己起來?身上可大安?請主上稍安勿躁,再一下下,咱們就返抵英國
了。」
「今天幾月幾號了?」雅各布當下誰都疑心,沒頭沒腦地射出這個問題。
雷斯特笑得花枝亂顫:「伊嘻嘻嘻,今兒個才隔日而已呢!看來摩西大人您恢復得十
足十了,家去之後休養、讓老貨給您調理調理,後天應當可以順利完成與凡杜恩之女的正
式婚禮。過去的委屈不要在意,神明總是要往前看,想想梵諦岡樞機主教們帶來的大陣仗
、黑鋼鑄造地下妖魔彌撒堂、披黑袍的教宗、夜的背面,萬王朝宗!嘻嘻嘻,您的面子多
麼大,多麼威風!鄉下破爛小教堂這種破格事兒早點忘了吧。」
見雅各布尖刻、滿懷不信任的怒目,雷斯特只得柔聲勸解,「唉呀,誠如小巫師一開
始所言,我哪來的熊心豹子膽造反?就算藉您們的家務事避避我自己的私事,說來說去都
是我不好,看王那來勢洶洶的樣子,教小巫師怎麼著?真是......太委屈主上您了,就當
巫師欠您一個大人情好不?今後,一切命運的捉弄都結束了--回歸正常,我們仍然是世
界的大贏家。好了,請您吃下這顆藥丸,這是抗排斥藥物。您的移植手術很成功,多少還
是以防萬一一下。」
雅各布怔怔地聽著這些沒有重點的諂媚話。他雖知雷斯特只是使出媚術哄人,仍下意
識地拿起鳳凰彩巾上的藥,吞下去後,突然醒悟:「你們對我的身體做了什麼?王八蛋哥
哥呢?」
「唉呀,兄弟吵架傷神,請務必保重千金之軀......」
雅各布不打算聽他窮獻殷勤,撒手就走,雷斯特見摩西整個人的火氣燎起來,一扭一
扭慢慢走開,自往遊艇後方的按摩SPA美容間去,給他的專屬白孔雀們保養肌膚,順便補
眠。雅各布快步路過門格勒房門半開、病歷表與科學日誌活頁紙四處亂飛的艙間,老人臉
上罩著翻過來的黑面大筆記簿,睡死在沙發上。他的四名部下占據房間四角的椅子,也是
累得腰桿坐不直、頻頻瞌睡。
基德在四面蛋殼骨瓷藍漆花牆面、一色渾圓白浮雕充作偽廊柱的最頂級套房中發呆、
讀讀全球匯率週報、歷屆畢德堡會議政治地理佈局圈內人極祕資料。艙房雖大,生命維持
裝置四面一佔,反顯侷促。負責服侍基德吃藥打針的鳥兒們呈半待命狀,舉動極輕。
「嘿,弟弟,你看起來很火。本王昨夜頑皮過度,已經吃足苦頭,保證今後改過遷善
。」基德臉上罩著氧氣罩,對闖進來的弟弟皮笑肉不笑地咧嘴,揚了揚手中的文件,「瞧
,你哥有在努力工作。」
「這屁話你去跟死了族長的凡杜恩一族說去。雖然諒他們也不敢指望什麼。」
雅各布皺眉道,將房內的醫護白鴟鴞與山雉們隨意打發掉。他拿出談判功力看基德的
表情,哥哥的承諾不認真、弟弟的怨言有聽沒有到,走過去劈手一搶,那「畢德堡議程戰
爭局勢專欄」的皮子底下是燙金牛皮的「光明會五度以下玩樂用娃娃型錄,1990至1991年
版」。眼神空洞的心智控制人偶們擺出常人難以想像的性交姿勢,或面無表情地掛在刑具
倒刺與掛勾上頭,展示在解離狀態下的極高疼痛門檻。一旁欄位寫明「操縱手身份度數、
娃娃有無政府職位/有官位者不接受虐殺,無者則可」云云等等。雅各布面色鐵青。基德
儘是乾笑。
他隨手把哥哥的淫亂雜誌一扔,心中問題雜亂無緒:你想怎麼樣?這是鬥爭新招數嗎
?你玩我?你突然用這麼壞的把戲讓我在自己的訂婚儀上出醜,你也盤不到我手上的財產
與影響力,真是笑死人!你有空跟我搞窩裡反為什麼不去整飛利浦?洛克斐勒家族都快騎
到我族頭上了!無聊!
你為什麼不讓我死?
你昨晚是真心娶我的嗎?
為什麼你可以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愛不愛我?
雅各布的淺淺雀斑鵝蛋臉脹滿羞澀委屈的緋紅,在哥哥面前假裝是被這場鬧劇氣得臉
紅脖子粗。基德一副老大無所謂。兩人面對彼此,尷尬以上、怨懟未滿的心情,浮了一層
多餘的鐵石心腸。
基德拿大拇指比了比周圍,道:「你把這些玩意兒中任何一個的插頭拔掉,本王立即
完蛋。你覺得我這種人佔著所羅門王大位很惹厭的話,盡管動手。咱家神醫老魔鬼睡到天
荒地老,等他發現已經為時晚矣。」雅各布雙手握拳握出青筋,人卻一動不動。基德淡淡
地道:「怎麼?」
「酒神祭完了之後,哥哥也是這樣,說我下狠手掐死你,所羅門王的位子就是我的了
。」雅各布拳頭一鬆,珍珠大的淚水忍不住撲簌簌接連滾落,「為什麼?」
「我的弟弟,我族的摩西,你怎麼哭了?你明明是......」
「為什麼?」
「......你明明是我們羅斯柴爾德一族最優異、努力的強者。」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雅各布狼狽地頻頻拭淚,淚越拭越多,哭成化掉的蜜糖人兒,「嗚嗚嗚.....
為什麼嘛!這樣亂來的哥哥,讓我好寂寞、好空虛......他媽的,我在說什麼?」
「不乾脆的弟弟空虛個什麼勁?你能跟你哥比空虛嗎?本王體內空空蕩蕩,身上不少
器官都長到你裡面去了,註定跟你一輩子。」基德別過臉去,彷彿氧氣罩的透明不夠隱藏
情緒,「恭喜你,要成家了,你要好好跟妻子給羅斯柴爾德氏撐起一房。往後咱倆除了光
明會諸大典議會之外,應該再無機會私下聚首。像你這麼差勁的弟弟最讓人不省心,把我
身體的一部分免費送你,感激得痛哭流涕,算你識相。」
(我願意永遠陪在你身邊,弟弟咪,即使你的枕邊人註定不是我。)
雅各布瞪了哥哥一眼,二話不說鑽到病床被子底下,笨拙地硬脫哥哥的褲子。哥哥一
夜之間瘦了一大圈,身上多出許多延命的管子。雅各布的淚水直往下落,澆淋在哥哥的大
腿中間,嘴唇臉龐沒有任何多餘動作,不間斷上下反覆吸吮著哥哥的陽物,越含越深、越
吸越緊、嘴唇發麻、頸子生疼。他想將哥哥整支吞進去洩憤,硬將哥哥的粗莖往喉嚨裡塞
,只是讓咽喉的排斥感翻騰,雅各布橫性大發強壓制住反胃感強制下嚥,上顎內部隱藏的
嗅覺直接感受腥腥的汁液汩汩流入喉嚨裡。
壞哥哥!壞哥哥!壞哥哥!每上下吸舔、以唇與喉嚨凌亂套弄的一個節拍,雅各布心
裡就一聲抱怨。
基德的腦袋在枕頭上往後仰去,忘情地左右搖晃,小腿肌肉繃得緊直,還是難以克制
突發快感竄過大腿根部時臀部猛然一挺,將陰莖用力往前頂,整根沒入弟弟的口中。咽喉
肌肉不斷收縮的感覺令雅各布難受地渾身發顫,卻吸吮吞吐故我,直到哥哥的大量精液直
接噴入他喉內。那盤著靜脈的肉莖過於粗,雅各布的頸內肌肉收放不自如,腥而濃厚、滑
溜溜的溫熱半液態體順著食道氣管往下慢慢流。雅各布被嗆得要命,無法支持哥哥的口內
射精到最後一滴,嘴裡的陽具滑了出來,餘精點滴射在頭髮臉上。紅髮男子的唇邊牽出許
多唾液,扶著床沿撫胸咳嗽、伸舌喘息、鼻息嘴裡全是哥哥的味道。基德看著色氣的弟弟
,說不出話。
「我想要哥哥的孩子。」是雅各布恢復呼吸後沒頭沒腦的第一句話。基德一怔,一抹
邪笑橫過嘴角,一把將他拉到身前,道:「去你的智障弟弟。給我過來。」
基德將雅各布的左手無名指放入嘴裡,直到深處,牙齒夾著弟弟指頭的根部,狠狠一
咬,雅各布疼地瞇起眼。基德緊抓弟弟的手腕,慢慢旋轉,咬合所到之處切開了小手指的
皮膚,輕輕地舔吮指縫間的血。雅各布抽開手,無名指多出一圈殷紅的傷,以及可以想見
日後抹不去的傷痕。
「這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婚戒。笨蛋弟弟永遠脫不下它,有種把手指剁掉。」
「銀行家族正經會議不開,專在惹禍事上作文章的王八垃圾哥哥!我就跟別家長老說
這是被恐龍咬的!」
「嘿,隨便你。」
***
「伊嘻嘻嘻嘻!呼啊,神清氣爽,可喜可賀!」
雷斯特對著蒙特摩爾塔樓外的大花園伸懶腰,此時午日和煦,鳥語花香。雅各布將哥
哥拿火箭炮轟掉牆壁、殺掉他大半私人軍隊等破壞善後、屍體處置,全交給雷斯特,與基
德一同到自帶療養中心的家族渡假別墅休養。巫師意氣風發地使用雅各布撥發的權限,
指揮羅斯柴爾德一族管家魔物。立了大功與躲過與前世老冤家的相遇,使雷斯特心情好得
不得了。大幅壁畫下跳舞歌唱之間,遠遠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走過來。
「泰勒瑪叔叔!」
雷斯特衝過去抱住一身絲質白襯衫、鬆鬆掛著緞帶紋領巾的中年美男子,歡呼道。泰
勒瑪笑笑地摸摸雷斯特的絹絲黑髮:「主上好。主上似乎經歷了一場冒險,可大安?」
「......」雷斯特心事重重地以小皮靴的足尖點地。泰勒瑪道:「快樂的情緒能量中
猶摻混著悶事兒,夜深人靜時,悲傷的後勁將更沉重。介意把心事說與叔叔聽嗎?」
雷斯特將這一日一夜來的心結略說了,泰勒瑪笑道:「您認為魔法要被科學淘汰了嗎
?世上最強的巫師素來明白靈界的法則,您認為受限於此很無助?那位傲慢的科學老人怎
麼說?」
雷斯特鼻孔出氣道:「老貨吃錯藥,說我是天才呢!連那野生的怪神父也說『最強的
魔鬼懂得按照神的遊戲規則走』。聽了真難受!」
「這就是了,科學尋找自然界定律、精密地應用定律,得以在自然界的範圍內強悍。
巫師將靈界的法則懷抱於心,應視之為恩賜。渾沌生出天地、萬物有序,在秩序與秩序
之間揮灑無序,世間無解的巫師降世。對律不求甚解者,出於無知自視睿智,以為巫術等
於心想能成事,而此愚者超乎律外,沒有什麼事能影響他,導致行事雜亂。睜眼睡的人叫
不醒,堅持沒病的人無藥醫。請您的心別動搖了,巫術正要興盛,讓我們以雄厚的金錢文
化影響力創造無數幻想世界吧!」
「叔叔,那又有什麼意義,如果魔法世界之王,甚至不確定自己是誰?」
「族長大人,能讓人不斷輪迴的機械什麼的,是不存在的唷。您的歸來絕對出自您本
身的巫術力量、靈體能量與強大的執念,任何外在物件都只是片面輔助--是科學必須向
巫術取得靈感,而非巫術必需借重科學實現把戲。不要因為前世與某人的羈絆太深,太在
意自己是否仍是當初與之相戀的那個人,而被愚昧的科學家欺騙了。您從來沒經歷過力量
短暫地被削弱的情況,請您務必更加保護實力,別跟彆扭的事物一般見識。」
「說到力量,我躲過了命運的捉弄呢!」
「是嗎,躲過命運至今為止沒有人、也沒有巫師辦得到。在下恭喜您。」
舉止端莊、渾身帶著比陽光更明媚金色的泰勒瑪語罷,突然豎起一對看不見的頑皮紅
狐狸耳朵,對雷斯特輕按嘴唇:「叔叔有點風頭要避避,先失禮告辭了。咱們陶德家族的
古堡再見。」
泰勒瑪前腳才走,後腳杰克‧亞斯特帶著一班人犬,見門就開,見桌就翻,「搜!再
搜!尋找我父親!」等吆暍叫嚷之聲不絕。杰克雙目深陷,顯然也是打從所羅門王劫婚起
就沒闔過眼。他展眼見雷斯特小碎步迎上來,索性死馬當活馬醫,大聲道:「算命一族的
族長來得正好!你幫我占一占!」
雷斯特厭惡地拿眼打量打量杰克,順道將叔叔方才舉措聯想在一塊兒,也猜著五分,
道:「哪有人像你這樣對其他家族之長頤指氣使的?我手頭沒有占卜工具,要搜你自便吧
!」
「算我怕了你了!拜託你幫我找臭老爸的下落!」
「成!我就來個簡易的『尖叫占卜法』吧,伊嘻嘻嘻......」
杰克還來不及問那是什麼,雷斯特一靴子往亞斯特族長胯下招呼過去,若非杰克的內
褲底下穿著皮製SM玩具,老早蛋碎一地,一壁嚎叫、一壁打滾,人犬們連忙將族長架起
來。雷斯特笑道:「占卜結果:你的父親不是找不到人,而是不想被找到。如今時候到了
,他自己會跑出來。不信的話,你們看那裡。」
一行人張大了嘴,看見花園近處草木搖動,老杰克全身赤條條地從小樹林中鑽出,只
用園丁草帽遮住下體,額頭上一行中古世紀聖經手抄體字,寫著「老不修精蟲衝腦」。老
色胚的鼻樑以上泛紅略腫,擦破一層油皮,想必花了整晚上用盡辦法洗掉那行字,但徒勞
無功。雷斯特見狀,放肆大笑,擺了擺手,將泰勒瑪烙印的魔法字消掉。亞斯特父子倆被
挫盡銳氣,眼睜睜看著雷斯特揚長而去。
「老爸!這是怎麼回事?」
「他媽的,我被賊妖精削到脫褲,電視台被騙了好多不平等條約去啦!吃到就算了,
偏偏沒吃到!」
杰克被他父親氣得要暈,商業合約簽都簽了,想教泰勒瑪原封不動吐出來,簡直天方
夜譚,只得帶上老杰克,領著一干人犬落荒而逃。
***
註:民宿主人的雙關語「耶穌說,你是彼得,我要將教會建立在你的磐石上。」法文
的「皮耶」與「磐石」是同一個字。
相對論與佛洛伊德的發現一節聽自齊澤克的演講 Reality as Virtual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m-G2iEWt1Pc
我是齊老的鐵粉啊,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