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 [黑藍][赤黑]第十九章〈那個父親、兄長〉

作者: isnicefor (stacy)   2016-08-09 04:38:27
男人的指結輕輕叩了叩桌面,他就那樣將身體整個沉入椅背,臉上是看不透的沉思,男人
的臉有幾分酷似赤司征十郎,只是那張面容卻更剛毅,更年長,也更深沉。
這個人就是赤司征臣。
又過了幾分鐘,門發出兩聲聲響,他才收回盯著桌面的目光,道:「進來。」
「老爺。」已經侍奉了三代主人的老管家微微欠身:「少爺到了,至於同行的客人,您是
要先見見,還是安排宿下?」
黑子……哲也嗎?
腦海中浮現出當年那個小孩子緊抓著征十郎不放的身影,赤司征臣表情不變,「帶進來。

管家深深的低頭:「是否要將他跟少爺分開呢?」
赤司征臣的指節輕輕叩了叩桌面,似乎想到兒子如此明白反抗自己的話語,隔了一會兒才
輕聲道:「……沒有必要。」
「我明白了。」
過了十分鐘,門外傳來了管家的聲音,接著是赤司征十郎的聲音。
「父親,我回來了。」
赤司征臣的目光從文件上移開,「進來。」
跟在他後面進來的,是一個面容對赤司征臣來說有些陌生的孩子,但那並不妨礙他辨認自
己的孩子,他的面貌沒有一點像他,比較像生母,就連周身的氣質也酷肖其母,存在感極
低。
那個面容放在他母親身上是極美的,但在這個孩子身上卻顯得很普通。
「歡迎回來,征十郎。」赤司征臣開口:「訓練合宿如何?」
赤司低頭,回答一板一眼:「非常順利,開學之後會繼續準備參加預賽。」
「運動很好,功課也不要落下了。」
「我知道,父親。」
赤司父子的對答簡單,而不論赤司征臣問什麼,赤司的回答都很簡潔,黑子微微抬頭看去
,赤司征臣的臉很冰冷,語氣也一板一眼,父子對答了幾句後,赤司征臣轉過來看他:「
黑子給你取了什麼名字?」
黑子一頓,忽然間好像明白了什麼,但他還來不及想通,身體一陣戰慄,頓了幾秒才回答
:「我是黑子哲也。」
赤司征臣緊盯著他,目光很是銳利:「可有對你說過赤司家的任何事?」
在那樣的目光下,就算是黑子,也感覺到自己額頭沁出了一層密密的汗:「……沒有。」
赤司征臣看著他,有幾秒的時間沒有說話,赤司抬眼正想說什麼,赤司征臣又再度開口:
「你的養母,還沒嫁給你養父時的舊姓是黑子,她現在好嗎?」
黑子直直的看回去,這個男人給他的威壓很重,但他不知道為什麼,即使是很平板的語氣
,他還是如實回答:「她身體不太好,醫生說是先天性疾病,上個月才去看過醫生。」
「征十郎已經跟你說過赤司家的事了吧?」
黑子回答得很委婉:「……是,關於我的生母,赤司說了一些。」
又看了他幾秒,赤司征臣方說:「你可以出去了,征十郎你留下。」
不容置疑的語氣,黑子總算知道赤司下命令時的那種口吻是從哪來的了,還沒等他開口,
赤司征臣又補充:「對了,我讓廚房準備了宵夜,吃過再睡。」
雖然不知其用意,但黑子還是點頭:「……是,我知道了。」
書房剩下赤司征臣與征十郎兩個人。
赤司拿不準自己父親的想法,有些遲疑的開口:「父親……」
「你還知道我是你父親。」征臣冷冷的說:「擅自瞞著我查探征宗,不要命了嗎?」
「但他是我弟弟。」赤司抬頭,很有一個小孩子跟自己爸爸鬧彆扭的樣子,但說出來的話
一點也不像是鬧脾氣:「關心自己弟弟,有什麼不對?」
征臣冷冷的看著他:「你要違逆我嗎?」
赤司張了張口,最後低下頭,聲音也很低,但在諾大靜謐的書房裡,還是聽得很清楚。
「如果您不喜歡,征宗應該會跟著母親『難產』,不可能活到現在,我是您兒子,這點事
情我還是知道的。」
這句話,讓征臣冷冽的目光稍稍緩和,他淡淡道:「沙織是很喜歡征宗,不過出了那樣的
事情,怎樣也不可能讓他留在家裡。」
「……父親?」
赤司征臣看他那副樣子,就知道這件事赤司異常堅持,他也沒解釋究竟是什麼事,只對赤
司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征十郎,我真沒想到,你會如此維護一個可以說的上是十年
未見的幼弟。」
「……恕我冒昧,父親。」赤司遲疑了一下,還是問:「我只依稀記得征宗被送走,但並
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
「回來了就算了。」征臣打斷他,「你也應該知道,就算我承認他是我兒子,他也不可能
再入赤司家,還是說,你希望他以養子的名義進來?」
這話問得很清楚了,赤司眼神微微一閃,目光冷了下來,語氣也冷了幾分:「征宗是我弟
弟,但哲也不是,我也不會讓他與赤司家有任何瓜葛,」頓了頓,語氣又放緩:「父親,
哲也很單純,他是赤司家的一份子,但,我認為他不適合赤司家。」
「我對你的期望一向很高。」
赤司征臣的指結又輕輕叩了叩桌面,這是他思考時會有的習慣動作,赤司靜默下來,不打
擾他,過了一會兒他才聽見征臣的問話。
很平穩,很平靜,但卻讓他有些不安,那話語聽著簡單,卻又很深沉。
他能感覺到自己低下頭時,父親的視線直直盯著他。
「我聽見了一些傳言……征十郎,你跟黑子哲也,沒有發生什麼吧?」
赤司只是低下頭,沒有回答。
他只聽見赤司征臣的嘆息。
「有沒有什麼要解釋?」
「……沒有,父親大人。」赤司抬起頭來,冷冷的眼神,像極了年輕時的他,雖然溫和,
卻又尖銳:「他是我的,他是我弟弟,他是我的哲也。」
赤司一頓,神色又溫馴下來:「我聽從您的話帶他回來了,請您……至少在他滯留赤司家
的期間,對他好些,畢竟您也是他的父親。」
椅子轉動,赤司看不見自己父親的神情,只能等待。
「征十郎,」他只聽見自己父親的聲音,冷漠,但又好像充滿了疲憊:「很晚了,你也去
休息吧。」
赤司低頭應下:「是,晚安。」
黑子向帶路的管家道謝。
管家說這是赤司的房間,見黑子沒有話要說了,他便自動出去,沒多久端進來一盤菜餚,
只說是老爺吩咐的,詢問他需不需要茶水飲料。
黑子要了水,然後才轉身環顧起赤司的房間。
赤司的房間很寬敞,有整面的落地窗,整潔,而且黑子看得出,白天應該會非常明亮,有
一整排的書架擺滿不同的書,衣櫃是隱藏式的牆壁設計,另一面的書桌放了樂器、電腦,
還有零散的一些私人物品,比如充電器、文具等,此外還有一張床,幾張椅子,甚至有獨
立的衛浴設備。
整體來說,他覺得赤司的房間很乾淨,簡直是模範生的房間──但這實在是太接近標準範
例般既乾淨又整潔的房間,反而透著一股詭異──他找不到任何可以看出「這是赤司征十
郎」風格的地方。
不算簡單,但又太簡單了,反過來說,也就使他感覺到一種不同於舒適感的毛骨悚然。
黑子最後在赤司的書架上選了本書,還沒翻開來看,門就被打開來。
「哲也。」赤司走進來,目光掃了一眼問:「還習慣嗎?」
黑子等他關上門,才開口詢問:「……這是你的房間嗎?」
「是啊,不像嗎?」赤司隨口反問,目光看見桌上的消夜,示意他過來一起吃。
「不是不像,只是有點……」黑子一頓,走過去在食物前拉開椅子坐下:「你平常住在這
裡嗎?」
赤司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我在這裡長大,怎麼,對我好奇了?」
「我只是覺得這裡太乾淨了。」黑子如實說,然後也開始吃,「不過,你的房間真大。」
赤司沒有動手,只看著他幾秒,然後問:「哲也,今晚你想一個人睡還是跟我睡?」
黑子只以為赤司在找話題,隨口回答:「都可以,沒有差吧……不,還是跟你一起好了。

赤司略帶興趣的挑眉,有些揶揄的笑著說:「怎麼了?你平常也都自己睡吧,不敢一個人
睡?」
「那倒不是,」黑子吞下東西,又喝了口水,才接著說:「你家太大了,我有點不習慣。

「……是嗎,我還以為能聽見什麼其他的話呢。」赤司撐著下巴看他吃東西,「明天沒有
行程,你有沒有什麼想做的事情?」
原本被明目張膽的目光直盯著很不自在的黑子馬上轉移注意力,想了幾秒。
「想做的事?沒特別想做什麼……」黑子想著這幾天都五點就被鬼頭教練挖醒,忍不住說
:「想多睡一會兒。」
赤司被黑子的回答給弄笑了,起身揉了揉他的頭髮,溫聲說:「既然如此,你這兩天先穿
我的衣服,我給你拿睡衣,吃了東西就早點睡吧,我會吩咐僕人不要叫醒你的。」
雖然很想問赤司說那話是什麼意思,不過黑子也沒有多問,在他想來,對赤司來說,那大
概是很正常的事吧。
黑子那天晚上是跟赤司共枕而眠,隔天當他醒來時已經中午,赤司早就不在旁邊。
床被很舒適,整張床柔軟的讓他簡直不想起床,黑子抱著棉被,整張臉睡的紅紅的……依
稀聞到,有淡淡的赤司頭髮的香味,應該是洗髮精的味道吧。
這麼想著,他才聽見一陣細微的小提琴聲。
「赤司……?」
黑子恍惚中覺得身旁還有人,伸手摸了摸才發現旁邊空空,他發呆了好幾秒,才起身漱洗
,房間的其中一張桌上放著一套整齊的家居服,旁邊還留了赤司的字條。
其實只是寫著讓他先穿這套衣服,外面有僕人喊一下準備早餐之類的瑣事,甚至寫著他在
家裡不方便自己下廚,而黑子自從一個人住之後,幾乎沒有人會這樣關心他,看見字條時
他微微一怔,只覺得心裡很暖。
也許在赤司來說,那可能只是體貼別人的禮節,但對黑子來說卻完全不是。
黑子整理好自己後,打開赤司的房門,外面立刻有一位女僕恭敬的欠身詢問:「午安,您
要用餐了嗎?」
他整個人一呆,口吃了好幾秒,才有辦法回答是,女僕接著詢問他有沒有忌口的食物,個
人飲食習慣等,黑子完全不知道他是怎麼答對的,當女僕要離開時,黑子才想起他原本是
要問什麼:「等等。」
「是,請問還有什麼吩咐嗎?」女僕微笑的詢問:「還是要來一份餐後甜點?」
「不、不是……那個,赤司呢?」
問完黑子才發現自己的錯誤,這間房子裡搞不好不只一個姓「赤司」的人,不過女僕也沒
任何誤會,笑著恭謹回答:「少爺正在上小提琴課,還有二十分鐘就結束了,少爺交代過
,如果您中午醒來的話,優先準備您的餐點。」
這種恭敬的語氣黑子很不習慣,但是女僕說的很自然,就跟吃飯一樣沒有任何不對,黑子
又頓了頓,「那個,赤司他中午有事嗎?」
女僕想了想,欠身回答:「非常抱歉,對於少爺的行程,我並不是十分清楚,請您稍等我
去詢問管家,至於餐點請等十分鐘,容我失陪。」
黑子整個人呆在門口,根本還沒有反應過來對方恭敬的說了什麼,另一個穿著管家服飾的
年輕男子從女僕離開的樓梯口走過來,恭敬的敬禮,然後溫聲說:「非常抱歉,竟然讓您
等候,少爺今天下午三點還有一堂鋼琴課,五點過後就沒有任何行程了,不過少爺晚上一
向都待在書房用功,很少出門。」
黑子只能回答他「我知道了,謝謝你特地過來」,除此之外他完全不知道他還能說什麼。
他在赤司的房間吃飯,而非僕人口中的餐廳,東西太美味以至於黑子有點食不知味,吃到
一半時,僕人敲了門,然後說了句「打擾了」就推著餐車進來,在他旁邊的座位擺上餐具
碗筷,黑子這次反應比較快,抬頭尋找赤司的身影。
「赤……」
赤司出現在門的後面,很自然的和僕人對答,神色是平常的溫和,黑子才看見他穿的外套
是正式服裝……上課居然要穿那麼正式?
赤司看見他的目光只一頓就移開,沒多久等到僕人都出去後,黑子正要開口,赤司已經脫
下外套,隨手扔在旁邊,走過來側身抱住他。
黑子沒說什麼,就讓他抱,身體很自然的靠著他,赤司輕輕抱了幾秒,就鬆開手,親吻他
的頭髮。
「你繼續吃你的,我換個衣服。」
赤司低沉的笑說著,摸了摸他臉就逕自拉開衣櫃抽屜,很自然的換衣服,讓黑子有一種,
他並不是暫時住在這裡,他簡直有一種他跟赤司是室友的錯覺。
「赤司,那個,剛剛我聽說,你下午還有鋼琴課。」
「是啊,怎麼了?」赤司隨意的回答著,很快換好衣服坐到黑子身旁。
黑子已經吃得差不多,他放下餐具說:「你昨天說你今天沒事的。」
「嗯,我今天是沒有行程,才藝課不算。」赤司回答,隨即看見黑子面無表情,他笑了出
來,歪著頭說:「抱歉,哲也,待在赤司家,你應該覺得很無聊吧?我也希望你盡量待在
我的房間,別到處走。」
「你的書架上書滿多的,可以打發不少時間,只是……」黑子頓了頓,說:「那些僕人,
我覺得他們對我好像有點太恭敬了。」
赤司可以說是什麼反應都沒有,好像早就料到:「在這棟房子所有服務超過十年的僕人們
大概都知道你的『背景』,哲也,他們是真的知道你是『誰』,而且,你一回來就跟我睡
,直接睡在我房間,當然誰都不敢得罪你。」
「……啊?」黑子根本就沒聽懂赤司在說什麼,滿臉問號。
赤司笑嘆了一口氣,陳述:「哲也,你的表情很困惑。」
其實黑子還是一號表情,要是問火神,他會說根本沒差,不過,赤司就是能看得出來有所
不同。
「我聽得懂,但不懂你的意思。」黑子直白的說:「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赤司眼神閃過幾許金色流光,這次他抿了口水,伸手握住黑子的手,低沉的聲音伴隨著撫
摸手背的摩擦感。
黑子很天真,赤司又發現了一個他喜歡黑子的地方──雖然危險,但他喜歡。
沉默幾秒的空檔,黑子想,赤司應該是在思索吧。
再度開口的聲音很平靜。
「因為父親……你沒注意到,從你昨天到家,直到剛剛為止,沒有人喊你『黑子先生』或
是其他稱謂嗎?父親保留了對你的處置,沒有將我們分開,任由我將你安排跟我同床,早
上也沒有說要見你,他特別說了『既然如此,就讓他睡吧,不用叫了』,赤司家從來都沒
有什麼時候有客人能睡到日上三竿,還穿著我的衣服,不管是父親或是母親那邊的親戚都
沒有。」
黑子一怔,一臉好像聽見了什麼神奇的事情的表情──他不過只來了一個晚上,然後隔天
中午吃飯而已,哪裡想的到這麼多?
而赤司的表情沒任何不對,他頓了幾秒,拍了拍他的手:「哲也,你聽過就算了,只要記
著,我不會害你,別的你不知道也沒關係,如果你想知道,我也是會告訴你,只是我告訴
你任何關於赤司家的事情,你都不要外傳,赤司家對外人可不是很善良。」
「好的。」
赤司安靜的吃飯,想了想突然開口:「哲也,父親他……」
黑子轉過來,看著赤司突然不說話,覺得有點奇怪:「是的?」
赤司看了他幾秒,又笑著搖搖頭:「沒什麼,算了。」是他多想了吧。
「赤司,到底什麼是這麼神祕?」
赤司卻是拉過他直接親他一下,完全不回答,只是笑:「沒事。」
黑子摸不著頭緒,但是一想到赤司連「扛他」這種事情都能當樂趣,就不以為意的把「喜
歡突然親他當樂趣」加進腦袋筆記,完全不覺得他這樣想有什麼不對。
赤司看著他,幾秒後笑著問:「昨晚上車之前,你去打了電話,都跟家裡說了?」
「……不,沒有。」黑子眼神一停,說道:「本來想說的,但在電話裡說不清楚,我……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赤司很優雅的進食,沒有說話,黑子想了想,只好又說:「我跟媽說我去朋友家過夜,大
概兩三天才會回去,她原本要我回家住幾天。」
「到時候,我跟你去吧。」赤司吞下東西後開口:「我想沒有什麼比我直接過去直接。」
「……這樣會不會有問題?我媽她認識你嗎?」雖然已經知道自己養母不是親生的,但黑
子還是習慣性的如此稱呼著。
「不會。」赤司笑了起來,「對了,我忘了跟你說,你養母是你生母身邊的人,所以昨天
父親才會那麼說,在此之前,我們沒有刻意調查,所以也不知道她嫁的丈夫是誰,一般都
是從父姓,而你卻是從母姓……確實,從母姓也算是細貝家的傳統規矩,聽你說之後,我
想了想才想起來,好像真的有這件事。」
又聽見一個對他來說很陌生的辭彙──傳統規矩──黑子忍不住開始想,像赤司這樣的背
景到底有多少事情要學:「唔,我生母她……她也是從母姓?」
「不是,這說來有點複雜。」赤司淡淡道:「現階段你不知道更好。」
黑子奇怪的看了赤司一眼,然後接著話題就被赤司岔開。
如果說在赤司家的感覺,黑子會回答「無聊」,雖然赤司家好像什麼娛樂器材都有,但赤
司從來沒用過;有很多樂器,但他半點都不會,而赤司家的僕人每個人都至少會兩三樣─
─這是黑子後來聽赤司說的。
中午吃過飯後,黑子不能在赤司家隨意走動,於是也只能窩在赤司房間看小說,赤司中午
吃過飯之後,不知道究竟多早起床,後來就直接去午睡了。
為此黑子也只好半臥在床上陪赤司,理由很簡單:因為赤司想要他陪。
赤司半瞇著眼睛,眼裡的金色愈來愈重,黑子輕聲問:「征,你不睡嗎?」
「他睡了,身體需要休息。」赤司微冷的回答,動作溫柔的抱著他,「早上幾乎是他醒著
的。」
黑子幾乎可以感覺到另一個赤司嘴裡那種抱怨的語氣,低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髮:「能不能
,跟我多講講你的事。」
「我?」赤司似乎一怔,隨後低聲說:「我沒什麼好說的……」
「……」黑子沒有說話,他的好處就在於,他總是能在適當的時機很安靜的不講話。
另一個赤司安靜了一會兒,忽然翻身壓住他,「他就是太小心了,就算我現在要了你,父
親大概也會當沒看見。」
黑子根本不掙扎,只是有點奇怪的問:「你又不是這麼想,為什麼這麼說?」
另一個赤司一怔,鬆開手,像是想到什麼,重又安靜的躺下,伸手抱住他,黑子感覺他深
吸了口氣放鬆身體。
「沒什麼,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赤司低聲說著,「抱歉,你不想睡還委屈你,就陪
我們一會兒吧。」
「我並不覺得委屈。」黑子摸摸他的頭髮,「也有東西可以打發。」
赤司停頓了一下,眼底出現低微的紅光。
「征……赤司?」
赤司的反應突然停下來,儘管黑子看不見,但他就是可以知道赤司忽然有些奇怪。
原本的赤司笑了笑出聲:「要了哲也,其實也不壞,而且,他不會拒絕的。」
另一個赤司皺眉:「別說笑,父親會生氣。」
赤司的聲音有些冷,「明天表妹要來,你不覺得這是向大家介紹黑子的好時機嗎?而且不
會外傳,又很低調。」
「……反正碰是一定不能碰的,你真的要這麼做?不問問哲也的意思?也許他事後知道會
生氣。」
「沒有比這樣更快的方法了,表妹那麼聰明,是不是真的她一眼就能看出來,有什麼好隱
瞞?不過你要是不安心,你就自己問哲也吧,我有點累,交給你了。」
他忽然聽見黑子詢問的聲音:「征,征?你還好嗎?你睡著了嗎?」
他只聽見自己有些沙啞的開口:「我沒事。」
「我喊了你好幾聲,」黑子伸手摸摸他的額頭:「沒發燒。」
赤司沒有抬頭,力道微微收緊,「有些睏,睡著了而已。」
黑子伸長手摸到了書,稍稍延伸了一下拿到手裡,便用另一隻手輕輕摸摸赤司的頭:「那
你睡,我不吵你,要叫你嗎?」
「不用,我會醒來。」
就這樣,過了大概半小時,黑子一頓,溫順的摟住赤司肩膀,赤司壓住他一邊,沒做什麼
就是輕輕的吻他嘴唇,甚至沒有撫摸,就是一個很單純、不帶有任何情慾的吻,氣息很熱

那之後,赤司又躺了一下,沒跟他有任何交談,起床時也只說要自己思考一些事情,暫時
不要和他說話,但也沒禁止他在赤司面前晃來晃去,或是走動、飲食的行為。
只是沒和他有交流。
但是黑子卻知道,赤司不會無視他,畢竟,對赤司來說,自己就是對方的所有物……大概
吧。
下午的時候,黑子待在赤司房間裡看書,僕人則送來了很美味的蛋糕和冰紅茶,對他的態
度還是很恭敬,和中午時的態度有點不同,僕人送餐點來時,甚至主動告知他赤司在鋼琴
課後會去見赤司征臣。
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對他好像又更恭敬了,黑子能分辨,那種恭敬甚至參雜了一些慶幸的成分,慶幸自己沒有
對他不敬。
黑子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他相信赤司。
門打開的聲音,黑子一抬眼就看見赤司走進來。
「你回來了。」
「嗯。」赤司關上門,拉開衣櫃,他的衣櫃打開有全身鏡可以檢視自己的衣裝,他一面脫
下衣服一面說:「很無聊吧,我們出去動一動吧,哲也。」
「好,要去哪裡呢?」
黑子轉過去看他,赤司也不介意被他看,就是很大方的換,然後才從另一個抽屜拿了另一
套運動服給他,大有「換你」的意味,笑著說:「去打籃球,你願意的話,順便去附近逛
逛。」
「好,對了,赤司,下午你去……」想了一下才說:「去伯父那邊說了什麼呢?」
赤司坐在床上,很有興趣的看著黑子脫衣服:「父親問了些關於你的事情,怎麼,好奇?

他沒有對黑子的稱呼提出任何異議。
黑子照實說:「僕人們好像有點怕我,還主動交代了你的去向。」
「也對,該讓你知道,」赤司說著,語氣很淡:「我不想在這裡談,別悶在屋子裡,一會
兒去熱身打一會兒籃球再說,你現在還不是能思考的狀態吧?」
「我是……」
「我知道的,哲也。」赤司走過去,低頭細心的給他綁運動褲的抽繩:「你一向是要稍微
運動後才能真的思考的個性,剛睡醒或是剛看完書的話,不管說什麼重要的事都有可能會
只記得一半。」
黑子完全不能反駁。
「現在不會了。」
「那如果會呢?」赤司抬頭,明明差不多的身高,黑子就是有種被俯視的感覺,赤司似笑
非笑的:「如果會的話,你要任憑我處置嗎?」
黑子完全不吃這套,用很平板的表情和很平板的聲音說:「如果這麼說……我現在就任憑
處置了,赤司。」
在赤司家,住在赤司房間,睡在赤司床上,穿著赤司的衣服,吃的用的都是赤司的,而且
,更進一步說,赤司如果想跟他親熱,他好像也無可無不可,他又沒有貞操問題……
以黑子的邏輯而言,這跟任憑處置毫無區別。
赤司牽起他的手,語氣含著一點笑意:「我說的『任憑處置』可不是你想的那樣,哲也。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赤司輕輕摸著他的手,因為對象是赤司,所以黑子並不覺得討厭,只見他抬起頭,有些沒
頭沒腦的說:「總之,對不起,把你留在我房間對你來說應該跟『關在赤司家』沒什麼區
別吧,我們出去吧,我有很多話想慢慢說。」
在赤司房間連電視都沒得看,他的電腦赤司沒開口他也不會去碰,當然是覺得很無聊了,
不過因為書很多,只是幾天的話,黑子還是可以度過的。
只是,既然赤司那麼說了,黑子還是很高興的,儘管他的表情變化非常小。
赤司對他很好,但是一旦訓練他,就很嚴格,黑子感覺身上所有的毛細孔都因為熱氣而舒
張……
專心。
對,他要專心的看赤司的動作。
黑子運著球,腳步的移動和之前又有了微妙的不同,他抓準了一個空隙閃過去時,看見赤
司輕輕一笑──只是一個勾起的嘴角,他反射性改變了方向──最後球還是被攔到了。
黑子低頭想了一會兒,抬頭,聲音不大但很堅定:「再一次。」
赤司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只是用手勢示意他隨時開始,那手勢有挑釁的意味,但他是赤
司,黑子完全不為所動。
他調整了一下呼吸,重新進攻。
赤司不會每次都攔下他的球,偶爾一兩球會故意有空隙讓他投籃,但都是很刁鑽的情況,
完全不是他熟悉的角度,加上是一對一,沒有隊友能夠傳球,他只能自己投球。
一次。
兩次。
三次。
再接著他不記得了。
進了幾球呢?
直到赤司喊停,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平和的說:「到此為止,休息了,哲也。」
很累,感覺體力完全耗盡,用赤司教的方法投球很耗精力和體力,但他覺得今天跟昨天比
起來似乎不那麼吃力了。
黑子只憑本能思考最低限度的事情,更精細的事情就沒辦法了,意識慢慢遠去,赤司看他
在休息,沒有吵他,自己又做了些自主練習,過去看黑子時,才發現黑子靠著椅子睡著了

「哲也?醒著嗎?」
沒有回應。
頭髮都濕了,赤司拿出毛巾換掉黑子頭上的濕毛巾,輕輕替他擦頭髮,黑子像是若有所覺
,明明沒有醒,身體卻靠向他的方向,可惜沒有夢話。
赤司輕輕擦著他頭髮,擦著他身上的汗,看著黑子的表情帶著思索。
黑子在一種有些奇怪但又感覺很舒適的觸感中醒來,感覺……他一睜開眼睛就看見赤司,
柔軟的感覺原來是毛巾啊。
「抱歉,我睡著了。」
赤司沒有說什麼,只輕輕喊了他的名字,同時微微俯下身:「哲也。」
臉龐很近。
赤司?不對,征。
也不全對,好像兩個都在……
黑子只微微一頓,便閉上眼睛,順著那角度,互相摩梭著嘴唇。
很淺的吻。
「進步了很多,哲也,我想再過不久,就接近完成了吧。」
黑子睜開眼睛,球在赤司指尖上旋轉,「但是征,體力消耗的太快了,我覺得手腕還是有
點麻。」
「這是當然的了。」赤司意有所指的把球遞給他:「要是沒有這種感覺的話,我可要反省
了。」
黑子抬頭看他,赤司站遠了些,示意他把球扔過去。
赤司的表情看不出來消耗多少體力,他渾身是汗,但呼吸調整的很好──球傳過去,穩穩
的傳到赤司手上。
「今天到這裡就可以了。」
「欸?但是我還可以……」
赤司轉了下球,還是溫和的語氣:「到這裡就好。」
「……是。」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哲也。」赤司走過去放下球,似乎察覺到黑子的困惑,「實戰中,
除非遇到能力在我之上的選手,否則,你應該不會有體力不足的問題,你知道從我們開始
打球,中間沒有停過,多久了嗎?」
黑子根本不會去注意時間,而赤司當然不會告訴他自己是故意誘導他消耗體力;赤司的誘
導會成功,只是歸功於黑子信任他,所以懷疑的程度也減少了很多,但若是不認識的對手
,那就不一樣了。
「兩個小時了。」赤司淡淡說著:「你的話,以小時為單位去訓練似乎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所以不用著急,我說可以,那就是可以了。」
「……是,那個,征……」
赤司只是運球,頭也沒回的開口:「又怎麼了?」
「抱歉,但果然,我很在意。」
赤司眼裡漫出淺淺的金色,這次他說話的時間晚了幾秒:「下次不會突然親你的。」
「不是那個。」黑子沒有發現赤司的異狀,很坦率的表示他其實不介意赤司突然吻他……
他想,應該是沒人看見吧。
赤司投了幾球,停下動作,黑子很自然的找出乾淨的毛巾和水瓶遞給赤司:「請用。」
赤司休息了一會,發現黑子雖然沒有表示,但似乎很在意,不禁笑著說:「你就是想問我
跟父親說了什麼吧,直接問不就好了。」
「才不是……」
「那就是在想著要怎麼拒絕我去你家吧,我說對了?」
「也沒有……」察覺赤司是在逗他,黑子回到一號表情:「只是不知道怎麼向媽媽介紹你
,你之前說,不需要介紹是嗎?」
「嗯,不需要,不過,你的養父就很難說了。」赤司想了想,問:「哲也,我問你,你有
沒有在女性面前赤身裸體的經驗?」
「啊?」
話題轉換的太快,黑子差點反應不過來,要不是問的人是赤司,他還滿想看看今天是不是
要下雨。
黑子只一愣就說:「唔,游泳算嗎?」
「不算。」
黑子很認真的回答:「那就沒有……跟家人一起洗澡也不算的話。」
「我知道了,明天委屈你了。」
「……赤司,你什麼意思?」
赤司平淡的說:「明天,我的表妹會來,嗯,只是先告訴你一聲,我想順便向她介紹你。

黑子有種不好的預感:「等等,你想怎麼介紹?」
紅色的眼睛,帶著金色奇異的光澤感,口吻很認真的說著:「我在考慮把你剝光,乾脆你
今天晚上裸睡好了。」
等等,為什麼考慮的這麼認真?
「請允許我鄭重拒絕,征。」
幾乎對赤司的話無有不從的黑子立即嚴正拒絕了。
赤司什麼反應也沒有,只是依然平淡的反問:「哦,為什麼?」
黑子一號表情,二號語氣:「你喜歡的話,裸睡無所謂……但是,不想讓陌生人看見自己
的身體,這有什麼好解釋的嗎?」
赤司輕輕笑了,「你誤會我的意思,哲也,我是叫你在我床上裸睡,沒說要你脫光了給人
看,我可沒興趣把自己的東西展示給別人鑑賞。」
黑子皺起眉頭。
「會多一件棉被蓋著的。」
這次黑子拿掉了平時的口吻,拒絕簡單直接:「我不要。」
「好,那就算了。」
「……什麼?」赤司答應的太過乾脆,黑子愣了愣。
「我說,那就算了。」赤司一笑,一面又擦了擦汗,「本來也只是問問,既然你不願意,
那就不要了。」
「……」黑子生氣了三秒,一字字說:「請不要把看我如何反應當作樂趣。」
「我是認真的,哲也。」赤司笑了笑,在他旁邊坐了下來:「他是你生母本家兄弟的女兒
,小你兩歲,細貝家的消息也很快,應該已經知道你『回家』了。」
黑子很認真聽著,赤司知道他是什麼也沒聽懂,也沒多說,只依舊溫和的問他:「哲也,
我尊重你的想法,如果要你選一個歸宿,你想維持原狀,回赤司家,或是去細貝家呢?」
「我不懂你的意思。」
赤司的眼底,金色的目光泛起了一點一點的紅,「憑直覺回答我就好,你的意願很重要。

很重要……嗎?
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哪一個赤司,黑子看著他的表情,知道他是認真在問的,雖然他的語
氣緩和,充滿了溫柔的引導,仍然無法更改赤司的本性。
過了幾分鐘,黑子慢慢開口。
「……想多了解自己生母的事情,也想多了解你,但是,養父母對我很好,他們沒有其他
孩子,如果我離開的話,他們會難過的吧。」
這句話,赤司帶到了征臣面前。
「──就是這樣,父親。」
赤司征臣手指還是點著桌面,「既然這樣,在他回去之前,連絡一下吧。」
赤司看起來欲言又止:「父親……」
征臣倒是知道他這個兒子對自己弟弟很關注,銳利的視線慢慢緩和,「說。」
「對不起。」赤司低下頭:「唯獨征宗,以後……我也會違背您的期待吧。」
征臣吐出了一口氣,「征十郎,你應該很清楚,你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赤司沒有答話。
「細貝就算了,你應該知道從哪邊開始挑選。」赤司征臣略略一頓:「做為赤司家的繼承
人,至少要能完成這項義務。」
赤司輕微地張開嘴,最後只重新低下頭。
「我明白了,父親大人。」
「還有。」
「是的?」
赤司征臣嘆了口氣:「你好好想想,如果想把黑子哲也帶在身邊,以養子或是其他的名義
也行,我准了。」
赤司倏地抬頭:「父親?」
赤司征臣沒什麼表情,只有眼神微微緩和下來:「既然是活著的血緣,流落在外也不好。

「但是,您不是不喜歡征宗嗎?」
在赤司征臣面前,赤司從來不會叫黑子「哲也」。
征臣的臉上勾起一秒淺淺的笑:「我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原來還關乎我的喜好啊。」
「……」赤司靜了一會兒,「在此之前,您一直不肯開口。」
征臣敲了敲桌子,「或者你有提案,也行,做為交換,你懂的吧?」
赤司微微一怔,眼裡露出了笑意,這樣的笑容很柔,赤司征臣還是第一次看見自己兒子這
樣笑。
從那孩子母親過世後就再也沒有了吧?
「是的,我都明白,您可以放心,父親。」赤司一頓,接著說:「雖然是這麼說,表妹明
天要來,按往常那樣接待嗎?」
「小孩子的事情,身為大人的我也不適合出面,你怎麼想的就怎麼做吧,不用告訴我了。

赤司征臣似乎並不把這件事情放在眼裡,說完就繼續低頭看著手上的文件,赤司站了一會
兒,見自己父親沒什麼話要說了,低頭告退。
正要離開書房時,傳來了征臣低沉而又冷冽的聲音。
「但是,他確實不適合赤司家,只適合做影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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