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蹦夏卡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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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抗力/瑞文】十年之約09
二十
於朦朧提著一大袋磨古力走進來時，王博文還是趴在桌前寫曲子。他偶爾會哼一哼，但
大多時候都一言不發，像在養蘑菇。
「你的。」他把袋子扔在桌上，塑料袋嘶拉嘶拉地響。王博文像是沒看到，手握著筆還
在畫凌亂的譜子，於朦朧卻敏銳看見對方偷偷瞥眼窗外的閃爍目光。
孟瑞站在於朦朧家門口已經三天了。他幾乎不動，只是從窗外看著裡面的人，王博文呢
，也是每天天一亮就從樓上蹬蹬蹬跑下來，趴著就是一整天。看著像是寫譜子，他偷偷
看了，都是些胡亂的線條，還有孟瑞的名字。
他每天出去，都能在門口撿到一袋磨古力。抬頭看一眼不遠處的人，他下巴都是胡茬，
眼神疲憊卻堅定。像是自虐，車就在旁邊，也不知道進去躺一會。
「你真的不見他？」
王博文還是不說話，氣得於朦朧一把搶過他的筆。
「我說你們搞什麼，一個在外面看，一個在裡面找好位置讓對方看？你鬧什麼脾氣呢，
這麼想他跟他回去不完了？」
「……回去繼續那種可笑的關係嗎？」
於朦朧其實並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把這段關係搞得這麼複雜。一個往外推，一個不敢
進。全世界的人都快知道他們相愛，他們自己卻深陷囹圄。
下午王博文有個通告，於朦朧沒什麼事情就準備送他出去。剛走到門口，孟瑞就衝上來
。他像是因為很久沒動腿腳麻木，姿勢就有些趔趄。
「小白……」
王博文停下來，他看著他，像是在等他繼續說。不過幾天相隔，卻好像是很久沒見，他
的胡茬看著生硬，讓他幾乎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摸。
孟瑞看著面前人的眼神，恍了半天神，才開口：「那天是我失言，我……」
「沒關係。」王博文低了眼就要走，手腕卻被扣住，孟瑞的力道很大幾乎要捏碎他骨頭
。
「你要我怎麼做？」他急得不行，嘴唇被冷風吹得乾裂，嗓音也像灌了風。
「我能要你怎麼做？」
「你說什麼我都做！」孟瑞也說不清自己的這股焦躁從何而來，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放手
，像揪住一根最後的救命稻草，「你說……」
王博文看著他，那種眼神帶著奇怪的憐憫，不知道是憐憫孟瑞還是憐憫自己。
「我們沒辦法回到從前那樣了，你知道嗎，孟瑞。」
二十一
從前那樣，是什麼樣呢？
孟瑞一直不想承認，自己是個很自私的人。他所謂的給與，所謂的不忍心，何嘗不是不
想失去這個人。他想維持的關係，不退不進，明知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就變質，還用著對
方的愛將他捆在自己身邊。
"謝謝你們的陪伴，讓我唱了這麼久的歌。"
電台裡王博文的聲音很輕，孟瑞坐在車裡，聽他跟自己的粉絲說著離別的話，聽他一首
首唱自己出道以來所有的歌。有些舒緩，有些激烈，他卻都把控得穩穩當當。王博文常
說孟瑞克他，每一次孟瑞在現場的時候他就唱不好歌，忘詞、破音、跑調，所以孟瑞其
實很難得聽他這樣唱歌，唱得完美好聽，唱得用心用情。
"我沒有什麼想要的。孟瑞！你！還有唱歌！是我……是我最大的奢望……"
酒醉後的王博文曾經緊緊掰著他的手，胡亂說著這樣的話。他說唱歌和自己是奢望，好
像在他心底始終抱著絕望在前行，似乎早就看見今日的結果，失去舞台，也失去自己。
孟瑞將頭靠在方向盤上，他好幾天沒睡有些恍惚。他到底為什麼來這裡呢？他一直反覆
告訴自己要將這隻鳥放飛，真的飛了的時候，他為什麼要來找。
有人敲他的窗玻璃，他抬頭一看，竟然是鄧皓文。
孟瑞用手捋了把頭髮，好半會才推開車門走出來。鄧皓文看著他佈滿血絲的雙眼，勉強
靠眼皮睜著，他整個人都搖搖墜墜，看起來憔悴不堪。
「你經紀人讓我來找你，」鄧皓文手插在褲袋裡才勉強抑制住去扶面前人的衝動，「翹
好幾天通告了，玩失蹤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孟瑞整個人都很頹喪，他又去梳了梳掉在額前的頭髮。
鄧皓文撥開人坐進車裡，拽著孟瑞也坐下。他盯著面前的人半晌，有點看不下去用毛巾
給他擦把臉。
「表哥，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不懂什麼是愛。「
「什麼？」
「你把每個人都照顧得很好，把每段關係都處理得井井有條。但是你想過沒，對王博文
，你始終是不同的……」鄧皓文低下頭對著他眼睛，「那時候我離開，就是因為這份不
同你從來沒給過我。」
「當時你不理解，覺得你對我足夠好。確實，但是那不是愛。你從來沒愛過我，我只好
收起我的一廂情願。「
鄧皓文有點自嘲地笑笑，他是個溫和的人，但有時候對王博文還是說不出的嫉妒。在他
出現在孟瑞生命中的最開始，其實就改變了這個人。
「當初你拒絕我，說你不知道怎麼愛一個人……但其實你知道。你為這個人放棄了所有
的原則，對他各種莫名其妙的任性都無可奈何，」鄧皓文抿了抿嘴唇，他拿起腳下的一
盒蘑古力，「你會拿這個來哄他。但是如果是我或者別人，你只會嚴厲地告誡不能吃垃
圾食品。」
「你為他變得柔軟，變得不知所措。」
「你卻認為這不是愛情。「
「如果有一天我或者表妹消失在你的生命裡，你可能會傷心會痛苦。但是如果有一天王
博文消失了，你會怎麼樣呢？」
孟瑞用手撐著頭，他覺得說不出地難受。如果小孩兒消失了……
光是這個想像就讓他撐不下去，他的身體疲憊得像一灘泥，眼底潮濕像有霧氣要蒸發出
來。鄧皓文嘆口氣，他伸出手，抱住面前這個男人的身體。
王博文站在車窗外，看著他們抱在一起。孟瑞的腦袋埋在鄧皓文肩膀裡，從這個角度看
起來就像在親吻他的脖子。
直到於朦朧拽他一把，他才回過神來，跟著人一步步走進了屋子。
二十二
「我一個人待段時間，別擔心我。」
於朦朧一早醒來就看見放在飯桌上的紙條，落款是小白。他本就覺得煩躁得不行，孟瑞
還在外面猛拍門。
「做什麼大影帝？」他開門的語氣就有點譏諷，「來拍我這個賣屁股的門？」
「小白呢？！"孟瑞撥開他就要往裡面闖，被於朦朧一把攔住。
「怎麼，你願意天天站門口瞧，別人就得天天坐在那兒給你瞧？」
「我有話跟他說。」
「昨兒還跟什麼表弟在車裡摟摟抱抱的，今天就有話說了？」
「你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孟瑞就有點上脾氣，擰著眉毛一把推開人，朝裡面喊，「小
白！王博文！」
於朦朧懶得理他，自個窩沙發裡坐了。孟瑞左右沒看見人，上樓去找了一圈，又抓著阿
姨問了半天，才回來瞧著於朦朧。
「在哪兒？」
孟瑞昨晚沒在，看來是好好回去洗了個澡，鬍子也剃了，把自己收拾得還算人模人樣。
「你該不會，」於朦朧上下把人打量個遍，「想通了？「
「我都說了，我有話跟他說。你能別在這嘰嘰歪歪了嗎？回頭請你吃飯。」
於朦朧掏出塞在手心裡的紙條，遞給孟瑞。
」可惜有點晚了。你們倆，真是挺好玩的。「
孟瑞看著那張有點汗濕的紙條，看著上面熟悉的落款。之前在家的時候，王博文也常常
這樣給他留便簽。貼在冰箱上，貼在電飯煲上，貼在房門口。
那時寫的都是“回來我想吃肉”“醒了冰箱裡有奶喝”“我三天後回來，不會想你的”
電視裡晨間就開始播報的娛樂新聞，女主持用平淡到近乎冷酷的聲音說著：「昨日，歌
手王博文在蘋果電台宣佈退出歌壇，王博文曾因為乒乓球運動員的身份被大家所熟知…
…」
「你也知道他的脾氣。」
他聽見於朦朧說。是啊，沒人比他更瞭解他養的這只小白狗，如果他不想讓你找到，你
可能就真的永遠也找不到。
「我喜歡你，王博文。」
他在這個早晨輾轉終於能說出口的話，卻再也沒有人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