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尹熙乖乖躺在床上，等聽到大門關上的聲音才起來。他本來想穿回原本的休閒衫，
但身上還殘留淡淡的腥味，他想了想，決定還是去沖個澡。
　　他一打開房間門就閃入旁邊的浴室，但這僅僅幾秒就足以洩露他身上的氣味，不只毛
毛，連柯力也不禁轉頭看他。
　　雖然每個人的都有一點不一樣，但那應該就是精液的味道；剛才楊靖咸身上也有相同
的味道。柯力心知肚明，杜尹熙和楊靖咸上床了，他知道杜尹熙像毛毛一樣死心眼，不會
隨便和人做愛，所以這表示杜尹熙真的很喜歡楊靖咸。問題在於，楊靖咸是否一樣喜歡他
。
　　柯力也不是多會看人，不過楊靖咸似乎比之前那個好多了，這一個月裡，楊靖咸常常
來看杜尹熙，講話輕聲細語，面帶微笑，看起來很好相處。
　　「喂。」趴在沙發上的柯力伸手戳戳回到地上的毛毛，「你覺得那個人怎麼樣？」
　　毛毛不明白他的問題，「怎麼樣？」
　　「如果他……跟那傢伙住在一起，你覺得好嗎？」
　　「好啊，那個人好像是好人。而且他們應該交配……做愛了吧？」
　　「人類就算做愛了也不見得喜歡。」
　　毛毛把下巴擱在沙發邊，「我喜歡你，才和你做愛。」
　　「知道啦。」
　　難為情的柯力故意不去看毛毛，接著眼角瞄到毛毛一直注視自己，才像是勉為其難地
快速摸他的頭幾下。
　　杜尹熙快速沖洗之後，若無其事地換上乾淨的衣服走出來，把霸佔整條沙發的柯力趕
起來，「喂，留個空位給我，懶貓。」
　　「今天他怎麼那麼快就走了？平常不是會待很久？」柯力問。
　　楊靖咸之前會留下來和杜尹熙聊天，但大概顧忌杜尹熙身上的抓傷，親密行為頂多是
親親嘴唇和臉頰，今天這麼大膽的接觸還是第一次。杜尹熙雖然也希望楊靖咸能多待一會
兒，不過他認為楊靖咸可能是因為衣服沾到精液才提早離開，只是這種原因實在太害羞了
說不出口。
　　「他還有別的事，他很忙的。」杜尹熙隨口掰個理由。
　　「是喔？」柯力想了想，「對了，你這個月都沒工作，有錢嗎？」
　　「有啦，還有存款可以撐一下。也不想想是誰的錯……」杜尹熙最後小聲埋怨。
　　「才不是我的錯，是那個地方的錯。」柯力說得理直氣壯。
　　杜尹熙檢查手機有沒有訊息，看到常配合的廟公張長青傳了一句要他回電，於是他回
撥電話。
　　電話接通，張長青照例問候一句，「欸，熙仔，最近好嗎？」
　　杜尹熙也一樣客套回應，「還好。」
　　「有個太太要你去看看她兒子啦。」
　　「是什麼問題？」
　　張長青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猶豫了一下才說：「她說她兒子……呃，不知是被女鬼附
身還是被人下咒，愛上穿女裝，說自己是女人……」
　　「啊？」杜尹熙聽了傻眼，「這……確定是嗎？不是普通的那個……女裝癖？」
　　「唉，我想嘛是，她說找了好幾個師父都沒有起色，我就委婉問啦，要不要試試看醫
生，有的事情神明也幫不上忙，啊她不理嘛，堅持一定是哪次中邪了，不然以前都好好的
，好好的一個男孩子，怎麼突然要做女人。」
　　杜尹熙可頭大了，他都沒辦法讓自己喜歡女性了，哪有辦法改變對方？他還是推掉比
較好，免得搞了半天沒用，場面尷尬，「這個……我覺得我沒辦法……」
　　「莫按呢講啦，人家指定要你去。」
　　「啊？指定？」杜尹熙呆了，又不是美容院指定設計師。
　　「嘿啊，她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你，說請你務必去看一看。」
　　這樣也算是做出口碑嗎？杜尹熙覺得自己好像變得小有名氣，也不禁有點擔心，萬一
這次搞砸了，會不會也毀了他好不容易建立的『招牌』？
　　「可是啊，張大哥，這個案子很難辦……」
　　「免驚免驚，我和你做伙去。」
　　你去也沒用啊。杜尹熙在心裡唸著，但張長青這麼堅持，他只好答應了。張長青和他
約好時間後，他掛了電話，柯力好奇地問：「廟公喔？」
　　杜尹熙點頭，然後抱住頭，「這次有點麻煩……不是所有事情都是怪力亂神啊……」
　　杜尹熙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遍，柯力倒是很有信心，「說不定真的是被女鬼附身還是中
邪啊。」
　　「都找過幾個師父沒成功了，應該不是吧？」
　　「你怎麼不認為是那些人功力不夠？反正就算不成功，你也沒損失。」
　　「會丟臉。」
　　「臉皮又不值錢。」
　　毛毛聽他們交談，正經地插嘴問道：「要剝臉皮嗎？很痛吧？」
　　他們兩人不約而同望向毛毛，柯力大笑，「不是剝臉皮啦！說了你也不懂。」
　　杜尹熙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面子是什麼意思，只好一樣笑而不語，徒留毛毛一臉疑惑。
　　
　
　　杜尹熙認為自己太被動了，所以鼓起勇氣主動約楊靖咸，卻又不知道去哪裡好，最後
兩人去的地方是動物園。
　　站在山羊和綿羊的柵欄前，楊靖咸笑說：「你真的很喜歡動物。」
　　「不，其實……還好……」杜尹熙開始覺得來動物園真是個爛主意，尤其空氣中充滿
排泄物的氣味，怎麼看也不是個理想的約會場所，「抱歉，你會不會覺得很無聊？」
　　楊靖咸微笑著摸他的後腦杓，「只要是你選的都好。」
　　言下之意，他果然覺得不好？杜尹熙趕緊說：「我很不會選地點，不然，咸哥你想去
哪裡？」
　　「要讓我決定嗎？」楊靖咸微彎的眼睛透出別有意味的笑意，他看杜尹熙點頭，於是
湊到杜尹熙耳邊低聲說：「我只想找個隱密的地方，吃了你。」
　　楊靖咸的氣息隨著話語吹入杜尹熙的耳朵，楊靖咸的話太露骨，剎那間差點害他連心
跳都停了，他喘了好幾大口氣，才有辦法轉頭看楊靖咸。
　　楊靖咸見他整張臉比龍蝦還紅，笑說：「別那麼緊張，逗你的。我們可以在這裡逛一
逛，晚上我請你吃飯。」
　　「不，如果你覺得這裡很沒意思──」
　　「這裡很有意思啊。」楊靖咸讓山羊搜括他掌心的草飼料，「你看山羊會邊吃邊拉耶
。」
　　杜尹熙看著山羊後面不斷落下的黑色小顆粒，尷尬地心想這裡真的不是約會好地點，
但楊靖咸都那麼說了，他還是硬著頭皮和楊靖咸去到處走走。
　　幸好動物園還有一個不錯的優點，就是平日遊客少，他在觀察老虎的大片玻璃前張望
著尋找老虎蹤影時，楊靖咸把他整個人環抱在懷裡，深深地吻，完全沒有顧慮會不會被人
看到。
　　深吻良久，楊靖咸才輕輕放開他的嘴唇，輕笑說：「看吧，我就說這裡還不錯。」
　　杜尹熙早已被吻得暈頭轉向，腦袋裡開滿粉紅小花，對於楊靖咸如此開放的舉動感到
又羞赧又驚訝。
　　楊靖咸轉頭朝向旁邊的一大片玻璃，像是發現什麼似地說：「咦？你看！」
　　杜尹熙也跟著看向玻璃，他以為是老虎接近他們了，但他張大眼睛仔細瞧前方的茂密
樹叢，什麼東西都沒有。他看了好一會兒，問：「有……什麼東西嗎？」
　　「大概是我看錯了，我還以為老虎終於出現了。」楊靖咸抱歉地笑。
　　杜尹熙沒有看到老虎；應該說，沒有看到他『要』讓杜尹熙看到的老虎。楊靖咸摸不
透杜尹熙，剛才杜尹熙表現得那麼單純且毫無防備，但他仍然無法用法術影響杜尹熙。
　　楊靖咸輕輕捏住杜尹熙的下巴，將他的臉轉向自己，「小杜，你喜歡我嗎？」
　　杜尹熙臉上紅暈未退，此時看著楊靖咸，臉變得更熱，「喜歡……當然……」
　　楊靖咸輕啄一下他未闔上的雙唇，與他的手十指交扣，離開老虎觀察區，閒聊般地問
：「上次在山上，你的狼把狗看成蛇，你是不是也看到什麼了？」
　　杜尹熙想起那次先是把柯力看成李承源，接著看成楊靖咸，不過他還沒蠢到說出看到
前男友，「嗯……我有看到……」
　　「看到什麼？」
　　「看到……你。」
　　楊靖咸當時施的幻術，會讓受術者看到影響內心最深刻的人物，如果杜尹熙看到的是
他，那表示他目前在杜尹熙心中佔有很重要的位置。楊靖咸對這個答案感到滿意，畢竟內
心的反射最為直接；不過，前提是杜尹熙沒有刻意騙他。
　　而且這也表示杜尹熙還是會受法術影響，但他每次裝做不經意施放的小法術卻被擋開
。如果杜尹熙真的那麼喜歡他，為何對他處處防範？
　　楊靖咸習慣探測人心，遇到一個無法探測的對象，令他相當煩悶。
　　「我當時趕到的時候，你已經解開你和那個小朋友中的術了嗎？」
　　杜尹熙老實點頭，楊靖咸繼續問：「怎麼做的？那裡的力場很強。」
　　「就……就……」杜尹熙支支唔唔，沒讓楊靖咸牽的手在空中胡亂比劃，「就像平常
那樣，這是我的專長嘛！」說完還乾笑幾聲。
　　對於要不要讓楊靖咸知道自己只是純靠天賦異秉，杜尹熙還拿不定主意，他怕楊靖咸
會嫌棄沒有任何技術能力的他，認為他沒有用。他也想在楊靖咸面前表現得像是有兩把刷
子。
　　楊靖咸看他不願意透露，也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免得看起來像刻意挖掘他的秘密。
他改變話題：「你這個月受傷在家休養，生活還過得去嗎？養那兩隻應該很花錢？」
　　杜尹熙苦笑，「是蠻花錢的，不過沒問題，我還有存款可以用，而且明天就有新的案
子了。」
　　「喔？貓咪諮詢嗎？」
　　「呃……不是，而且說來可能還有點棘手……」
　　「什麼事？說來聽聽。」楊靖咸看來很有興趣。
　　「我認識的廟公說，有一位太太要我去看看她有女裝癖的兒子，她堅持是被女鬼附身
還是中邪了。」杜尹熙又苦笑。
　　楊靖咸皺起眉心，「女裝癖？」
　　「就是喜歡打扮成女生吧。可是那個……絕大多數都和中邪無關，是天生性癖。」杜
尹熙攤手。
　　聽杜尹熙的說法，楊靖咸總覺得似曾相識。他說：「拒絕不就好了？」
　　「聽說對方堅持要我去。」
　　楊靖咸覺得更可疑了，但目前還只是懷疑的階段，他沒有其他證據。
　　「要我跟你去嗎？」
　　「噢，不、不、不用，我可以搞定，真的。」杜尹熙不想讓楊靖咸跟，除了不希望楊
靖咸認為他很沒用，也怕萬一到時真的搞不定，場面會太難看。
　　楊靖咸改為摟住他的肩膀，順手揉揉他的手臂，「有時人比鬼更難搞，需要的時候可
以依賴我。」
　　第一次有人篤定地告訴他可以依賴，杜尹熙心頭一熱，也自然地更靠緊楊靖咸，「嗯
……謝謝。」
　　「應該的。你再這麼見外，我可要不高興了。」
　　楊靖咸笑著說完，又親了他一下。
　
－待續－

毛毛表達愛意的眼神好直白我喜歡~

楊快露出你的狐狸尾巴!!

但真正的紙蝴蝶到底是誰派的…

小杜啊！千萬不要太早坦承！他不是楊是狼啊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