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話真的神難寫！（翻桌、翻椅、翻火鍋）
本章防雷須知：
經濟學家對著彼此發學術廚，如果廚力四射導致大家看不下去，就當我這一話莫名奇妙
天窗兼穿孔了吧！／陰謀論通常運轉中／微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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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期四日的會期結束，仍寬限許多日，留著酒池肉林供大夥兒盡興。德國軍方持續封
鎖鎮境、維護畢德堡議會漸漸無事散去時，與世阻絕的狀態。ＣＩＡ與ＭＩ５上下人員總
有本事將一草一木一腳印扳回原位，小市街自外圍起，陸續在不擾光明會諸人遊興的前提
下，慢慢地清理現場。
　　不足一週炫權熾烈、財富攀比與男女色慾潑灑的鏨金光景，扯成與會者記憶中不值一
哂的灰燼。多少錢財不明不白花到黑洞裡沒了蹤影，光明會鉅富家族倒以此為樂，享受與
賤民居住在同一空間、不同次元，幹什麼天大熱鬧的事情都不會被發現的大道無形滋味。
等到德國鄉下人灰頭土臉地返回老家，哪看得出流水金粉藤蔓繁花與精細陳設的殘跡。
　　未及時安排歸國日程的會眾，手頭上還有未竟的公事任務，壓在死線上，匆匆收尾。
拖拖拉拉者中，還有些明擺著不幹什麼，純粹領受恩寵賞賜的人，如玩瘋了的波特寧。維
諾葛拉道夫幾乎得推一輛板車，把這墮落到從女人堆中鏟不起來的老長官抬回去。奇貝伊
照顧他酒品糟糕的總統大人上專機，也遭遇類似的麻煩。
　　其餘賴著不走者，跟人有政商私仇的，結黨報仇、有名利債積算不清的，窩在旅館裡
電話線上蜚語結冤。還有的會眾人偶滿載而歸，數人頭盤點、打發回國等雜事纏身；也有
失寵掉度數的會眾，什麼也沒有，懊喪自己不爭氣、不要強，巴巴地看著得寵人眼饞——
這些畢竟佔少數，九成會眾按部就班，都回去了。
　　其樂無窮卻暗潮洶湧的十日過去，所有光明會直接用得上的內闈人物，對後台老闆們
的向心力彷彿又更強、更死心塌地了點，對往後十年、二十年全球走勢，更多了一份邁向
世界大同、四海一家豪言下，沉澱著的陰邪使命感。
　　＊＊＊
　　巴登巴登度假村土氣的風光霎時黯淡、靜下。奇貝伊一早倚陽台望，還以為整棟白樓
掉落平行世界。下得樓來，愛麗絲欠身靜默，不再要求盤查。五星級飯店內部環境，即使
流水造景金維納斯款款佇立，金粉敷抹的花精環伺，仍顯情調清幽。奇貝伊抬頭看看，心
不在焉地想：羅斯柴爾德家的居然不急著將它們撤走，分明不怕被小偷刮蝕金箔變賣。
　　餐館中，矇眼愛麗絲、侍酒師與廚子遠多過客人，華爾滋綿軟悠揚。奇貝伊望望黃金
與活泉粼粼交映，經濟學家的職業病興起，暗想：「不愧是百年來嚴密掌握黃金價碼、匯
兌數字的家族，將真金品視為尋常擺設，布置起來毫不做作，典雅大方，美極了。」
　　玻璃外遠處景色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後餘下的蕭瑟。移動中物體，只剩往來的英、
美、德三國黑箱軍用卡車。奇貝伊看著囚殼也似的鋼甲車，有不祥的意味，倚過身，寧可
看黃金女神。矇眼愛麗絲給他送來上好燻香腸、褶牡丹花燻鮭魚配酸豆、一盅杜塞朵夫酒
，奇貝伊只略動了動。許久，等待的對象終於披著女神散發的金色華光進來了。
　　「薩克斯先生。」奇貝伊連忙起身。
　　「不必這麼見外，叫我傑弗瑞就行。」
　　「實在抱歉，厚著臉皮請葛林斯潘先生講情，平白添亂。您到現在還脫不了身，忙成
這樣，想必世界貨幣組織許多安排好的規劃，都得順著我的任性，從頭來過。」
　　「哈哈，這些不正是『會眾們』的存在意義嗎，」傑弗瑞乾燥地笑笑，「那紋章不可
能是真金高溫押造，是賢者之石與血的合成。葛林斯潘先生如此嚴重地囑咐，要我把閣下
的事情照顧到好，財經醫生可沒有敷衍俄羅斯來客的膽子。請。」
　　兩人寒暄推讓一陣，其實暗自確認對方是否耍花招。奇貝伊看他穩健的步伐態度，不
像吸毒者；一派爽朗剛氣，但絕不是正直耿介，一身天然邪門，難以形容。
　　傑弗瑞才坐下來，立刻從胸口掏出掛著白金雙管的長項鍊，仔細地從一管倒出白粉結
晶於左手背，另一管中空，右手捏著一端抵著鼻子，唏溜一下將白粉吸盡，頓了一頓，嘆
道：「過癮哪！真可惜，此天上之毒，往後不能再有了。這可是洛克斐勒之王麾下某位傑
出的麗人以身體提煉，歐納希斯一族覆滅前的天鵝之歌，兩大家族聯袂的最傑出之作。尋
常凡夫的腦與心撐不住那提煉過程，肉身之毒如何鍛造，承恩的癮君子只能憑空想像。」
　　奇貝伊想起來車諾以也是個將某種號稱「神之劑」的管子，用項鍊串著不離身的男人
。靠秘密知識產出的黑科技藥劑毒物，想必具體而微了這些妖異的男人們，深層的世界觀
。他不大願意猜車諾以身上掛著的是什麼。他根本不想跟車諾以有瓜葛。傑弗瑞這些話，
他自然也是頜首聽過去就算了。
　　「說起來，冷戰後東西整合原是本屆畢德堡的議題之一，也是亦敵亦友、暗涌無絕的
羅氏與洛氏兩邊難得的默契，絕好差使。歐洲被共產思想及其體制劇烈劃分為東西兩域，
達很長的時間，即便人民從官僚結構中解放，欲對西方投懷送抱，尚有更深的文化問題有
待化解：歷史共業、民情慣習、政治語彙。
　　看柯林頓那張臉，你可以想像大長老們想對東歐，乃至於你們俄羅斯，採文化懷柔路
線，而不是經濟整合路線。你想想，貨幣是賤民持家的底兒、主權認同的根基，乃至文化
的一部分。連我們ＩＭＦ都不知道《馬斯垂特條例》究竟能不能如期執行。」
　　原來兩方利益相通，奇貝伊放下一百二十個心，但又聽見他心愛的紅心女王，在西方
世界的鏡映角色「柯林頓」只出「一張臉」，證實先前的憂慮，貓心又開始鬧不安寧。傑
弗瑞道：「眾家大長老最不樂見的情況是：整合完全失敗，俄羅斯與中國大陸倒在一起。
」
　　「我國與中共並非同文同種，大長老恐怕多慮。」奇貝伊打斷他。
　　「與強烈英美化的西歐也不是啊！要東歐國家往西歐傾斜非常容易；相反地，因地緣
與文化淵源牽扯均不足，要獨性堅強的俄國人自視為歐洲的一部分非常難。這點您比我清
楚吧？」
　　「東方大國，地理接近、接受共產體制統治的歷史經驗接近，我國的近代文化體質反
而像中國。」奇貝伊沉吟，「您對李氏宗族大長老們怎麼看？」
　　不確定奇貝伊有此一問，意圖為何，傑弗瑞為難了一下才道：「中國人相當可怕。李
氏目前在十三家族中財富排行倒數，那也是中共不短視國際投資人熱錢進出、吹出繁榮泡
沫等近利的緣故。那位鄧先生的改革開放，從裁撤解放軍開始，完全集中在實體產業本身
，極端循序漸進，從沿海城往權力核心擴及，過程不動搖中央對貨幣的主宰。
　　換言之，國際銀行家在李氏那裡無法輕易佔到便宜。這光景下，八零年代的李氏宗族
也很會裝乖，雙手一攤：中國比西方大佬窮這麼多，哪來的便宜給佔？百年前西方諸國聯
軍、共濟會代表，將覆滅前東方帝國的大朝臣攬成十三家族之一，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那人好像叫李鴻章來著。」
　　「羅斯柴爾德一族打算如何處置這些黃種人？」奇貝伊探口風。
　　傑弗瑞搖手道：「什麼處置不處置，摩西主上在他的位子上，思維沒有這麼簡單。王
與李氏兩族，正在聯手進行其他十一族尚未意識到的金融意識型態改革。抱歉，雖然有聯
合國為我撐腰，我也並非無所不知哪。」
　　「您實在過謙，傑弗瑞先生，您我交個朋友，還顧忌什麼呢？這畢德堡議會十年間目
標設定之一，是恐攻政變摧毀加拿大主權。我在這方面盡力做了功課。」奇貝伊道，「我
注意到李氏與羅斯柴爾德一族，雙雙擁有加拿大皇家銀行（Canadian Imperial Bank）高
額股份。李祥林大長老親自出任該銀行要職，並且研發出......唔......」柴郡貓說到不
甚解處，若有所得，亦若有所失，抿一口杜塞朵夫酒，彷彿想在傑弗瑞面前掩飾迷惘，「
確實掌握全球黃金藏量與金價的傳統銀行家族，為何命令邊陲的黃種人家族研發『高斯連
結相依函數』這種金融工具？」
　　「同為十三家族，彼此不便種族歧視。再說打從歐洲黑暗時代起，不事生產的猶太放
貸者造成小農經濟負擔，在『私人企業』根本不存在的狀態下特別孤立，連國王與教會都
嫌他們影響力過大，趕之後快。『金錢價值』未發跡前辛苦的歷史經驗，使主上有時與中
國人還相親些。
　　您身在俄國，可能感覺不出來——某種意義上，摩西主上更瞧不起英美悠久大族、歐
陸皇室，認為大長老們自古以來未吃過苦，或者富裕太久，越活越蠢。他當然不可能與之
進行改革。」傑弗瑞嗜毒如命，居然在餐桌上滴酒不沾，只點了柳橙汁，「但還是請您務
必記得，李氏霸佔亞洲、鎖國不放，光明會終久得解決這個問題。俄羅斯應當往西化方向
與英美整合，不可以與中國紮堆。屆時中國的『奧援』將只剩素來不睦的日韓，與容易被
金融海嘯破壞的東南亞國家。
　　李氏宗族想保住他們的地大人多優勢，仍得聽從王一族遙控。接著中共政權將步上貴
國的後塵，剩下的就看資本主義顯神威。」
　　
　　奇貝伊笑道：「好吧，為了光明會大計，往後莫斯科看見北京，坐下來談談都不必，
只管不理就是了。我會好好告訴葉爾欽先生。」
　　「言歸正傳，看來您身上的蘇共遺毒『中央分配資源等於盧布發行』想法仍太強，受
老派『金本位』思維牽制，不相信『風險』能變錢。瞧您遇見困難的反應是尋找葛林斯潘
先生，便知一二。跟著巨大區域化貨幣一同前進的，是難以抵擋的新金融趨勢。金本位主
義對葛林斯潘先生而言，就像不得不放棄的垂死舊情人。抱著帶領前共產國家轉型的企圖
心，逼人家想起舊愛，存心找茬不是嗎？我不知道貓居然是膽子大的動物。」
　　
　　「別打趣我，薩克斯先生。」奇貝伊臉上短暫飛過一點紅，又見學者間研討的氣氛打
開，達成共識的默契產生，侃談道，「金本位是千年來銀行家經濟活動之母，難道羅斯柴
爾德一族會遺忘它？史上好戰帝國，正是現代軍工複合體的雛形——古代版本的馬斯垂特
條例推行，等同祭司階級、傭兵集團、貴金屬礦藏、以宗教或道統為名之戰爭，與戰俘組
織為數龐大的奴隸充作礦藏的開發與運輸人力，撐持起來的跨歐亞非大帝國。
　　黃金的稀缺性、金屬性質的穩定性，代表人類自古以來公認的最高價值。王權總有一
定程度地，必須對祭司階級低頭，因為『債務』的詮釋權掌握在『神殿中的金錢交換者』手
中。
　　遙想馬太福音二十一章，耶穌將發放金錢的祭司，從神殿中趕出的一幕：『人民侍奉
神的地方，淪為賊人的巢穴！』當西羅馬帝國所發行貨幣中的黃金含量越來越少、青銅越
來越高，意味著帝王在神之代言人眼中『失德』，此政權發行之貨幣『無信』，再也得不
出『超越金屬或那張紙實體本身』的超然交換價值——王權道統淪喪。」
　　
　　「是的，但黃金貨幣的思維實在不文明。畢達哥拉斯學派將『錢幣鑄造』引入希臘世
界，因為一定體積的黃金重量一致、不衰不變，符合日後祭司階級從帝國擴張中，獲取物
資利益的必要條件：『數學單位與度量衡統一』。當年的天才，今日的弊端，假使貨幣的
貴金屬含量必須一批批採用阿基米德法量測密度、純度，根本沒有羅氏一族之威尼斯祖先
『複式記帳法』發揮的餘地——王一族的先祖靠拜占庭帝國與文藝復興歐洲黃金對白銀匯
差，鬥垮佛羅倫斯的商人銀行，壟斷義大利乃至整個基督教世界，不是靠更為天才、有效
的信用貸款。
　　因為放貸者容讓黃金借據充當紙幣流通，結果非常糟糕，『通貨膨脹』直接代表黃金
銀行家手中的黃金稀缺性不再，金價下跌；金價下跌，不等於宣示黃金銀行家們的財富縮
水了嗎？通膨對市場施加壓力與『風險變錢』的妙處，在野蠻時代中根本體會不到。」
　　聽見傑弗瑞拐彎子笑自己摩登原始人，奇貝伊的臉又一紅：「比羅馬帝國更糟糕的上
古金融系統多著呢——蘇美與古埃及王以稅收計算經濟體大小，發行為數對應的土板與石
砝碼。人神天地之間沒有誰壟斷了詮釋權與道統隔閡，帝王越過祭司階級，法天地以養人
民的態度真是......與擅闖神殿的耶穌一樣，阻撓獲利，爛透了！耶穌和叛徒甘迺迪大約
是一種人。」
　　「哈哈哈，害羞貓說大話！你不怕耶和華見證會羅素一族仍有人在這裡，隔牆有耳？
」傑弗瑞看柴郡貓不明臉紅，覺得有趣，笑道，「畢竟還是要心中不藏匿私人利益，滿腦
子只想著賤民福祉的埃及王－－還真的以為自己是人與神臨界點的呆子－－才能像耶穌那
樣臉不紅氣不喘地竄出來搗亂。」
　　「咱們怕甚麼？反正大長老的獨門招牌不叫『耶穌見證會』。宗教一族以耶穌悽慘地
被羅馬威權處刑的苦相，而非其人的智慧或生命力作為號召，無怪乎弄出全球上億個好戰
、崇拜死亡而不自知的蠢蛋。」奇貝伊沒好氣地道，「幸虧要金融野蠻的古文明帝國化，
終至覆滅不難。『諸神的發言人』浮濫發行交易單位，國王被迫將貨幣、祭司階級把持的
黃金與軍事力掛勾在一起，以蠻橫的國土擴張保持經濟實力。
　　同理可證，戰爭與金融海嘯後，是最容易說服慌了手腳的政府，接受『現代祭司』設
立私人央行緊急融資的時機......不管之後那會讓納稅賤民背上多少國債。」
　　「奇貝伊先生，您提到金本位、皇帝的道統、帝國擴張與祭司階級對債務的詮釋權，
來到了黑暗時代基督教中古世紀，後西羅馬帝國滅亡時期，這邏輯恐怕就行不通了罷？不
管誰掌握了貿易與黃金財富，『祭司階級』消失，『債』的詮釋落往何方？」
　　奇貝伊正想著要如何表達時，傑弗瑞體內的毒品效力一波波增強，舒緩而絕對地。甜
美毒液隨血液循環流速加快，他焦躁，感覺頭腦彷彿從未如此清醒、高速運轉。傑弗瑞制
止了奇貝伊，先喊了些酸菜德國豬腳過來，趁愛麗絲為二人分肉析骨時，更進一步說明他
的疑點：「嗣後與教宗反目成仇，遭遇絞殺的聖殿騎士團建立的是『銀行儲蓄與兌換系統
』之雛形，與文藝復興時代威尼斯商業銀行（commercial bank）、佛羅倫斯商人銀行（
merchant bank）的業務分工化，乃至『提供信貸給國家，因此市面流通的貨幣恆等於債
』的現代央行仍有巨大差別。」
　　奇貝伊很少碰見與他同樣層級的經濟學者，今遇知音，興致大好，不自覺間扎實地喝
掉一整杯杜塞朵夫黑啤，回答道：「誠如我說『央行等於現代祭司』，燃起全人類對金錢
的狂熱......」
　　「但現代沒有王權或神權的道統問題，是什麼使現代貨幣產生『公認下的價值傳導』
超然媒介地位，原理與古代不同。」傑弗瑞又插話。他眼前的柴郡貓貪圖黑啤涼口，喝得
快了，酒勁上來，淡淡緋紅敷在面上褪不掉，疑有動情之態。傑弗瑞血管中的情毒藥性催
足，正在挑戰男人的自制極限，渾身十分不自在，漸漸忘記學者間談話的禮貌。
　　「光明會之前，梵諦岡Ｐ２曾擁有天下千年。當年，人類無名狂熱的對象也不是『錢
』，是宗教。我想您知道答案肯定——召魔的狂熱火把沒有熄滅過，祭司階級不曾消失，
只是您不瞭解從前的宗教意識型態，如何將『某種永恆驅使人性的債務』鎖死在賤民的脖
子上。」愛麗絲過來斟酒添冰，奇貝伊沒有多想，照樣喝下去，「最好的例子是十一世紀
坎特伯雷大主教安瑟莫（Anselm of Canterbury）的形式邏輯：論為何基督必須存在，且
基督必為『人』（Cur Deus Homo）——
　　有限的人類背負之原罪，惹怒了無窮的神，因此人類積欠的債務等同無窮大。再多個
『有限』以死謝罪依然不可能償還得了『無窮』，然而神不可能死，如果神的三分之一成
為『人』，債務問題便藉著基督死亡與教會成立有解。教會簡直是替上帝永恆榨取國債利
息的國稅局ＩＲＳ，一樣走向投資戰爭這條路子，一些教義紛爭就足以打上三十年。值得
注意的是：安瑟莫的神學中，神根本就沒有『原諒』這回事，『債務』是常數。跟現代
經濟學中『通貨膨脹是常數／賤民手上的貨幣，價值永遠固定削減』的味道很類似。」
　　「啊啊，以玫瑰十字為個人印鑑的馬丁路德，與他無情的『工作倫理』，替戰爭的現
代化與製造業的生產線化，提出無窮貢獻！永恆的債務、不受神選的絕望，這些具有負向
實體並且被神格化的虛無，使人狂熱、亡命追求，渴欲顛瘋！您解得十分高明。」傑弗瑞
的語調眼神浮起一層色情，「基督教神學的力量僅此而已嗎？」
　　「傑弗瑞先生，您看，它等同政治、社會、經濟學典範。」奇貝伊接過柳橙汁，喝了
一小口潤潤舌，「可以想見從安瑟莫到希波的奧古斯汀，在這類本體論神學中，『上帝』
相對於人『無窮』，但相對於全宇宙是『一』。於是乎受造物皆是『分數』，隨著萬物增
長，分母增大，除了神以外沒有任何『整數』，再多分數加總起來永遠少於一。
　　換言之，此嚴格封閉的宇宙觀，正適合亞里斯多德物理學蓬勃，與封建制度發展。教
會以近乎暴虐的手段壓迫伽利略『日心說』等較開放之宇宙觀，是基於政治、文化、經濟
考量。這就像吾輩會眾、教育先進攜手合作，絕不能將特斯拉科技、納粹黨的科學發現、
原版的馬克士威方程式與煉金術的關係讓賤民知道一樣——簡直無法預料會發生什麼事
－－所有關於『世界如何運作』的典範都會崩潰，也許整個資本主義、宗教、知識系統也
會跟著被顛覆......
　　從社會道統，到教科書對『政治』的標準定義，無不屬於經濟範疇：誠如伊斯頓所說
，政治是社會『資源』的權威性分配......要是擋不住『世界如何運作』的知識典範改變
，經濟模式就會很快地劇烈變天。就這樣，我們迎來了工業革命、梵蒂岡Ｐ２退場，正式
交棒給吾輩的歷史運作。」
　　「你真的很相信金本位哪。」傑弗瑞在貓身上覷出許多魅力，有意親熱，語氣輕佻，
但奇貝伊微微醉了，沒有發現，「瞧瞧為何一次世界大戰迫使金本位廢除——季辛吉在《
大外交》中對一戰的評論，並非『恐怖份子竟偶然刺殺成功哈布斯堡王儲，意外導致一次
世界大戰』，而是『德法世仇了這麼久，居然尋不出導火線，遲遲無法爆發一戰』。
　　金本位貨幣使融資範圍突破不了歐陸，無法從全球——尤其是威爾遜帶領下，剛成立
美聯儲不久的美國——跨海募集糧餉資金。同盟與協約諸國只會試著一邊不榨空國庫，一
邊爆發英法百年戰爭模式的長期性、小範圍、零星衝突。試圖統治全歐洲的希特勒也深刻
地得益於法定貨幣啊！
　　想像你手上有一萬五千人，每個人需要一套隨時更新的裝備、每天需要四千卡的熱量
、需要水、必須快速地配送人與物流，這一切必須現代化。十字軍東征年代邊打仗、邊朝
聖，順便開班授課的輕鬆戰爭早過時了。沒有大量信貸，打甚麼？為何國際清算銀行所在
地瑞士為中立國，沒有人敢去動？」
　　「『股份券』正是按照金本位邏輯設計，這是我對內粉碎『共產主義』的武器，不是
對外宣戰的招數。冷戰核子危機已解除，我國有何理由與西方大規模戰爭？」
　　「你沒有聽懂我的意思。你以官僚腦袋理解經濟，聽過卻不了解高斯連結公式的意義
，不可能跟上羅斯柴爾德一族的思維。奇貝伊先生，我研究過你的提案，我已經預見致命
性的失敗，這套系統還來不及為議會完成遠景，就會重重地摔下，你究竟要ＩＭＦ如何幫
忙撐場面？」
　　柴郡貓的得意之作被批評得一文不值，醉中急怒交加，猛然站起身來，站起來後卻不
知如何是好。想回擊，他對理解不深的事物無從反駁；要走人，沒聽見傑弗瑞的診斷結果
就走，極端不明智。奇貝伊的貓臉一陣紅白，良久才道：「俄羅斯支會全體支持著我們二
人，難道他們全是笨蛋？」
　　「所有的貪污違法紀錄都能瞬間消失，這種法子誰不愛？他們支持你，不代表你的系
統設計正確。」傑弗瑞微笑，「我們做交易。你現在跟我上床，我教你兩招。」
　　奇貝伊二話不說，轉頭就走。若此人是古辛斯基，他老早一巴掌過去了。傑弗瑞假意
嘆道：「葉爾欽的幕僚器量真小，吝嗇償還皮肉人情債。這總統真可憐，我看他還是在丟
掉小命前先滾下台吧！」
　　奇貝伊渾身僵硬，欲走不能。傑弗瑞從身後抱住他的腰：「被ＣＩＡ暗中扶植的南美
洲政府，能力腦子還有長相都不怎麼樣，但大官小官無一人不聽話，ＩＭＦ錢掏得情願。
生得秀氣、學問好，卻連最起碼的聽話都做不到......豈不教人心焦？」
　　奇貝伊在有毒的學者懷中慢慢轉過身來，懇求道：「是我不對，請您見諒。我什麼都
願意做。」
　　「這才是一隻好貓，讓我們上樓繼續研究經濟學。我沒忘了我的藍色針劑，呵呵，我
相信靦腆的你身體乾淨。」
　　換成古辛斯基，奇貝伊已不知炸毛多少遍，如今卻氣餒地攤平耳朵：「我願意......
但拜託不要現在，我......我沒有心理準備。」
　　傑弗瑞憮然作色：「我正在藥興上，你打算拖到幾時？」他以食指拇指，將奇貝伊忸
怩的臉蛋掐過來，「原來如此，你戀愛了。操縱手愛上人偶，不太妙吧？」
　　「請不要說出去！操縱手的作業品質不良是我不好，但議會可能因此對葉爾欽先生喪
失信心，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
　　「不過是貪官與汙吏，被你形容得像老夫與老妻。老實招了吧，你搞砸到什麼地步，
開始產生幻覺了嗎？嗯，我看你的狀態並不嚴重，」傑弗瑞挑著他的下巴，拿他左看右看
，「我知道了，你是單相思。」
　　奇貝伊說不出話，想要挽回劣勢，理性思考卻敵不過酒精，反而想著主子對他稍縱即
逝的恩惠——纖纖細草香般，難得出於自由意志感恩的溫柔。
　　貓早已習慣主人比他更冷淡、多疑，養成了紫色斑紋的絨毛怪一身野性。在金權叢林
裡遭雨打風吹的家貓，獨戀一窩，不離不棄。學者性情比政客纖細，比尋常學人辣手，懂
得生存已多年，依然渴望被親手餵食。即使總統先生當時身上充斥酒臭、市儈性格及語無
倫次，給貓難得的愛撫只是某種無心之過，宿醉過後不復記憶......仍不減短暫手淫高度
濃縮的膩甜。奇貝伊無法冷靜垂直思考，幾乎要淚崩。傑弗瑞目光如電，分析人情像解剖
數據。紫色貓被劃了一刀，只能抱著他的大腿簌簌往下滑，跪軟在地。
　　「我畢竟是負責幫把手的，還沒幹活立刻拆臺，忒也太狠。」傑弗瑞突然想到什麼壞
主意，慢慢悠悠地坐下，解開皮帶，「這樣好了，你幫我吸，我就裝作不知道。」
　　「在這裡？」奇貝伊為難地擰著手指，醉紅著臉，「會被看見的。」
　　「難道你怕矇著眼、甚至不知道身在何方的愛麗絲們『看見』你吃進老二的色相？呵
呵，真可愛。」
　　＊＊＊
　　透過炎炎作燒的視野，他再度看見古辛斯基。那個人告訴他會幫助他，但貓吝於回報
。
　　
　　這是恃寵而驕的一種習性。貓都有的。
　　師傅在白金漢宮長廊走動，被追逐英國皇室的記者捕捉在背景裡。貓的頎長，貓之惡
。倫敦牆頭貓道的黑色主宰者，鄙視人類。
　　獅子不會跟隻貓計較；他用傷人的方式逗著他玩，因為猛獸的爪子力道渾然天成，莫
可奈何。那是獅的寬大，獸之性。在笨拙的貓幾乎以為要被野獸捕食的時候，他又輕輕地
把他叼下來。他回過身劈掌一打，撲拍在獅子鼻上——一定很痛吧，他的貓爪都伸出來了
，像玫瑰的逆勾，劃出血痕。
　　他擁有被愛的特權，可以恣意不愛他。
　　渾身發熱，如果必須將自己交給哪個不愛的人，他定要選擇古辛斯基，他想保有貓的
尊嚴。周圍陷入火海，當漫步入熱潮，奇貝伊意識到那是高溫紅色沙塵暴，慾火凝成堅硬
的血點子激舞翻飛。他得找到古辛斯基，為他口交，怕燙的貓舌頭怯生生滑過血管勃凸的
肉莖。奇貝伊看見那人面獅身一般的男子，沉默地坐在飯店座上。他伸著頸子將古辛斯基
的大腿蹭開，貓手撥掉皮帶扣，牙齒啣著拉鍊頭與金屬對牙齦的酸麻刺激，往肉慾底層走
。
　　「貓貓咪，你不願意從了我，還是算了吧。」
　　盲眼的愛麗絲們停下螻蟻的工作，圍觀，然後被風沙刮散。古辛斯基溫柔地制止了他
。
　　＊＊＊
　　奇貝伊猛然坐起身，原來是夢，頭痛欲裂。他勉強支持著看看周圍——沉睡了不知道
多久之後，窗外夜幕已濃厚，看得見大探照燈的銀光瀑布中，鳥籠拆除工程在隱隱烙有納
粹標誌的不明飛行物體運作下，安靜地進行。迷宮已零碎，所有花異懸在半空。水晶箱籠
建築構造赤裸，像是缺了部分截面的精工百面巨鑽，躺在夜的黑絲絨展示櫃內。照理來講
，從他的房間應該看不見「鳥籠」。
　　光線昏黃，煙味很重。傑弗瑞全身赤裸，叼著菸屁股，手握共濟會燙金紋章的小型精
密電腦進行某種作業：「你終於醒了。歡迎光臨５０５號房。」
　　「......」
　　奇貝伊看他沒有立即解釋中間發生什麼事的打算。
　　「好奇嗎？它叫智慧型手機。這十年的畢德堡議程走完，它才會在社會改造的綱要中
一併納入討論，二十年後物色適當的企業人才，釋放到賤民社會中。等個一兩年，你們確
實執行俄羅斯資本主義化的任務，上面的會給你們機會摸到這玩意兒。現在只有在國際單
位工作的人有份，目前也不是靠電信企業收發信號，靠軍事衛星。」
　　「『不傷身的性愛毒品』也是犒賞吧，傑弗瑞先生真受寵。您在幹什麼？」
　　「玩遊戲。」
　　傑弗瑞抬頭，朝窗外張了張：「門格勒還是喜歡靠直昇機移動，因為據說那些飛碟載
真人會有風險。俄國貓，你聽過納粹也有自己的賓州實驗嗎？」
　　「怎麼沒聽過，叫做貝爾計劃（the Bell Project）。據稱是外星人墜毀的羅斯威爾
事件，很可能是納粹貝爾計劃實驗機，戰後落入美軍手中，沒想到測試時墜毀了。軍方只
好出來擺迷魂陣，順便將殘局掃進五十一區。」奇貝伊心不在焉地道，「現在究竟是誰駕
駛這些黑科技？」
　　「陶德一族出品的『烏鴉』，人工訓練通靈人。只有烏鴉與打了麻藥、被催眠的傢伙
，才能保證這些造價昂貴的飛碟不受到凡人雜念的干擾，開去撞牆。它們擁有真正的星際
旅行機能嗎？我覺得會被雷達電磁波干擾而摔機的玩意兒，有什麼鬼的星際旅行能力。」
　　「好萊塢與幻覺一族介入其中......這也難怪羅斯威爾事件只有外星人的影像與訪問
流出，沒有任何生物學研究紀錄。」
　　奇貝伊不把傑弗瑞對「玩具」的興趣放在心上，看著自己一絲不掛，一大灘乾涸的精
液從小腹蔓延至股間，大概猜到餐廳插曲過後發生了什麼事，委屈地起身沖澡。傑弗瑞手
機不玩了，披衣面向窗外抽菸。奇貝伊出來的時候，養著三百人眾金絲雀的鳥籠已拆除完
畢。黑殼卡車往來不絕，將市民公園原本的板凳、行道樹、石磚等物運載過來。
　　柴郡貓背著他除去毛巾，動手穿上內衣褲。傑弗瑞道：「白天的時候，你說你無論如
何無法在大庭廣眾下幫男人吸，需要喝酒壯膽。我沒料到你會一口氣喝完整瓶飯店的白蘭
地，醉死在桌上。我打算將你搬進房裡享用，不料......你的身體太可愛，導致我什麼都
來不及做就高潮了。你夢中發燒好嚴重啊，我浪費了一隻白劑在你身上。」
　　「早洩的傢伙，虛張聲勢的男人。」奇貝伊心道。洗去的原來不是他睡中被傑弗瑞插
射出來的體液，奇貝伊暗暗稱慶。小穴倖免於難，也無怪乎夢中的古辛斯基沒有抱他，未
曾將不成比例的獸的激情送入貓的體內。奇貝伊若有所失。
　　「麻煩你不要認為我早洩。」
　　「我並沒有那種想法，傑弗瑞先生。」
　　「無論是意志力的尖銳，與銀白美結晶一般的傲氣，我都還有贏過那位以身體煉毒的
麗人，這才是我繳械的原因哪，請你認清楚。被反覆抽取體液卻保持著目空一切的性格，
那種境界。成癮的一方只是接受有大天使名字的美男子暫時施捨天堂路。」傑弗瑞慎重其
事地將長項鍊掛回脖子，「這真的是最後一支了，無稀釋正品，保存期限無窮。我把它保
留到我死之前吸食。我才不要像個虛弱的老貨那樣熄滅。」
　　「我的身體似乎被傑弗瑞口中的『麗人』給救了，真是素昧平生的人之間，奇妙的緣
分。」奇貝伊心想，不動聲色地拿眼角觀察傑弗瑞，「看樣子，他不會再隨意碰我了。」
　　「時間不早了，但我的心情不錯，」傑弗瑞笑道，「我們繼續白天的話題。」
　　＊＊＊
　　本章後話：
　　亞述王將大量的銅送往馬利，專門製造釘子。亞拉拉克石版（Alalakh Tablets）記
載了大量戰車的木造零件、烏加里特古文紀錄木製武器產量。邁錫尼文明已有了古老的生
產線：驚人的六十四座工坊彼此合作，包括鐵匠、革匠、安裝師傅等。這一切都在祭司階
級以貴重金屬創造「金錢」之後發生。只有當國家需要「戰爭」時，才支撐得起如此大量
的私人工坊。多神教信奉不同神祇的大廟系統，每個都試圖使自己的貨幣普及範圍更廣，
如此定調了王權與祭司之間的關係，與不斷爭戰使帝國擴張的動力。這種殘酷的上層階級
經濟競爭，往往以「宗教戰爭／諸神的衝突」的名義進行。
　　封建文藝復興時期的戰爭，政治、外交目的大於真的動手殺人，由貴族子弟們上陣，
往往演變成華麗的揮舞旗子與單純軍事展示。但宗教改革帶來的勤儉、效率與達成神之目
的不擇手段的世界觀，成為戰爭現代化的轉捩點。史學家不難在馬丁路德背後，發現來自
教宗勢力－－基督教歐洲的最大宗祭司階級－－本身的支援。
　　威尼斯樞機主教孔塔里尼（Gasparo Contarini）深信安瑟莫神學與亞里斯多德宇宙
觀。但當他與玫瑰十字會眾馬丁路德交流過後，立刻折服於馬丁路德的觀點。但孔塔里尼
卻是幫助教宗保羅三世成立特倫托議會（Council of Trent）的推手之一－－也就是反宗
教改革武裝僧侶集團『耶穌會』的前身。
　　天主教廷這種「自己打自己臉」的行徑非常耐人尋味，能確定的事情是，這必定對闡
明基督教義本身沒有任何好處。宗教改革效應其一是「快速生產大量戰爭」。比較不為人
知的效應，是新舊教之爭的「非Ａ即Ｂ」選項完全霸佔討論舞台，導致另一個宗教改革者
布魯諾（Giordano Bruno）的思維被淘汰在外。布魯諾提出的宗教改革大致如下：「讓基
督教重返古埃及信仰等萬法源頭，就會發現某種開放的宇宙觀，與建立在對形而上學理解
上的超然道德之路（而非建立在恐懼上的教條）自古以來原理是一樣的。古代人有跡象表
示他們也在等候基督誕生，吾輩對異己的迫害不是出於服務神，純粹出於不理解。」
　　兩個宗教改革者最後的結局是，馬丁路德得以度過餘生並名留青史，布魯諾被燒死在
火刑台上並立刻被遺忘。真是禍害遺千年。
馬丁路德個人印鑑：玫瑰十字
http://tinyurl.com/hezcaoc
本章與後話參考資料：
宋鴻兵- 貨幣戰爭
William Bramley- the Gods of Eden
David Astle- the Babylonian Woe
Joseph Farrell- Babylon's Bankster
Joseph Farrell- Financial Vipers
Webster Tarpley- Venetian Oligarchy
　　「伊格‧斯米爾諾夫（Igor Smirnoff）是俄羅斯心靈研究專家，同時也是軍方科學
家，研究波斯灣戰爭時使用的ＬＲＡＤ（長距離超聲波廣播）武器，如何讓已經出現創
傷後心理壓力症的伊拉克士兵『聽見上帝對他們說，趕快放下武器投降』。韋柯圍城事件
（WACO seige）中，ＦＢＩ遠從俄國請來伊格，能否對基督教邪教主大衛考雷什（David
Koresh）採取同樣的招數。伊格合作了。在事件以流血告終之後，ＦＢＩ突然要伊格簽切
結書，表示『如果美國發生新興教派集體聽見上帝說話、集體自殺之類的事件，他不能出
面指責ＦＢＩ濫用這項科技。』伊格立刻意識到怎麼回事，大驚失色地逃回俄羅斯。
　　這代表著什麼？宗教與宗教衝突到了現代，是可以靠社會工程與科技直接生出來的。
」
——喬治安休斯對Joseph Farrell訪談錄- Genes Giants Monsters and Man
https://en.wikipedia.org/wiki/Igor_Smirnov_(scientist)
新一代武器：死亡光束過時了，聽見上帝的聲音正夯
Weapons: Death Ray Replaced by Voice of God
https://www.strategypage.com/htmw/htweap/20071217.as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