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明菊
譯者:BLOG主我XD
配對:銀魂土沖
原載於:http://www.pixiv.net/novel/show.php?id=35774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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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權書:
シリーズ1から4までとなると、大変な労力となってしまうでしょうが……私もとても気
に入っているシリーズなので、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
1.
「土方先生。」
這個叫法最近終於成為定案了。
稍微顯得過大的嶄新隊服將身軀包裹起來,尚是少年的一番隊隊士沖田正叫喚著土方。
「土方先生。」
「......」
沖田自來江戶以降便一直以見習隊士的名義待在真選組裹。直到上月年滿十六歲後,才終
於擺脫這個臨時身份,以「隊士」的身份正式成為真選組的一員。其人於劍術上的天賦無
人能出其右,在道場也是年紀輕輕便當上了助教,比得過他的人為數甚少。
然而沖田擅長的所謂「劍道」,卻是僅限於比試場上的技藝,而非戰場中的白刃相交。身
為隊士,要是在任務中負予對手,就直接意味著死亡。故此為了生存,不得不持續「勝
利」下去。
賭命對這小子而言還太早了。土方這一句話,就讓沖田在見習隊士的位置上待了好久。
「......土方先生。叫了你很多次啦。」
然後,在前幾天的行動中,沖田第一次斬了人。
土方指派給新入隊的沖田的任務都是巡邏啊照顧迷路的孩子之類的,儘是些幾乎和見習隊
士沒有區別的職務。沖田本人嚴詞抗議,要求自己和其他隊士同工同值,近藤那邊也下了
指示,說再不讓總悟正式開展工作的話,看在其他隊士眼中成何體統。
於是土方挑了件案子。明明挑的是最最雞毛蒜皮的、怎麼看都是沖田毋須拔刀便能解決的
案件。明明土方本人也跑了去現場坐鎮。
卻還是讓沖田,斬了人。
「聽見了嗎土方混......唉喲!!」
「不是教過你叫人時不準不用敬語了嗎。」
要說起自己的十六歲,土方當時早就開始用自己的方式賺取生活費,不管是打架上還是女
人上都隨心所欲地亂來。時不時就遭人盯上性命(尤其是出於與女人間的牽扯上),打架
打到在鬼門關前溜達的經歷也是數之不盡了。
儘管如此,他也不曾殺過人。
然後,以真選組副長的身份初次殺人那一晚,土方無法成眠。
儘管自己早就做好覺悟,明白所謂手握真正的劍就是這麼一回事,迄今為止也曾斬入鮮活
的肉身,卻仍舊如此。
這就是朝著奪人性命一事的抵抗嗎。
無法成眠的,只有那一晚。
最近這幾晚,這個滾圓的腦袋上一頭亞麻色髮絲的少年也會無法成眠嗎。
雖然也曾想過要不要趁著就寢時間偷偷溜進他房間看一眼呢,不過畢竟還是有所顧慮。結
果往往就是在床上一邊想著沖田的事情一邊就不知不覺地睡著了,到頭來還是不知道答
案。
任務結束之際自己直接衝去視察沖田是否全身而退時,對方的口吻就跟平日任何時候一模
一樣。託這個的福,直到一番隊隊長向自己報告沖田也斬了人之前,自己甚麼都察覺不出
來。
他的身上沒有濺血,眼神也沒有失焦渙散,卻也沒有反過來地精神興奮高昂。完全不是這
回事。
「反對暴力、家庭暴力、職場暴力、群眾暴力、美乃滋粒──」
為了讓連接飛出咒罵(?)的嘴巴閉上,土方伸出右手,以拇指與食指挾著沖田的臉頰,
抬上來直面自己。
朝著那張雙頰變形、嘴巴被夾得撅起卻似乎還想吐出抱怨的臉龐,土方也凑近臉去,直視
進真紅的雙瞳深處。
「............」
做到這個份上,就算是沖田也終於沉默了下來。
「有何貴幹啊。」
「......近桐宣生正撓你呢。」
「明白了,馬上就去。」
土方放過沖田的臉頰,轉身走向近藤所在的局長室。
「反對暴力、家庭暴力、職場暴力、校園暴力、美乃滋擾、性騷擾土方去死吧混
帳──!!」
就算僅限於這方面,那麼有精神也就沒問題了。
不,倒不如說這種對上司的態度本身除了問題以外就甚麼都不是了吧。然而,土方內心卻
似乎對這個結論相當滿意,邊嗯嗯地點著頭邊走了。這個背影被一對真紅的眼瞳一直注視
著。
2.
「沖田前輩。」
明明沒多久以前還能讓他這麼叫的。甚麼時候開始不得不稱呼他為「土方先生」了呢。還
要是敬語。這樣就很難棒讀了吧。
讓人火大的男人。
某一天就突然大搖大擺地闖入沖田的世界,近藤先生就自不在話下了,連對著姐姐也不忘
裝酷耍帥......
以沖田為中心的世界的平衝崩壞了。
那種男人到底有哪兒好啊。所有人都圍著他轉,十四、十四郎先生、土方先生......吵死
了。用的雜牌劍法亂七八糟的,又整天板著臉,眼神兇到讓人以為是殺手,嘴巴又壞,硬
脖子牛牌氣,笨拙,好管閒事,......在女人方面還不乾不淨的!
已經有多少次被人拜託捎去寫給土方的情書了呢。理所當然地,那些信件每回都擺到自宅
灶上一把火燒了,自己一次也不曾幫個忙當牽線人。土方大概也察覺得出沖田做過甚麼好
事吧,不過他也不曾責備沖田。就是這種程度。對那男人而言,不過就是些自己不缺的女
人的事情而已。
只有唯一一個例外。沖田的姐姐似乎是特別的。了解姐姐心意的同時,土方卻絕對不會出
手,儘管他平日面對抱著好感接近自己的女性會毫不揀選地通通染手。
是為著是近藤的相識呢、為著是沖田的姐姐呢、還是還著姐姐體弱呢。沖田並不了解背後
的真相,只知道土方就連姐姐的好感也不曾接受。
姐姐一直傾慕土方。就連沖田也看得明明白白,土方也肯定感覺得出來,不會有錯的。
明明如此,離開武洲的前夜,卻那麼無情地把姐姐......當時沖田真心想殺了土方。雖然
要是土方娶走姐姐的話自己也只會叫他去吃屎,但他拒絕姐姐的真心同樣讓自己火大。接
受也好、拒絕也好,都討厭。雖然也搞不懂對方要怎樣做自己才滿意,反正自己就是左也
不是右也不是,又火大又悔恨又悲傷又難受。
事到如今,身為同樣做為真選組一員每天賭命的男人,他拒絕姐姐一事自己就算無法臻至
接受之境,也總算叫能理解。一想到那個時刻,土方內心起碼抱好了這種覺悟,就會自己
氣當時還沒到達那個境界的、幼小的自己。
那時自己眼裹心裹除了姐姐以外就別無其他,如今的話......說不定能說出些更貼心的話
安慰姐姐。要是果真如此,當時又可為她拂去多少本該落下的淚呢。
又怎麼了,想這些可毫無意義。過去已經過去了,無法改變。
所以,那個居然讓自己如此自責的男人的存在,果然,令人火大。
「去死吧土方混蛋......」
*
陽盛陰衰的真選組中,每逢棘手的任務結束過後,想得周到的近藤都會帶著隊員前往花
街。今晚也不例外。
然而,沖田還未成年。既不能喝酒,過度保護的局長和副長也不可能允許他自處男畢業。
沖田也是男人,對這檔事子大概也很感興趣。不過,近藤先生曾告誡過,蠢蠢欲動要等到
十八歲以後。
近藤先生說的話就是甚麼──?
誡──律!
所以沖田決定自己要好好忍耐到十八歲。
於是沖田的職責變成將喝到得意忘形醉到不省人事的隊士們拖回屯所。是太緊張呢還是鬧
得太歡了呢,總之都是些動身前往女人的溫柔鄉前就已經大醉倒地的不幸的男人們。
今晚也不例外。沖田打算在將可悲的男人們回收爾後送上通往屯所的抖S旅程前先跑趟厠
所,卻甫自席上起身,就被近藤叫住了。
「抱歉,總悟。幫我把十四帶回去吧。」
「哈?」
近藤視線所指之處,是已然閉上眼瞼、正以後背挨牆的土方的身姿。
「......扔在平常那個大姐姐處不就好了嗎?」
「真不巧她今晚被其他包廂叫去了。平日的話的確把他扔去那裹就好了,不過今晚他那位
相識不在,所以不成。」
都坐到真選組副長這個位子上了,他手上掌握的情報對真選組而言就算說是命根子也不為
過。土方是真選組的頭腦。將沒了身體的頭腦扔在不知根底的女子處不顧而去,太冒險
了。
「真是叫人毫無辦法的人啊。」
沖田開始邁步走近土方時,近藤壓低聲音,像是好別讓其他隊士聽見般道:「最近這段時
間,組裹的事有點膠結住了,十四似乎也沒怎麼睡過。今天就幫個忙讓他好好睡一覺
吧。」
「......我明白了。」
「那就拜託了,總悟。」
對方以這種太陽般的笑臉拜託自己,怎麼可能拒絕得了呢。當然,近藤的請求本身就讓沖
田不可能拒絕。
「土方先──生,請清醒過來吧。我可不打算把沉重的你扛回去喲──。」
「......我沒睡。」
「倒不如說請就這樣如同長眠般去死吧。」
「......要活下去。」
「......」
甚麼叫「要活下去」啊......這一瞬間沖田確定土方真的醉倒了。
既然事態演變成沖田要把土方帶回去,其餘倒地不起的傢伙就交給各自所屬隊伍的普通隊
士了。
隊士們畏懼沖田的抖S語言攻勢以及時不時就正中要害的致命一擊。要是沖田帶回去的是
普通隊士,那他早就直接撿走好幾個人,將他們連成一串牽回屯所了。
但也不曉得是不是土方在沖田平日的暴行之下早已產生抗體之故,不管沖田再怎麼攻擊,
他也毫無反應。
屯所裹就算了,在這種店裹喝得爛醉如泥可對不起副長的身份地位啊──沖田邊嘀嘀咕咕
地抱怨,邊無奈地將手插入土方右腋之下。
考慮到體格上的差別,自己絕對沒可能背著土方回去,只好半扛著回去了。扛哪邊呢──
以備萬一,還是出借自己的左肩給土方靠著吧。
等等,自己到底在做甚麼啊。就算特意空出自己的慣用手,扛著這個不成體統的醉漢也沒
辦法拔刀;就算拔了刀,拔出來那刻土方也必定馬上滾落地面。
(嘛,就算土方混蛋就這樣被殺掉我也沒有責任嘛。這就是所謂的自做自受吧。)
沖田也沒帶提燈,只靠著月光指路,朝屯所進發。土方在沖田半拖半拽下終於開始一腳高
一腳低地往前邁步,沖田便也死命地撐著他往前走。雖然知道他是個成年男人,卻也沒想
到他居然重成這樣。明明自己每天都有好好鍛練,卻連把區區一個脫力的土方扛回屯所這
種小事也無法輕鬆達成,沖田不由得氣自己的無能。
結果,只要是和這男人在一起,自己就總是處於火大的心境。
「可惡!!啊──重死了!!」
對方又重自己又火大,於是沖田一發現大道旁樹叢間有條長椅,便馬上呯一聲把土方扔了
下去,自己也一屁股坐上長椅。被扔下去的男人徹底脫力,一身處安眠地帶,便馬上自顧
自地進入惰眠狀態了。
沖田咂一咂舌,不滿地望向那個男人的臉。
也不曉得他攤上的是甚麼棘手的公務,反正看得出來這個男人最近確實沒怎麼好好睡過。
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楚,不過眼睛下面那兩條很有可能是黑眼圈。淺嚐即止的酒量已足以令
他睡死,搞不好疲勞正侵吞著這個男人的身體。
(這也插手那也插手甚麼都攬上身可不行嘛。其中一些工作扔給其他隊長做不就好了
嗎。)
完美主義者、愛操心、穩重派、瞎操心、廢材。
在得獲取上方認可、同時任何一個失敗都足以奪去己方性命的如今,「得過且過地工作」
確實沒辦法向人交待。
要制定精密的作戰計劃,要反反覆覆地細心檢查推敲,這樣還不足以讓人放心,組內各隊
的隊風也不得不加以整頓。這個組,這群隊士是值得信任的人嗎──這本身就很成疑問
了。
土方為了統領眾人而寫出的局中法度被隊士們私下間一致評為過於嚴苛,風評很差。要是
讓沖田也說兩句,他會說法度的條文全都是理所當然之事,特意付諸白紙黑字純粹是脫褲
子放屁。
然而,組裹的人不光是自武洲一同上京、知肚知心的多年相交,還有來自各塊土地、各種
環境的隊士。為了整頓隊風,處理不檢點者,一套白紙黑字的規距也是有其必要的吧。
除了上述種種,土方還得好好照顧沖田(當然沖田本人可不想受他照顧)。土方會累也是
理所當然的。
「唉......」
沖田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衝著土方的小腿就是一腳,將似乎正打算陷入沉眠的土方一
腳踢醒,再度撐起他的左肩,朝著屯所前進。
*
「啊啊啊啊重死了!!」
終於終於將對方拖至副長室前(照字面意義地自將土方扔在玄關前那刻,便提著他兩隻腳
拖著拽著走過來的)時,沖田一頭栽進土方那張舖好的布團[註 1]上。
土方的本體則尚被棄置於副長室前的門廊上。
累死了。要睡了。沖田深深吸入一口氣,緩緩吐出。
(是土方先生的味道......)
當然當然,這可是土方先生的布團嘛。沖田就此忘記自己將其扔在副長室前就不顧而去的
土方本體的存在,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嗯......」
沖田於沉眠中轉身,卻受到阻力,身體不能順心轉動讓意識自睡眠中回歸現實。
(啊咧,這裹是......?)
和自家房間不一樣的空氣。然後是這股也不知道是教人安心還是令人心神不定的氣
味......身體陷入就算想動也沒辦法動的狀態。
(甚......麼?怎麼了......?)
睜開眼睛後,飛入眼底的影象令朦朧的思考猛地驚醒。
眼前是土方安穩的睡顏。
睡得不舒服的原因則是因為土方的雙臂正緊擁自己。
(甚麼鬼!!為甚麼居然變成這樣了啊!!)
正當驚醒同時開始驚恐的沖田大力壓住土方的胸膛將自己撐離對方時,眼前端正的臉龐上
那對狹長的鳳眼微微張開了。
那一瞬間,沖田無法動彈分毫。
簡直宛如慢鏡頭般,緩緩被開啓的青灰色。
說不定正環抱著他的雙臂不曾用力,不過沖田別說要逃,就連呼吸都忘記了。
那抹青灰色與自己的視線緊緊相纏。
大概有十秒了吧,沖田想。
正當沖田正拼命運轉腦袋為這個狀況尋找藉口時,土方卻徐徐將他的腦袋按入懷裹。
(欵欵欵欵欵──!!!!!)
剛才眼睛對上了對吧!
就算是我也留意到了啊?!
土方就此開始打起規律的呼嚕,至於沖田則在土方氣息的包圍下被嗆得喘不過氣來。就算
直到土方的雙臂放鬆力氣之後,他仍有好一陣子動彈不得.
3.
「啊──嚏!!!」
在於屯所大廳召開、諸隊長雲集的會議中,土方打了個盛大的噴嚏。
「身體不要緊嗎,十四。」
「啊,抱歉啊近藤先生。似乎是睡覺時著涼了啊。」
「吃藥了嗎?要是把這種小病當成普通的感冒放著不管,拖著拖著就有可能變成大病了
哪。」
「我明白了。......打斷會議真是不好意思,繼續吧。」
土方吸溜溜地擤擤鼻子(用的當然是能好好呵護鼻子的特柔紙巾),將紙巾拋進垃圾桶
裹。
昨晚離開飲宴後便失去了記憶。
重拾意識時是三更半夜,自己面朝天地倒在自家房間前的門廊上;再度醒來時則是平日的
起床時間,人已身處自家布團之中。土方並沒有記憶,卻也猜想大概是自己自力更生回到
屯所爬進布團的吧。
應該是夜半的寒意讓自己醒來的吧。
也不曉得自己在那裹被放置Play了多久(反過來說自己的醜態沒有被任何人目睹,倒也是
件好事),只知如今的身體凍入骨髓。
土方又抽出兩張紙巾,忽然感到一把視線,抬起臉來,便與一雙真紅的瞳孔對上眼。
從中讀不出任何感情的雙瞳注視著土方,腦內肯定正吟唱著甚麼與詛咒相關的文句。
不能輸──死死回盯過去,沒想到沖田卻將視線逸開了。
不是說先移開視線那一邊就是敗犬嗎──一心只打算與對方互瞪下去的土方一下子懵了。
(搞甚麼鬼啊,總悟那傢伙。)
吸溜溜......土方擤擤鼻子,再度將紙巾拋入垃圾箱中。
這天的黃昏時份,土方本正打算起身離開面前的辦公桌,一動身卻站不起來,身體直接往
後方倒下。
等到平日房內總會傳出「山崎!!......茶。」這句呼喊的時段,裹面也毫無動靜。在嗅
出可疑的優秀監察找上土方門來的那一刻,屋主正發著三十九度的高燒。
自己在朦朧的意識中被山崎利索地換上睡衣,塞進布團裹。對方叫自己吃藥,自己就說了
句不想吃,對方就面無表情地拿出塞劑揚了一揚。結果自己只好邊說著「我吃,請讓我吃
吧」邊狼吞虎嚥地吞下藥丸。真囂張,明明只是個山崎。
空蕩蕩的肚子裹只有藥的土方就此渾渾噩噩地陷入沉眠。
乍醒時想著現在幾點了,頭扭了兩扭卻沒找著時鐘,原來布團擺成和平日相反的方向。想
起身,卻又放棄了,只是再度閉上眼睛。
「兩點了唷。」
宛如喁喁私語的聲音令自己緩緩張開眼瞼。
那人大概站得大概離土方的布團有一小段距離,沒進入土方的視界。在哪裹呢──右手以
慢動作舉起,嘗試摸索時,帶著靜電與其微細噼啪響聲的氣息已經悄然接近,一份令人舒
心的冰涼貼上右手。
額頭也迎來一隻冰涼的手。土方舒服得不去確認對方的面容就漫不經心地閉上眼睛。雖然
是比土方足足小上一圈、線條纖細的手指,其上的劍繭卻讓土方認出物主是組裹的隊士。
(好冰......好舒服......)
那隻手順著臉頰輕柔滑撫而過,自己貪戀那份涼意,無意識地以臉頰蹭上去,同時握緊右
手中那另一隻手......想是這樣想,手指卻只能微微作動。
對方卻像是讀懂了那份意圖,反過來緊握土方的右手。
人類在身體狀況不佳時、尤其是發燒時,會瘋狂地貪戀他人的體溫。土方現在便正是如
此。
平常任何舉措都是為了守護真選組、守護近藤,每日戴著鐵面領導組織,有渾水便要身先
士卒,有時也會搞得自己滿身污泥。既沒有能依靠的人,也沒有能在其面前坦露軟弱之處
的親近者,一直都是死拼著一口氣靠著自己獨自撐過來的。即使現下這份決心並沒有消
失,精神及體力卻先行走到了極限。
在這種時刻下,察覺出土方細小的願望並給予滿足的這隻涼涼的手,讓土方只想眷纏上
去。
身體仍舊如同火燒。想以全身感受這隻手的冰涼的欲望,支配起土方。
「再過來一點兒......往這兒......」
對方察覺出土方的意思,身體微微一僵。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被鬼之副長吩咐與他共用
一張布團,不管是誰都會有所猶疑吧。
「就一點點......拜託了。」
高熱下的聲線沙啞。對方像是猶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如同認命般怯生生地欺身至土方身
旁。土方將對方抱個滿懷,然後微微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亞麻色的細小腦袋。
「總......悟......?」
雖然對方低著頭看不清他的面容,不過這顆腦袋的顏色、再加上這股氣味,捨沖田其誰。
「抱歉......就再一會兒......」
凌晨兩點。沖田身上穿的當然也是睡衣,體溫隔著兩層薄薄的布料直接傳遞過來。土方的
身體還在發熱,手心也燙得驚人,一摸之下只覺沖田的肌膚每一處都那麼令人舒心,下意
識地開始愛撫起那光裸的肌膚。
土方的右手順著單衣的袖子滑進深處,在沖田的左手肘、上臂與手心間遊移。同時腳也將
單衣的衣擺撥開,強行擠進沖田兩腿根部,感受大腿內側間那份極為舒心的冰涼。
愛撫著意料之外地極致柔細的肌膚時,沖田的身體開始微微震抖,簡直宛若處子的反應令
意識混沌的土方的身體開始暴走,只將沖田不管被如何對待都不會反抗的事實當成天賜良
機,毫無顧慮手腳並用地享受起手感優良的肌膚。沖田身子微微一扭,結果胸前單衣的衣
襟敞出一條縫,土方便有如理所當然般地將鼻尖埋了進去。
「嗚......!」
土方如同想安撫渾身僵硬的沖田般,無數次由肩膀輕撫至上臂,無意識地將嘴唇貼落肌
膚。沖田的氣味自肌膚發散而上,令土方暈眩。這是沖田,他知道。雖然知道,卻無法抗
衝觸碰的衝動,以手、以腳、以唇。奔湧而出的欲望無法壓制。
土方的動作似乎令沖田變得不安起來,以斷斷續續的氣音叫停土方。
「等、等一下土方先生!」
對方兩手抵住土方的胸,拼了命想將他推走。於是土方放鬆抱緊對方的力度,探視沖田的
表情。被當成女人對待,就算當場發火也不出奇。當然自己並不是將沖田搞錯成女人,也
並不打算將他當成女人的替代品,然而就結果而言,土方確實正在對沖田做一些土方平時
總是對女人做的事情。這是事實。
不過現在該怎麼向沖田說明這點呢。如今土方那可悲的腦袋根本無法運轉,只能勉強自己
想個對策出來。然而。
於探視中與自己對上眼睛的沖田,那份表情是驚訝以及......好奇。是好奇,吧。
你打算要做甚麼呢,接下來會發生甚麼事呢,為甚麼要做這種事呢。
事實上,這種事情就連土方本人也搞不懂。
對著沖田打算要做甚麼呢,這種事再繼續做下去的話接下來會發生甚麼事呢,說到底自己
為甚麼要和沖田做這種事呢。
搞不懂。
但是,想做。
發現那隻令人舒服的冰涼的手的主人是沖田時,老實說,自己很高興。
那個對著自己永遠都只會口出惡言的義弟,那個像隻養不熟的貓般的舊識,正為自己滿足
要求。
再接下來,再接下來......?
「總悟,」
呼喚他的名,觸碰上那細滑、冰涼、柔嫩的臉頰。意料之中地舒服。愛撫他的臉頰,手沿
著脖頸朝著肩頭滑行。
「讓我,繼續吧。」
「哈?啊......等、等等......」
土方火燒般發燙的額頭抵上沖田滑潤的肩窩。
「......你知道身體上哪塊地方最冷嗎。」
「不、不知、道......」
土方以手包覆肩頭輕撫一圈,然後剝下單衣,手順著後背滑進深處,只感到沖田氣息一
屏。
(後背......很敏感嗎。)
手宛如確認肌肉的走勢般往返了兩三遍,每當拂過後背的凹陷之地時,懷中人都會有一下
抽搐。土方以激起這種反應為樂,逗了幾遍後才一口氣直接滑下去目的地。
「......是屁股。」
「@*$%&#!!」
和女人那處不同。土方右手打著圈兒搓揉小巧緊實的臀瓣。沖田受驚過度,兩腿伸得僵
直,嚇僵了的模樣簡直像隻貓似的──土方這樣想著,同時左手一手伸進四角褲裹,兩
手同時享受冰涼。
「啊啊~......好涼好舒服~」
「......你、摸的方式好色,」
「啊。......想做色色的事情嗎。」
「......最差勁了。那檔子事請和那種女人做吧。」
「......那現在,你想怎樣呢。」
「......」
雙手同時玩弄沖田的臀部,時不時以拇指沿著沖田的骨盆按壓,讓他的腰一挺一挺地渾身
痙攣起來。
「......會痛的話,我可不要,」
「不會發生啦,那種事情。」
正戲弄對方的手徐徐向上移動,本來埋在沖田肩窩上的臉也抬了起來,再度與沖田視線相
會。越過腰跨,來到上腹,朝著胸膛。
「因為我只會讓你舒服。」
「好厲害喔,還真是下流的甜言蜜語呢。」
「吵死了。」
再然後土方就沒從沖田處聽見可稱之為語句的語句了。
至於沖田為了別流洩出呻吟與不得了的聲音而拼死咬緊下唇的模樣,反倒更為煽動土方之
事,沖田自是沒有知情的道理。
4.
土方康復是自那夜後又過了兩天的事情。
那天晚上,沖田趁土方睡得昏昏沉沉時夜訪他的房間之舉,只是出於一時興起。大家都安
安靜靜地陷入沉眠了,自山崎在病榻邊勤勉打點過後退下也過了大概一小時了。沖田想著
現在已經是誰都不會接近副長室的時間了,便偷偷摸摸溜進房間裹。
自將爛醉如泥的土方送回屯所、被他抱裹懷裹那刻起,自與那雙青灰色的眼睛視線交會那
刻起,自己便不知怎地開始無法直視土方的面容。
不,說不定比起以前自己更常盯著他看,但就是不想與他對上眼。
只要一回想起那時,自己便會開始坐立不安,無法忍受。這件事實在讓自己非常火大,但
一試著強迫自己好好注視土方,就會發現自己果然還是無法與他對視。
沖田就是這樣反反覆覆反反覆覆。連自己都嫌自己煩。
沖田偷偷摸摸潛入寂靜的副長室中,試著注視土方的睡臉。男人在睡夢中呼出規律的吐
息,表情疲憊,心身皆臨近極限──這點就算是沖田也看得出來。
是同情,嗎。
沒想到男人醒了過來。雖然只是幾個微小的動作,但自己也猜得到他大概是想知道幾點,
一不留神就回了話了。話一出口自己就覺得要是他聽不見就好了,不過那句話似乎還是傳
了進對方耳中。男人如同尋找聲音的主人般伸出右手在空中徘徊,一不留神自己就握住了
那隻手。
或許自己是回想起身體抱恙臥病在床時的姐姐。
無論如何身體自自然然地動了起來,手也自動貼上對方的額頭。那份熱度令自己大吃一
驚。再然後土方說出口的話,還有回應那些話的自己,則令自己更為大吃一驚。
是同情,嗎。
潛入土方的布團,再度被那個臂彎擁入懷中時,自己還在思考他的氣味究竟算是令人安
心,還是令人心神不定。
那隻灼熱的手為了尋求冰冷而流離於沖田的腿臂之間。自己本來就是為了滿足他人對冷的
渴求才爬進布團的,這點小事就忍了吧,但忍著忍著最終還是無法忍受下去,土方越來越
過份的舉動讓自己不得不做出抵抗。
......明明該是這樣的。
自己,產生了,好奇。
這個人打算要做甚麼呢,接下來會發生甚麼事呢,為甚麼要做這種事呢。
萬一,難道是那種......
但是,欲望抬起了頭。
對方明明是土方,是那個一直管東管西、被自己視為眼中釘的令人火大的男人。沖田的體
內卻有些甚麼正在蠢動。
在逞著強挖苦他的同時,腦漿迫近沸騰。
與跟自己來相比無法比擬的快樂,還有被包覆的安心,老實說,自己幾乎要沉溺進去。
不。說不定已經沉溺其中了。
今天也有任務。沖田以一番隊隊士的身份大展身手,那鮮烈的身姿斬下攘夷志士的性命。
憑著直覺策動身軀,敵人在碰得到沖田前便已斷氣。一劍,便正中要害,是的,對手當然
死了,但沖田並沒有自己正在殺人的意識。只是以最快最有效率的手段封住敵手的動向而
已,把人給殺了只是附帶效果。
太刀[註 2]不會向同一位敵手揮動超過數次,只是一路斬殺,斬殺過去,令刀下亡魂之血
不會沾身。既不會弄臭,也不會搞髒自己,正好。無論如何,沖田決不會讓自己最珍視的
近藤出手,所以不得不在攘夷志士能近近藤身前就打倒他們。這個條件句的結果就是得奪
走敵人性命,不過對著這些人除了自做自受外,沖田也想不出其他評價了。
但是。
只要有任務,土方就一定親身在現場坐鎮,點名確認沖田的人身安全。
等到一回屯所,對著隊長們呢,就是只要沒出甚麼大事,就等他們自行過來報告就完了。
更別提對著普通隊士根本就不搭話。唯有沖田,是任務過後每回都必定要傳召的。
過度保護自己的大哥哥。他甚至不怎麼肯讓沖田參加圍捕任務。沖田不是不懂他的心思,
但如果是為了守護近藤,自己能化身厲鬼──這份覺悟早就做好了。
只是土方眼中的沖田不是厲鬼。是孩子。每回確認他是否安全時,土方都總是帶著複雜的
表情。
反正每回都淨是叫自己的名字,乾脆趁他還沒叫就先行造訪。對於沖田而言,每回每回都
被大聲叫喚名字,然後就得對著一張擺出擔心表情的臉,除了被當成小孩子以外還能是甚
麼意思呢。感覺真差。
於是,夜訪這個每當沖田大展身手殺生時就會流露出受傷表情的男人的房間,就此成為慣
例。
土方如同要檢查沖田的身體剝去他的和服。理所當然地,既沒有外傷,也沒有瘀傷。所謂
檢查身體這個程序只是表面工夫,這種事兩個人都懂。但是兩個人都需要一個理由。
一個維持這種關係的理由。
土方是為了確認沖田的安好。再來就是為了抑制沖田殺人後高揚的心情,以最快捷的手段
令他鎮靜下來。大概。
沖田是為了讓擔心的土方安下心來。再來就是為了讓土方將自己抵達制高點的心身鎮靜下
來。大概。
實際上這一切都與表面工夫無關。對沖田而言,他只想要土方給予的快樂。就像是剛學懂
自己玩時體會到的那陣新奇的快感般,土方給予的快樂令沖田著迷。沖田被光憑自己一人
決計無法到手的興奮與快感勾起欲望,無法抑制。
想要被繼續觸碰。
想要被人弄射。
是的,自己只要委身於土方就好了。然後土方就會給予一切。出乎意料地,這個想法令沖
田再度生出一股安心感。
於是,每個任務過後的夜晚,兩人在短暫的時間彼此作伴,翌日一起床又與平日無異地針
鋒相對。
這樣就好。這樣很好。
他們兩個人是土方和沖田,是副長和一番隊隊士。
「......土方先生,」
今晚沖田也走向了土方的房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