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紀提起急救箱要放回原位，卻看到喬暖之伸出拇指，朝自己彎了兩下。
『這是手語的謝謝。』
袁紀照做了一遍。
『這樣嗎？』
『對。』
趁著他去放急救箱，喬暖之從他的背包裡拿出兩本空白筆記本和鉛筆盒。
『我想了一些教學方法，每次上的內容，我就寫在這一本筆記本裡，然後你拿去讀，再把
內容抄一遍在另外這本，加深印象。』
說完，喬暖之率先在筆記本上寫下他的名字，手腕柔軟，而字跡工整眷美，充滿情感。
袁紀點頭，接過筆記本，和喬暖之借了隻藍筆，在封面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下筆有力，字裡行間充滿氣勢，而紀的最後一筆勾得狂放，灑脫不羈。和他平常表現出
來溫和有禮的樣子不同。
袁紀想了想，又寫上了「教師：喬暖之」。
而這次的字跡輕柔細膩，原本應該會上揚的之字卻顯得那麼小心翼翼。
因為是用手機打字溝通，雖然喬暖之打得很快，但是字數一多卻還是顯得有些慢，何況他
是用按鍵手機，一個注音都要重複按好幾下。
『每個國家國家的手語都不盡相同，會依照當地的語言文法而有所區別，時值今日，已經
有數百種手語了，所以不太有所謂的世界共通，但是因為手語語法結構大同小異，即使是
不同語言國家的人，還是可以從形上來猜出意思，不過我教你的都是台灣手語。』
『先學請、謝謝跟對不起吧。』喬暖之伸出拇指彎了兩下，在手機裡解釋道，『謝謝時，
大拇指彎的方向是你想要感謝的人，不要比錯了。』
袁紀又做了一遍，拇指朝向喬暖之。
喬暖之微笑把袁紀的手往內彎，頓時袁紀的手勢就像在謝謝自己。
『我謝謝自己做什麼？』袁紀打完字抬起頭，就看到少年對自己彎著拇指。
頓了下，他把打好的字刪掉，重新打了：『那不客氣怎麼比？』
喬暖之雙手往外推了兩下。
袁紀望著他，雙手有樣學樣地也輕輕推了兩下，眼神溫柔，彷彿在告訴他，不客氣。
喬暖之愣了下，他回過神來：『再來是請。』
他把拇指貼在手心，四指伸直，放在額頭前，頭微微向前傾。
袁紀跟著做，腦袋微傾，喬暖之搖搖頭，將他的拇指移到掌心，矯正動作。
『拇指要貼掌心，其餘四指伸直。』
這次袁紀做對了。
最後是對不起。喬暖之伸出雙手食指，輕輕相碰，猶如打叉一般，隨即一手五指併攏貼在
太陽穴旁。
隨後又學了幾個基本動作，喬暖之把每一個動作和意思詳細地寫在他的筆記本上，空白的
筆記本頓時有了色彩。
這個動作花了不少時間，他寫完之後把本子交給袁紀：『一次不要學太多，得有時間吸收
，禮拜五之前把內容騰一遍，然後我們再教新的。』
袁紀看他眼神認真，打出來的話頭頭是道，渾然一副小老師的模樣，差點沒笑出聲。
『還有什麼問題嗎？』
袁紀認真地舉起右手，左手拿著手機：『喬老師，我有問題。』
喬暖之看他裝起樣子，撐不住笑了，還得假裝嚴肅點頭示意他提問題。
『可以教我比我愛你嗎？』
看到這句話，喬暖之腦袋當機了下，他重複了一遍：『我愛你嗎？』
袁紀歪了歪腦袋，一副被問倒的樣子：『那要問你自己啊。』
喬暖之反應了下，才知道自己被占便宜了，漲紅了臉。
袁紀看他的樣子，趕緊現學現賣，比了個對不起的手語，他的表情莊重，但是很明顯能知
道他在開玩笑。
『看在你學得很快，原諒你。我愛你是這樣比。』喬暖之做了一串動作，但是和袁紀所想
的意外的不同。
『不是這樣嗎？』袁紀伸出右手五指，壓下中指和無名指。
『這樣也對，不過這是美國的手語，而我教你的都是台灣手語。』
喬暖之一邊比著手勢一邊一個個介紹：『小拇指代表I；食指和拇指代表LOVE的L；小拇指
和大拇指代表YOU的Y，合起來就是I LOVE YOU。』
他比出手勢，輕碰了下嘴唇，然後把手勢伸向袁紀：『這樣就是美國手語的我愛你。』
『台灣手語的我愛你，先指自己，代表我，然後愛的動作……』喬暖之把一隻手四指收緊
成握拳狀，而大拇指平貼在拳頭上，然後另一隻手掌心貼在壓下的大拇指上繞了幾個圈，
『比完這個動作最後再指指對方，代表你，合起來就是我愛你了。』
看完袁紀的動作沒錯後他好奇地問：『你想要找誰告白嗎？』
『目前沒有，但我想以後可能會用得到，學起來以防萬一。』
喬暖之想了下，微笑在手機裡打道：『雖然我不知道你要跟誰告白，不過……我想還是直
接說出來比較好吧？』
『為什麼？』袁紀有些意外他會這麼說，輕輕挑眉。
喬暖之顯得有些侷促害羞：『我媽媽曾說過，言語是一種很有力，而且美好的傳達方式，
會讓聽到的人心臟怦怦跳，如果你的告白對象能夠親耳聽到你的話，而不是用手語，應該
……會很開心很開心吧？』
說著，他抓抓頭，臉上微紅地自嘲笑笑：『雖然我聽不到，沒辦法體會，哈哈。』
袁紀望著他，卻忽然發現他的眼角眉梢都是想聽見聲音的渴望。
他心中一動，打道：『那我來幫你想個當你要告白時的自創手語吧，能夠讓對方心臟也怦
怦跳的那種。』
喬暖之以為他在開玩笑，也當作玩笑般地答應：『好啊！』
袁紀想了想：『你想要說出我愛你，那就……』
他的右手掌攤平，輕輕用掌心碰了下嘴唇，代表言語，然後溫熱的手掌輕覆上喬暖之的左
胸口──代表心臟的位置。
喬暖之愣愣地看著他，胸口隔著衣服傳來了袁紀掌心的熱度，他不知道這種熱度中是否帶
著他的嘴唇溫度。
袁紀收回右手，笑問：『心臟有怦怦跳嗎？』
喬暖之誠實地點頭。
『那這個就是你的專屬手語了。』
凌晨四點，天空雖然脫離了黑暗，卻也不到濛亮，課程結束，喬暖之喝完剩下的奶茶便要
離開，但是袁紀想起捷運根本還沒開始營業。
『你要怎麼回家？』
『我騎腳踏車過來的，放在附近。』
袁紀告訴喬暖之以後可以放在自己停車的車位那，並帶他去看了下怎麼走，又順便陪他走
到了腳踏車的停放處，在酒吧街出去轉角的一處騎樓裡停著一台老舊的腳踏車，多處生鏽
，坐墊外皮也斑駁脫落。
袁紀看了下腳踏車，在手機上打了字，微暗的環境讓手機屏幕的光亮顯得有些刺眼：『雖
然有路燈，但是暗處還是很多，你騎車要小心。』
喬暖之跨上坐墊，點點頭，他沒有把他的國中書包放在前面的車籃裡，而是繼續背在身上
，袁紀這才發現他的書包故意把背帶調短，這樣就不會卡到車子。
目送著他騎車的背影遠去，袁紀揉揉頭髮，回到酒吧收拾完就關了店，等待鐵捲門完全降
下來時他碰見了因為今天提早清場而趕出去的熟客。
袁紀稍微抬了下手打招呼：「連先生，要走了？」
對方點點頭：「是啊，你把我趕出來，我只好去另外一家混，但是太吵了，又陸續換了幾
家都那個風格，痛苦，還是你的店最好。」
「謝謝賞識，趕你出去真不好意思，不過以後禮拜三大概都會提早清場吧。」
連祐祥右手扶了下鼻樑上的金邊細框眼鏡，他的眉眼細長，說好聽是斯文，說難聽點就是
像狐狸：「是要把場地拿來做什麼嗎？」
「我現在一心向學，想做個莘莘學子。」
「什麼？」
「沒什麼，我先走了。」
見袁紀沒有深談下去，連祐祥也不是什麼事都要刨根問底的人，更何況他跟他只是酒吧老
闆跟熟客的關係：「嗯，再見。」
袁紀開著他的車出酒吧街，從車窗看到連祐祥慢慢地走著，似是愜意，他按了下喇叭算是
示意，對方往裡走了走，讓出路來。
雖然說是熟客，但是也僅僅只是常見的客人罷了，袁紀大約知道他是在醫院工作，但其他
就完全不清楚了，他開這家酒吧只是想讓人們有個放鬆的地方，並不太與客人深交，有時
看到客人喝悶酒也不多問。人就是這樣，交朋友說好聽點是緣分羈絆，但緊接而來的感情
不一定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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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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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看一邊跟著比～好喜歡這故事呀！

一邊看一邊跟著比+1，溫馨的場面真不錯：）

我也是邊看邊複習X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