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瑯琊榜/靖蘇] 非天 (十七)

作者: Citrasena (畫軍)   2016-12-04 00:28:30
*藺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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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在蕭景琰帳內昏厥後,梅長蘇著實在榻上養了幾日,鎮日不是喝藥,就是在榻上睡
著。
昏厥當日稍晚醒轉,聽蕭景琰說起事情始末,還有他和藺晨之間的談話,梅長蘇雖然心裡
惱著藺晨居然如此整治他,可也不得不認,就數他是個晏大夫口中最不聽話的病人,被這
一整,也老老實實地躺下了不敢擅動。
其實並不是他就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而是換過血的身子,究竟底氣如何,他並不清楚
,碰上這一連串急事,他一意為蕭景琰籌謀憂心,不免有些疏忽托大了。
直到總算確認蕭景琰雙目無事,多日來吊著的氣一鬆,已覺得有些暈眩,他自知有些不妥
,卻不願讓蕭景琰擔心,本想晚些再找藺晨來看看,誰知端了湯藥走了一二步,腳下土地
彷彿突然陷落,他手上端不住碗,一步空踏,直往下墜。
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回到十五年前的梅嶺,又以為自己還在那個夢裡,要落進冰雪裡,
要落進火裡。
可這次他清清楚楚地看見蕭景琰,看見他臉色慘變,搶上前來時驚慌絕望的神情。
林殊能夠落進火裡去、改換名姓自冰雪裡爬出來;梅長蘇可以從地獄歸來,再從容赴死,
他可以,因為他總是向著蕭景琰的背影而來,背對著蕭景琰離開。他從未面向他的痛惜、
他的不捨、從未親眼見到那雙鹿眼眼底,心魂崩裂。
那副神情、那雙眼睛,只消見上一眼,誰忍再生催別離。
想起來梅長蘇自己也是一哂,不過數月前,他還是一付視死如歸的心思,只想著能以林殊
的身分再上沙場征戰一回,也算是死得其所;也不過不久以前,他還對這副以敵人之血復
生的身子充滿厭惡,只想若能盡己之力為景琰安定江山,便是江湖路遠,隱遁山林,也不
失為了結此生的一個好去向。可自知曉了蕭景琰帶兵親征,他心如戰鼓急擂,身似羽箭待
發,只恨不能插翅飛到北境;及至亂軍中見到他遇險受傷,他心膽俱裂,竟至夢魘驟生,
至此,他也便知道自己絕無可能隱遁山林,遠觀景琰在金殿上獨自面對亂潮洶湧。
這數日與蕭景琰同帳而居,抵足而眠,白日他伴蕭景琰處理政事軍務,夜裡蕭景琰與他瑣
碎別後溫涼,他時不時仍會恍惚想起少時光陰,可他也實實在在地知道今非昔日,他早不
是那個不可一世的赤羽營少帥,景琰也更加不是當年那個安於平凡,胸無龍圖的靖郡王。
死別數月,屢至尊而制六合,蕭景琰比他所能期盼得更加熟手,才冠天下的麒麟才子,俯
首稱臣,甘為新皇侍筆墨紙硯,可與當年皇七子日日追在林家少帥身後收爛攤子全然顛倒
了。
與景琰說起此事,就見白布包紮之下,大梁新帝本在說笑的表情一凝,執住他手,認真道
,當不愧於先烈英靈,不怍於故人遺願。
然後他被輕拉進懷裡摟著,蕭景琰湊在他耳邊。
無負長蘇千里厚意。
記不得是誰在相擁的間隙裡嘆了一口氣,只記得自己默默地想,不似少年時光,勝似少年
時光。
白日柔情如絲縷,仍舊阻不了夜裡夢魘燒火,又或許正是因為那柔情如絲縷,纖毫易斷,
雖然密密裹纏,卻最是經不起火焰摧折,患得患失的長夜無眠之中,他恍然明白,只這些
日子,他竟生生地長出了白首不相離的心思,七情六慾,五蘊四相,已蒙冬末春初的北境
長風照拂,滋生茁壯,槁木死灰的心重新燃起,熊熊燒得他渾身熱燙灼痛。
明知自己將死之時,萬般受想行識皆得捨棄,便也皆能捨棄,一朝死而復生,人生而在世
的種種煩惱憂苦、歡喜心悅,便又與肉體相伴相生。他讀過幾本佛經,知曉涅槃境界,無
悲亦無喜,無樂亦無懼,那都是必須捨棄欲念執著,方能致之,而小至長相廝守、大至河
清海晏,那都是人的欲望,執著越深,用力越勤,苦海無邊,終不能返。
他自知不是解脫開悟的材料,十五年前不是,今日也不會是。
他要守著景琰,守著喜,守著悲,守著懼,守著樂,即便柔情如絲縷裹纏,恐懼如烈火灼
身。
想定了,心便也定了,梅長蘇難得安靜地休養了幾日,身子總算也是緩了過來。
這日傍晚時分,藺晨入帳來給梅長蘇治療。
梅長蘇已經醒來,正斜倚在榻上與蕭景琰說話,飛流坐在床榻尾,把玩著梅長蘇的髮帶。
藺晨掃了一眼梅長蘇面色,搧開扇子搖了搖:「瞧瞧,是不是按我說的,養幾日,臉色看
著都比先前好多了。」
蕭景琰向藺晨一拱手:「少閣主妙手。」
梅長蘇輕輕一哼:「我道這幾日怎麼這麼安靜,今日一問,果然你就是拿著雞毛當令箭去
了。」
明明大渝尚未退兵,北境之事還沒了結,藺晨說休息,就休息,居然這幾日都沒有一個人
漏一點事情給他,想也知道藺晨是拿他暈厥一事去恐嚇眾人了。
恐嚇奏效,蒙古大夫囑咐必須臥床休息,不得勞心、不得下床,直到大夫判斷情況舒緩,
身邊所有的人都遵命不二,半點也不敢放鬆。
像是前幾日,他自覺精神已好,想出帳去走走,話一提,平時談笑風生的藺晨立時翻臉,
下一碗上來的湯藥便像多放了十斤黃蓮,他嘴裡苦得寧願長眠不起,也沒有力氣爭了,偏
生飛流還在一旁眼也不瞬地盯著他,非得他一口不剩的飲光湯藥不可。
而這幾日來,一干江左盟的部眾,都只抓緊他早晚膳的辰光,來問安一陣,其他就不知道
去了哪裡,怎麼召也召不來,頭先他還想,大概是聽他先前吩咐布置大渝二皇子起兵叛亂
的事去了,但怎麼說,在大軍營地內的,也是一群鞭長莫及的人,能有多少事情忙活?
今日問了飛流,他只簡簡單單地說:「不敢來。」
三個字,他就懂了。
藺晨這是成功策反了他的手下一起管著他呢,只是這兩人知道他們絕拗不過自己,索性避
不見面,只派著最管不了事的隨從隨帳,那對他的起居動靜,是一句話都說不上的。
自己手下的路那是走不通了,本來還琢磨著可以從蕭景琰那裏討一點好,好歹讓他陪著,
自己能出帳走走,偏偏他和藺晨沆瀣一氣,任憑他好說歹說,往昔那個面對小殊耳根子最
軟的水牛居然不動如山,逼得急了,這皇帝陛下還能擺下一張臉來。天子之怒一起,水牛
眼睛一紅,梅長蘇這個一日到頭都在耳提面命皇帝需有帝王之威、帝王之姿的謀士,也只
能默默地認命,闔上眼睛倒回榻上。
藺晨,你有大本事啊。江左梅郎心裡咬碎銀牙,面上卻一點也不願鬆了讓藺少閣主得瑟。
「那是應該的,我沒大本事你能活到今日?我說啊,服了就是服了,我這人很大度的,不
必非得見你俯首貼耳。」藺晨診完了脈,面有得色。
「是是,藺神醫有本事,大本事,那躺了這些天、治了這些天,怎麼我還是得被拘在床上
?」梅長蘇將手收回青衫袖內,垂低眼簾,狀似有些失望。
「少行激將法,沒用。我說你還得再躺兩日,你就得再躺兩日。」接過奉上來的茶,藺晨
閒閒把梅長蘇的話擋了回去。「不過我這人是很通情達理的,脈象看來,你的心脈也穩定
了不少,這兩日不必再飲安神湯藥,該醒醒著,該睡睡著,按時進藥,按時推拿就行,只
要你不再損心動氣,事也可以讓你聽了。我說江左梅郎天縱英才,總不至於什麼小事都會
擾得你神思不屬、夜半不眠吧?」
對於藺晨以其人之道回敬,梅長蘇倒不理會,手裡搓著袍袖,眉眼沉著:「大渝的二皇子
,該是起兵了吧?」
蕭景琰挑眉:「檄文昨日召告,江左盟的人自二皇子麾下傳來消息,也是今早才到,比官
道上傳得還快,你是如何得知?難道是我方才面上有異?」說著便有些懊惱。
梅長蘇拍拍蕭景琰的手安撫:「倒也不是,你們一個個嘴都緊得很,我確實一點消息都沒
得到。我只是想,若不是我不知不行、且是極要緊的事情,估計藺神醫也不會行這個方便
,肯定會求個萬全,再關我兩日。你看他那個表情,不是萬般不樂意的樣子?解禁就解禁
,還要擠兌我呢。」
藺晨手裡摩娑著茶杯,撇了撇嘴。「我是看你連日來也算乖巧,身體呢也養得不錯,就是
每日關在帳中,對著這個一小方天地,要是悶壞了心緒鬱結,對我治病可沒好處。反正你
只需知道一切按你的計畫進行,無須多憂多慮,靜心養身子就好。」
梅長蘇點點頭,又問:「先前托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
藺晨誇張地嘆了口氣:「我就說吧,此例一開,後面的問題肯定沒完沒了,煩人。」
「所以?」
藺晨就看梅長蘇坐在那好整以暇地等著,蕭景琰在一邊撥散火盆裡的炭,飛流眨眨眼,彷
彿也在等著他回答。
「也罷,你們倆心思一路的,都來託我,這兩事其實也是一事,索性一併說了。」
眼前一個病人、一個天子、一個……唉,反正就沒人打個下手,藺晨只好自己伸手去拎那
茶壺給自己注了一杯,抿了一口。
「先說壞消息。人,還沒查到。」
看到梅長蘇的眉心一抽,藺晨哼了一聲,指了指蕭景琰:「人說這江左盟宗主做買賣忒沒
良心,還不得不信,你說他來求瑯琊閣探查意圖毒殺蘇哲的奸細,那還是個實實在在的人
。你呢,就問我吾皇陛下的身體是否有恙,這麼空泛的問題,這樣龐大一支軍隊,灶班醫
班的都有幾百人,你給我幾天時間?」
梅長蘇正要還口,蕭景琰到底不如梅藺二人言語鋒利,又想知道進展,連忙開口調解:「
少閣主剛剛說了這是壞消息,那麼可有好消息?」
「我已說過,長蘇的醫藥自先前出征之時就一直由我照管,從來不自大軍中出,飲食上也
是單灶獨鍋,不與他人混用,本就滴水不漏。偏偏要查奸細,既無縫隙可鑽,便難有跡可
尋,更何況蘇哲先前已經擺明了病逝軍中,這奸細現在在不在都是個問題,若是已然離營
,耗力追查只是浪費光陰。」
蕭景琰搖頭:「可要是還在……」
藺晨摺扇一敲案頭:「這就是我說兩事其實是一事的意思。若是還在,只怕長蘇此刻未必
是唯一的目標,也未必是最緊要的。當日想要毒殺長蘇的奸細,極有可能就是對陛下下了
軟筋散一類藥物,使得陛下在與玄布交手之時,突然內息全失,手足無力的同一人。畢竟
,要讓個奸細悄無聲息的混入梁軍中這樣核心的地方,本來已經不易,赫赫有名的靖王治
下,總不至於還能疏忽了兩個吧。」
蕭景琰面色如霜:「有一人已經顏面掃地,何況兩人。」
梅長蘇眼神如刀:「可查到了是如何下藥的?」
「要下這類藥物,若非入藥、便須入膳,但是入膳嘛,藥材畢竟不是食材,若色香味不調
,容易被發覺,可先前應該沒有這樣的狀況吧?」藺晨說著,看向蕭景琰。
蕭景琰搖頭,靜太后自小以食補將他養大,他這嘴刁,居然還有這等用處。
藺晨沉吟著點點頭:「那便是了。先前療傷所用湯藥的藥料殘渣我已經查過,裏頭有幾味
藥嘛,倒還可算是可疑,那些味藥材做緩解血淤氣鬱、鬆弛肌肉等等用途,雖然確是對症
下藥,但換了一副藥引,便也可收化散真氣、使四肢無力之效,只不過所需的藥引,卻沒
有在藥渣裡見到,若說是剔除或換過了嘛,也未必不可能……總之那個軍醫,若不是我識
人不清,便是個城府極深的人物。」
梅長蘇順著藺晨的話思索,微微皺眉:「可這軍醫長年追隨靖王,忠心可表,且若真的是
軍醫,用這樣的方法豈不是太容易被發現了?」
藺晨點點頭:「這的確是解釋不清,所以也不排除是將藥下在了飲食裡面,只是未被發現
。飲食不像藥材會留下證據,且軍營之中能接觸食物的人甚多,故而排查耗時。總之不管
是入藥入膳,可疑之人的名單我已經列了出來,傳書回去讓江左盟和瑯琊閣的人去核查,
只是事要仔細,不是那麼快的事情,這幾日且多加小心便是。」
正事談完,晚膳的時間也至,藺晨才不願被拘在帳內守甚麼君臣的禮節,只說晚些再回來
推經活血,逕自離了大帳。
冬日尚未完全褪盡,天早早黑了,北風已經快吹到盡頭,還試圖夾著最後一絲凜冽之氣呼
呼作響,軍營中的篝火旺盛地燒著,三三兩兩的兵士圍著烤火,有些人端著伙食,有人拎
著酒甕,坐在一起聊天,也有人甚麼都不做,僅是坐在那兒發楞。火焰的溫度和光明看起
來柔潤而無害,藺晨在角落找了一個空,也坐了下來。
大渝二皇子起兵之事,看來已經慢慢傳開,在他身邊的兩個千夫長正在討論此事,大渝退
兵在即,那麼梁軍應該不日也會班師回朝了,二人談著回朝之事,一會兒便談到自己的家
事,紡紗織布的妻子、牙牙學語的兒子、蒔花弄草的高堂、貧瘠的田庄、腌臢的屠戶,
累累的果樹,不過一些日常瑣事,幾個人卻是聊的津津有味。
只要能活命,他們或許並不真在意戰爭的輸贏勝負罷,而只是期待著班師回朝、期待著回
家、期待著團圓。對於那些秋末就出征的兵士們,這仗,拖延得是夠久了。
藺晨笑笑,與他們討來了酒甕,灌了兩口。
不是甚麼好酒,鏽澀的苦味刮割著矜貴的味蕾,一路灼燒下肚。
藺晨覺得自己也有些想念瑯琊閣了。
背後突然被人拍了一掌,藺晨不必回頭,也知道是誰,他懶懶地半轉過身,小擒拿手斜穿
過飛流脇下,翻掌把他拐到身邊坐下。
飛流劈手想去搶他手上的酒,被他連連幾下閃開:「還真要把你慣成小酒鬼了不成?要當
酒鬼,也得當個懂酒的酒鬼,這酒不成,別喝。」
搶不到酒,飛流嘟著嘴,坐了下來。
藺晨伸手將飛流額上垂散的髮絲拂了起來,看著篝火在他眼裡閃爍,輕聲問:「飛流覺得
這裡好玩嗎?」
飛流搖搖頭:「蘇哥哥,睡著,不好玩。」
「想回去了嗎?」
飛流雙臂抱環,聳聳肩,撇了撇嘴。
藺晨收回手,面向著那叢光影閃爍的篝火,狀若不經意地問道:「若是回去,飛流要跟著
蘇哥哥回金陵嗎?還是……想和藺晨哥哥上瑯琊山?」
飛流一手撐著頰,一手伸出去,在空氣中抓撈著,跳動的篝火在他指間閃動,彷彿被他困
在手上把玩。
好一會兒,飛流看向藺晨,輕快地道:
「蘇哥哥。」
藺晨面上的表情慢慢隱去,拎起酒甕,猛地灌下一大口。
這日上,連日不息的風好像又更強了些,大渝伐梁軍的大帳,幕角被吹得鼓脹了起來,止
不住地翻飛著。
「看看。」細窄短箋從玄布那兒轉到左副將手中。
左副將皺著眉嘗試辨認那上面一十六個蠅頭小字:「火寒之損,這是什麼?換血解毒?所
以瑯琊閣主擄走了我軍將領,就是為了換血給江左梅郎解毒?怎麼會有這樣陰狠的治病法
子?」
「我又不是醫者,哪裡知道。」玄布面色冷冽,細細思索著:「但確曾聽聞過火寒之毒,
十五年前渝軍與赤焰梅嶺一戰,我軍的後援救下過一些重傷兵士,過不了多久便開始渴飲
鮮血、身被白毛,翻遍醫書古籍,方才得知是極為罕見的火寒毒。可我國之中並沒有知曉
如何治療的大夫,那些兵士發病時太過痛苦,幾失人性,最後父帥做主,一人一刀,給他
們一個痛快。」
「屬下也只聽說過江左梅郎全無武功、身體孱弱,卻不知道是這樣難纏的病症……」
「火寒之毒,也不是說染上就能染上的……這個梅長蘇,難道是梅嶺上下來的舊人?如此
高材……」
'思索片刻,玄布眼中忽然精光一閃,仰天狂笑起來。
「哈哈哈哈……沒想到你居然成了這等糟病樣……當年你和你爹的赤焰軍葬送了我玄氏訓
練出的皇屬大軍,豈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本帥若不做些甚
麼,只怕都辜負了你巴巴的回了魂,還趕來前線送死的一番盛情了。」
笑過一陣歇了,玄布斂了神色,拾起桌上狼豪小楷,疾疾在另紙短箋上寫了幾個字,交給
左副將:「速速將此箋送出去,咱們也是時候見見南楚百草莊的少莊主了。」
左副將接過紙箋瞄過一眼,剛勁的筆力,勾捺的尾端劈岔開來,像火焰,燎燒起箋上纖維
。
隱隱也覺得自己內心叫囂難以遏抑,左副將秉住氣提醒玄布:「玄帥,今早的諭令,皇上
詔您立刻班師返回勤王,這耽擱了便是抗命,您先前已經拒不還朝一回了,現下情勢緊張
,元帥您……」
玄布抬手止住他的話:「我有計較,近衛軍留下,其餘兵士交副帥負責,自明日起整軍拔
營,先行歸返,這事耽擱不了多久,咱們加緊趕上即可。況且,這事要是辦成了,那可是
比掃清亂臣逆黨更有長遠之益……」
左副將深深看了一眼短箋上龍騰虎躍,怒髮衝冠的字跡,心思走了一轉,終究握緊了拳頭
,露出仇讎憤懣的神色來。
「聽憑玄帥調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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