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降臨了。
不知名的病毒從澳洲開始蔓延,從農村到都市,最後往鄰近國家侵襲。
新聞剛開始注意這條消息時,只是報導著「澳洲農村詭事?數十人因不明原因產生病變」,當時我笑著告訴他:「這以後一定會變成靈異節目的話題。」
兩個月後,全球海陸空暫停營運行駛,各國政府呼籲民眾躲在家中,停止一切外出行為。美國率先出動無數軍隊、投下炸彈,專家追朔源頭找到當初發病的農莊,聯合俄國派兵將其夷為平地,澳洲政府搖搖欲墜,無力抵抗,最後解散國會,澳洲不再存在。
即使如此,病毒散播的程度遠遠超出預期,非但沒有停止,更猖狂的夾帶在士兵當中,迅速轉往各國。
我窩在棉被中撥出電話,他很快就接起:「還好嗎?」他問。
「還好,前天空投的食物還有剩。」
「是嗎,沒事就好。」
「你呢?」
「沒事,小鬼們都睡了。」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疲倦。
我們兩個是在高中認識的。
他是品學兼優拿獎學金的好學生,我則是普通死學生,一天到晚在課堂上打牌,被班導拿木條揍過幾次還是樂在其中,到後期甚至還變本加厲邊吃便當邊看漫畫。
他當了三年的班長,我因為人緣關係被惡整也當了三年副班長。
他曾經問過我:為什麼不好好讀書?
我嘻皮笑臉,回答:你要教我嗎?
他頓了頓,沒再說什麼。但接下來直到統測前,每天放學後的一個小時都會拉我留下來讀書。
「弟弟跟妹妹有吃飽嗎?」
「嗯,做了炒飯,但只有加黑胡椒跟玉米粒。」
「感覺好好吃喔。」我說。
「笨蛋,根本沒味道。」他笑了出來。
新聞每天不停發送著各國慘狀。
美國、日本、加拿大、菲律賓。
新加坡、中國、荷蘭、葡萄牙。
後來,後來,連新聞都不再播送了,一切都剩下聽說,聽說:台灣也出事了。
「你會怕嗎?」
「很怕。」
「不要怕,」我深吸了一口氣:「我會去找你。」
我看見他跌跌撞撞的朝我奔來。
周遭驚恐逃命的人們發出高聲尖叫。
死人、活人,活死人,突兀的共存在街道上,我已經沒辦法動彈,身邊躺著我的父母,他們的關節不停嘎吱作響,嘴中發出斷斷續續的嘶吼聲,身軀以極其怪異的姿勢抖動著。
「你說過要來找我。」
「啊、呢…」我說不出完整的句子。我看著他,視線漸漸被鮮血模糊。
「沒關係。沒關係。」他蓋住我的雙眼,喃喃自語。
末日降臨了。
末日降臨了。
就在人類的頭頂,就在我們的頭頂。
「天堂如果太擠,我們地獄見。」
在咬向他的脖子前,這是我聽見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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