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啟仁看著門人送上來的聶家請帖沉默了許久,久到後頭站著的門人都不禁想著今兒個先
生是怎麼了?不就是清談會的請帖,只要在上頭落個款,再用傳信符火化就好了嗎?
「……宗主呢?」
「宗主在流雲聽水聽弟子彈練破障音。」
「嗯。」拿起桌上的請帖,藍啟仁信步往流雲聽水走去,江澄許久不上雲深不知處,
連封信也沒有,而藍曦臣這大半年的失常他是看在眼裡的,兩人之間定是出了什麼問題,
只是,他和江宗主的事,只能他們自己去解決,旁人是幫不上什麼忙的,不過,見藍曦臣
憔悴了不少的樣子,藍啟仁終究還是看不下去,幫不上忙,但總能從旁推個手吧。
到了流雲聽水,正好是門生們休息的時間,藍啟仁見藍曦臣一人獨站在玉欄邊,看著
底下的池水發楞,心裡暗嘆了口氣,緩緩朝藍曦臣走去。
「宗主,我有一事要和宗主商討。」向藍曦臣行了個揖,見他有些茫然僵硬的轉過身
子,一會兒才像回過神來似的朝藍啟仁點頭。
「……是叔父啊,有什麼事嗎?」
「清河聶家來了請帖,是一年一次的清談盛會,想請問宗主,是否要參加?」
清河聶家這幾年來儼然已成了四大家之首,一年只舉辦一次清談會,但卻是廣邀各門
各派一同參予,談的也都是奇異要事,重精不重多,多年下來,竟也成了眾門派交流重要
訊息的一次聚會,往年都是藍啟仁率門生前去參加,今年他卻來問了藍曦臣要不要去?
「此事一向由叔父作主,今年還是由叔父……」
「曦臣。」
輕嘆一聲,藍啟仁目光複雜的看著這個幾乎沒讓他操過心的孩子,他繼續開口說道。
「你悶在山門內也一段時間了,趁這個機會出去走走吧,或許還能碰見那個人,你不
想見他嗎?」
「那個人……」沒想到藍啟仁會提到江澄,藍曦臣先是一楞,後又抿著嘴不說話,不
想見他?他當然……想見他,可是……去了清談會就能見到他嗎?如果他為避見到自己,
反而選擇不去呢?
「一派之主,拖拖拉拉的,成什麼樣子?一會兒老夫就去回覆,遣思追和景儀隨宗主
一同赴清河之約便是了!」有思追跟著,後頭溫寧也會偷偷跟著,雖然不想承認,但是…
…咳嗯,真的是安全很多。
「叔父……」
「我也會派人上亂葬崗通知忘機一聲,到時讓他視魏嬰情況帶著他一起去清河。」
藍忘機和魏嬰兩人在亂葬崗修練已有一年,這個魏嬰,不管修什麼道,不是修不成就
是修的亂七八糟,本來還以為他是偷懶懶得練,後來才發現還真的是什麼道都修不起來,
他自己本身也不著急,還笑呵呵的拉著藍忘機去逛亂葬崗,說什麼來個前世今生之遊?結
果……結果在亂葬崗一時興起,回想著當年修鬼道的情形,竟在上頭修練起來了,本來想
隨他練一練便罷,誰知道這一練竟練起成果來了。
「……我想,這莫玄羽的命格一定帶衰,才會正道都修不成,只能修歪道,我就說嘛
,本老祖都死十三年了,最後還能被一個半調子獻祭給獻出來,這肯定是姓莫的問題!」
喜滋滋的感受著體內略有起色的靈力,魏嬰那滿臉春風的樣子真是讓江澄見了超想一鞭子
下去,明明就是莫玄羽倒楣被他夷陵老祖上身好不好?
藍忘機見魏嬰在亂葬崗修練竟比在外頭修練還順利,乾脆和藍啟仁稟告之後,在亂葬
崗督促魏嬰修行起來,藍啟仁本來不想再有人修練鬼道,但一來魏嬰修正道還真修不起來
,二來他更怕他把人家一個好好的正道給帶歪了,最後也只能默默妥協的任他再次修起鬼
道來,而根據忘機傳回的最新消息,魏嬰此時竟隱約有結丹的跡象了。
「叔父,可是我……」
「就這麼定了,老夫先去回信了,宗主也請準備準備吧,三天後就要起程了。」不待
藍曦臣把話說完,藍啟仁揮了揮手轉身便離開了,理都不理後頭藍曦臣的叫喚。
藍曦臣見藍啟仁就這樣走了,知道他是要給自己和江澄一個碰面的機會,但是,他更
怕去了之後萬一碰不到江澄怎麼辦?
「……江澄……你真是會給我出難題……」苦笑幾聲,藍曦臣也無心再聽弟子們彈練
,交代領頭的門生幾句之後,便獨自回了房。
而另一邊,當客卿遞上聶家的請柬時,江澄頗為猶豫了一下。
「怎麼了宗主?這請柬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今年選幾個得力的人隨我一同去清河吧,也當讓他們開開眼界。」
「是,金家方面,金宗主確定會出席,藍家方面……照例該也是藍老先生出面吧。」
藍家宗主澤蕪君自從雙尊事件之後,再也沒有出席過任何一場清談會,有時含光君也會代
為出席幾次,但大部份出面的人都是藍啟仁。
「或許吧,你去挑人吧,三天後出發。」提到藍家他就頭疼心也疼,揮手讓客卿退下
辦事去後,江澄單手撐著下巴,滿臉煩燥的看著窗外滿湖的蓮花。
他和藍曦臣久未相見,不知道叔父會不會提起為什麼他很久沒上雲深不知處了?那人
目前又是如何?吃得好睡得好嗎?還是仍看著那抹額想著故人呢?
「藍曦臣……你真是會給我出難題。」嘆了口氣,江澄撫了撫腰際的清心鈴,想著那
讓人不省心的另一半,再次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