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爸爸的孩子。」秦代對他說。一下子猜到秦錦的身分。
「你知道?」秦錦意外。
秦代搖頭,他不知道,他說:「你長得很像爸爸。」
秦錦長得像秦先生,濃眉、高挺鼻樑、薄唇,儘管是十五歲少年,卻已有七八相似。
「你也有點像媽媽……」秦代接著道。
秦錦的雙眼皮與臥蠶,遺傳自秦太太,秦先生是單眼皮。
「我是他們的孩子,真正的秦家人。」秦錦挺起胸,對秦代說道,帶著點驕傲炫耀的
意思。
秦代微微歪頭,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他沒有細問。他伸出手向秦錦討拼圖:「拼圖
還我。」
秦錦沒想到對方聽了自己的話,一點反應也沒有,這不在他的預計之中。他將拼圖還
給秦代,順勢看向他手裡的拼圖,大約看出是個晴空萬里藍天白雲與一堆希臘民房建築的
風景圖案。
「媽媽生病,你怎麼還有心情玩拼圖?」秦錦口氣中多少有些埋怨,總覺得秦代未免
太沒心沒肺。
他看見秦代睫毛動了動,像是眨了兩次眼,他停下動作,握緊拼圖,抿著嘴。許久,
他才彆扭地說話:「媽媽說,等我把拼圖拼完,她就會出院了。」
這種一聽就是騙孩子的話,秦代竟然相信了。秦錦詫異幾秒,盯著秦代,說不出話來
。
秦代不說話,埋頭拼圖。對媽媽的話,深信不疑。
秦錦作為一名十五歲受過良好教育的少年,對眼前這位第一次見面、還大自己一歲的
哥哥感到不可思議,足不出戶,缺乏社交,不能明辨是非,嚴重缺乏基本常識。
他的母親把秦代養廢了。
他開始有些慶幸自己從沒受過母親的疼愛,他無法想像自己過著秦代這樣的日子,成
為像秦代這樣的人。
他突然同情起秦代。
秦代不需要他的同情,他認認真真又帶著急躁的情緒,想盡快完成手中的拼圖。
「兩位少爺,打擾了。先生喊你們下樓。」一名傭人上來通知他們。她後頭跟著一位
男傭,走向秦代,接著轉身背對秦代,讓他爬到自己背上。
秦代不甘不願地放下拼圖,將雙手搭上男傭的肩膀,調整好姿勢,讓他將自己揹起。
這是秦代的代步方式,由身體健壯的男傭人負責背著人上下樓移動。
秦錦皺眉,卻不吭聲。
他並不是看不過去秦代的代步方式,而是對秦代過於纖瘦的身形頗有微詞。
這人怎麼能瘦成這樣。
秦錦走在他們後頭,他皺眉盯著秦代突出的脊椎骨與肋骨。一節又一節,清楚可見。
客廳,秦先生和訪客各處一方,氣氛有些僵持,秦先生喝著茶,訪客卻顯得侷促不安
。
一見他們下樓,訪客立刻起身,迎了上去,無視男傭揹著秦代,向秦錦打招呼:
「秦錦!你就是秦錦對吧?我可憐的外甥,你爸瞞著我們林家人把你藏了起來,這些
年你過得好嗎?我是你舅舅。你見過你媽媽了嗎?」
他一連串的問題,還沒等到回答,自顧自上前,給秦錦一個大大的擁抱。
秦錦不著痕跡地看向自己的父親,不明所以,莫名跑出一個舅舅上門跟自己認親,不
清楚對方打著什麼主意。
秦錦是個早熟的孩子,從小被秦先生嚴厲管教長大,在秦先生刻意培養下,他偶爾會
跟著秦先生的下屬,接觸生意上的往來,懂得一點人情世故。
他不似同年紀少年般懵懂無知,他清楚這世界上沒有無來由的示好,就算是親人也一
樣。
秦先生不疾不徐,喝下手中半碗茶,才開口解開秦錦的疑惑:
「你媽立了遺囑,將自己名下財產留給自己唯一的孩子。你這位從沒見過的舅舅是來
跟我搶監護權。」
秦錦明白了,果然這世界上沒有平白無故的示好,他再看向那位自稱是自己舅舅的林
家人。
對方一臉被揭穿的表情,漲紅著臉,氣極敗壞地否認:「你別聽你爸胡說!」
「不過,容我提醒你一句,我太太認定的唯一孩子,是那位被你無視的秦代。」秦先
生站了起來,讓男傭將秦代放到他身旁的位置。
男傭小心翼翼將他放下,秦先生輕鬆抱起沒幾兩重的秦代,調整好位置,讓他坐好,
面對客廳的訪客,那位打著歪主意的林家人。
秦先生指著那位,向秦代介紹:「秦代,那位是你媽媽的親人,想收養你,你覺得怎
樣?」
秦先生不在意秦太太名下的財產,他也不在乎秦代。如果林家人願意接手,他樂意至
極,雙手奉上都可以。
林先生沒控制好自己的表情,露出嫌棄的表情,他調查過秦家的狀況,自然知道秦代
這號人物。秦家兩個孩子,被收養的秦代從小殘廢,性格被養成跋扈任性的脾氣,秦錦被
秦先生丟在寄宿學校,學校規矩森嚴,只有短暫寒暑假會放學生回家。他對秦錦的資訊掌
握不多,但傻子都知道誰優誰劣。
「我姊的親生孩子只有秦錦。秦代只是個外人。」林先生不顧秦代在場,直言他在秦
家的立場。
秦錦眉頭皺起,十分不認同林先生的言行。就算秦代在秦家是個外人,也不應該當著
他的面說起。
再看秦代,他冷眼看著他們,事不關己的模樣,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懂大人們的爭議
。
秦先生大笑,回答他:「但我太太認定的孩子,只有秦代。至少遺囑上寫明的名字,
不是秦錦,而是秦代。你要是覬覦我太太的遺產,最好從現在開始討好他。」
「你說什麼!」林先生吃驚,脫口而出的話,露出馬腳,證實了他真正的目的確實是
秦太太的遺產。
秦先生三言兩語逼得對方現出原形,他喊聲管家,請管家送客。管家帶著幾名保鑣強
行將人帶離自己的房子。
「秦代,你聽明白了嗎?你母親快過世了,她將名下的財產全留給你,保你往後的日
子衣食無憂。如果你不想留在秦家,可以跟那位林家人走。我對你的責任只到十八歲為止
,等你成年,我會請你搬出去。」秦先生邊撫摸秦代的腦袋,邊說出殘忍的言語。
秦代眨了眨眼,反駁他:「媽媽說,等我把拼圖拼完,她就會回來。」
他堅定相信秦太太哄騙他的故事。
秦先生扯了扯嘴角,哼笑,揭穿她的謊言:「這種騙孩子的話,只有你會信了。你母
親快死了。明天,讓秦錦帶你去看看她,或許是最後一面了。」
秦先生像是沒辦法繼續待在這裡和秦代對話,他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外衣,對秦錦說
聲:「我出去一趟,你今天就在這裡住下,管家已經幫你收拾好房間。以後你要搬過來了
,缺什麼就讓人去買。」
語畢,秦先生離開秦家。
秦代已經重新爬上男傭的背上,命令他帶自己回書房,回去繼續拼圖。
管家帶秦錦熟悉環境,秦錦無心觀賞秦家的規模,他確定好自己的房間後,又回到二
樓書房,站在桌子的另一端,看著秦代拼圖。
秦代埋頭拼圖,沒理會他。
「我也來幫你拼。」秦錦看了許久,才開口提議。
如果是平時的秦代,不會同意別人動他的拼圖,但秦代現在急著完成拼圖。他終於抬
頭,捨得挪點時間看秦錦一眼,他以眼神示意讓他從另一個角落拼,容許他加入自己的行
列。
秦錦獲得他的同意,暗自竊喜,就好像充滿敵意的野貓默許他靠近一步。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拼圖,找出紋理,拼下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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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在切文章的時候,發現這篇文的斷點有點難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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