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達以上 十四 　　
清明掃墓過後，徐青則發現莫雨槐一度陷入了
有些憂心忡忡的狀態，好像特別擔心他，不
只一次被他抓到正盯著他發呆。
不過最近三個月，這樣的狀況似乎有減緩，倒不
是莫雨槐不擔心了，而是他開始陷入了極度的
忙碌之中。
徐青則發現莫雨槐除了下班時間開始變晚之外，
回家之後跟他一起吃點東西，小聊一下之後，
又回房間繼續忙到凌晨。已經有好幾次半夜
起來上廁所，發現莫雨槐才剛洗過澡，準備
去睡覺。
問過幾次，莫雨槐只說是另外接的案子，最近
在收尾階段，忙過這一陣子就好了。
徐青則一開始是想說阿槐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
事情，急需用錢。因為莫雨槐其實是一個不太
有物質慾望的人，好像沒見過他沉迷什麼東西，
他身邊的東西雖然品質不會太差，但一般都會用
很久，用到壞掉為止。他的鋼筆是爸爸的舊鋼筆。
他現在的手機，好像是剛畢業的時候哥哥送的，
已經用了四五年，最近一兩年銀幕上開始出現
淡紫色的烙印，可是他說其實字都還看得清楚，
所以沒關係。皮夾是大一的時候，莫雨槐生日，
同寢室包括自己在內的三個室友一起買的禮物，
用到有些地方都脫線了，皮也磨壞了，也沒有
要換的意思。　　
可是對於家人或朋友他反而很願意花錢，而且
並不是花了之後非常在意，在內心記上一筆，
希望別人回饋的那種類型，而是真的不介意，
甚至也不太記得。老實說雖然阿槐後來依據
他的要求開了自己採購的家俱清單給他，可是
他其實懷疑阿槐給的價格寫少了或是項目根本
不齊，只好默默轉了比一半還多一些的金額過去。
因為知道莫雨槐有這樣的傾向，而自己也不是
記性特別好的人，為了避免阿槐支出太多，
徐青則搬進來之後，就跟莫雨槐商量，開了一個
共同帳戶，粗估了一個金額，兩個人每個月存
一筆錢進去，一些共同用品的支出，就從裡面出，
由採購的人負責記帳，而比較大筆的支出例如像
電器之類的東西，就會先徵詢對方的同意，月底
結餘再把紀錄拿出來兩個人看一下是不是有什麼
項目覺得可以調整的。　　　
雖然是這樣做了，可是徐青則發現阿槐幫家裡
買東西常常會忘記從共同帳戶領錢，用了自己
的錢又忘記記帳，所以如果是莫雨槐採購的話，
月底他就會把當月存入結餘的錢從共同帳戶領
出來直接塞給阿槐。　　
最近阿槐工作量增加那麼多，徐青則一直在想
是不是該找個時間跟他談談，是不是可以幫上
什麼忙。可是眼看著莫雨槐最近忙到都瘦了，
也只能先幫忙把家中的雜務都攬過去，提前
幫他準備好早餐午餐，想說起碼先等他忙過
這一陣子再說。
******
今天是週五晚上，徐青則正在廚房煮麵，是
簡當的清湯麵再添把青菜，一顆蛋包，兩片
肉片，油鹽也下得不重，因為莫雨槐這一陣子
好像腸胃不太舒服，想說吃清淡一些。
熟悉的鑰匙開門的聲音響了起來，可是阿槐卻
沒有像以往一樣一進門就直接過來跟他說話，
門關上之後就沒有聲音，一直靜悄悄的。
徐青則端著湯麵出去的時候，發現莫雨槐靠在
沙發上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他臉色蒼白，
可是雙頰卻泛著潮紅，色澤淺淡的唇有些乾裂，
公事包被他隨意丟在了腳邊的地上。他放下湯麵，
先試了試自己的溫度，再伸手去摸對方的額頭，
發現果然是發燒了，而且熱度有些燙手。
他剛煮完東西手還是濕的，大概對於莫雨槐
來說有些冰涼，他皺了皺眉醒了過來，呆呆愣
了一會，才有些迷糊地從他的手掌下看了他一眼，
啞聲說:
「我只是頭有點痛，休息一下就好，你先吃麵，
不用等我，我等下自己吃。」
徐青則也不好跟一個病得有些迷糊的人糾正他
顯然不只是頭痛這件事，只是把藥箱翻出來，
取出裡面的耳溫槍和備用的退燒藥，先替莫雨槐
量了耳溫，感覺還不是得去急診的程度，可以先
用退燒藥頂一個晚上，明天再看要不要去看醫生，
於是就催著阿槐去洗個澡，等會洗完吃點東西
再吃藥，就可以上床休息了。
盯著阿槐吃了半碗麵又吃了藥，看他回了房間
之後，徐青則把東西收拾一下，又出門去附近
一間開得比較晚的大型藥房買了冰枕回來。
徐青則回來之後把冰枕放到冷凍庫去，還是有點
不放心，一想到對方那雙因為發燒而水潤潤的，
有些無法聚焦的眼就有些焦躁，便打算去莫雨槐
房裡看一下狀況。
因為怕吵到對方休息，他沒有敲門，只是打開了
一點縫隙朝裡面看，發現莫雨槐雖然躺在被窩裡，
可是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天花板，顯然是
在想什麼事情，並沒有睡著。徐青則索性便敲了
門進去，打算跟莫雨槐談談。
他阻止了想爬起來的莫雨槐，只是叫他挪進去
一點，自己上床去躺在了他的身邊。
******
莫雨槐今天早晨出門的時候就有點不舒服，可是
感覺沒有明顯的症狀，就沒有在意。可是下午
體溫就開始竄高，頭又開始痛，偏偏下午有個
重要的客戶要來公司開會，又不好請假，只好
硬著頭皮挺到了下班。開車到家之後，他坐在
車子裡休息了好一陣子才有力氣爬上樓梯。開門
進了客廳之後，他想說先在客廳休息一下再去跟
阿則說句話，結果就坐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短短的，很不舒服的夢，內容沒有
印象了，只是覺得自己好熱，有點像是之前積累
在心中的焦灼都浮到了體表，被放在火上烘烤一般，
直到有一個冰涼的東西觸到了他的額頭，力道很輕，
他覺得很舒服，本能有些留戀，所以不想睜開眼睛，
很想要就這麼一直睡下去。
睜開眼的時候，其實一開始他忘記自己已經到家了，
只是滿腦子混亂地坐著，他甚至想了一下自己是不是
自己最近太累了所以記憶力減退之類的，直到他發現
了自己額頭上的那隻手，還有手的主人。
那是阿則。
莫雨槐的第一反應是有些尷尬的，他想，他怎麼
會在阿則面前生病呢? 感覺好像脆弱的部分被
看見了，他不太希望阿則看到這些。他很喜歡
吃阿則煮的東西，可是他今天沒什麼胃口，所以
一句話就這樣脫口而出。然而他本能地感覺到
阿則有些不高興了，所以接下來阿則叫他做什麼
他就做什麼，好不容易吃過藥躲回房間縮進被窩裡，
他才覺得自己安全了。
其實他覺得人在煩惱的時候生病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因為原本可以藏得好好的東西都會露出馬腳，情緒
也容易鬆動，缺口都跑了出來，好像到處都是破綻。
他在心裡默默計算了一下最近幾個案子的報酬，
感覺應該可以打平，甚至有些結餘，可以還錢給
哥哥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然而他這口氣還沒徹底落下，阿則就進來了，而且
還躺到了他的床上來。
莫雨槐全身僵直地躺著，他本來就高，徐青則也只
比他矮一點，兩個男人躺在一張單人床上，幾乎是
手臂相貼的程度，他連側頭去看對方都不敢，只是
默默覺得退燒藥好像失去了效用，臉又再度熱了
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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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則有些好笑地瞥了一眼身邊僵硬的人，只是
放鬆身體，跟莫雨槐一起看著天花板，輕聲問:
「阿槐，你最近家裡是不是有什麼事? 怎麼接
那麼多工作，有需要幫忙嗎?」
「我家裡沒事，我還可以，有需要我會告訴你的。」
莫雨槐沉默了一會，給出了一個很安全，但資訊
有些不全的答案。
然而徐青則卻沒打算放過他，緊接著問道:
「是什麼事情? 能跟我說嗎?」
莫雨槐這回沉默的時間更長了一些，可是徐青則
並沒有焦急，只是如果以前他太過輕忽一些事情，
現在他不會再輕易放過了，會想著要多知道一些，
即使對方說得不多也沒關係，他可以慢慢來。
莫雨槐沙啞而疲憊的聲音重新響起的時候，卻問了
一個風馬牛不相干的問題:
「阿則，你下個月月底會排休對嗎?」
「嗯 我記得你說想要出去走走，我會提早安排好。」
「我想要……跟你確認一件事情，如果是我想的那樣
的話，我會全部都告訴你的。」莫雨槐並沒有看徐青則，
只是把半張臉都埋進了被子裡，聲音聽上去有些發悶，
他放在被子下面的手緊緊握成了拳，指甲刺入了掌心裡，
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發抖。
「阿槐，你記得上次你喝醉酒的時候我跟你說的話嗎?
你最近讓我很擔心。我有先轉了一些錢去你那裡，你先
別急著還我，有需要就先拿去用，錢可以再賺，可是把
身體弄壞了不值得。」
「我會等你的，而且，到時候，我也有話想跟你說。」
「好了，睡吧 休息夠了才容易好。」
莫雨槐聽著徐青則在黑暗中顯得平靜而溫和的聲音，
原本感覺快得像要跳出胸膛的心，慢慢被安撫了下來。
他覺得有些開心，他說他會等他。可是，忽然很想
碰碰阿則，只要一下就好，也好想知道他現在在想
什麼，他想跟自己說什麼呢? 會和他想問的事情
一樣嗎? 他是不是，太樂觀了呢?
繁亂的思緒在沉默中無言滋長，彷彿帶刺的藤蔓，
慢慢纏住了莫雨槐的心臟，讓他有些不安起來。
然而只不過片刻，他的臆想卻實現了一個，一隻
微冷的手溫柔地摸了摸他發燙的額頭，流連了
一會，最後緩緩覆上了他的眼，奪去了視線，
換來一片沉靜的黑。
「不要害怕，我會等你的，別想了，睡吧」徐青則
的聲音很輕，雖然是覆述剛才的話，卻像是啟動了
什麼開關一樣，莫雨槐最近因為工作忙碌又有心事
憂慮，長時間連軸轉，繃得死緊的心神忽然就散了，
只恍惚了一下，便緩緩沉入了睡眠之中。　　　
靜靜等了好一會，感覺對方的氣息平穩下來，確定
手下的人睡著了，徐青則才把手給收了回來，無聲地
嘆了一口氣，撐著一邊手肘，看著又累又病的人，本來
想捏他的臉小小發洩一下自己的擔憂，可是怕把對方
鬧醒了，又休息不好，還是放棄了。
這時半開的門卻鑽進來一團黑黝黝的物事，也進來
湊熱鬧。牠熟門熟路地靠近了床邊，顯然對於夜襲
的業務是熟練工，一開始牠似乎對於床上多出的另
一個人類感到有些困惑，但發現是熟悉的味道之後，
就大剌剌地躍上床來巡視領地，觀察了一圈之後，
挑了兩種不同材質中間的凹陷處，大搖大擺地爬了
上去，把自己穩當地團在了中間。
徐青則有些無奈地瞪了窩在了他和莫雨槐的腿間上方
的阿黑一眼，雖然他很想直接下床讓阿黑滾下來，
可是這樣勢必會吵醒比較淺眠的阿槐，那剛才他好
不容易才哄睡對方是哄假的嗎? 最後他索性也倒回
床上，打算也睡一會算了。
謝謝觀文　：）
上一回的推文我昨晚回完了~
抱歉我回推文的速度比較慢，不過
晚點還是會一一回過，有什麼想法
或問題，歡迎留言喔~
因為清明假期的因素，可能要等到
清明節過後，才有時間繼續更新，
在此先跟有在看文的朋友們說聲
抱歉。

看到一半就忍不住大喊阿則你不要這樣就上人家床啊！

阿則肖想很久了嗎XDDDD

兩個阿呆，阿黑成功助攻 XD 阿則不讓阿槐多付錢好暖阿

阿則幹得好(微笑) 主動的阿則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