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得知秦錦要帶秦代參加生日宴,在他繁重的日程中,特意抽出半天的空檔,前
去秦代的公寓拜訪。
他對這位養子沒有什麼深厚的情感,甚至有些厭惡對方,一是看不慣他被寵壞的脾氣
,二是見到秦代就令他想起精神失常的亡妻。
他能連繫上秦代的,全是些不光彩的記憶。
秦代對秦先生抱持著敬畏之心,長年被媽媽教導要聽秦先生的話,以至於他無法無天
的性格,在秦先生面前是收斂許多的。
儘管如此,依舊贏不回秦先生半點喜愛。
秦先生來到秦代公寓時,秦代正在趕工畫圖,美術老師坐在門邊的位置,離他大約有
五步的距離。秦代規定她必須坐在那裡,可以口頭指導,不許她再對他的作品動手動腳。
阿姨在秦先生的指示下,盡量不出聲,輕啟書房門把。門邊的美術老師一驚,立刻站
起身,阿姨做出噤聲的手勢,和她站到一塊。
秦先生一人走進書房,與美術老師點頭招呼,筆直走近秦代,停在人身後,欣賞他手
下畫。
秦代太過專心,沒能注意到身後的異常。
直到秦先生開口打破沉默:「畫得不錯。」
秦代一驚,猛地轉頭,驚覺是秦先生,脫口而出:「爸……」
秦先生眉頭緊皺,糾正他:「我不是你爸,你以後必須稱呼我秦先生,知道了嗎?」
「知道了。」秦代低下頭,咬牙忍著心裡的難受。他能明顯感受出爸爸對自己的厭惡
。
不強烈,但很明顯。
秦先生打量秦代的書房,神情冷淡,漫不經心地向秦代提起:「秦錦想邀請你參加他
的生日宴,相信你已經聽他提過了。」
秦代點點頭。
「到時候會有許多重要的賓客出席,你最好表現乖一點,別鬧出什麼事。秦錦願意包
容你的臭脾氣,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容忍你。你聽清楚了嗎?」秦先生冷眼看向秦代。
「清楚了。」秦代回答他。
秦先生將話帶到,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不願多留一秒,沒有寒暄幾句的意願,他轉
身離去,頭也不回。
他走得很快,秦代抬頭,沒能目送他離去,人已經出了書房。
他盯著書房尚未闔上的門扉許久,面無表情,看不出他是甚麼樣的心情,最後收回視
線,動手繼續完成他的畫作。
只是他下筆比之前更重,將陰影處塗滿了濃重的黑暗色彩。
畫能反映人的情緒。
美術老師全程看在眼底,她是多愁善感的女人,涉世未深又單純善良,她暗自為秦代
打抱不平。秦家收了秦代作為養子,卻不受秦先生重視,甚至是輕視他,從秦先生剛才言
語可見,他其實不贊成秦代出席秦錦的生日宴。
確實秦代的脾氣不好,驕縱又任性,但秦先生特地前來叮嚀養子別在秦錦生日宴上鬧
事,還要他別喊自己爸爸,未免太生疏冷漠了。
美術老師多少同情起秦代,真是一入豪門深似海,其中糾葛誰是誰非,難以釐清。
課堂結束後,美術老師立即將自己所見所聞,忠實傳達給秦錦,婉轉告知,由於秦先
生的突然拜訪,導致秦代情緒失落的事實。
秦錦得知消息,並沒有第一時間聯繫秦代,而是等到晚餐時刻,與秦代視訊時,好好
觀察秦代的模樣。
秦代盯著秦錦的晚餐,殊不知自己也成了被細細打量的對象。
秦代神色平常,沒有紅著眼眶,眼也沒有腫,一點失落的情緒都沒有,想必是已經消
化完負面情緒了。
「聽說爸今天來了。」
「嗯。來了。」秦代悻悻然地回應。
「你別太在意他說的話。」秦錦安慰道。
「沒關係,我知道他不喜歡我。他只喜歡你。」秦代不以為意地說。
秦錦一愣,這話聽著耳熟。他靜靜回想一會,想起這是秦代曾經說過的話,而且是在
他幾乎要放棄生命時,告訴他的話。
「他不喜歡你,沒關係。我喜歡你。秦家有我來喜歡你就可以了。」秦錦想起當時的
情景,忍著湧上心頭的酸楚,他真差點就失去秦代了。
秦代聽了很開心,輕笑出聲。
「全世界只要有你喜歡我就可以了。」秦代附和他,同時告白:「全世界我最喜歡你
。」
秦錦遭受秦代的甜言蜜語暴擊,簡直要舉起雙手,棄械投降了。實在太甜美了,他竟
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我也最喜歡你。」秦錦把持著自己的情緒,回應他的告白。
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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