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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紅色的挑高宴會廳內笑語、弦樂聲繚繞，以綢緞絲絨、金銀珠寶覆體的男女賓客散落於
黃金吊燈下，他們有的手端裝承酒水的水晶杯，有的握住另一人的手或腰翩翩起舞。
克拉克站在宴會廳右側的落地窗前，身處角落卻是周圍人的目光焦點，手裡的飲料沒喝兩
口就必須放下杯子，和前來打招呼的人點頭、微笑、討論世界大事或適度滿足對方的好奇
心。
克拉克之所以會如此受歡迎，原因不是他奪得普立茲獎或成為星球日報的主編，而是他的
身分──克拉克不是以星球日報的記者克拉克˙肯特之名參加這場由世界百大富豪、最有
影響力人物為正義聯盟的募款晚會，而是作為聯盟盟主受邀出席。
「超人！沒想到我有生之年能親眼見到你，這真是太榮幸了，我能和你握手嗎？」
「當然可以，能和奧斯卡影后見面，我也十分光榮。」
「十分感謝你上個月對我國的援助，如果沒有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死於天然氣槽爆炸。
」
「不客氣，不過貴國的警消才是最大的功臣，我只是協助他們疏散民眾。」
「能和你合照一張嗎？我不會放到社群網站上。」
「有何不可？需要我幫你拿手機嗎？」
克拉克從女企業家手中接過手機，舉起機子曲折膝蓋讓自己靠近對方，按下快門後再將手
機還給主人，趁著女企業家和其他人興奮地看照片時，默默後退閃到角落喘一口氣休息。
克拉克不擅長應付這種冠蓋雲集、隨便一個人的日收入都是他年收入四五倍的奢華聚會，
當他以記者證入席當壁草時就覺得自己格格不入，拿著貴賓邀請函以主客身分進場後更是
渾身不自在。
──簡直比和一打雷克斯周旋還辛苦。
克拉克在心底嘆氣，目光掠過宴會廳中央的舞池落至古董花瓶前，該處站著正義聯盟的另
外兩位受邀者──黛安娜與哈爾，前者穿著自身國度的金紅色禮服，合身長裙與金屬首飾
將天堂島的公主妝點得艷光四射；後者則是以燈戒替自己做了一件墨綠色的燕尾服，由光
線織成的晚禮服完美貼合他的四肢軀幹，充分展現這位空軍軍官的好身材。
黛安娜與哈爾的臉上各自掛著豪爽或性感的笑，他們自在的與其他客人交談，對於把自己
圍上兩圈的華服男女不但沒有怯色，還展現出壓倒或引導一切的氣場，讓克拉克欽羨不已
。
──你能毫不猶豫地接下宇宙最邪惡、最強悍的惡棍的拳頭，卻怕一群連自己的行李都提
不動的人？
「某方面來說，這群人比達克賽德的拳頭更恐怖。」
克拉克以氣音回應自己中的質問──他的伴侶在四天前把邀請函扔過來時一並說出的話，
將空酒杯交給路過的服務生，正想繞過舞池和同僚會合時，玫瑰花香突然飄進他的鼻腔，
一名穿著低胸晚禮服的金髮女郎同時跌進他的視線中。
克拉克立刻伸手撐住女郎的腰，阻斷跌勢低頭問：「沒事吧？」
「沒事……」
女郎扶著克拉克的手臂站起來，細白臉頰浮現紅暈道：「不好意思，我這麼……笨手笨腳
的，打擾到您了嗎？」
「沒有，我只是站在這裡發呆。」
克拉克聳肩微笑，見女郎的臉從微紅轉為通紅，皺眉傾身靠近對方問：「怎麼了？身體不
舒服嗎？」
「沒、沒有，我只是……只是……」女郎壓著胸口緊盯克拉克。
「不舒服的話不要勉強，回去休息或找張椅子坐下來。」克拉克在說話同時環顧宴會廳，
尋找空椅或其他能讓女郎歇息之處。
這個舉動讓女郎紅脣緊抿，驟然伸手抓住克拉克的右腕問：「那個、那個能和您共舞嗎？
」
「那邊有一張……妳說什麼？」克拉克看向女郎。
「請和我跳一支舞！」
女郎緊握克拉克的手，目光灼熱雙頰赤紅地道：「什麼、什麼舞都可以，我都會跳！再不
行摟著我在舞池轉圈也可以，請與我共舞！」
克拉克雙眼圓瞪，愣了好一會才僵硬的道：「感謝妳的邀請，只是我的舞技不是很好，若
是踩到妳……」
「我會把鞋子留存一輩子！」
「你會受……欸？」
克拉克呆住，腦子還在思考把鞋留一輩子要做什麼，右肩便忽然被人一頭撞上。
撞人的是一名男士，這名男士穿著剪裁俐落的手工燕尾服，鑲鑽的袖扣扣在他的手腕，釘
著純銀鈕扣的外套、背心束住收緊的腰桿與挺實的胸長，漆黑長褲裹住修長的雙腿；黑髮
雖以髮油梳往腦後，卻留了幾絲垂在偏白的額頭前，配上冰藍色的眼瞳、媲美雕塑品的端
正五官，讓他渾身散發浪蕩貴公子的氣質。
「唔……」
男士扶著頭站直身體，望了呆住的的克拉克與女郎一眼，瞇起眼瞳輕挑地笑問：「抱歉，
我打斷你們調情了嗎？」
女郎的肩膀輕微顫動，眼裡先浮現一絲欣喜之色，再以羞赧之情藏起前者。
克拉克沒注意到女郎的眼神變化，看著男士沉下臉道：「我們沒有在調情。偉恩先生，你
喝醉了嗎？」
「我不知道，也許有了也許沒有。」
男士──布魯斯˙偉恩──擺擺頭，一手勾上克拉克的頸子，仰頭朝對方的鼻尖吹一口氣
問：「你聞得出我有沒有醉嗎？」
「我不是……」
「陪我跳支舞吧。」
布魯斯忽然改變話題，勾在克拉克手後頸的手滑至右肩，按壓著被深藍禮服、鮮紅披風包
覆的肩頭道：「看在你比我高一點的份上，我就委屈一點跳女步好了。」
「等、等一下！」
女郎的聲音拔高三四度，連進兩步急切地道：「偉恩先生，是我先和超人邀舞！」
「是嗎？」
布魯斯偏頭反問，在瞧見女郎用力點頭後，揚起嘴角劃出既燦爛又囂張地笑道：「那真是
太遺憾了，因為超人已經被我買斷了。我是正義聯盟最大的資助者，這個聯盟的盟主有討
我開心的義務。」
女郎整個人傻住，還沒從高譚第一美男子的笑容與暴言中回神，美男子就勾住她偶像的手
臂，將人從角落拉向舞池。
舞池內正逢一曲止歇，池裡池外的賓客交錯進出之刻，這些人先注意到個頭高、衣著與眾
不同的克拉克，再瞧見緊扣鋼鐵之子手腕的高譚王子，退進場的腳步頓時頓住。
布魯斯自在甚至可說是享受地承受眾人的注目，將克拉克拉到舞池中央放著，自己則走到
池後方的樂隊前，解下右手的鑽石袖扣扔給指揮道：「倫巴，謝謝。」
指揮驚險的接下袖扣，點點頭向身後的樂手們交代幾句，慵懶的四拍樂曲立即從弦間弓下
傾洩而出。
布魯斯在樂聲響起時轉身，交叉著腳一步一步慢慢走向克拉克，順著節拍抬起右手，輕輕
撫過克拉克的左臉、左頸、左肩再繞至胸口，停頓片刻驟然抽手往後退。
克拉克本能的抓住退離的手，把人朝自己的方向拉，看著布魯斯順勢旋身，燕尾服的下襬
於旋轉中飛起，撫過氪星禮服的長褲，再隨主人的動作貼上自己的身軀。
布魯斯側頭斜眼瞄向克拉克，噙著淺笑擺動腰臀緩緩屈膝再站起，煽情的動作、放蕩的神
情惹得周圍人一陣吸氣。
克拉克拉平嘴角，放開布魯斯的手扣住對方的腰，一把將人由背對轉為面對自己，握托著
另一人的右手與左臂，凝視眼前笑得漫不經心、費洛蒙四溢的俊美男人，以略顯笨拙但絕
對強勢的步伐前進、後退、旋轉。
這令布魯斯的眼中浮起幾分詫異，但他很快就收起一色，恢復高譚王子只求歡愉不思安危
的模樣，配合克拉克的舞步挪移身軀，只是在四足交錯時刻意擦過對方的腳側或跨下、以
指腹不輕不重的壓磨舞伴的手，或是挺腰一下子貼近鋼鐵之子的胸腹，再驟然退離輕甩燕
尾引誘另一方追逐。
克拉克的眼瞳因為這些小動作而縮起，他前進追上布魯斯，將人直接攬入懷中，寬厚的手
掌沿著另一人的指尖、手腕、上下手臂……一路撫摸到腰側，直至掌下的腰桿擺動兩下撞
開他的手，才放鬆擁抱的力道讓對方後退半步。
不知不覺間，宴會廳裡的交談、杯盤碰撞聲通通消失了，只剩下悠揚的樂聲與踏步與滑步
的聲響，廳裡的人忘了手邊的事物，紛紛扭過頭直視舞池中交纏廝磨的紅披風、黑燕尾。
如果是平常，如此密集的注目會令克拉克不自在，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全在布魯斯身上，手
掌、身軀感受著對方的溫度，鼻子嗅聞著混雜古龍水、些許汗液的淡淡酒精味的氣息，眼
底映著戀人難得的笑顏，近乎炫耀的摟住眼前人的腰回旋。
而在領舞的人不看周圍，周圍的人忘記自己在做什麼之下，舞者會一個不注意撞上端酒的
侍者就不讓人意外了。
克拉克一直到皮膚傳來清涼感，帶有果香的酒氣竄入鼻腔，才意識到紅酒濺上自己的衣領
。
氪星禮服使用的布料透氣卻不怎麼吸水，克拉克被潑到的量也不多，因此他身上只有些許
紅點，但布魯斯這方就不同了，大半杯的酒灑在他的胸口，紅漬由領口一路蔓延到胸口，
像潑灑於雪地的赤血般怵目驚心。
「對、對不起，我看得入迷，沒注意到……」
被克拉克撞到的人──一名年輕的男服務生──慌亂地道歉，手忙腳亂地掏手帕，卻因為
掏得太急切讓白帕落在翻倒的托盤上，還一角浸入紅酒漥裡。
克拉克見男服務生的臉色由白轉黑，趕忙抬起手安撫道：「沒關係，是我的問題，我沒有
照顧好我的舞伴。」
「可是……」　
「沒錯，都是你的錯。」
布魯斯以指按壓染色的襯衫，看著被酒所沾濕的指腹嘆氣道：「完全滲進去了……你得賠
償我一套燕尾服。」
「不是賠洗衣費嗎？」克拉克愣住。
「不是，是一套衣服，從領結、襯衫、背心、外套到長褲，完完整整的一套。」
布魯斯舔去指上薄薄的酒液，放下手眨眨眼甜美地微笑道：「不過看在你的舞技的份上，
我可以讓你無利分期付款。」
「這……」
克拉克忽然頓住，傾身靠近布魯斯問：「偉恩先生，能借一步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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