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規則

作者: sanaetuki (阡草)   2017-04-16 01:34:14
〈規則〉
「我們可以這樣在一起多久?」
「不知道,我沒想過。大概是久到我不被需要的時候吧。」
不是終於受不了和相差十五歲的男人上床,也不是猜想男人有天會膩了相差十五歲卻開
始浮現紋路的身體,而是不被需要。
你覺得我會不要你?男人親著他的耳朵這麼問。他沒有回答,彎下腰撿起變得皺巴巴的
T恤穿上,然後走進廚房煮泡麵。
敲開蛋殼,打開冰箱抓一把委靡的小白菜,少年突然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和男人的漫
不經心一樣多。價值觀是比裸體或性器官都隱私的東西,每個人都有,並且不由自主地
信仰著,根本不該說出來給人填上更多問號、讓自己開始懷疑他們為什麼懷疑。
而且價值觀和衝動的性愛差不多。少年想,很快就會讓人失去興趣的東西,倒不如一開
始就全都不要做。
他關上瓦斯爐。男人走過來,從烘碗機裡拿了缺角的碗,挾走軟軟的麵條,撈走上層最
香最油膩的湯汁,打開電視。
少年端著剩下的空虛走到他身旁坐下,把不太熟的蛋黃攪進湯裡,讓它們和小白菜、麵
屑、乾燥蔬菜一起旋轉,接著慢慢喝掉。一直是這樣,該擔心脂肪囤積的男人吃沾了油
湯的麵,把那些碎開的菜葉和蛋白留給他。
和男人發生關係的時候,少年二十二歲。
二十二歲的青春期末的男性可以說是少年嗎?他不知道。他只是在男人將他按上床,剝
掉貼身的白色內褲時,回答了男人的問題而已。你幾歲?很簡單也難被忘記的問題。回
答前他看見在男人眼中打轉的奇異的性欲,於是拆開男人的皮帶,說自己剛滿十八。
男人是上班族。工作的地方在充滿銀行與高樓的大街,或許是外商,因為少年聽過他和
手機另一端的人說英語,不過不知道他的職位,也不知道他的公司在做些什麼。
第一次見面在快餐店,從男人的辦公室搭電梯下樓開始起算,平均要走十三分鐘的路。
少年前年開始在那裡上班,站在櫃檯、對話、按收銀機、挑出正確的小菜配一碗湯或飲
料、最後把它們和廚房做好的餐一起裝進塑膠袋,普通的發條工作。
少年不太常和客人說話,倒不是討厭,只是沒有必要,菜色普通、他的工作普通、客人
也全是普通,即使用幾句普通的話把這些碎片黏起來,也不可能讓乏味的生活變成藝術
品。
不過他也會主動,偶爾會,畢竟他不是真正的發條,不會一直走得那麼規律。
和男人搭話的那次便是這樣。
那天男人在傍晚出現。少年抬起頭喊了歡迎光臨,收拾好內用的碗筷後走進櫃檯,看男
人沉默地看菜單。
「鱈魚排餐外帶。」男人說,一面從錢包裡掏出百元鈔。
通常應該說收您一百找您十元的,但那天少年沒有這樣做。他把硬幣放在桌上,問:「
鱈魚排這麼好吃嗎?你每次都點鱈魚排。」
「還可以,雖然我不知道其他的會不會更好吃。你有推薦的嗎?」
「我不知道。」員工餐都用剩的食材煮咖哩、或炒飯,而這些沒有放上菜單,「我只是
覺得那為什麼要看菜單呢?明明知道自己還是會選一樣的東西。」
男人苦笑,「沒有為什麼。不是常常這樣嗎,考慮很久,繞一大圈還是回到原點,很多
事情都是這樣。」
「也是。」少年點點頭,把裝好的塑膠袋遞給男人,「謝謝光臨。」
再見面的時候,男人在點餐前問少年為什麼上次附了紅茶。固定週三五與加班日來的他
總是選湯,即使沒說,記性好的少年也不曾弄錯過。
少年沒有回答他,只問:紅茶不好嗎?見他搖頭,又說:所以選不同的路也沒有不好,
雖然還是會回到原點,不管是真的喜歡原點或討厭改變,但那不重要,總之,繞路本身
並不是壞事情。
後來,男人為了嘗試繞遠路帶走一盒薑燒肉片飯,也為了留下少年的有趣遞出一張名片。
快餐店和辦公大樓的直線距離上有間咖啡店。他們約在那裡見面的幾次,少年的飲料都
沒有重複,男人則從千篇一律的拿鐵,換成拿鐵、卡布奇諾、拿鐵、卡布奇諾。三角函
數畫成圖一樣的模式,少年這麼形容。
「那我應該是tangent吧。」男人被弄得笑了出來,「你知道的,看起來比較極端的感
覺。」想一想又說:「搞不好哪天會像你一樣,變成亂數也說不定。」
「嗯,說不定會那樣。」
雖然更可能是cotangent。少年想,所謂的改變,很多時候只是從一個規則逃走,再下
意識地把關於自己的一切帶進新的規律。人就是有這種討厭的本能,男人有、自己也有
,規律的地方不一樣,難以違抗本能的這個事實卻完全相同。
說起來,男人會覺得自己有趣大概也是因為如此吧。
看著對方喝拿鐵,再低頭看著腳上的帆布鞋,少年回想著,這究竟是第五、還是第六雙
同款同色的鞋了?眼前的人不過是沒有機會發現這樣的規則和枯燥而已。
相對於他的冷淡,男人倒是積極起來了。用少年的話來說,他享受著不循規則的刺激,
像太遲的青春期,做些自我滿足、其他人卻不見得理解的改變。比如在週二到快餐店點
照燒雞腿,查詢其他咖啡店的評價,拒絕太多的加班。
以及開始和少年上床。
每個週六,男人會到少年在快餐店附近租的房間,摟著他多睡一些,接著上床,然後吃
點隨便亂煮的食物,在下午結束與朋友──也就是少年──的聚會,開車回家。
少年知道比自己愛說話的男人住在市郊,和他的代書妻子一起。
客觀地說,那個他沒見過的女人是寬容的人,從不干涉丈夫太固定的在假日的消失,放
縱到少年懷疑她根本不在乎。即使如此,為了讓聚會變成現實,男人在離開前總會躺在
小沙發上,一面問他需不需要幫忙洗碗,一面打開手機網頁搜尋咖啡店、或甜點店,方
便回程時繞去外帶。
「要幫忙嗎?」
「不用了,東西不多。」不過是一個彩色鍋、一個碗、兩雙筷子和兩支湯匙。
「嗯。」男人一如往常地沒有堅持,「我後來才聽說,上次那間的起司蛋糕很有名,有
興趣嗎?」
少年擠洗碗精的手頓了一下,回:「都好,你方便的話再買吧。」
果然今天也一樣。少年把柑橘味的泡沫抹在碗上,看那些柔軟的白色漸漸變得萎縮又骯
髒。
打開洗碗槽的水龍頭,嘩啦嘩啦,少年依稀能聽見背後傳來點擊的答答聲。他記得不是
太久前男人才做著同樣的事,那時是因為自己擅作主張的那杯紅茶迷上了改變,現在再
做,卻是為了讓這份週六行程不要改變。
自己變成他的規律的一部份了。少年突然討厭起代書女士的寬容。如果多問幾句,她就
能發現丈夫除了帶回家的甜點,說不出第二種蛋糕的名字,即使不問,只要說出懷疑,
也能阻止這拙劣的藉口繼續橫行,讓其實很膽小的男人停止興致勃勃地說謊。
可是她沒有。她接受了那些沾滿糖霜的心虛,彷彿男人十年來都這麼做一樣。
這讓少年格外焦躁。他生氣她的那些寬容、放縱、不在乎,或只是對昭然若揭的出軌視
而不見,不管哪一種都讓人生氣。少年知道,男人的欲蓋彌彰比在掉漆的白牆刷上灰色
油漆更差勁,自己的不掩飾則是滿牆亂爬的壁癌。明明可以看見,她卻只是把房間門關
起來,和衣服沾滿鱈魚腥味、汗漬與灰油漆的男人並肩坐在沙發上,吃那些該死的糖霜
蛋糕。
不過他終究是個安靜的第三者,不想爭執、不想破壞平衡,應該說他也沒有資格,能在
乎男人襯衫上的肉燥泡麵的油味的人一直都只有代書女士。他能做的只有在男人高潮前
開口喘息,於是他便這麼做了,一週一週,打包垃圾桶裡的衛生紙和保險套。
少年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是男人因為罪惡感掙扎的臉。他想看男人汗涔涔地跑過那些
分岔路口,筋疲力竭,最後卻還是回到原點的樣子。
那是少年的劣根性,也是男人沒注意到的、他的規則。被追求也好一夜情也好,他總是
會忘記自己也屬於那段關係,只想被動地欣賞其他人的世界出現什麼改變。所以他從沒
問過已婚的男人為什麼可以面不改色地把性器插進自己的身體,他一點都不好奇三十多
歲的乖孩子突然和同性搞上床的心理狀態,歪斜的三角關係、奇怪的性欲,這就是全部
了。
而現在他希望代書女士能打破她的置身事外規則,伸出手來,把平衡攪成一團糟。他想
像了一下那畫面,有點可怕,可是更多的,是令他期待到渾身顫抖的刺激。
什麼都不知道的男人持續奔跑在岔路。沒了週五的加班、有了週六的縱欲,他似乎沒意
識到自己陷入了新的一批規則,只執拗地浸泡在這三十過半的年紀又一次能控制人生的
快感中。
某個週六,皺巴巴的床單上,少年瞇著眼睛看男人把保險套打結,突然沒頭沒尾地問:
「欸,你知道疊疊樂嗎?」
「知道啊,怎麼會不知道。」撿起被踢下床的棉被,男人躺回他旁邊,說:「以前團康
多愛玩這個,疊的時候一個比一個歪,全部人都在期待能惡整弄垮的倒楣鬼。」他一面
說,一面懷念地笑了。
「我覺得我們的關係就像疊疊樂。」少年說。
「怎麼說?」男人問,少年卻不肯往下說,只似笑非笑地回看他。別無他法的男人思考
了半晌才自己答,「覺得危險?一不小心就會被發現是滿危險的,不過我都很注意,別
擔心。」他轉身摟住少年,感覺對方聳了聳肩,似乎是同意他的說法,便沒有追問下去。
身旁的呼吸聲漸漸沉重之後,少年離開床,走到瓦斯爐前煮罐頭濃湯。
水加得太少了,他攪拌著稠稠的奶油色,感覺自己就像手中的那根湯勺,沾滿了明明不
一樣但又同樣黏糊的液體。可是濃湯並不會思考。他想,液體的主人卻會,這就是為什
麼他可以容忍濃湯,卻開始不能忍受男人的太過樂觀。
疊疊樂的重點不是危險,而是選擇。怎樣的抽與放讓它快速走向搖搖欲墜、甚至從一開
始便不參加這樣的遊戲,關於這些的選擇。男人的婚姻就是那些交錯的積木,疊成看來
緊密卻有縫隙的一座塔,雖然不穩,不去移動它倒也能相安無事。然而男人親手抽空了
它,往那片空白──也就是自己──蓋起一層一層的違章建築,天真地以為控制好抽與
放便能維持住平衡。
可是那只是理想。少年把湯裝進碗中,看剛好播著地震節目的電視畫面裡,那些倒下的
房屋被一次又一次地重播。
出軌和倒塌的疊疊樂其實有共通點,地震也有,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生。
少年覺得有些矛盾,男人的太過樂觀確實令人討厭,他卻又不想推倒這座塔。甚至可以
說,他不太希望它倒下,因為他思考過某幾塊積木被塗上膠水的可能,就像有些鋼筋神
秘地能扛住房子。不過說到底,一切還是取決於女人和自然,那一天便是那樣沒有預警
地來了。
那天男人去了快餐店,在很久都沒有他的出現的週五傍晚。
和他開始這段關係沒多久,少年便把週五和週六的班表調了,五午班、六晚班。在準備
打卡的時間見到男人讓他愣了一下,不過他畢竟是稱職的店員,立刻走回櫃檯替他點餐。
「鱈魚排餐外帶。」
男人點了餐便沒再多說什麼,但臉色很不好看。少年想,於是拉開收銀機的抽屜制式化
地回:「收您一百,找您十元。」接著在注視下走進小小的休息室打卡。推門出來的時
候食物也做好了,他便一如往常,把便當盒和紫菜蛋花湯裝進塑膠袋遞給他。
他們並肩走出店門,男人沒有轉身回辦公大樓,而是往老舊出租套房的方向走,少年跟
在他身後,並不太意外,冷靜下來後他便隱約察覺對方沒有加班的打算。
有哪裡不對勁。看著坐在沙發上吃便當,不時抓起遙控器在好幾個頻道間切來切去的男
人,少年有些恍惚。他沒問男人究竟發生了什麼,對方好像也還不想說,只關上充斥廣
告的新聞,用筷子把鱈魚排挾成一堆碎塊。
晚上男人住了下來,那是第一次他們在窗外一片燈火的時間上床。完事後男人很快睡著
了,在沉沉的鼾聲中,少年藉著微弱的光在那張臉上第一次看見老態。
挪開男人壓在他腰上的手臂,少年背過身,蜷進棉被裡閉緊了眼睛。
這個晚上他睡得很不安穩,甚至不確定自己是真的失眠、或只是做了個沒睡好的噩夢。
再醒過來已經是接近中午的時間,少年把手機放回床頭,慢吞吞地穿上T恤短褲,走出房
間,就看見瓦斯爐前男人的背影。
「你在做什麼?」
似乎被嚇到了,男人轉頭的模樣像隻驚惶失措的兔子,「你突然出聲嚇到我了。」他咕
噥一句,「我餓了,但看你好像沒睡好就自己起來煮,想說等煮好了再叫你。」
「嗯。」
「差不多了,你去坐著吧,我來就好。」
少年點了點頭,把散落在沙發上的雜誌搬到腳邊,用過的衛生紙掃進垃圾桶,放好隔熱
墊,抬頭就看見男人端著鍋子走出來。不是一個彩色鍋,而是兩個有把手的小鍋子。沒
有小白菜,也沒有蛋,就是兩鍋單調的泡麵。
男人開始咻咻地吸起麵條,一面催促他,「快吃吧,不然麵會泡到爛掉的。」
「平常不是這樣煮的。」
「哦,對啊。」男人回得漫不經心,「但你不能老是只吃蛋和菜,而且那些菜都不新鮮
了,很不健康。」
油炸的泡麵會比發黃的蔬菜健康嗎?少年很想笑,卻也不再堅持什麼。
那之後他們都沒有說話,少年低下頭一根一根撈起煮得太軟的麵,最後還是放棄吃完的
可能,而男人盯著螢幕,吸麵條、咀嚼、吞嚥,機械式地完成進食的工作。直到午間新
聞播完一輪,剩下的麵條泡得發脹,男人才突然開口:「她要跟我離婚。」
少年轉頭看他。
「沒有吵架,我也不覺得有留下什麼線索,她從來不管我的薪水、也不打電話來公司。
前一天晚上我問她蛋糕還是餅乾好,她說餅乾,那時候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可是等我
起床就看到協議書,她簽好名了。」男人開始辯解,即使少年根本什麼也沒問,「我不
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那很重要嗎?」少年打斷他。
男人一愣,「什麼?」
「發生什麼事一點都不重要吧,至少我不想知道。」他看著那張焦慮的臉,老態變得更
明顯了,有種陌生感,「你會簽嗎?」
男人皺起眉頭,擺出比起思考更像掙扎的表情,最後重重地嘆口氣,「會吧,反正她連
和我討論都不想了,沒什麼好猶豫的。」
「你怎麼知道她不想和你討論?你根本沒問過。」
那是。男人只吐出兩個字便陷入沉默,欲言又止的嘴微微張開著,像一條擱淺的魚,看
上去格外滑稽。少年原本想笑的,不知怎麼卻又感到一股悲哀,於是他站起來收拾冷掉
的鍋子丟進水槽,打開水龍頭讓水沖進去,嘩啦嘩啦,水流開始和麵條打架,最後塞住
了濾杯回堵出一層油湯。
雖然放著不管也無所謂,少年還是拯救了沙發上那條瀕死的魚。他抓起菜瓜布,背對著
男人開口,「那你之後打算怎麼辦?」
「不怎麼辦。」像是要強調他的釋懷,男人低笑說:「就維持現狀吧,反正和之前沒什
麼太大的差別,也挺好的。」
「嗯。」
少年不再說話了,他收著水槽裡的一片狼藉,聽男人慢吞吞地走進房間穿衣服、窸窸窣
窣地在桌上找手機錢包、模糊地說了句他該回去一趟、然後重重地打開大門又關上。少
年本來想對他說回去也改變不了什麼,但又不想男人留下來,所以就這樣吧。
房間又回到只有他一個人的樣子。洗好鍋子的少年躺回床上,滑開手機網頁,先投了幾
份履歷,再連到租屋網站看起新的房間。
少年想起男人問過的問題:我們可以這樣在一起多久?而自己的回答是:不知道,我沒
想過,大概是久到我不被需要的時候吧。接著男人有些不滿地說:你覺得我會不要你?
那時候他沒有答,答案倒是早就決定好了,是否定的。
少年不覺得男人會不要自己,不過就算真的被甩了,他也不太在意。他從來就不在乎男
人需不需要自己這個問題,他在意的是代書女士。
他是個第三者。小三。
好的第三者是不那麼貪心的小偷。比如泡麵,麵以外的青菜和雞蛋才是他的,男人的時
間也是一樣,他的妻子用剩或不想用的時間才屬於他,如果她不滿意,他很願意和她透
過各種衝突重新分配使用男人的比例。
相對於所有權人的小偷,這就是像少年這樣的第三者的價值與驕傲。
男朋友、女朋友、丈夫或妻子,隨便什麼名稱都好,專一伴侶必須存在,第三者才會被
需要。
但男人搞砸了一切,先是給他一整鍋的麵,接著決定簽下離婚協議書。他所謂的改變終
究是回到了原點,鱈魚排也是,從婚姻逃跑後打算繼續和自己搞在一起、讓關係變成一
對一也是。可是如果沒人擁有男人的所有權,他又要怎麼樣才能偷走其中的一小部分呢?
然而那個愚蠢的男人永遠不會懂了。少年想,從皮夾抽出男人的名片走到瓦斯爐前,沾
上一點火,扔進濾杯中的麵渣裡。
作者: bambi911 (只執)   2017-04-16 14:38:00
喜歡這篇少年的心境描寫
作者: heyacinth (希亞)   2017-04-16 15:21:00
少年的冷靜與抽離讓人印象深刻。
作者: naminono (諾諾)   2017-04-16 22:20:00
推推 甩得好XDDDDD 疊疊樂比喻很有趣
作者: kyoui0522 (R)   2017-04-16 22:53:00
我喜歡這種偏冷的筆調,一些比喻都很精彩。
作者: naminono (諾諾)   2017-04-16 23:19:00
本來以為少年會主動連絡代書女士(?) 不過看到最後少年的原則也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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