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果然是怪人吧,或是變態之類的。
她咬著吸管,裝作一副沈浸於原文書世界的模樣,實則打量起那個一直看著她的男
人。
從她走進這家咖啡店裡坐下的那一刻,那男人的目光便從來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
他謙恭有禮的站在櫃台之後,對著所有顧客笑容可掬,唯獨看著她的視線灼熱,彷彿她
與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
「敵意」這兩個字本來對她而言不過是一個書中的名詞,就像很多人說被人一直盯著
看會覺得毛毛的,然而她從來感覺不到那樣的視線,直到今天為止。
為什麼呢?她自認不認識這個男人,也是第一次來這家店看書,當初只是想找一家評
價不錯又沒有限用餐時間的店,網路上很多人都推薦這裡,她也沒有多想;但現在想
來,她是該想多一點的。
她在心裡嘆了口氣,想不透這樣的事情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
儘管那男人已經瞪著他三個多小時有餘了,她依然不覺得害怕,也許是覺得男人對她
構不成什麼威脅吧。
她一百七十四公分,在人類之中鶴立雞群的身高,那男人也不過跟她一般高;但那也
不會是她這個學習跆拳道十年的人的對手,所以她一點也不擔心,只是用著眼角餘光觀
察他,看他到底想要幹嘛。
就這樣陪著這男人默默的耗著,她手上那本四百頁的原文書都要翻到最後一頁了,
一位店員走了過來,跟她說、小姐不好意思,我們要打烊了。
她點點頭,抬起頭的那一剎那正好與那男人對上了視線,對方怔怔的望著她,嘴唇咬
的死緊,眼中是一片水霧,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了。
真是莫名其妙。她只看了一眼就別開了視線,逕自拿出錢包結帳,無視那張泫然欲泣
的臉。
她最近沒有招惹哪一個男人吧,面無表情的她其實有些心虛不安,深怕這男人是她在
哪一個夜晚裡因為在夜店喝太醉了始亂終棄的對象。
然而男人要哭了的臉的確迷人,是她會喜歡的型。她百無聊賴的想著,一邊走了出
去,依然能夠感覺到他的目光,炙烈的幾乎要燙傷她的背。
這樣的視線卻沒有隨著她離開咖啡廳而消失。
怎麼回事?她稍稍側首留意了一下,很快地發現了原因。
竟然跟上來了。
她有點傻眼,長得這麼可愛,結果卻還是變態嗎?
她放緩了腳步,任由那人跟著,反正她家兩老出國玩了,看在他顏值不錯的份上,
如果對方有禮貌一點,她不介意跟他過上一夜。
當兩人一前一後的愈來愈接近她家的時候,身後的腳步突然加速了。
來了!她手握成拳,以防來者不善,她便會在第一時間將對方撂倒在地上。
然而當她猛然回過身,卻是那人被逼退了一步。
他的雙眼更加濕潤了,一副被人欺負的樣子,看起來好不可憐。
「那個、我想請問你。」他說,聲音小小軟軟的,卻很好聽,「你住在水源路23號
5樓嗎?」
「是又怎麼樣?」她問的挑釁,內心警鈴卻大響了起來。
不但是跟蹤狂、還是個跟蹤她很多次的跟蹤狂嗎?竟然連她家地址都知道,本來還想
尋歡的念頭煙消雲散,她想還是送對方進警察局吧。
「我、我沒有別的意思。」他聽上去就快哭了,語氣很急促,「我只是想問,你有哥
哥或弟弟嗎?」
他問得充滿期望,她的回答卻是直接又殘酷,「沒有。」
「所以這個地址沒有住著一個21歲的男大學生嗎?」
「沒有。」
男人的眼淚就這樣掉了下來,「嗚……」
「喂,我又沒欺負你!」他說哭就哭,不知所措的反倒變成她了。
男人卻沒有理他,愈哭愈兇了。他捂著臉,淚水浸濕了他的指尖,眼睛與鼻子都皺成
了一團。
讓這人一直在她家門口哭也不是辦法,她從包包掏出了衛生紙塞到了對方的手上,
而後強硬地將人帶走。
*****
「對、對不起,我情緒失控了……」
兩人來到她家附近的一處公園,此時已經來到晚上十點半左右,但公園內人聲鼎沸,
好像是在抓寶吧,她看著很多人騎著摩托車來到這裡,然後瘋狂的滑著手機螢幕。
她沒有玩那個遊戲,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但是她身邊的男人哭著哭著卻掏出了手機,
點開了app便開始丟球,一邊吸鼻子。
「喂、我說你,你不是來這裡抓寶而已的吧。」她翻了個白眼,這人真的很怪啊。
「對不起,我想要轉移一點注意力,不然一直哭的話很丟臉啊。」那人委屈的說,
反正卡比獸也逃走了,於是他將手機收回了口袋,又抽了一張衛生紙。
「你也知道很丟臉啊,我們還不認識呢。」她抱怨了一句。
「對齁……對不起,我姓顧、叫做三生。」他一抹臉,眼眶紅紅的看著她,突兀的自
我介紹。
「……你有弟弟妹妹叫做有幸嗎?」這什麼怪名字!拜拜的時候很容易搞混吧!
「沒有,我是獨子。」大概是已經習慣被人這樣問了吧,三生只是自嘲一般的笑了
笑,「這是算命師傅取的名字,大概有什麼特殊涵義吧,想讓認識我的人都覺得很幸運
之類的。」
「很跩的名字。」她不知道該如何評論,只好直接將話題切入主旨,「那你幹嘛跟蹤
我?」
「我在找人。」三生顫抖著嘴唇,眼眶又蓄積起了一片水霧。
「男生?」根據剛剛三生的問法,她如此推測。
「嗯……」他點點頭,又要落淚但是自己抹了抹眼,「對不起……你一定覺得很莫名
其妙……其實我不常哭的……」
很沒有說服力。她嘆了口氣,一整包衛生紙都讓這人用完了,她只好再從包包拿出另
一包,「你想要找的人是誰?情人?朋友?」
三生沒有回答,只是擤了擤鼻子,紅通通的雙眼沒有焦點,略抬起頭看著廣闊的黑
夜。
「你願意……聽我說我的故事嗎?」三生轉過頭看著她,眼神充滿祈求,他說這些事
情已經壓在他心底很久了,如果她願意聽、他很想要一吐為快。
「嗯,你說。」沒來由的她同意了,明明不認識對方,明明深夜將至,她卻想要坐在
這裡與一個素未謀面的人,聽他談他的心裡話。
算了,就當日行一善好了。她想,因為三生看起來真的太寂寞、太需要人陪伴了。
三生感激的笑了。
「我已經……死過兩次了,這是我的第三個18歲。」
「……啊?」她覺得自己發出的聲音很蠢,但是更蠢的應該是她的耳朵,簡直不敢置
信她所聽到的。
「你別不信、我說的是真的。前面兩次我都是在今天、在我打工的那一間店,我遇到
了他。」三生露出了笑容,她這時才注意到如果三生開心的笑的話,兩頰邊會有淺淺的
酒窩。但那樣可愛的酒窩稍縱即逝,因為三生的眉頭又蹙了起來,「上一回他就是坐在
你今天一直坐著的位置上呢,但是沒有……這一次沒有他,水源路23號5樓是他家的地
址,但連這裡也沒有,我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他了……」
「你先等等!先別哭。」難怪三生一直看著她,原來是在奇怪怎麼會是她出現在那裡
吧。但是這一切也太不合常理了,「你說你死過兩次,這怎麼可能?為什麼啊?」
「因為我保護過一條蛇。」三生抽了兩口氣,總算又忍住了潰堤的情緒。
「……啊?」
「有一天我走在路上,大約就是沒幾天前吧……我是說、最一開始的兩個禮拜前。」
三生話說得很混亂,但她懂對方的意思,「我看到一條蛇在過馬路,我從來沒有在市區
看過蛇呢,我老家倒是很多;總之、我就跟在那條蛇後面走,看他想去哪。」
「路上的車太多了,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啊,我怕他被車子輾過去就一直跟呀跟
的,走了很久吧。最後我們走到河堤,看到他要往水裡去了,我才沒有繼續跟下去。」
「你到底是多閒啊……」她有點無力,怎麼會有人想要去跟一條蛇呢?若是小貓小狗
過馬路就算了,她還比較能理解,但也難免覺得這人閒得發慌吧。
「因為很危險啊!那是你沒有見過,路上被車輾斃的小動物多著呢!」三生紅著臉,
似乎對於她這樣輕賤生命頗有微詞。
她趕忙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好好好,你繼續說。蛇進了水裡,然後呢?」
「然後那蛇突然轉過頭來看著我。」注意到她又是明顯不信的臉色,三生提高了音
量,「真的啦!他抬起了頭,連身體都直立起了大部分,就這樣看著我。然後、我就聽
到他說話了。」
「蛇會說話嗎?」
「不會啊,但他真的說話了。」三生也覺得不可思議,這段奇遇他從未與別人說過,
其實也能理解身邊人懷疑的態度,「他說他不是一般普通的蛇,他其實是死神。為了感
謝我一路相護,他給予我兩次逃離他的機會,也就是兩次躲避死亡的機會。」
「為什麼是兩次不是三次?」
三生一愣,不懂對方怎麼會這麼問,「什麼意思?」
「童話故事裡面都會是三次啊。」
「我沒有在說故事!」三生嘟起了嘴,顫抖的睫毛看起來更委屈了,「我沒有騙
你。」
但是聽起來就很騙啊。她不敢再說出口,深怕眼前的人又要哭,「所以、這就是你得
到的能力嗎?但你說你已經死過兩次了?」
「是啊,我本來也沒有放在心上,我也以為是騙人的,可能作白日夢之類的吧。」
三生扯扯嘴角,臉上卻浮起了紅暈,「後來,我遇到了他。」
「那個你要找的男生?」
「嗯,我兩輩子的情人,一葉。」
「……你們的名字挺配的。」
「很多人都這麼說。」但三生顯然很開心,又笑出酒窩了。
「你們怎麼認識的?」
「就在我打工的那家店。」三生閉上了眼睛,好像在回憶初遇時的美好。
****
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三生還以為自己遇到傳說中的奧客了。
他所打工的這家咖啡店Einsamer Platz價格平實,又提供無線網路,又在學校旁邊,
又不限用餐時間,因此始終高朋滿座。
他還不認識一葉,卻覺得這個一走進來就坐了六人座沙發區的人實在白目。沙發區一
向是顧客們最喜歡的座位,舒服不說、又在店內最隱密的位置,對聚會的人而言能擁有
獨自的小空間是再好不過,因此他們始終都將這個位置留給團體客人來坐。
但這個傢伙大搖大擺的,明明孤身一人卻一屁股坐了下來,也不點餐,就坐在那裡滑
手機,連其他同事為他上水都不抬頭。
第一印象差到了極點,三生只是看了一眼,就決定不喜歡他。
本來若是沒有其他客人三生也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隨著一組六位的客人推開
了店門,三生再不願意,也只好去與對方打交道。
「先生、不好意思。」三生端著職業的微笑,站在一葉面前彎下了腰。
一葉似乎是還在回訊息吧,手指又動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他拉下了耳機,也回望向
他。
「您只有一位客人,請讓我將您移到其他位置好嗎?」三生心跳漏了一拍,剛剛一葉
一直低著頭,因而他沒注意到這人長得這麼好看。
濃眉大眼、鼻梁高挺、頭髮與下巴都打理得乾淨整齊,看上去挺陽光的一個人,三生
暗想這人大概不會太難相處才是。
殊不知,對方勾起了笑,回應得卻超級難搞,「我有朋友們要來的,他們讓我先來佔
位,所以我不同意換位置。」
「不好意思,但先生你看,我們這裡已經有客人在等了。」三生微微側開了身,讓他
能看到站在櫃台處的女孩子們,「恐怕我得要求您先把位置讓給已在現場的客人。」
「但我的朋友很快就會來了。」對方笑的依然瀟灑,甚至坐姿更加愜意了,連腳都翹
了起來,很明顯就是不想動。
三生的笑容僵硬了一下,有些騎虎難下、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對方笑臉迎人,又不是那種不分情紅皂白罵街的神經病,而他也總不能真的把客人趕
出去吧。
「先生,您看這樣好不好,我們這裡有小姐在等了,請讓我先幫你移到那邊的桌椅
區,待會幫您併成六人桌好嗎?這樣您朋友一來馬上就可以入座了。」他試著跟對方講
道理,順便強調了一下在等的都是女性,意圖讓這傢伙展現一下他的紳士風範。
然而若是他還是不答應,那他就只能去硬著頭皮去跟那些女孩子說抱歉了。三生已經
有點放棄溝通,他開始暗自祈禱,希望女客人會比眼前這位好說話。
那人看著他一臉為難,卻突然挺起了身,一下子縮短了兩人間的距離。三生沒有反應
過來,只是愣愣地看著對方的臉就在他眼前。
「我讓你很困擾嗎?」他問,笑得依然故我。
對方實在太近了,三生不著痕跡得後退了一點,覺得臉上的溫度漸漸升高。
「那我幫你解決你的困擾,可以給我你的LINE嗎?」
「什麼?」三生愣愣的,不解這是什麼發展。
一葉笑得更開心了,他逕自站起身,去與櫃檯邊的女孩子們說話。
「學長!你怎麼在這裡?」結果每個少女看到他都又驚又喜的,很開心的與他揮手寒
暄。
「我跟其他人待會要開會啊。」一葉說,笑得志在必得,「他們很快就來了,你們願
意把沙發座讓給我們嗎?」
「當然可以啊!學長你還是一樣、最守時了!」女孩們簡直見了偶像,看著一葉的目
光只能用崇拜來形容。
「沒辦法,那些廢物就是愛遲到。」一葉笑笑,朝她們瀟灑的一揮手,「先不聊了,
我要再去催催他們。你們坐那邊吧,服務生很快就會去幫你們橋桌子了。」
「好、謝謝學長!」
三生呆呆站在一邊,看這人朝他走了回來,還一掌拍向他肩膀。
「我叫楊一葉,隔壁大學財金系三年級,記得要給我LINE啊。」那人張揚的表情,
眉飛色舞的令人目眩神迷。
後來他才知道,楊一葉在管理學院非常有名,好像是什麼國際經濟商學會的核心幹
部,曾經代表國家參與過非常多的專案和青年論壇,這次會來到這裡,也是為了和他的
團隊準備下一次的提案發表。
備受期待的精英就是在說這種人吧,三生雖然也與一葉同校,但他始終認為才大一的
他並不用著急地去想未來,先求溫飽比較重要,就像馬斯洛的需求理論說的那樣。
然而第一次看到這麼厲害的人就在自己眼前,三生不得不承認,他是有點嚮往這樣的
人的。
只不過,光是煩惱生活費都沒有餘裕了,三生更沒有心力去想如何精進學術方面的成
就。
自從給了一葉LINE之後,雖然兩人每天都聊天,卻也始終沒有再有更多交集;因為三
生太忙了,他每天都打工,有時候甚至一天會打八小時。所以他老是回拒一葉的任何活
動邀約──管院似乎很愛辦這種以建立更多人脈的餐會之類的,但三生真的沒有空,
他回一葉訊息的時間都是晚上他已在陣亡在床上的時候,還每晚都發人家睡覺卡。
然而一葉卻不介意,每天仍是傳訊息關心他的生活,甚至偶爾會來Einsamer Platz,
可能帶著書或筆電,就這樣點一杯咖啡坐一整天,等三生下班再陪他走回宿舍。
久而久之三生也習慣了,與一葉分享他的心事,許多他不敢宣之於口的對未來的徬
徨,他都會與一葉說,而一葉也都會給予他建議,協助他找尋心的方向。
能有這樣腦袋清晰的朋友真是不錯,三生愈來愈喜歡和一葉聊天,也愈來愈為自己老
是拒絕一葉邀他出去玩而抱歉。
這人約了他這麼多次,他總該回應一次才是。懷抱著這樣的心情,三生難得向主管請
假了。
『你明天有空嗎?』他傳訊息給一葉,很快就被已讀了。
『怎麼了?』
『你上次不是說想去看電影,我明天沒有上班,想問你有沒有空。』三生修了好多次
才按下送出,卻還是覺得自己語氣裡的期待太明顯了。
儘管他的確是期待的,很是忐忑地捧著手機。
然後手機開始劇烈震動了起來──一葉直接撥電話找他。
「你明天不用上班?」一接通電話,對方劈頭就問。
「嗯,排休。」三生不想說他是刻意請假的。
「然後你想約我出去玩?」一葉的語氣很輕快,似乎心情好到不行。
「呃……如果你也有空的話啊,不然我一直打槍你。」
「那我明天下午三點去宿舍接你。」一葉早就把三生的課表和班表摸透了,對這人的
時間行蹤都可謂瞭若指掌,「我們明天不看電影,帶你去個地方,記得穿運動一點,
別穿太緊的褲子。」
「我們要去哪啊?」
「秘密,明天三點你就知道了。」
隔天上課三生都心神不寧的,滿腦子都是三點要與一葉出去的事。他七早八早就吃完
了午餐,躺在床上想著睡一下──他一直都有睡午覺的習慣──結果也不知道為什麼,
他這一睡卻睡得超安穩,還是被一葉戳醒的。
一葉因為認識的人太多了,逛宿舍都像逛自己家一樣,熟門熟路的摸進了三生的房
間,還爬上了他的床叫醒這個睡過頭的傢伙。
走到停車場的路上三生都不停的道歉,說他真的不是故意遲到的,一葉聽到煩了,
直接將安全帽壓到對方頭上,讓他閉嘴。
「但如果你還想睡的話可以在我背上睡,不要流口水就好。」一葉卻很壞心的繼續取
笑他,讓三生的臉都紅透了。
三生當然沒有睡,規規矩矩的坐在後座,讓一葉一路超過速限的騎著車,載著他來到
一處看起來很是荒涼的地方。
三生還想問這是哪,卻見一葉領著他來到一處建築物前,裡面五顏六色的岩石和高聳
的人工牆壁,讓三生只看了一眼便熱血沸騰。
「我記得你說,你一直想要來試試看攀岩?」一葉笑著問,不知道哪一次聊天時三生
提到過這件事情。
三生激動的點點頭,他只是時間不多、但其實很喜歡看電視,最愛的是日本的一檔綜
藝節目,裡面其中一個遊戲就是要攀高約六米的高牆,三生最喜歡看他們玩那個遊戲,
總覺得使用臂力徒手攀岩很帥氣,也跟著躍躍欲試起來。
「但這個是抱石,另外一種攀岩,不用綁繩子的。」換了專門的鞋子之後一葉在一旁
為他解說,「你看、這裡有不同的路線,這是初學者的,你只能抓同樣顏色的,然後終
點在那邊。上去有路線,下來就隨便了,抓哪裡都可以,如果要跳的話,那邊有說明,
姿勢要對不要亂跳,會受傷的。」
三生跟著一葉的手看向高高的終點又看向了所謂安全姿勢,有些期待的就要撲上牆
壁。
一葉笑著擋住他,「你沒攀過,我先攀一遍給你看。」
他說著便上了牆,很是矯健的依著剛剛在地面上觀察過的路線就開始往上爬。一葉顯
然有持續運動的習慣,只見他手臂與小腿的肌肉都更明顯了,很快的就到了終點,然後
很快的又爬了下來。
「怎麼了?」看著三生過於呆滯的目光,一葉掐了一把他的臉皮,「學長太帥了?」
「嗯。」三生坦然的點點頭,臉有點紅。
三生如此誠實,反倒是一葉尷尬了,他別開視線,拍了一把三生的屁股,「好,現在
該你帥了,上吧三生!」
三生深呼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上了。
只是他比剛剛更緊張了,因為意識到在下面看著他的人是一葉。
讓他心跳得好快好快的一個人。
然而親自上陣試一遍三生才明白,攀岩看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他的全身抖個不停,
即便在努力想將自己黏在牆上,快到極限再也撐不住的感覺卻也一直都在;而好不容易
爬到頂了,下來是一件更可怕的事,連在哪裡落腳都不能確定,好幾次三生都想,乾脆
直接摔下來算了,然而就算這樣想摔也不能輕易做到,因為身體反射性的就是害怕墜
落。
三生無比慶幸此時沒有其他人,也就沒有人看到他這副空中凌亂的丟臉模樣。而隨著
他們挑戰的路線愈來愈難,他也真的摔下來了幾次,都是因為再也撐不住了。
不知道第幾次的失敗,三生奄奄一息的癱在厚厚的軟墊上,再也不想動了。
他還在喘,一葉卻壟罩到了他身上,遮住了天花板上的所有光。
三生於是連呼吸都猶豫了,因為這樣曖昧的姿勢和氣氛。
「跟我交往,三生。」一葉說,表情和語氣都很認真,專注地凝視著身下的人。
沒有猶豫太久,三生看著他的雙眼,點點頭。
「好。」
一葉勾起了嘴角,而後放鬆了支撐著的手臂,俯下身,慎重卻纏綿的吻了他。
TBC
*在早午餐店的廁所裡面看到了以「死了兩次的男人」為標題的海報,那個時候還不
知道是這樣有名的鉅作,只是陷入了思考:這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呢?死了兩次
的男人究竟有什麼樣的經歷?因為想得太投入連睡也睡不著,只好開始寫了,於是
就有了這樣的一篇故事,其實也很好奇如果只純看標題,大家會怎麼想像這樣的男
人(歡迎跟我分享,因為真的太好奇了><
*謝謝看到這裡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