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雞雞雞雞
　　【8】
　　儘管大計是隻Alpha公雞，可牠又胖又瞎，完全不像別的男神雞，來歷不明，身世也成謎。
　　
　　「大計雞，你的眼睛是怎麽受傷的？」
　　
　　大計：「被雞打的。」
　　
　　我「哦」了一聲，心想揍牠的雞雞們一定很兇殘，大計這麽大的塊頭也不怕。
　　
　　「煩！現在我看不見，身體也被那群賤雞們打腫了。」大計又惡狠狠道。
　　
　　我：？？！
　　
　　牠確定沒在逗我？牠這肥胖臃腫的身材，不是吃胖的，而是被打腫了？
　　打腫就算了，竟然還能腫成一個球啊？！
　　
　　「我是易胖體質，那群雞太心機了，之前天天用大魚大肉款待我，我就稍微胖了…胖了一點點。」
　　
　　我：「……」
　　何止是一點點啊，大哥。
　　
　　「大計雞，為什麽別的雞要打你？」我又疑惑了。
　　
　　「因為我長得帥，又有錢，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醜小雞的我：「……」
　　突然有點想打牠是怎麽回事？
　　
　　之後，大計又開始罵罵咧咧，從牠陸陸續續的一些話中，我大致明白了前因後果。
　　
　　相比起其它雞雞們，大計非常受寵，是唯一能親近牠的主人，而且也是絕對不會被吃掉的雞。
　　一天，大計的幾個Alpha雞朋友請牠到家裡做客，又哄騙大計吃了一大堆含有催化劑的食物和膨化雞糧，反正都是些好吃易長胖的垃圾食品，想方設法的將大計餵胖了。
　　
　　大計的主人有點嫌棄牠了，讓大計趕緊減肥。
　　
　　事實上，大計的這群Alpha雞朋友們私下裡特別妒忌大計，便在酒裡下藥迷暈了牠，然後牠們又把大計狠狠揍了一頓泄憤，還將大計拋入河中。
　　
　　但大計的命大，沒被毒死，也沒溺水淹死，反倒是遇上了我。
　　
　　我聽完後：臥槽！簡直就是狗血宮鬥大戲，大計究竟是什麽來歷？
　　
　　【9】
　　我撿到了一隻Alpha公雞，主人的這片山頭也總算有了一隻Alpha雞，主人滿心期待著，期待他窮困的生活能有所改變，可是……
　　
　　大計牠看不見，行動也不便，甚至沒有一絲絲和其它雞交配的想法，大計也十分任性，牠力氣大得驚雞，一旦不高興了，可以一腳踢開任何雞。
　　
　　主人用好吃好喝的供著牠，好生伺候著，大計卻看不上鄉下這些食物，態度高傲，一點都不領情。
　　
　　大計雞一定是從大城市來的貴族，小公舉！
　　
　　雖然大計不願過多透露牠的身份，但我不止一次的這麽猜測和懷疑著。
　　
　　如此一來，主人更惆悵了。
　　
　　他一遍遍的念叨著，向我訴苦：「小紀，我的小紀啊，你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別給我希望！」
　　因為給了希望，如今希望破碎，更令主人絕望了。
　　
　　我也心疼主人，對他說了很多遍「對不起」。
　　
　　【10】
　　最近我越發感受到了，大計是只奇怪的Alpha雞。
　　
　　主人明明為牠安排了最好最暖和的雞窩，幹凈又舒服，還沒有其它雞打擾，但大計不喜歡，說沒安全感，非要和我擠在一處，願意和我住一塊兒。
　　
　　大計在養傷期間，晚上不出窩，白天更是懶得動，牠不主動去覓食，除我之外，也不願和別的雞接觸，生雞勿擾。
　　而且牠常常是四仰八叉的躺著，霸占我的小雞窩，一副等著別人來伺候的雞大爺模樣。
　　
　　從未見過如此懶惰又厚顏無恥的肥雞！
　　
　　我心中怨念，所以晚上趁大計睡著時，總會偷偷用雞嘴啄牠，或者拔牠頭上和尾巴上的毛。
　　
　　我觀察過了，睡著的大計就像死雞一般，雷打不動，壓根就不會被我弄醒。
　　
　　我尾巴上的毛天生就很稀疏短小，這傢伙偏偏和我截然相反，大計的毛髮相當濃密旺盛，平時抖一抖就會掉小碎毛，我偷偷拔掉幾根牠肯定也不在意。
　　
　　我漸漸喜歡上了在牠睡著的時候使壞。
　　
　　但我太天真了，大計還是發現了：「小紀雞，你不要老拔我的毛，我會禿掉的！」
　　
　　原來牠睡覺並不沉，只是和我擠在一起時會睡得比較安穩，有時候，我覺得牠說不定還在裝睡。
　　
　　「對不起。」我及時認錯。
　　
　　「好吧，我原諒你了，其實我也要謝謝你，小紀雞。」大計忽然話鋒一轉。
　　
　　我傻了：「啊？為什麽？」
　　
　　「謝你幫我除掉雜毛，嘴法還不錯。」大計向我拋了個媚眼。
　　
　　好端端的放什麽電啊！
　　我抖了抖雞毛，一陣惡寒：「嘴法？」
　　
　　「哦，也可以說是用嘴巴的技巧，口技不錯！」
　　
　　「……」
　　我拒絕和牠說話，話題都汙了。
　　
　　【11】
　　大計真的是隻怪雞。
　　之前那些事情就算了，還有我更想不通的事。
　　
　　同樣是在地上找小蟲子吃，大計嫌髒嫌麻煩，瞧著其它的雞雞們頻頻搖頭，一臉不屑，但牠喜歡吃我捉的蟲子，還讓我用嘴含著餵給牠。
　　
　　大計一定很缺母愛，沾著我口水的米粒和小蟲子，牠居然也願意吃！
　　我本以為像大計這種小公舉雞，一定很嫌別人髒，潔癖很重的。
　　
　　天天悶在雞圈雞窩不出門，久而久之，大計也無聊空虛了，牠大聲嚷嚷著，叫我扶牠出去散步看風景。
　　
　　我心想，牠現在都「瞎」了，還看啥風景。
　　
　　大計搖搖頭，說我不懂，是只沒情調的雞，反覆強調著：「小紀雞，我是用心，用心來欣賞美景。」
　　
　　我：「……」
　　
　　大計眼睛壞了，可能腦子也出問題了，確實是隻「病雞」。
　　
　　不過，在大計心目中，我是牠的「救命恩雞」，也是英俊瀟灑的雞大英雄，所以我秉持著關愛殘障雞士的原則，還是扶著大計去散步看風景。
　　
　　大計當我是牠的「雞形拐杖」，其實不然，我找了根繩子套在大計的脖子上，繩子上還有個小鈴鐺，走起路來一路響叮噹。
　　
　　哈哈，我彷彿在溜雞，還是在溜一隻Alpha公雞。
　　
　　我心中暗爽，其它Beta公雞們也都很羨慕，畢竟不是誰都可以溜一隻大城市的Alpha公雞。
　　
　　同時主人也對我予以眾望：「小紀，好好照顧牠。」
　　
　　我愣了愣，前陣子主人還很生氣，經常一邊瞪著大計，一邊磨刀。他不僅不打算照料大計，還氣得想宰了牠。
　　
　　怎麽這兩天的態度就改變了？
　　
　　「等養肥了我就把牠賣了，牠是從外地來的Alpha雞，一定能賣個好價錢！要是實在不行，我就宰了自己吃！」
　　主人眼露兇光，又開始磨刀霍霍。
　　
　　我：「……」
　　大計難道還不夠肥嗎？而且主人你絕對不能吃大計，很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啊！
　　
　　【12】
　　同是天涯淪落雞，又瘦又醜的我也是被從小嫌棄到大，所以望著如今又胖又瞎的大計，即使牠脾氣古怪，臉皮厚，任性又懶惰，但我始終沒丟下大計，一直照顧著牠。
　　
　　大計留在我們這兒是養傷的，等牠眼睛養好了，成功瘦下來，說是要回去復仇。
　　
　　我向大計提議，我們跟主人說明情況，讓主人幫牠，大計卻直搖頭，又說時機未到，可能會連累我和主人。
　　
　　我乖乖的閉嘴了，其實我捨不得牠走。
　　
　　我經常說大計奇怪，吐槽牠的一堆臭毛病，但不可否認，大計懂的東西很多。
　　牠每次一開口就跟我普及知識，也不是那種一昧的說教，很多時候口吻還挺幽默的，一看就是受過高等教育，讀了很多書的雞。
　　
　　另外，大計接受新事物和學習能力也很強，學東西極快。漸漸的，牠不用我攙扶，可以自己摸索著走路，牠耳聽八方，光聽聲音和氣味就能辨別出很多，也熟悉了我們這兒錯綜複雜的地形。
　　
　　有一天，大計用雞爪子在泥土地上踩踩踩，竟踩出了一張地圖，以我們山頭為中心，還能不斷地擴展延伸。
　　
　　我給牠鼓掌，其他雞雞們也都不停的鼓掌，我知道很多雞都偷偷暗戀大計。
　　
　　這事傳到了主人耳中，主人他特高興，因為大計雖然任性，卻是隻天才雞。
　　
　　他決定等大計不瞎了，減肥成功，一定要把大計賣出去，好好的大賺一筆。等發財了，他就買下當地一整個柚子茶工廠，自己當老板，天天喝柚子茶。
　　
　　唉，我主人就這點出息了。
　　
　　【13】
　　大計對我還不錯。
　　
　　隔壁山頭有幾隻雞動不動就喜歡欺負我，牠們是有名的惡霸雞，別的雞都不敢惹，大計卻幫我打牠們。
　　
　　大計力氣大，打架也厲害。幾隻惡霸雞打不過大計，只能嘴上逞強，紛紛罵著「死胖雞」，「臭瞎雞」，越罵越難聽。
　　
　　我也怒了，叼著小石子不停的丟丟丟，想要砸死牠們。就算牠們是優質的Alpha雞又怎樣，雞品不好，三觀不正，就是雞中敗類！
　　如果我也很能打，一定會教牠們重新做雞。
　　
　　這一架，我和大計打得很痛快。
　　
　　回到雞窩後，大計忽然問：「小紀雞，你嫌我胖嗎？」
　　
　　我立即搖了搖雞腦袋。
　　
　　「如果我的眼睛治不好了，永遠都看不見，你會不會——」
　　
　　「不會，不會！」我急忙打斷了牠，安慰道，「大計雞，我會好好照顧你，我會求主人請最好的醫生，給你用最好的藥，你一定可以重見光明的！」
　　
　　「……」大計沈默了一會兒，又不知想到了什麽，「小紀雞，那你覺得我好看嗎？」
　　
　　胖成球的瞎眼雞，從外表上來看，真的談不上好看。
　　
　　但我不忍心打擊大計，我想了想阿爹阿娘曾經鼓勵我的話，便一臉認真道：「大計雞，你的紅雞冠和長尾巴很漂亮，不比這世上的任何一隻雞差。而且你機智勇敢，文武雙全，不僅會打架，又見多識廣，你還有很多很多的優點。
　　總之你要記住，你有屬於你的帥氣，不用跟別的雞攀比，牠們是嫉妒你才嘲笑你的，大計雞，你是最獨一無二的！在我眼裡你很好看，我也非常看好你！」
　　
　　大計愣住了：「……」
　　
　　呃，好像一不小心就說了很肉麻的話，我雞臉一紅。
　　
　　這晚臨睡前，被我感動的大計咬牙忍痛，摘下了尾巴上最長最美麗的那根…那根雞毛送給了我。
　　
　　我一笑而過，只當這根雞毛是牠的謝禮。
　　
　　熟不知，大計卻當作了定情信物。
　　
　　入夜，大計和我睡在一個窩裏，牠在我耳邊低喃道：「小紀雞，等我眼睛好了，能看見你了，我可以標記你嗎？」
　　
　　本來很睏的我頓時驚醒。
　　
　　「可以嗎？我可以標記你嗎？」大計反覆問著。
　　
　　我：「……」
　　牠果然瞎了啊，才會看上醜陋的我。
　　
　　「大計雞，你喜歡我嗎？」
　　
　　「當然喜歡啊！」大計答得很果斷，「小紀雞，你對我很好，我為什麽不喜歡你？我又不傻。」
　　
　　我：「……」
　　不得不說，大計有時候的思想好單純。
　　
　　牠真的理解了什麽是「喜歡」與「愛」嗎？
　　我明白喜歡和愛是不一樣的，我希望標記我的雞，是真心愛我的，並不是因為一時的善意和感恩。
　　再說了，我也不確定自己是否愛大計。
　　
　　我這時並沒有答應大計，說等牠康覆了再說。
　　
　　【14】
　　五個月過去了，大計確實變瘦了，大概是我們這裡的蟲子和小米它都看不上，也吃不慣。牠的眼睛消腫後，也即將痊愈，快要看見我了。
　　
　　我喜憂參半，既為大計高興，同時也擔心牠見到我的醜模樣。
　　
　　這天，本來我和大計約好了到山野看花，大計卻發燒生病了，牠燒得迷迷糊糊的，還一心惦記著去採花。
　　
　　這隻雞到底在想什麽？都病入膏肓了，還想著採花！
　　
　　我又氣又無奈，後來我還是拜託主人和其他雞朋友先照顧大計，自己去山野尋找大計想要的一種雞冠花。
　　
　　等我叼著辛苦採到的雞冠花回來時，大計已經走了。
　　
　　主人告訴我，大計是被牠的原主人接回家了。
　　
　　大計的家離我們這兒很遙遠，隔著好幾座山，大概有幾千里的路程。大計的主人是個大富豪，一直把大計當作寵物雞養著，所以大計是血統特別高貴純正的Alpha雞，比我們鄉下的Alpha雞貴好幾倍，由於牠跟著富豪主，身價更是不得了。
　　
　　曾經背叛大計的那群賤雞朋友，都被富豪主處理了，富豪主帶著浩浩蕩蕩的一批人，千里迢迢地趕過來，執意要帶走昏迷中的大計。
　　
　　面對有權有勢的富豪主，主人也無力勸阻和反抗，並且他本身就理虧，偷養著別人家的Alpha雞，只得乖乖交出了大計。
　　
　　我聽完主人的敘述，只淡淡的「哦」了一聲。
　　
　　其實這樣也好。
　　大計的仇報了，富豪主人也親自將牠領回去，牠一定圓滿了。
　　
　　我和大計的雞生軌跡本就不同，不小心偏差了才重合一小部分，現在緣分已盡，也該各歸各位了。
　　
　　大計走的那晚，下了場暴雨。
　　
　　主人望著窗外的大雨，又在喝柚子茶消愁，我沒柚子茶喝，喝了喝雨水，只覺得又苦又澀。
　　
　　過了幾天，我又一次後知後覺，大計發燒時那麽想著採花，也許是準備送給誰的？
　　
　　那個誰，也許就是我。
　　而雞冠花的花語是，真摯永恒的愛。

看到「大計走了」嚇了一跳wwww

推

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