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機橫越油田、沙漠與高丘,行經伊斯坦堡亞洲區掠過澄澈的馬爾馬拉海上臥躺的王子群
島,舊城區極具特色的圓頂建築群和新城區現代化的建築並行,至機場盤旋降落時,孟以
德也在空姐的提醒下起身,信步走出飛機便已有專人引領走向快速通關,走向通道期間早
已有人替他領來行李箱,而他於伊斯坦堡的「樹」Suna人就在快速通關外頭等他。
Suna與Afaf雖然同屬伊斯蘭教,卻因國家地域不同而有根本性的不同,最顯著的差別便是
Suna可以選擇不穿罩衫長袍四處趴趴走,而Afaf不行,是以撲進孟以德懷裏的是身著大紅
洋裝,嬌小玲瓏前凸後翹,皮膚介於歐洲人的白皙與東方人奶油黃中間,一雙妝點亮麗的
眼眸滿是風情的大美女。
「Firas,」Suna仰起小臉笑容燦燦地往孟以德唇上親,「我好想你。」
嚴格說來,孟以德鍾情的床伴都是同一個類型,嬌小、白皙、胸大、屁股翹,氣質各異但
大抵不脫我見猶憐這種;當然因為國籍不同,我見猶憐的標準也不同。
眼前的Suna就有一種大方的可愛い。
孟以德微笑以對,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紳士地讓Suna挽住,兩人
身高頗有差距,但步伐配合極好,Suna倚著孟以德的手臂,笑得更加燦爛。
兩人走出機場坐上候於路旁的Maserati Ghibli ,Suna一上車先來一個熱情如火的熱吻後
才在孟以德輕撫她後頸,姆指微頂她的下頷將她稍稍推開才結束這個吻,笑問:「等等先
吃飯還是先回家?」
「先去飯店,我弟跟外甥女在那邊。」
孟以德說出飯店的名字,Suna嘟起唇膏掉得差不多的唇,「怎麼不把你弟跟外甥女一起帶
回家住?」
「談公事不方便。」孟以德淡淡的劃清界線。
Suna嗔他一眼,不再試圖逾越,態度不再嬌膩地笑笑,「晚上還住我那嗎?」
「過兩天再讓我弟找妳。」
「這次的生意很棘手?」Suna聽出孟以德平靜語氣下的疲累,見他不答,又問:「還是哪
個孟家人又闖禍要你收尾啦?」
Suna不知道她說的話已經讓孟以德得到足夠的訊息,「等我處理完再找妳。」
「好。」Suna將車停在孟以德說的飯店門口,門童已經過來準備開車門,「到時我帶你去
我家新裝潢的浴池,讓你跟日本的比較一下。」這回的吻落在孟以德的臉頰,還體貼地用
手指抹去留在他頰上的唇膏,「baba跟我都很樂意幫忙,所以有什麼困難不要客氣,
tamam mo?」(好不好?)
孟以德不置可否地頷首,親親她的唇。
Suna無奈地笑笑,「你還是不肯接受baba跟我的幫助……」
「我們孟家在中東跟東歐還不致於真的需要動用到你們這麼龐大的勢力。」孟以德話說得
很好聽,但Suna明白孟以德怕是看透了他們父女倆會挾恩要他做事才寧可繞遠路也不願意
求助他們這個地頭蛇家族。
Firas就是太機警,每次都能嗅出她扔出的誘餌是否放了毒藥,其實哪是毒藥,只是一點
點麻醉藥,她只是想把這頭倨傲的獅子誘捕回她的莊園圈養,難得baba也覺得Firas這個
外國人不當土耳其人太可惜。
他就是不上當。
「Alahsmalad.」孟以德示意Suna打開後車廂,一邊打開車門下車道別。
「Güle güle.」
孟玉振打開房門見到孟以德,原本嚴肅神色才終於放鬆下來,「大哥。」
「惹事了?」孟以德沒指明是誰,但兩人都清楚是說誰。
「她一下飛機連飯店也沒過來就直接跑去找她外公。」孟玉振讓開身子讓孟以德進房。
由於此次出差多了個林敬潔,又是女生,所以他們訂的是家庭式的套房,三間房呈犄角相
對,中間是客廳,由門口走入正對朝向舊城區,遠眺至海的觀景窗。
孟以德微頜首以示回應,拖著行李箱進房,見到客廳裏坐著的孟家二房長孫孟推恩時微挑
眉。
「要從這邊進去敘利亞。」孟推恩不等兄長詢問便主動交代,他與孟以德和孟玉振擁有同
樣的自然鬈、劍眉、 挺鼻,戴著副無框眼鏡,黝黑的皮膚顯示他長年在太陽下活動,
T-shirt與牛仔褲包裹他頎長均稱的身材,也與他們一樣有吃不胖的體態。與孟以德的冷
酷迥異,他不笑也像在笑。
這是孟家人奇異的遺傳基因,雖然父母不同,長相也不盡相同,但走出去相似的特徵總是
不會讓人錯認,這已然成為他們家的標誌。
「那邊進得去嗎?」孟以德脫掉西裝外套,解下袖釦,折高袖子,顯然不打算再出去。
敘利亞的政府軍與民間軍因為背後擁護的國際勢力不同已經打仗打四五年了,戰況只有更
糟還沒看到結束,也導致大批敘利亞國民舉家遷移,光是土耳其與黎巴嫩就收容了四百萬
以上的難民,而且人數還在增加。
難民不只來自敘利亞,中東本身就是個戰火更迭之地,更與暗黑大陸非洲比隣而居,哥倆
好難民之多,全都指著富有鄰人歐洲而去。
身為全世界唯一橫跨歐亞的國度,土耳其從古至今樞紐的地位從未改變。
「你太小看我們NGO了。」目前於MSF任職的孟推恩推推眼鏡一語帶過,孟以德也不再追
問,只道:
「安全就好。」
「我聽到一些消息,剛好你們在就過來看看你們。」他笑道:「順便吃點好料的。」
「八叔公這次談的生意跟黑道有關係?」孟以德好整以暇地坐至單人沙發。
八叔公是五房次子,林敬潔口中的外公。
而他口中的黑道,在場的孟家人也深知不是指身著花襯衫、喇叭褲、尖頭鞋,梳著飛機頭
、戴著太陽眼鏡,流里流氣,帶著小弟收保護費的黑道。
孟推恩嘴角抽搐,「你怎麼知道?你不是才剛到嗎?」而且才下飛機不到一個小時孟以德
是怎麼知道八叔公的生意跟黑道扯上關係的?
孟以德不作表示,「說吧。」
孟推恩看眼隨後入座的孟玉振,「大哥都知道了我還要講嗎?」他想破頭也想不出來他家
大哥是從床伴一句無心的關心之語推論出來的。
「講啊,」孟玉振為自己倒了杯咖啡,看眼大哥,見後者搖頭,便為他倒杯水。
孟推恩那種「你們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的得意馬上滅得一乾二淨,有點沮喪的娓娓道來
,「我也是聽人蛇講的,他是說有跟我長得很像,但是年紀比較大的中國人在東土那邊
走動,跟那邊的某些……有所接觸。」
東方臉孔的他們以前常常被誤認為日本人,韓國人,現在則是中國人,就是不會有人以為
他們是臺灣人,所以孟推恩很習慣被誤解,反正一講出來那些人更常把他們認成泰國人,
相處久的自然知道泰國跟臺灣的不同,但是這種不是太熟的就不用多加解說。他話說到一
半,興致勃勃地望著兄長等他問。
這時Room Service送來,孟以德點了三人份的下午茶,各式兩三口或一口即可解決的甜點
與鹹食擺於銀盤之上讓服務生擺上茶几,紅茶與咖啡任其選擇,附帶紅糖、方糖等小物可
加。
兩名服務生就侍立於沙發旁,孟推恩看到那些食物早已食指大動,大塊朵頤。「大哥,你
太神了,竟然知道我也來了。」
「我是點給林敬潔的。」孟以德拍掉孟推恩的賊手,取出手機先拍了幾張下午茶的擺盤才
讓孟推恩吃,接著喝口不加糖的紅茶後再加了一顆方糖啜飲。
「你就是這樣她才會對你死不了心。」林敬潔對孟以德有什麼心思他們這些堂兄弟一清二
楚,平常他們各房幾個長孫湊在一起時明裏暗裏沒少消遣大哥孟以德魅力無窮到連有血緣
的女人也無法抵擋他的男性荷爾蒙。
話說回來,他們這些年歲相近的堂兄弟們對孟以德亦是百分百心悅誠服,不只是因他最年
長,更是因他有勇氣去反抗家族龐大的壓力,即使曾被逐出家族,還能被迎回來,被迎回
來還扛得住各方施壓把內裏被掏空只剩空架子的孟氏慢慢回復到現在的規模。
最重要的是,因為孟以德是下任孟家家主,他又在十七歲生了四個兒子,四個兒子現在都
健康長大,導致那些祖父爺爺、叔叔伯伯們火力全都集中在「孟夫人」的位置上頭,因而
放鬆他們的看管。好像只要哪個人坐上「孟夫人」的位置,就可以號令天下。
茶壼內的風暴,不外如是。
只是涉及婚姻大事,他們就算有三頭六臂、九條怪命也沒人膽敢當孟以德的面提,當初他
就是因為爭取婚姻自主權被逐出家門,而今面對那一拖拉庫親戚不斷旁敲側擊、明示暗示
,「孟夫人」的位置依然懸空,孟以德依然故我。
「沒辦法,要是不點給她她又有理由上告,說什麼大哥不友愛族人不拉不拉,到時還要黏
著大哥陪她去哪去哪的,然後大哥就把事情都丟給我,好好的出差變質成旅遊,我才不幹
咧。」所以孟玉振特別在孟以德的行事曆上面加註什麼都要點三份,否則以孟以德那個連
林敬潔的長相都記不住的腦袋才不會管她有沒有東西吃。
孟推恩也不在意下午茶本來點給誰的,最後進了他的肚子才是重點。「好好吃,這可能是
我未來三個月吃最好的一餐了。」
孟以德那杯加了方糖的紅茶只喝了一口便讓服務生換掉再倒一杯全新不加糖的紅茶,接著
跟服務生詢問紅茶的價格。
服務生報上價格,孟以德與他溝通後決定買最大盒,類似家庭號包裝的紅茶,然後他又請
服務生替他跑腿買另一個在土耳其很常見的紅茶牌子 ÇAYKUR,一買就是十六盒,同樣指
定要最大盒包裝的,都要原味不添加任何加料像是杏仁、蘋果那種東西。
「大哥你買那麼多幹嘛?」孟以德一出手連孟玉振也嚇到。
「送人。」孟以德掏出一把里拉和美金給服務生,讓服務生眉開眼笑。
「呃,送大……」孟玉振改口,只有他自己知道吞下去的稱謂是什麼,「送顧大哥?」
「嗯。」
「跟大哥住一起那個保姆兼管家啊?」孟推恩也想起孟推恩身邊有個長年跟在身邊的小跟
班,替他把家跟一二三四顧得好好的,讓孟以德完全沒有後顧之憂,讓一二三四遠離二三
四五房那些叔叔伯伯們的攪擾。
「嗯。」
「是叫顧悅誠嗎?就是剛好跟你的名字是一整句話,連生日都只差一個月那個顧家么子?
」孟推恩順口背出:「『以德服人,中心悅而誠服也。』。」
孟以德看眼六堂弟,思忖顧悅誠何時引人注目來著,隨即一想顧悅誠那麼魁武往他身邊一
站旁人不注意也難,完全忽略自家這些堂兄弟們平時散居世界各地,唯有逢年過節才會回
臺灣,而那時顧悅誠並不會與他們一同回孟家,當然不會跟他們打照面這件事。
「大哥每次出差都不會忘記幫他買禮物欸!」孟玉振打趣,扔個馬卡龍進口,甜到皺起眉
頭,「明明連床伴的名字都要我提醒。」
顧悅誠跟床伴有可比性嗎?
「助理的職責是?」孟以德淡淡的提醒,孟玉振便知道自己剛剛因為比喻錯誤之後會吃苦
,只能繼續吃馬卡龍,想像自己被使喚的淒苦人生。
孟推恩暗自慶幸沒落井下石講顧悅誠什麼壞話,再次確認在大哥心目中沒血緣的顧悅誠比
他們這些有血緣的親堂兄弟們都重要。
不只,只怕連在一二三四心中亦是如此。孟推恩不由得想起國中時父子五人聯合鬧的那一
齣,差點沒把人家學校給廢了,連孟老爺子的臉面也不顧,就因為孟家某個長輩下手動顧
悅誠,試圖用性向問題把他從他們身邊趨離。
把空位讓出來,讓一二三四擁有正常的家庭生活。孟推恩都不敢承認那個敢這麼囂張跟孟
以德還有一二三四嗆聲還是他們二房的長輩。
要不是顧悅誠是男的,大哥又是純到不能再純的異性戀,孟推恩敢用他的項上人頭賭他們
的大嫂非顧悅誠莫屬。
這話自然只能在心裏想想,絕不可露出半點端倪。
「嗯。」孟以德沒有解釋他們家兩個大人都喝茶,買茶不只顧悅誠一個人喝,且興致不高
,顯然不願讓顧悅誠繼續變成兄弟閒聊的話題。
「大哥那麼厲害,不妨再猜猜八叔公是談到什麼生意好了。」孟推恩見狀推推眼鏡,臉上
的笑容被咖啡杯遮去大半。
孟以德將盛紅茶的鬱金香杯往茶几擱,「會傳到你耳裏自然是醫藥用品與食物救濟有關係
,我猜,邊界有異動?」他的問話讓見孟推恩笑容凝在臉上,「俄羅斯要出手了?」
「大哥又是哪來的朋友跟你講的小道消息吧?」孟推恩放棄保密,「你也知道現在伊斯蘭
國是世界公敵,俄羅斯出兵是為了維護世界和平。」
伊斯蘭國,這個對於不熟悉的人來說可能是憑空冒出來的新型恐怖組織,不過對於他們這
些長年在這個地帶廝混的人來講就是個不被任何組織接受,自立自強組成一團,結果莫名
奇妙壯大的怪物。
維護世界和平,練兵,還是消耗過多的軍用彈藥,抑或幫他的敘利亞政府軍小弟撐撐腰,
滅滅背後有美國人影子的民間軍氣焰,就不用講太明了。
總之現在伊斯蘭國就是新一代的大魔王,人人見了喊打丟石頭不會被抓。
戰爭帶來的危機,危機捎來的商機,就看是否有人懷抱勇氣與冒險精神抓取。
見孟推恩灰頹沮喪的模樣,孟以德頗好心地加以解釋,「告訴你的是人蛇,代表八叔公連
人蛇的生意也搶,所以他想透過你傳話想讓能插手的人出手阻止八叔公一把抓的行徑,否
則別怪他們下狠手。」
還沒講完,孟推恩已食不下嚥,看孟以德的眼神活像在看鬼,「我知道八叔公比較熟悉
人口交易,只是他們不太知道中東這邊的情況,還以為可以把北非那套搬過來,動作太張
揚,自然會有看不順眼的想釘他,」他一頓,「八叔公在北非好好的怎麼會突然跑到東土
那邊去?」
真是哪邊亂就往哪邊闖,麻煩的不是非法交易被抓,麻煩的是被綁到三不管地帶還要組織
人手去把他救回來。
「北非那邊從茉莉花革命之後情況一直不穩定,歐盟抓人抓得很緊。」孟玉振嘴一撇,不
屑的說:「八叔公好幾次都差點被抓,要不是大哥,嘖……」孟玉振臉色一變,「大哥,
八叔公該不會打著表面上談運送食物與醫療用品進中東戰區,然後私下運人進歐洲的主意
吧?」
一個人頭三十萬美金的生意比運食物跟醫療用品好賺,何況五房本就不只運人,還買人賣
人。
孟氏從事的兩大基業之一物流業,主要的市場是在中東、西亞、東南亞與歐洲,基本上不
論什麼托運東西,不管是戰區還是災區都會於客戶指定時間送到收件人手中,所以評價在
某些特定的業界中非常之好。
然而物流業沒有一定的人脈、財力、勢力、時間是經營不起來的,孟家人也確實開枝散葉
幾乎是遍布這幾個地區,他們也許各自聯姻,也許早就不姓孟,但都與孟家人有連繫,盤
根錯結形成一個龐大的網絡。
統御其上主導一切事務的現在是孟老爺子孟繁蕪,將來便是孟以德。
「你覺得八叔公有那麼蠢嗎?」問的人是笑開了臉的孟推恩。
「不然咧?」孟玉振從來就瞧不起那些叔叔伯伯的智商。「最多就是這次我們替他談好路
線跟分成,乖乖送個幾次就開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他以為他們五房在非洲跟東南亞買
賣雛妓的事情沒人知道嗎?我都不想承認他們是我親戚,跟他們一樣姓孟,我都羞恥到不
敢講出去好不好?」
說著說著,孟玉振深吸口氣,「大哥,我們到底什麼時候要推翻那些老不死的啊?那些老
不死的在一天,我們就一天要幫八叔公這種敗類的忙,什麼時代了我們還要敬老尊賢,要
真的是老跟賢我認了,但是他們一個個為老不尊的,我真的快幫不下去了。」
有鑑於大家族裏總有一些見不得人的骯髒事,加上孟家家大業大人數多又事多,對外雖是
孟老爺子與孟以德為首,對內卻是行長老制。
無論孟家開枝散葉多少脈,長老與孟氏始終掌握在孟家主家一脈手中,孟氏由主家長房繼
承,長老則分別由長房以及其餘各房長子擔任,最多五個,有點像中國中央政治局的常務
委員會,能夠決定家族走向,議決大事,古時還能裁定生死,立於金字塔的絕對頂端。
長老是世襲,比如八叔公是五房的次子,五房長子早逝,因此他便是將來的五長老,所以
指使小一輩的孟以德得心應手。
當初因為勇敢挑戰族規被逐出孟家,又傳奇似地被迎回來拯救孟家的孟以德,私底下都被
孟推恩這些年輕一輩的稱做「孟氏改革之父」,他們各房的長孫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都
很有能力,只是在外頭不管多有本事,回到孟家還是得受限於長老制,從小被制約洗腦的
下場就是心中有個警總,不得對長老家族不敬,所以他們皆以孟以德馬首是瞻,對他敬重
有加言聽計從,絕非是因他最年長,更是因他有膽有勇有謀亦有能。
沒看見他回來不動則已,一動又把二房那個妄敢動顧悅誠的長輩給放生到馬達加斯加島去
,這回可沒人指謫他以下逆上,大逆不道。
正因如此,與其平輩以下的年輕世代沒跟著叔叔伯伯們亂跑跑歪,才會形成這種叔叔伯伯
阿公在上面趁國際情勢大壞時想撈錢,子姪輩在下面幫忙捅漏子扯後腿的合謀,而有跟著
做事的也通常是幹些雙面間諜的差事。
「大哥,該怎麼做?」孟推恩又把球丟給孟以德。
孟以德始終很平靜,「通知人在羅馬尼亞的善遷。」孟善遷是三房的長孫。
孟推恩與孟玉振兩人稍一深想便想通其中連繫,後者露出笑容,取出手機快樂地撥電話,
前者則背冒冷汗,甚至頗感慶幸的問:「將計就計?」
「一石二鳥。」八叔公要運人進歐洲不可能不找人在東歐私下從事人口販賣的三房合作,
兩者一拍即合,留下的蜘絲馬跡跟漏洞便多,加上內應孟善遷,即使明面上不能跟他們撕
破臉,私底下搞破壞還是可以。
孟推恩擦擦額上不存在的冷汗,所幸他家那什麼都愛插一腳的老爸這次沒跟八叔公攪在一
起,否則……
「一石三鳥?」認為飛一趟來伊斯坦堡純粹浪費時間,不如窩在家裏打城戰,喝紅茶吃點
心的孟以德示意服務生重新倒紅茶,一邊說出孟推恩心中所思。
孟推恩悚然瞪眼孟以德,用吃來鎮定他被嚇到的幼小心靈。
孟以德不以為意地丟顆方糖進杯子,用湯匙仔細攪拌,望著方糖細白的顆粒溶於茶液之中
,不知為何腦中浮現的卻是顧悅誠坐在他對面縮著魁武健壯的身軀拿著小小的湯匙,執著
小小的茶杯,慢慢攪拌,翹著小指喝下紅茶,一臉的滿足在對上他的視線時全數化為紅暈
的畫面。
畫面不過一閃而逝,正如一顆方糖其實之於解除濃郁紅茶苦澀不過杯水車薪,顧悅誠展露
的笑臉卻像是在喝全世界最甜的紅茶一樣。
稍晚,把孟玉振使喚去處理八叔公的孟以德收到來自杜拜的快遞。
保冷的長方形禮盒打開裏面竟然是一枝盛開的緋寒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