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龍與他的七殺君 33

作者: blbl05 (Levi Smith)   2017-08-11 09:33:02
謝紹翊愣了下,扭了扭身子,像條毛蟲一樣蠕動著往江成瑾那兒湊近了點,小小聲喚他:
「江成瑾?喂?小師弟?」
其實這種時候用傳音入耳的是最安全的選擇,不過謝紹翊的丹田處還疼得要死,現在是打
死也不敢妄動真氣了。
江成瑾依然緊閉著眼,一動也不動,似是無所知覺。
謝紹翊不死心,艱難地用勉強還能活動的膝蓋頂了頂江成瑾,只是頂了半天,江成瑾被他
頂得翻過來又滾過去,卻仍是毫無反應。
他只好扭著身體,將腦袋貼上江成瑾還沾著血跡的胸口,去聽他的心跳。
江成瑾身上有股淺淡的香氣,不是常見的白檀、蘭芷一類的花木香,反而像是某種清爽的
草葉氣味,聞著很舒服,偏偏此時卻混著股刺鼻的血腥味,又香又腥地鑽進謝紹翊的鼻腔
,噁心得他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
但這種時候也顧不上太多了,他幾乎是將整顆頭埋進了江成瑾懷裡,但聽了半天,卻聽不
到心跳。
謝紹翊咬著下唇,覺得被綑在背後的指尖一點一點地涼了起來。
他想了想,蠕動著移動到江成瑾背後,背過身,以一種極其彆扭的姿勢,將被固定在背後
的手指貼上江成瑾的脈門,然後小心翼翼地,忍著鑽心的疼痛,抽出一縷微小的真氣探了
進去。他不會把脈,但探探心脈的情況還是做得到的。
「哎,你別瞎忙了,他沒救了。」旁邊突然傳來個聲音,聽著還有點熟悉。謝紹翊歪著脖
子看過去,居然是俞銘彥。
謝紹翊跟俞銘彥打從初識就不對盤,而且結下的樑子還不小,上回在市集被打傷的帳都還
沒算清呢,這會兒看到他也被擄來了,一點都不覺得親切,只覺得煩。
翻了個白眼,謝紹翊壓根懶得搭理俞銘彥,也沒回話,兀自繼續察看江成瑾心脈的情況,
心裡則默默問問候了一遍俞銘彥的祖宗十八代。
平日裡嘴巴爛欠教訓就算了,這種時候還在說風涼話,沒道德,什麼叫沒救了?你才沒救
,你整個門派都沒救!
——謝紹翊這時倒是忘了他平日裡收穫的評價,也經常是嘴巴爛欠教訓。
俞銘彥見他不理自己,嘖了一聲,像是想發火,又勉強壓了壓火氣,低聲道:「我比你早
醒來,躲在旁邊裝睡的時候,偷看到那個女人摸了你家師弟的脖子一把,就跟旁邊的男人
說摸不到脈搏,好像是死了。我想那女人沒理由說謊,所以大概是真的……你聽我的,不
要白費功夫,保留點體力救自己,不然就乾脆祈禱哪路神仙顯靈救救你師弟。那些人不知
道什麼時候就回來了,你根本來不及救他的,你看看你連手上的繩子都掙不開......」
謝紹翊怒目瞪著俞銘彥,很想不管不顧地啐他一臉。他之前怎麼就沒發現這傢伙除了愚蠢
嘴巴賤外,還話多得令人生厭?
顧忌著行蹤未明的敵人,他只能壓抑著嗓子吼了一聲「閉嘴」,吼完之後,心下卻是一片
冰涼。
因為謝紹翊其實知道俞銘彥講的是實話。大實話。
他隱約感覺得出來江成瑾的心脈非常微弱,幾乎到了不全神貫注就要探不到的程度,而且
還有越來越衰弱的趨勢,一如風中殘燭,稍不留神就會熄滅。想要救回來,除非大羅天仙
再世。可是這世上哪來的大羅天仙?
謝紹翊忍著幾乎讓他暈厥過去的劇痛,試圖多灌注一些真氣到江成瑾的經脈間,想著最起
碼要護住他的心脈,能拖上一點時間是一點,要是能熬到小師叔他們來救人,李師伯或許
有辦法。
但他卻無奈地發現,傳出去的真氣就像泥牛入海,一入經脈,便迅速消失無蹤。這還能怎
麼救人?
謝紹翊指尖的冷意蔓延到了脊背。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如此近距離地,目睹自己的師弟在
眼前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
他下意識地環顧四周。他們被關在一間寬大的房間內,周圍連同他和江成瑾、俞銘彥,還
橫七豎八地躺了五個人。房間裡頭沒有燈火,採光也不好,顯得格外昏暗,好在謝紹翊的
目力極佳,能看清這房間裡有床有桌有椅,還有個壘滿書的書架和衣櫥,從偏秀氣的式樣
上來看像個女子的房間,只是傢俱上積著厚厚一層灰塵,似乎是好一陣子未曾有人使用過

這房間唯一的窗在北面的高牆上,離地起碼三個人高,還是個小氣窗,小得只有垂髫小兒
能鑽過去,以他們的身材和現在的身體狀況,要逃出去難如登天。
外頭的光透過髒兮兮的窗戶照射進來,穿過在空中翩飛的塵屑,顯得灰濛濛的,沉鬱得一
如謝紹翊此刻的心情。
他茫然地想著,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會是江成瑾呢?
像江成瑾這種難搞得要命的人,就算自己送上門,老天爺都該嫌麻煩才是,自然是要長命
百歲的,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死了呢?
謝紹翊雖然嘴巴上常說不喜歡江成瑾,平日裡也老是動不動就跟江成瑾拌拌嘴、給他找點
麻煩,但說實在話,並沒有真的多討厭對方,更沒想過江成瑾會在如此年輕之時,就要這
樣無聲無息地死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客死異鄉,還是這麼小的年紀,那該是多殘忍的事。
他小時候聽老一輩的說過,那些死在異鄉的遊子,尤其是屍骨回不了故鄉的,都是特別特
別可憐的人。
屍骨運不回故鄉,他們便會因為不熟悉環境,魂魄找不到回家的路,尋不得根,便投不了
胎。要嘛七七四十九天後在迷茫中煙消雲散,要嘛最後找對了路,卻錯過了投胎的時間,
導致下輩子無法投胎成人。
謝紹翊覺得,江成瑾對盤門港不熟,又不是特別聰明,要是死在這裡,一定找不到回梅花
嶺的路。
於是他被激起了倔脾氣,白著臉,一邊自虐般地繼續向江成瑾的心脈輸送內力,任由湧出
的鮮血沿著唇角蜿蜒流到地上,尖銳的疼痛遍及全身,直到將身體蜷縮成一小球都無法抑
制住,腦子越來越沉幾乎要暈過去,卻又咬著舌頭試圖保持一絲清明,一邊稀哩糊塗地胡
亂想著。
想著在前往盤門港的船上時,他們一干師兄弟破門而入,卻沒能吵醒江成瑾,而船行至盤
門港時,江成瑾給小師叔抱下船,一路昏睡,就連客棧裡的爭執喧鬧都沒能吵醒他;想著
剛剛貼在江成瑾心口時,滿鼻腔亂竄的血腥味和清爽的草葉香;想著他們以前那麼多次的
針鋒相對,想著小時候聽老人家說的,客死異鄉的遊子回不了家的故事。
而俞銘彥這個煩人的傢伙安靜了一會兒後,竟然又不知死活地開始繼續叨念,聒噪得像是
這輩子都沒講過話。
「雖然我們之前有些過節,但現在再怎麼樣也算是栓在同一根繩子上了,我也不能就這樣
看著你找死,那樣良心過不去。你聽我一句勸,你真救不了你師弟的,這種情況他就連想
留個全屍都很難,除非你將他縮小到可以讓你隨身揣著,否則你看看自己的狀況,是能把
他藏到哪裡去?還不如現在就點把火燒燒乾淨,也省得死後還不安生,還要繼續受人折磨
......」
「……你說什麼?」因為疼痛,謝紹翊整個人都糊塗了,反應變得極其遲鈍,而且俞銘彥
的廢話實在太多,他聽得有一搭沒一搭的,慢了三拍子才猛然抬起頭,眼神一下子變得極
亮,像是兩簇燒得正旺的火苗。
俞銘彥被他那眼神盯得有些毛,嘮叨個沒完的氣勢一下萎了下去,小聲問:「呃……哪句
?你聽我勸?我們拴在同一根繩子上?死無全屍?燒一燒?」
謝紹翊搖搖頭,也沒理會俞銘彥的胡說八道,艱難地膝行移動到江成瑾臉旁,彎下腰貼近
他耳邊,以耳語般的音量快速道:「江成瑾,你聽得到我說話嗎?不管聽不聽得到都給我
聽著了,你快變成原形,我才能把你藏起來,就算......就算你真撐不下去了,我也能帶
你回家,快點,知道了嗎?」
江成瑾還是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到底聽不聽得見。
謝紹翊心急如焚,他耳聰目明,一直聽見外頭一直隱隱約約有腳步聲,來來去去的,也不
知道哪個的主人會突然開門進來,不由得略略提高聲音道:「聽話,快點,你還想不想活
了?想想小師叔,你要是不在了,他該有多傷心?小師叔,我說唐璃,他不是最疼你的嗎
?難道你捨得讓他難過?」
聽見唐璃二字,江成瑾的肩膀竟幾不可見地抽動了下,像是對這名字有所反應。要不是謝
紹翊靠得極近,說不定就忽略掉了。
謝紹翊愣了下,瞬間湧上一股狂喜。「喂,聽到我的話了嗎?聽到的話還不快點變回原形
!你捨得留唐璃一個人孤零零活在這世上嗎?不怕他哭瞎了眼嗎?」
江成瑾明顯地抖了一下,皺起眉頭,臉上漸漸顯露出幾分痛苦的神色來。謝紹翊隔著段距
離,都能清晰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高熱,像是有把火要從體內將他整個人燒化了一般。
『快點!再快點!』謝紹翊心臟狂跳,一邊留意著外頭的動靜,一邊鼓勵江成瑾:「難受
的話想想唐璃,想想他有多疼你,熬過去就好了,快點!牙一咬就過去了!」
江成瑾口中開始溢出輕微的呻吟,整個人縮成一團抖個不停,不曉得為什麼,看上去好像
比半刻鐘前小了一圈,身上漫出淺淺的光暈。
謝紹翊片刻不停地在一旁催促他,還每句話都要提到唐璃兩個字。
俞銘彥已經看傻了眼,完全反應不過來這戲唱的是哪齣,眼睜睜地看著江成瑾在痛苦的呻
吟中不斷縮小,像是燒化的蠟塊般變化著型體,直到融成一團面目模糊的光暈。
片刻後,光暈散去,散落一地的帶血衣物和麻繩裡,只剩下一隻純白的,僅有成人兩個掌
心合起來那麼大的小狐狸。
白狐狸一動也不動地趴在衣服上,和身體一樣長的的蓬鬆尾巴無精打采地捲在身旁,懨懨
的一點活力都沒有,看上去就像個沒有生命力的破布娃娃。
謝紹翊這才停止了催促,吸吸鼻子,輕聲說了一句「算你聽話」,接著連忙手腳並用,又
蹭又扭又拽的,整個人像長了蝨子一樣左搖右擺了半天,忙得滿臉通紅,好不容易才折起
小狐狸的尾巴,將牠塞進了袖子的暗袋裡。
好在狐狸的身量極小,加上謝紹翊今天穿的是廣袖衣袍,雖然給綑成條毛蟲,但眼下衣衫
凌亂,衣袍的間隙還算大,塞了隻小狐狸尚且看不出什麼異狀。
俞銘彥這才會過意來,瞪大了眼睛,抖著聲音問:「你師弟……不是人,是妖?他是梅花
嶺傳說中的那個妖族弟子?」
謝紹翊累得喘了口氣,偏過頭,瞇起眼。「......是又怎麼樣?」
俞銘彥清晰地在那張清秀的臉蛋上看到了「敢多說一個字老子就剮了你」的意思,沉默半
晌,突然掙扎著站了起來,期間還摔了兩次。
謝紹翊冷眼看著他,一點都不想問這個看了就討厭的人到底在幹嘛。
就見俞銘彥雖然雙手雙腳被麻繩綑綁住,還是頗有毅力地,歪歪扭扭地跳到江成瑾的那堆
衣服和繩子旁,用腳尖鉤住了,邊跳邊將那堆衣服拽到了唯一的窗口下,然後以一個不遜
於戲班子的柔軟動作彎下腰,用嘴叼起其中一件沾著血的上衣,按在牆上蹭了蹭。
「你幹嘛?」謝紹翊難忍好奇,還是問了出口,拿看著神經病的眼神看俞銘彥。
「這還用問,當然是拿血跡蘸牆啊。」俞銘彥吐掉衣服,呸了一口。「平白少掉一個人,
你當那些賊人是吃素的,難道不掘地三尺找人?你就不怕他們掘到你身上來?」
說著說著,又彎下腰去檢視那堆衣服,研究了半天,末了才扭曲著五官,叼起雪白的裡衣
,同樣按在牆上蹭了蹭。
那畫面有些清奇,無法久觀。謝紹翊頓了頓,再次問道:「這又是幹嘛?」
俞銘彥呸呸吐了兩口,像是有什麼東西跑進了嘴巴裡。「還要蘸點狐狸毛上去。那窗口那
麼小,身量正常的人敲碎全身的骨頭都不一定過得去,讓他們相信你師弟變成隻狐狸逃走
,比較能取信於人。不然你以為我喜歡舔男人的裡衣嗎?」
謝紹翊回了他一聲冷笑。
幾句話的功夫,俞銘彥又去拖來了桌邊的椅子,費了老大勁兒才將它挪到牆邊去。整個布
置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拿椅子墊腳,然後攀著牆從窗口逃了出去,不小心在牆上留下了血
跡,還有幾根狐狸毛。
做完這些,俞銘彥像是筋疲力竭了,碰地一聲摔在地上,拿最後一點體力從牆邊慢吞吞地
爬回原本待的地方,就徹底蔫了。
「......謝了。」雖然俞銘彥那些像是幫忙的舉動讓謝紹翊對他略有改觀,但因著過去發
生的事情,他仍是不喜歡這個人,就連道謝的口吻也顯得生硬。「倒是你做起這些事,還
挺熟練的嘛?」
道謝歸道謝,謝紹翊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出言嘲諷俞銘彥的機會。
俞銘彥趴在地上拱了兩下,像是想表達聳肩的動作。「小時候調皮搗蛋,闖禍的事情沒少
幹,為了少挨點打,這類掩人耳目的技倆總得學著些。」
「很專業,看來挺有慧根的。」謝紹翊一個不小心,又讓嘲諷從嘴裡溜了出來。
「承讓承讓。」
「......你是誰?該不是披著俞銘彥皮的別人吧?」俞銘彥對嘲諷的反應讓謝紹翊瞬間戒
備了起來。
之前的俞銘彥就像條見人就咬的瘋狗,這會兒倒突然心平氣和了起來,連吃兩回嘲諷仍是
不嗔不怒,簡直跟換了個芯子似的,怎能讓人不心生疑竇。
俞銘彥漲紅了臉。「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再拿那眼神瞧我,當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謝紹翊平淡地喔了一聲,這人這下又正常了,裝什麼裝啊。
俞銘彥氣死了,咬著牙轉過頭不去看他,過了一會兒突然又惡狠狠地道:「身上弄點血去
!味道不蓋住,怕人不知道你揣了隻狐狸是不是!」
謝紹翊嘖了一聲,覺得俞銘彥麻煩死了,剛對他和顏悅色點,就開始沒事找事。「哪來的
狐狸味?你是狗嗎?」
「那個女人的鼻子特別厲害,就是說你師弟好像死了的那個。」俞銘彥還是背對著謝紹翊
,語氣卻正經了起來。「你那時候大概還沒醒,所以不知道,把我們塞進袋子前,那女人
把我們挨個聞了一遍,說『行了,記得味道就跑不掉了。』」
「……所以那女人是狗嗎?」謝紹翊想像了一下被個女人貼在身上聞啊聞的畫面,覺得有
些作嘔。
俞銘彥沒理他。「她好像還特別喜歡你師弟,說了好幾回『聞起來味道真好,光靠味道就
能讓人發情了』。我不知道那女人是何方神聖,但她顯然盯上你師弟了,小心點總是好的
。」
謝紹翊點點頭,嘆了口氣暗自運勁,還得小心拿捏力度,就怕一個不留神,將自己給生生
疼暈了過去。
尖銳的疼痛很快席捲全身,謝紹翊也沒忍著,嘩的一口血就吐在衣襟前,還細心地濺了不
少在藏著小狐狸的那隻袖子上。
他舔舔嘴角,默默探查了一下袖子裡的江成瑾。小狐狸的身體還有些發燙,隔著軟呼呼的
皮毛,依稀能感覺到微小的心跳,雖然弱,卻比之前還是人形時清晰了許多。
謝紹翊這才鬆了口氣。小時候因為處處江成瑾作對的緣故,秉持著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信
念,他特地去翻了些和妖族相關的典籍。其中一本書上記載著:當妖族受到重創時,從人
類轉回原形會非常艱難,而且極度痛苦,但如果能忍住,傷勢對身體的消耗便會小很多,
相當也更容易保住性命。
這會兒情急之下,這則平日沒什麼用的知識,竟是派上了用場。
幸好和江成瑾一起被綁來的,是知道他真面目的自己。謝紹翊默默地想,要是換成其他師
兄弟姐妹,江成瑾這條小命可能就真的要交代在這裡了。
他的心頭鬆了些,心情也好了些,看俞銘彥總算沒那麼礙眼了。只是望著還背對著自己的
俞銘彥,實在忍不住問道:「你真沒被換了芯子?跟你好好講話總讓我覺得非常的不習慣
。」
俞銘彥太熱心了,熱心得總讓他感覺不太踏實。
「沒、有、換!再問跟你翻臉了!」俞銘彥咬牙切齒,每個字都是從牙縫蹦出來的。
謝紹翊聳聳肩,只好轉而說服自己,大概俞銘彥這個人本來就比較奇怪。
不過謝紹翊這廂還在思索,那廂俞銘彥卻突然轉過半邊臉,用一種聽著兇惡,細細一品卻
又幾乎稱得上是羞澀的語氣問:「那個......你師弟,梅花嶺開派以來唯一的妖族弟子,
真的是這一代最強的嗎?身懷兩種功法?十五歲起在門派內就無人能敵?」
「......問這幹嘛?」謝紹翊不想回答這種不知道哪聽來的市井傳聞。
「不能說喔?真這麼厲害?」俞銘彥這下整張臉都轉過來了,於是謝紹翊在他的臉上,看
到了無法掩飾的崇拜和興奮之色。
......搞什麼鬼。這傢伙該不會是因為這樣才突然變得客氣到噁心的程度吧?謝紹翊覺得
背脊有點毛毛的。
他還沒來得及出言相譏,突然面色一凜,俞銘彥也幾乎同時閉上嘴,斂了探問之色。兩人
對視一眼,都在彼此臉上看到了肯定的神情--有人朝這裡來了。
兩個平日互看不順眼的人,這時倒是格外地有默契,不需言語,立刻同時躺下裝死。
下一刻,隨著被人砰的一聲大力推開的房門,女性嬌柔又甜膩的嗓音響起,帶著股顯而易
見的雀躍,輕快得像是在哼唱農村姑娘會情郎的小調。
「幹活了幹活了~來割人頭啦~美麗的人頭我來啦~」
***
魏海圖正思考著唐璃的推論。
八個人因為不能使用內力而被俘,聽起來很合理,也似乎是能解釋眼下這狀況的推論。但
細思之下,這背後的暗示就讓人冷汗直流了——那表示無法使用內力的,不只是梅花嶺,
連天劍門也一樣。
魏海圖回憶了一下,發現到目前為止,他確實還沒見過天劍門的人使用武功,畢竟盤門港
乍看之下安平富樂,看不出危機四伏的徵兆,且群龍會前夕,眾家門派多半傾向於在旅途
勞頓之餘盡可能地保存實力,所以壓根也沒什麼用得上武功的地方。
以天劍門貧乏的情報手段,魏海圖更願意相信他們和梅花嶺一樣,在不知不覺就中了套,
而且只怕他們到現在還不曉得這回事。
能同時讓兩大門派的所有人都中毒——現在姑且稱之為中毒——這組織的勢力,在盤門港
該滲透得有多深入?
又或者,他們其實早在到達盤門港之前,就已經被盯上了?唐璃在船上原因不明的昏厥,
和這個屠龍派有關係嗎?
魏海圖腦中飛快地轉過各種想法,越想心越沉,看看一旁正若有所思地盯著穆褐衣瞧的唐
璃,正想拉著他討論一下,溫凊寒已經半拖半拉著李無芳,足下不歇地狂奔回來了。
李無芳背著藥箱,跌跌撞撞地被拽著跑,整個人看上去狼狽不堪。由於溫凊寒找到他時,
像隻八哥般不斷重複「師父您可千萬別用內力,也千萬不要用輕功」,翻來覆去嘮叨了十
來遍,聽得他耳朵都快長繭了,只好跟著邁開兩條腿狂奔,邊跑邊在心裡大罵自己的逆徒
,一點都不懂得尊師重道,自顧自跑得飛快還不懂得幫忙背一下藥箱!
「掌、掌門師伯,我將師……師父帶、帶回來了!」溫凊寒扶著膝蓋粗喘著氣,只覺得肺
都要燒起來了。打從學武有成以來,他就沒再單憑著兩條肉腿跑過步,這回憋足了勁跑了
小半個盤門港,來回一趟已是讓他氣息不穩,兩股打顫。
李無芳連話都說不上來,放下藥箱後氣得在自己不成材的大弟子後腦刮了一巴掌,猶不解
氣,再刮了一掌,深深吸了幾口氣,才問魏海圖:「......現在是怎樣?什麼事這、這麼
急?」
魏海圖拍拍他的肩,讓他先喘口氣,接著示意弟子們撩開穆褐衣幾人的衣服。李無芳見到
他們腹部上的那團東西,眉頭登時皺了起來。
李無芳蹲在穆褐衣身旁,探了探他的脈象,再查看了他的眼皮和舌頭,接著拉起他的手腳
看了半天,這才慢悠悠地唔了一聲,對著溫凊寒勾勾手指,剛剛被拍得腦門生疼的白骨苑
大弟子連忙從藥箱裡捧出一套銀針。
「順便將未字號的那幾瓶都拿給我。」李無芳頭也不抬地接過銀針,又吩咐了一句。
他抽出三根足足有五吋長的銀針,在溫凊寒遞來的幾個漆黑的藥瓶裡各抹了一圈,針尖便
蘸上了妖異的紫色,泛著一看就讓人發毛的點點寒光。李無芳吸了口氣,然後以迅雷不及
掩耳的動作將三根針直直插進了穆褐衣的丹田,只留下約半吋長的針頭在肚皮外。
昏迷中的穆褐衣突然蜷縮起來,四肢細細地顫抖著,接著猛地彈坐了起來,直挺挺地抖個
沒完,看上去頗是駭人。他的眼睛還閉著,卻嘩地吐出一大口黑血,濺得周身一蹋糊塗,
然後倒抽了一口冷氣,又砰地一聲倒了下去,依舊是人事不知。
拿了銀子,卻躲在一旁旁觀的客棧掌櫃這時又跳了出來,大罵道:「客官您們不能把大堂
弄得這麼髒亂,咱們得花很多時間清理,都是血要怎麼清啊,哎唷喂我的娘,這些桌椅
......」
不過這回不用唐璃冷眼掃過來,吳揚已經一個箭步跨過去,揪著掌櫃的領子將他拖到角落
裡,再塞了錠銀子,笑道「這是清潔費」,然後不等掌櫃討價還價,伸出手指就點了他的
穴,掌櫃立刻僵成了一根木條。吳揚想了想,順便又點了啞穴,圖個耳根子清淨。
吳揚甩甩手,衝著瞪大眼的掌櫃微微笑,嚥下湧到喉頭的腥甜,隨意抹去了唇邊不小心溢
出的血漬,若無其事地晃回人群邊。
李無芳已經將銀針拔了出來,正蹙眉看著上頭帶出的幾點黑血。
「怎麼樣?」魏海圖心疼得要死,面上難掩焦慮。自家苑內一口氣倒了兩個弟子,一個還
是將來要繼承他衣缽的穆褐衣,他沒揪著李無芳讓他有屁快放,已是修養上佳。
「不像是毒。」李無芳沉吟著。「我倒覺得比較像有什麼東西在他們體內......」
話說到一半,門口又是一陣喧嘩,這回衝進來的居然是一群天劍門的弟子,歪七扭八地扶
著兩個人,後頭跟著黑著臉的賀遠山,竟然還有白蕭。
對上魏海圖狐疑的眼神,白蕭聳聳肩,無聲道:『湊巧碰上。』
扶著人的那幾個天劍門弟子進了大堂,看見梅花嶺眾人,還有那一字排開躺在椅子上的三
個弟子,俱是一驚,其中一人驚呼道:「你們也中了蠱?」
魏海圖和李無芳都愣住了,唐璃反應倒是極快,陰著臉,兩步走到那名弟子面前,揪住那
人的衣領將他拎起來,冷聲問:「什麼蠱?」
那名弟子被唐璃渾身散發的冷意給嚇到了,差點雙腿一軟跪了下去,嚥了口口水,仰著脖
子小心翼翼地回:「他們中的那個......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當、應當是春蠶蠱。」
李無芳跳了起來,失聲道:「春蠶蠱?這裡怎麼可能會有春蠶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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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實在太忙,所以有部分的文章是在上下班途中用手機打的,標點符號會稍微長得不太
一樣......但我懶得一個一個改了(欸
好險這章的字數還在8000左右,不至於太單薄嘿嘿。
作者: wildphoenix (小不點)   2017-08-11 09:58:00
好想摸小狐狸!可是阿瑾怎麼那麼小一隻?
作者: cscst (cscst)   2017-08-11 10:02:00
狐狸狐狸><我要摸~~~~~
作者: zoe3927 (Astro.L)   2017-08-11 10:57:00
我想摸阿瑾小狐狸(拉子排隊...漏字( ̄▽ ̄)(拉*椅*子排隊
作者: superion1105 (喜歡海洋的孩子)   2017-08-11 11:21:00
大大,我剛睡醒你給我看這個……心疼死了……
作者: mapleshell (^^)   2017-08-11 11:48:00
排隊摸小狐狸~ 怎麼辦怎麼辦阿璃快來!
作者: byon1009 (允衡)   2017-08-11 11:57:00
嘴上不疼、實際上愛不釋手的傲嬌(?)
作者: jessica19905 (璃_aki)   2017-08-11 13:04:00
天啊小狐狸!!!!!!!!嗚嗚嗚一定要沒事啊QAQ
作者: ivyquiet (Subaba)   2017-08-11 21:07:00
主角金身,我們看倌可不是啊!(擔心地吐血)
作者: ahcnk29386 (蜚琉)   2017-08-12 12:00:00
啊啊啊小狐狸啊啊看的心疼啊啊啊啊(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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