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重要的一回,希望大家喜歡~
「你還好嗎?」赤井看著降谷一臉疲倦地倚著門,伸出手扶住他。
「沒辦法,不行的。」降谷像自言自語,更像自暴自棄。
「站著不好說話,」赤井靠近一步,注意到降谷並不排斥他的觸碰,更加大膽地摟住
降谷的腰,「我們先進去吧。」
「……」降谷難得的沉默,在赤井進屋後關了門,一言不發的默許赤井反客為主,將
他領到客廳。
*
赤井偕同降谷坐在沙發上,注意到桌上還有一個紙袋,他將自己帶來的兩瓶酒也擱在
桌上。
「好了,」雙手十指輕鬆交握,他望著一臉生無可戀的青年,「你要說什麼?」
癱倒的降谷像個故障的機器人,「……分手吧。」
赤井輕笑一聲,「我真高興。」
「哈?」降谷終於有了點反應:漂亮的藍眸睜大,不敢置信地望著一臉怡然的男人。
「原來我早就得到你的交往許可了?」赤井從袋子裡取出開瓶器,「啵」一聲,馥郁
的酒香溢出,他起身去找杯子。
「……惡趣味。」降谷倒在沙發上,單手耙開頭髮。
--對了,他們並沒有「交往」。無論是牽手還是接吻,包括愛撫以及更進一步的舉
動都是他允許赤井做的,自然也不存在分手的問題……
「喝一點吧。」赤井為他斟了一杯,降谷定睛一瞧,琥珀色的酒水、香醇的氣息……
居然是Forgiven?赤井式幽默嗎?
降谷撇了撇嘴,接過之後就是牛飲一口乾。熱熱辣辣的酒精通過喉嚨,喝得太急,後
勁立刻衝上來,身體內側幾乎是瞬間熱起來,令他清醒了不少。
赤井也品嘗了幾口自己杯中的美酒,對品質很是滿意。見降谷似乎冷靜下來了,他再
次開啟對話。
「那麼,可以讓我知道被甩的理由嗎?」
降谷低下頭,把臉埋在雙手間,「……難度太高了啊……」
「你這種程度的男人也有束手無策的時候嗎?」
他對降谷的評價一向很高--精湛的判斷力、高超的手腕與過人的果敢,都是他不想
與這個男人為敵的原因。開始追求降谷之後,降谷一直在調整自己的步調配合他,這種程
度的適應力,一直令他相當佩服。
「還不是因為你!」降谷的杯子在桌上敲出一聲響亮的撞擊,因為酒精而醺紅的眼睛
盯著赤井秀一傲人的某個部位,「……要是切成兩半的話……不,切成四半說不定還有可
能……」
「請手下留情。」就算是銀色子彈,被擁有強悍攻擊力的男人用那種目光打量下體,
還是忍不住胯下一涼……他翹起腳,巧妙地以角度擋住降谷的視線,採取戰略性撤退。「
……這是不是說明了,我可以抱著一點期待呢?」
--原來是性器相合的問題,赤井暗暗鬆了口氣。還以為出局了,幸好是支安打。
降谷捏著杯子的手指微微泛白。張口數次仍然無語,最後他心一橫,抓住桌上的紙袋
往旁傾倒--刷!
「……」就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赤井,此刻也只說得出一句話:”……Wow.”
有一半日本血統又長期居於日本,赤井自認對日本人的民族性是有一點了解的。再加
上他對降谷的認識,他自然更加明白,對降谷而言--
--買這些情趣用品需要多少勇氣。
一罐潤滑液往桌子邊緣滾,他順手接住,接著朝桌上散亂的玩具伸手,想察看一番。
降谷整個身子往旁倒,像是想將自己埋進沙發。
最先吸引他目光的是體積最大的那一個,果凍色的假陽具。
「……嚯。」
狙擊手修長的手撫上最前端,指尖沿著柱狀滑到底……這很接近他的尺寸。降谷發出
模糊的呻吟,彷彿被觸碰的是他一般--察覺聲音溢了出來,降谷緊緊摀住嘴,像在按捺
掐死自己的衝動。
赤井望了把臉埋在手中的降谷一眼,注意到那雙漂亮修長的手微微地顫抖。再多看一
眼桌上的眾多道具,除了不同尺寸的假陽具,G點按摩器也有三種不同材質,還有一整套
的肛塞,以及私處清潔用品、潤滑液、保險套……
而他也觀察到,並不是所有道具都拆封了,例如有兩個按摩器的包裝仍然完好,兩瓶
潤滑液也只開了一瓶。
至於他手裡的這根假陽具--已經開封了。
……原來如此。
「你真的……」赤井放下道具,發出聲音的瞬間降谷顫了一下,像個害怕責罵的小孩
。赤井快要按捺不住了,但他竭力壓制住自己,將滿腔衝動以一口吐息緩解:「……非常
令我著迷。」
日本和美國的風俗民情果然不同,赤井真心直率的讚賞語句,只換來降谷一記寫著「
你在諷刺我嗎?」的冰冷眼神。
「你很努力吧?為了接受我,不惜用上這樣的東西……」赤井將假陽具放回桌上,又
掂了掂潤滑液,只剩半罐,「我很感動。」
……沒被嘲笑。降谷鬆開手,終於不再縮得像隻蝦子。
「抱歉。」
也許他真的高估自己了。
*
在百貨公司停車場私會的時候,降谷是真的受到沖矢的邀約引誘,渴望與這個男人結
合。
但降谷零是個身兼四份工的超級大忙人,而他也有著足以應付這些工作量的判斷力與
自制力:當時已經是下午,晚上還有工作,隔天的工作也不可能臨時請假。應允後天約會
對他而言已經算得上衝動行事了--他可是工作至上主義。
還不只如此,當時他簡直被沖昏了腦袋:看見男人用他的身體自慰、親口承認對自己
的性幻想,他在等沖矢拿衣服的時候克制不住身體的燥熱……在公共廁所裡偷偷摸摸地撫
慰自己,壓抑著低喘,顫抖著射在紙巾中。
……簡直淫慾無度。
回家以後他洗了個澡,想到赤井的身體,竟然感到空虛難耐。考慮到後天的邀約,他
決定先做一些練習:在廚房找了一個乾淨的酒瓶塞,清潔乾淨之後試著放入體內。
可是後穴乾燥又狹窄,就算他後來加上唾液也還是非常不舒服,比赤井初次放入手指
還要疼痛。他想至少這樣插著一會兒看能不能習慣,嘗試至少含著道具自慰一次……
……結果他萎了。
經歷過第一次失敗(酒瓶塞餵了垃圾桶),聰明機智的降谷很清楚問題出在哪:酒瓶
塞是拿來塞酒瓶不是拿來塞屁股的,是他當時太過欲求不滿造成智商下降。工欲善其事、
必先利其器,這種事情還是該用專門的。
沒空找店面或不好意思買也不要緊,現在是網購的時代,亞馬遜方便快速又便捷,他
選了超商寄送,付款取貨一切順利。
--然後他把東西丟在桌上,無視那袋東西整整一天。
沒辦法,他內心還是個大和男兒,對這種事情還是很保守的,真正死到臨頭反而縮了
。
他逼自己忙到沒事可忙,一天結束後,才終於強迫洗完澡的自己面對那袋情趣玩具,
再對峙了半小時,才下定決心拎著道具上床去。
先在床上鋪好浴巾,試用潤滑液。不愧是專為性愛設計的產品,原本連手指都很難進
入的後穴在充足潤滑後,輕易地容納了手指,簡簡單單就突破了瓶頸。
但問題發生在進入以後。雖然感覺體內有東西來來去去,但是無論怎麼照著說明書以
及網路教學走,都找不到所謂的敏感點。即使是號稱讓人絕頂升天的男性專用G點按摩器
,頂入身體也毫無快感。
躺在床上換了各種姿勢,窮忙了大半個晚上,與一打歹徒搏鬥後還能保持呼吸的他已
經筋疲力竭。天!這種事情居然這麼累,直接和赤井牛仔決鬥 還比較輕鬆啊!!!
始終無法尋到突破口,感覺漫長又難熬,約定的時間卻飛快而至。
過十二點的時候,降谷真的有種將赴死刑台的絕望。
這一天他還是必須到白羅上早班,下午三點回到家,先整理了一下房子。原本就常打
掃,沒過多久就沒有地方可以整理了,等他認清了已經進退維谷的事實,再次下定決心:
回床上拿道具強姦自己。
據說異性戀男性也可以經由按摩前列腺得到快感,但他用了三種不同造型的G點按摩
器仍然徒勞無功,最小的假陽具放進去以後甚至感到反胃。有的人天生就是無法前列腺高
潮,他隱約察覺了--他很可能就是那一種。
那就從另一個角度思考,爽不了,那能忍耐嗎?
據說有六成的女性從沒經歷過性高潮,在床上都是配合男伴做做樣子。那至少讓赤井
插進來,論演技他有自信。
滿頭大汗的降谷給自己擬了另一條路,看看時間,再半小時赤井就要到了。有時危機
反而是轉機,他拆了最大的那一根假陽具,抱著壯士斷腕的覺悟,捅進去--
……嗯。
果然還是分手好了。
***
「身體還好嗎?」赤井放下所有道具,已經大致推斷出降谷為什麼會說出那番話了。
「沒事。」降谷盯著赤井的鞋,沒辦法直視那雙專注的眼睛。不過當他聽見赤井說:
「不做愛也沒關係」時,還是詫異得抬起了頭。
「不做也可以?」他納罕道。
「雖然真的很想抱你……」赤井憐惜地輕撫他的臉,「但更不想看到你露出這種表情
。」
降谷被難以想像的溫柔動作抱住,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他暗想剛才就不該喝那麼急
,臉紅得這麼快。
「一直讓你忍耐,這種關係走不久吧?」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別忘了我也一樣。」赤井的手撫過降谷的後腰,想到降谷這兩
天的努力,動作不帶一點色情。
降谷低著頭,「別勉強自己配合我。」
「……不是只有我在忍耐吧?」
赤井忽然鬆開手,降谷週身一下子失去了原本的熱度,一瞬間感到錯愕。赤井沒放過
這個瞬間,修長乾燥的手指碰觸了降谷的頸子,沿著喉結的弧度往下:精緻的鎖骨,胸膛
平緩的弧線--綿長的動作緩慢而挑情,降谷微微顫抖,乾渴得嚥了口唾沫。
「你的身體……非常色氣。」降谷的神色已經足夠印證他的猜測,赤井收回僅止於蜻
蜓點水的碰觸,抬高降谷精緻的下巴,近得連呼吸都噴拂。「反應非常好,對我這麼有感
覺……你也想要我吧?」
「……」赤井秀一的氣息令他口乾舌燥,降谷零有些恍然,意識到自己打從一開始就
失策了。對世界第一的狙擊手來說,遠距離的獵物都能一槍斃命,何況是這將咽喉都曝露
出來的距離--根本,無處可逃。
他引以為傲的演技在赤井面前派不上用場,也沒辦法繼續欺騙自己,將臉紅心跳怪罪
給酒精。
允許赤井碰觸是他選擇的,而赤井也同樣有權利選擇想要的伴侶。
「我……試過了,」聲音聽起來還行,一鼓作氣說完!「……我可能沒辦法前列腺高
潮,也沒辦法放太粗的東西進去,我大概天生不適合當零號。」
……說出來了。就算赤井放棄這段關係,他也不會埋怨。
「即使如此,你還是努力配合我吧?」赤井回答的速度卻比降谷想像的更快,一點也
不敷衍輕挑,「就算最後不成功也沒關係,能讓我也陪你一起努力嗎?」
忽然收緊的擁抱箍住降谷,將最後一絲不安也全數擊殺。
降谷內心有些恍然。不需要性器交合,現在、這個當下,他確實感覺到……他與赤井
,合而為一了。
他攀住赤井的背,「……對不起。」
「好。」赤井將他的回答當作拒絕了,輕吻他的髮絲,沒有任何不甘心,「我知道了
。」
「……不是的。」降谷把臉埋在赤井肩頭,「我突然說要分手……對不起。」
啊啊,原來他誤會意思了?「沒關係。」
降谷歛下眼睫,「……你不會不耐煩嗎?」自己有多難搞,他還是有自覺的。
「我比較擔心太勉強你。你原本是喜歡女生的吧?」查覺降谷對桌上那堆東西有些不
自在,赤井鬆開手,將東西全收回到袋子裡去。
「不知道,我沒想過。」降谷放鬆下來,接過赤井再次遞過來的酒杯。細細品嘗,非
常好喝,剛才那樣牛飲太浪費了。
「咦?」赤井一愣,「你沒有和女生交往過嗎?」
「小時候很喜歡愛蓮娜老師,她可能是我的初戀吧……」降谷細細思索,「……也許
更接近崇拜?」
「之後呢?」
「就沒有了。」
「不可能完全沒有吧?」不說降谷的條件完全符合黃金單身漢,光是白羅,就有不少
女性顧客是衝著他去的,憑這麼優秀的面容,就足以吸引一打的愛慕者才對。「念書的時
候沒有女生追你嗎?」
「是常常聽說有女生對我有好感……」降谷看著琥珀色的美酒,搖晃杯子,攪亂倒影
。「不過我和他很早就約好一起成為公安,大概因為我們老膩在一起吧,從來沒有女生來
告白。」
赤井的呼吸一滯。他?
「……蘇格蘭?」
他得到了降谷肯定的答覆。他們一直以來避免觸及的話題,降谷的語氣卻非常自然,
像是聊起一位令人懷念的好友。
是酒精嗎?赤井觀察降谷的神色……不,潛入搜查官不可能這麼容易醉。
現在的他們,能談論這個話題嗎?
「……你們認識多久了?」
他知道自己開啟話題的方式並不算很高明,但是他曾經想過……或說一直希望,有一
天能夠這樣對話。
「嘛,多久了呢?」降谷扳了扳手指,報了個數字,有些感慨的笑著說真的是很久了
……「我們是兒時玩伴。小時候看了一部電視劇以後覺得很酷,我的綽號又是『零』,就
約定要一起成為公安……那時候還小,連要怎麼成為警察都不知道,想說至少要身體強壯
,所以每天都一起跑操場特訓。」現在想起來,還真是蠢得可愛啊。
赤井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兩個小小的孩子在操場上為了夢想奔馳,天真的模樣令他
忍不住莞爾。
「很成功啊。」他由衷道。
降谷又為自己添了一杯,小心不讓酒水溢出杯沿,隨口答:「是嗎?」
「你們的能力都非常優秀。」赤井的思緒回到威士忌小隊時期,在危險的臥底任務中
,蘇格蘭是他少數能信任的男人。
--也是少數能在近距離搏鬥中搶走他所持手槍的傑出菁英。
沒能阻止一切的發生,是他無法抹除的遺憾;但降谷放棄了對他遷怒,兩個目睹悲劇
的人共同背負這段記憶,接受沒能阻止意外的彼此,牽著手走下去。
第二瓶酒是蘇格蘭威士忌。
現在的他們,終於可以一起喝了。
越過了第一道坎,環繞著蘇格蘭的話題忽然變得很容易:赤井第一次這樣聽著降谷侃
侃而談過去的話題,知道了蘇格蘭的本名,還聽了不少蘇格蘭以前的糗事。
事隔多年,萊伊對蘇格蘭的記憶除了黑暗與血腥,忽然添上了鮮明活躍的色彩。
「沒想到能這樣和你聊他的事。」聽著降谷警校生活的話題,赤井的表情很是放鬆-
-他對降谷的瞭解又更深了一層。
「是啊。」
酒過三巡,降谷喝開了,小麥色的臉龐覆上淡淡的酡紅;等赤井注意到時,降谷已經
純飲了大半的威士忌 。
「別喝太多。」赤井的食指抵住杯沿,一滴酒水自青年唇邊溢出,沾濕線條漂亮的頸
子。
「你見過會喝醉的潛入搜查官嗎?」降谷隨手擦乾水痕,沒好氣道:「帶了酒又不准
我喝,你來找碴的?」
「我是想和你一起喝酒……」酒精能夠放鬆精神,這也是他一開始倒酒給降谷的目的
,「但我希望你是清醒的狀態。」
降谷過了幾秒才意會到赤井話中的意思。
……對了。聊得太開心,都忘記……正事了。
他盡力控制聲音,維持若無其事的語氣,原本因酒精而泛紅的臉龐卻還是紅了幾分:
「怕我反悔?」
赤井搖頭,撫上降谷的耳朵。
「我希望你記著。」
氣氛忽然變得曖昧。
降谷看著赤井將酒杯放回桌上,縮短與他的距離,翡翠一般的眼睛像是能將人吸入,
他忽然感到難以呼吸。下意識想獲取更多氧氣,酒香、赤井身上純雄性的氣息卻直接侵入
他的鼻腔,比純飲威士忌還要醺人。
赤井的睫毛很長,飲酒時在眼角落下扇形的陰影,隨著距離拉近,他也被這個人的影
子所籠罩,赤井掌握他的呼吸,隨時能夠採擷……
「你,」雙脣幾乎相碰的瞬間降谷沒有後退,他屏住呼吸,「……交過幾個女朋友?
」
「……」赤井的動作與思緒同時被按下暫停。咦,突然要翻舊帳了?剛才的氣氛應該
很好吧?他誤會了降谷的意思嗎?
「我連初戀都告訴你了吧?你也該說啊。」降谷並非故意拖延或者想逃跑--只有他
托出情史,果然不公平。「談天、聊過去的女人……朋友喝酒不就是這樣嗎?」他看部下
們酒會的模式都差不多。
「我想的不只是成為你朋友。」赤井蓋住降谷放在沙發上的手,尋到位置之後十指交
扣,頭顱稍微調整角度,試圖擷取泛著相同酒香的唇--
「別轉移話題。」降谷沒被抓住的手點在赤井的鼻子上,提醒他乖乖回答之前不准越
界。
看來逃不掉了啊,赤井苦笑。繼續聊天他當然是很樂意的,但「前女友」的話題可是
條充滿地雷的荊棘路--他退回到方便聊天的距離,倒在沙發舒適的椅背上,準備進行拆
彈作業。
「追你的女生很多吧?」
「美國女性的確是比日本人熱情一些。」她們熟知自己的魅力,自信、熱情洋溢,喜
歡被喜歡,女追男的比例也不像日本社會這麼保守。「不過我在美國的時候,可還沒有遇
到你。」
「別說得好像你對我一見鍾情似的。」萊伊臥底三年,脫離組織兩年,他們直到今年
才初次牽手--當了五年的敵人,新關係才五個月而已。
「是一見鍾情喔。」赤井微笑著對他眨眼:「對『降谷零』。」
降谷第一次用坦誠的眼光注視他時,不再蒙著陰影的眼睛宛如冰藍色的大海,沉穩而
寧靜。那個眼神在瞬間吸引了他:知道彼此的存在已有五年的時間,卻是第一次接觸他的
本質,認識真正的「降谷零」。
「……我是第幾個?」忽然被拋了個媚眼,降谷下意識拋出問句轉移話題,免得不小
心被赤井牽著走。
「男人的話,你是第一個。」
「你果然交過好幾任吧。」這男人迴避問題的技巧還真是高超……「那個女探員……
茱蒂.史坦林也是?」
「過去式了。」
「那,」降谷停頓了一會兒,「宮野明美呢?」
「……」
赤井心裡知道的,波本見過明美,問了也不奇怪。只是他沒料到降谷會問得如此直接
、毫不猶豫,而且還是在這種時候……
不,正因為是這種時候,才問的吧?
聽了降谷過去的生活,他對降谷的認識更深了一層,反過來也一樣。無論結果好或不
好,他的過去,降谷都有權利知道。
「……我對她的死,感到很遺憾。」他並未親眼目睹最後的瞬間,但與蘇格蘭相同,
那兩人的死都是他也許能卻沒能阻止的憾事。
萊伊在臥底曝光後離開組織,直到明美被琴酒殺害之前,他們都不曾再見面。如果那
時臥底沒有曝光……如果那時就抓住琴酒……宮野明美的命運,將會完全不同。
然而時間不是音樂盒,無法扭轉,也無法發出悅耳的音樂。她強顏歡笑的眼淚、呼喚
「大君」的聲音,永遠不會再次奏響。
「所以,她留下來的事物,」她最惦記的親人,唯一的妹妹,「……我想好好保護。
」
「……」降谷握著酒杯,聲音輕得像酒瓶上凝結的水珠,「你,愛著宮野明美嗎?」
「那個時候……」赤井閉上眼睛。他想起最後一天見到的她,最後一封簡訊,「……
是的。」
他做好被碎酒瓶打出去的心理準備了。
Safe? Out?無論答案是何者……他與降谷之間都不再有任何隱瞞。
一隻手摸上他的頭,毛線帽鬆了,降谷揉亂赤井的髮絲。
「我還以為能看到你的眼淚呢。」
「我獻給她的祭奠將會是組織的覆滅。」赤井試探著握住降谷的手,「……你會不高
興嗎?」
降谷搖頭,慢慢將赤井的髮絲梳回原位。「要抱我的男人如果是個前女友一死就快樂
逍遙的傢伙,我現在就趕他出去。」
赤井凝視降谷的眼睛。不被個人私慾所蒙蔽,連同他身上的罪孽都接納,最初吸引了
他的眼神。
「你果然是很棒的人。」他再一次感受到,能夠得到這個人是多麼幸運的事。
「……你也一樣啊。」降谷閉上眼睛,靠在赤井的胸膛上,鬆了口氣。「有人說:『
日本人找工作像結婚,外國人找工作是找情人 』,我可不想攤上一個來找工作的外國人
。」
赤井倒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比喻,「什麼意思?」
「情人膩了就換下一個啊。」
「哦?」赤井忍不住輕笑:美國工作通常以跳槽為加薪管道,這形容倒真有些貼切。
「那日本人找工作像結婚呢?」
「因為就職以後會一直在一起。」
「聽起來真棒。」赤井捧起降谷的臉,拇指輕輕滑過眼瞼,撫弄纖長漂亮的睫。「那
,降谷面試官……我通過你的就職考試了嗎?」
降谷閉上眼睛。
酒精令思緒輕飄飄的,但是一點也不影響他的判斷,過了明天他也不會忘記任何細節
。
慢慢倒在沙發上時,降谷一面回應在自己口中探索的溫暖舌頭,一面與赤井十指交扣
。赤井慢慢把重量放下來,他第一次認識到這種受壓迫的呼吸能夠帶來的充足感,兩人衣
物摩擦的聲音細碎,占據他的聽覺。
他看見赤井的眼神,這個男人雖然寡言,眼睛卻會說話。他想像過兩人會在什麼樣的
情況下交歡,但這一切遠比他做過的所有夢都要美好。
耳朵被舔吮,酥麻感幾乎將他攫獲,他喘起來:「不要……在沙發。」
赤井撫摸他的頭,「能去床上嗎?」
不只床上,他也許願意被這傢伙拐去任何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