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你好，我是季洛言(2)
風華高中雖然是男女合校，但採取男女分班。二年Ａ班是男生班，一大早就特
別的有精神，講好聽點是活力充沛，講直白點就是精力過剩。
第一堂課是導師宋洵的數學課，作為導師的宋洵還沒進教室，在二百公尺外就
聽到了教室裡的吵鬧聲，還好鬧哄哄的教室在宋洵踏進教室後漸漸安靜，跟著宋洵進來
的還有一個陌生臉孔的男學生。
「起立！敬禮！坐下！」大家在班長的口號聲中起立鞠躬開始上課。
宋洵滿意地看了看班上同學，清了清喉嚨後對大家介紹起一旁的男學生：「這
是今天剛從星夜高中轉學過來的藍昱，大家要好好相處。」
宋洵剛一說完，安靜下來的學生們又交頭接耳地說起話來，其中一個學生音量
大了點整間教室聽得一清二楚：「哇！是那個第一志願的星夜嗎？」
「不然還有別間星夜嗎？」宋洵兩手舉過頭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靜，雖然他一
向隨和對學生的管理採取無為而治，但該有的秩序還是要有，至少在新同學面前留一點
導師的面子。剛換上新制服的藍昱在宋老師要求下，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對著今
後的同班同學們簡短地打了招呼：「大家好。」
宋洵對藍昱的省話感到訝異：「要不要介紹一下你自己？有什麼嗜好還是興趣
之類的？」
藍昱搖了搖頭，宋洵只好又把話接過去：「沒關係，相處久了大家就會認識了
，那你就坐在那個空著的位子吧！」
藍昱自從進到教室後，對著這一班同學一直不怎麼關心，這時順著宋洵的手指
望去發現第三排最後一個位子有個空位，而空位的鄰座有個人正趴著在睡覺。
宋洵這時也看到了那名趴著睡覺的學生，一時有些尷尬，擺出老師的架子提高
音量吼著：「季洛言！一大早睡什麼！」
附近的同學趕緊搖了搖那名睡覺的學生，低聲喚道：「別睡了，宋導在叫你。」
只見那名趴著睡覺的學生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抬起頭來，喃喃地說：「我
才剛睡下沒多久。」
藍昱在聽到季洛言的名字時就有股不妙的感覺，現在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更是
有種想轉身就走的衝動，但他也只是想想，十多年來的良好教育讓他不會做出任何脫序
的舉動。藍昱拎著書包走到自己的位子上時，老熟人季洛言立刻親切地打了招呼，低聲
對藍昱說：「嗨！真巧，我們果然很有緣吧！」
藍昱決定無視季洛言，坐上位子後就開始擺放書包，拿出課本、筆記本和筆袋
準備上課。講台上的宋洵開始上課前還不忘對著季洛言耳提面命：「洛言，好好照顧藍
昱，不要欺負新同學啊。」
「老師，你放心。」季洛言一臉誠懇地應下了。
這話聽在藍昱耳中又是另一番滋味──雖然他的臉色淡定，但是內心已經決定
把早上的經歷和那件往事列為不再提起的黑歷史。
──
過了二節課，藍昱覺得有二年那麼難熬，鄰座有個視線一直盯著讓他無法專心
，饒是從小被誇定性好的藍昱都沉不住氣了。
「你不要一直看我。」
「宋老師要我照顧你，我當然要好好看著你啊！」季洛言說的真誠，要是沒經
歷過早上的事件，藍昱還真的有可能相信。
但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面對著總是帶著笑容的季洛言，藍昱也不好初來乍
到轉學第一天就和班上同學傷了和氣。
「藍昱耐著性子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就是看看你什麼時候願意跟我說話？」
藍昱覺得無言，原來季洛言是還記著剛不理睬他的事？
「下一節好像是國文課？」
「嗯。」為了不讓季洛言再看著他二堂課，藍昱只好敷衍地應了一聲。
「我忘記帶課本了怎麼辦？」季洛言把書包裡的東西都拿出來了，有三明治、
漫畫、巧克力、ok繃、幾封粉紅色的信，就是沒看到國文課本。
藍昱趁著下課的寶貴十分鐘把剛剛宋洵上課的解題步驟又謄了一遍到筆記本上
，字跡工整一絲不苟。聽到季洛言的話，連頭也沒抬，隨口就應了二個字：「涼拌。」
季洛言前座的同學回過頭來，好心地問：「洛言，要不，我的課本借你？」
「大鳥，謝了，不過還是算了吧，借我你就沒課本看了。」季洛言雖然一臉深
受感動的樣子但還是搖頭婉拒了。
那名理著時下最流行韓國歐巴頭的男同學一聽到這個綽號，頓時臉都垮了，悲
憤欲絕地說：「就說不要叫那個綽號了，我叫沈鵬飛好嗎？」
「誰叫你第一次見面要說你是大鳥？」
「那是因為你問我鵬是什麼意思！」
「小時候識字不多嘛！」
藍昱聽著季洛言和沈鵬飛的對話，好奇地往二人處瞥了一眼，隨即被季洛言捕
捉到，季洛言興沖沖地對藍昱介紹：「沈鵬飛，綽號大鳥，我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聽起來是不是哪裡怪怪的啊？」沈鵬飛聞言隨即皺眉。
「那改一下，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這樣沒問題了吧？」季洛言把巧克力折
了一半丟給沈鵬飛，沈鵬飛順勢接住，二人默契極佳，似乎早已演練過多次。
藍昱對此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專心抄數學習題的算式。
──
國文的蘇老師在講台上發現明明是唸課文的時候某個學生卻一直看著她，而且
桌上除了筆之外空蕩蕩的，立刻出聲詢問：「季洛言，你的課本呢？」
「報告老師，我忘記帶了。」季洛言面上有些不好意思，但仍坦然直言。
「那和旁邊同學一起看吧，下次不要忘記了！」蘇老師雖然看著嚴格，但其實
是個體恤學生的好老師。
「好的，謝謝老師。」
明明另一邊的同學已經準備好要把課本挪過來一些讓季洛言一起看，但是季洛
言偏偏就拉著桌椅往藍昱的方向靠近。
當二張桌子併在一起，藍昱面對這個局面也只好讓季洛言一起共用課本，和藍
昱因為不情願而微微用力抿著的嘴角呈現對比的是季洛言那心情正好而開心揚起的微笑。
風華高中的特色就是活躍的社團活動，週一到週五的第八節課是社團活動時間
，由於社團的蓬勃發展，所以社團招生也是競爭激烈，每到新生入學時期就有社團的學
長姊們拿著傳單在上下學的校門口發放或者在下課時間到各班宣傳，為社團招生卯足全
力，有的人甚至會參加二個到三個社團。
所以當社團幹部們收到有新的轉學生入學時當然不會錯過，第七節下課鐘聲剛
響過沒多久，就有其他班級的學生進到二年A班的教室，這些人都是社團的幹部，每個
都拿著社團報名單，發現了藍昱這個生面孔就趕緊圍了上去。
「同學，你身高那麼高不打籃球太可惜，加入籃球社吧！」
「同學，你面相不凡一身結實的筋骨肯定是練武奇才，加入武術社吧！」
「學弟，這年頭不會點小把戲吸引不了妹子的，來魔術社學幾招吧！」
「藍昱對吧！其實風華最出名的就是熱舞社，來風華不加入熱舞社簡直白來了
！」
藍昱皺著眉看著眼前這一群莫名其妙的男男女女，正打算拿起整理好的書包放
學回家的時候，一個慵懶又帶點無賴語氣的熟悉聲音響起：「好了好了！都別搶了！他
是我的人了！」
剛說完，不小心在課堂上睡著的季洛言懶懶地打了一個呵欠，站起身排除障礙
擠進人群堅定的拉起藍昱的手腕，宣示主權的意味濃厚。
眾社團的幹部們見狀紛紛打退堂鼓，露出可惜的表情。
「既然是洛言的人那也沒辦法了。」
「沒想到你出手那麼快啊！」
「應該要更早下手的！」
「被季洛言看上了是你的福氣啊！」
社團幹部們一言一語間已經迅速整理好心情一個接一個的離開了二年A班的教室
，如潮水般來的快去得也快，藍昱覺得彷彿經歷了一場鬧劇，而且有件事情好像很重要。
「我什麼時候是你的人了？」藍昱覺得這句話怎麼講怎麼怪。
「我看上你的時候。」季洛言眨眼，明明就是不太對的話但一臉坦蕩的讓藍昱
都懷疑是不是自己思想齷齪理解有問題。
藍昱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季洛言已經一手拉著藍昱的手，另一手拎起書包掛
在背上姿態瀟灑的要往外走。
「走吧！」
「去哪？」藍昱一時猝不及防被拉了二步，趕緊站穩了停了下來堅定地表示不
願意前進。誰知道會被帶去哪裡？有了早上的經驗後，藍昱對季洛言已經有了防備之心
。
「學生會啊！」季洛言對於藍昱的問題感到訝異。
「去做什麼？」
「開會啊！下禮拜就要校慶園遊會了！」
「關我什麼事？」就算學生會內部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應該和他這個轉學生有關
係，畢竟今天是他轉學來風華的第一天啊！
「你是副會長啊！」季洛言的表情就像是說著『今天星期一』那樣確定的事情
般的理所當然。
「什麼？我不是！」藍昱對於這件事非常肯定！今天是他轉學的一天好嗎？怎
麼可能突然變成風華高中學生會副會長了？
「我說你是你就是。」季洛言突然想起一件事，轉頭問跟在旁邊的沈鵬飛：「
對了，我有跟他說我是會長嗎？」
身為老朋友的沈鵬飛已經習慣了季洛言的各種舉動，非常沉著冷靜地回了二個
字：「還沒。」
「你好，鄭重自我介紹，我是季洛言，現任風華高中學生會會長。」季洛言一
手放在胸前一手放在後腰，對著藍昱行了一個風度翩翩的紳士禮。
「你居然是會長？你怎麼選上會長的？」風華高中的學生都瞎了嗎？雖然以外
貌來投票的話季洛言肯定是高票當選，但是怎麼會投給這個無論怎麼看都不可靠的人？
「大概是我人緣好吧？」季洛言做了『啾咪』的表情逗得藍昱一陣無言後，才
認真地回答問題：「我的競選政見是開放上課的時候可以看相關的課外書，取消第八節
課恢復社團活動，大家都很喜歡，所以就當選了啊！」
「還有問題嗎？」
「沒有。」藍昱說完就拿起書包打算去圖書館看書。
「那就一起去學生會吧！」
「不要。」
「當學生會幹部有很多好處的！」
「沒興趣。」
「比如說女生會覺得你很厲害。」
「不需要。」
「不想上的課可以不用上。」
「沒有不想上的課。」
「上學遲到可以說是出公差。」
「這是你早上用的藉口？」
「我真的是出公差，學生會人手不足嘛！當個會長還要幫忙送校慶園遊會的邀
請函，而且我跟教官和糾察隊說你是我新找來的副會長，所以你遲到也沒事不是？」
「我沒要你這麼說，而且我根本沒答應過。」
被接連拒絕的季洛言難得地露出覺得棘手的表情，下意識地偏著頭，薄而微翹
的唇往下垂]了垂，原本開朗陽光的聲音頓時沮喪了起來喃喃地說：「那可怎麼辦呢？
我很需要你啊！」
那表情讓藍昱心中一動，一瞬間竟覺得答應季洛言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哦！對了！申請學校有加分。」季洛言絞盡腦汁，總算又想到一個成為學生
會幹部的好處。
「我考慮看看。」藍昱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心軟了。
「欸，不是吧？我以為這是最沒用的好處。」季洛言眉開眼笑，嘴上說著腳上
沒停，趕緊拉著藍昱往學生會的辦公室走。
尾隨其後的沈鵬發把整個經過看得一清二楚，對於季洛言又拐了一個人進學生
會只能在心裡搖頭苦笑。
藍昱被季洛言風風火火地拉著在走廊上，對於各班裡眾多同學們好奇觀望的眼
神感覺不自在。英氣劍眉再次皺起：「可以不要這樣嗎？」
「怎樣？」季洛言不解。
「不用拉我，我自己會走。」
「我怕你後悔了會跑掉。」
原來季洛言把他的手握得那麼緊是這個原因，藍昱突然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
笑。
「不會。」
這是藍昱給季洛言的第一個承諾，直到多年後藍昱還一直記著。
「那好，一言為定。」季洛言說著就乾脆地把手放開，藍昱的目光在那鬆開的
手上停了幾秒心裡閃過一些說不清的情緒才把視線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