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發文時因為過於草率選擇刪除了這個片段,
後來自己重看時覺得還是少了什麼,
所以還是決定補發上來。
※關於他們的分手
※微R18/Neo=尼恩的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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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他猛地回過神來,有些慌忙地按下通話結束鍵,然後轉首看著床上他那慵懶的戀
人,「你想吃什麼?」
金髮少年笑吟吟地裸著半身趴在枕頭上,長長的直髮垂在頸後散開,並從棉被裡頭露出兩
只纖細的手臂倚著前方的書本,看上去竟意外有些煽情。
「你餓了嗎?」他鎖好通往陽台的窗戶,在桌上放下手機,然後輕輕地往床邊走去。
「有一點。」尼恩說,接著眨了眨那雙藍眼,「不過我家裡沒有即食調理包。」
「我知道。」他笑了出來,沿著床邊坐下後,首先就夾走了對方手裡的書籍,然後瞥了一
眼書封,一臉不可置信,「羅蘭‧巴特?」
尼恩聳聳肩,坦蕩蕩地翻過身來看他,但身體還是沒有離開被褥,「無聊。打發時間。」
他伸出手揉上對方的頭,摩娑之間甚至錯覺起那輕盈的髮絲柔順得幾乎要從他指間滑開,
「去街上吃好嗎?」
「好。我知道你不想洗鍋子。」少年像一朵花似地綻起笑,於是他傾過身吻了上去。
他們步行到附近的咖啡廳用餐,並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露天座位(陽光是多麼地珍貴),卻
在瀏覽菜單的時候遇上了一些麻煩──他不太餓,尼恩卻什麼都想吃一點,於是最後他只
點了一杯黑咖啡,準備跟尼恩共享一個套餐,並且拒絕了餐後甜點。等候的時間很無聊,
他不自覺地燃起香菸沉思起來,怔怔地望著眼前隨性地閱覽著手機新聞的少年,思緒已經
像紙飛機一樣乘著風飄到遠方去。
「嘿。」金髮少年伸出手在他眼前揮了揮,稍微大聲地喊他。
「呃、抱歉?」他再次回過神,視線重新座落在對方身上,尼恩已經開始切起香腸,他的
小盤子上也放著一球對方稍早遞過來的薯泥──餐點什麼時候來的?
尼恩直直地盯著他看,神情有些奇怪,看上去像是思忖了下才又低首繼續切割食物,「你
等一下就直接回家吧,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怎麼了?有什麼事情要忙嗎?」他問,然後執起刀叉接過對方遞來的肉跟菜葉。
少年垂著頭繼續著動作,沒有看他,「......你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吧?因為你不想和我分
手。如果跟我待在一起的話,肯定只會讓你感到難受而已不是嗎?」
他倏地瞪大了眼,握著餐具的雙手僵硬地停頓在空中,恍若是個失語症的患者無法言語。
秒針好像被調慢了,一秒就像一世紀那麼長,他看不見少年的表情,那讓他覺得不安,他
甚至想起稍早前差點從自己手中滑開的金髮。
「抱歉,那是兩年前的事情了,你在播放語音信箱的時候我不巧正走出浴室,因為聽見你
母親的哭聲,又聽見她說對你很抱歉──我想你的心情已經夠差了,當下就決定先不說。
」尼恩終於抬起頭來看他,那雙鑲在白皙臉龐上的漂亮藍眼並沒有任何情緒,他看見上頭
的淡色纖長睫毛不自然地晃動著,像一只掙扎著的蝴蝶。
「那麼,今天她也哭了嗎?剛剛出門前你確實在陽台待了很久。」少年繼續說,但那言語
卻像是凝滯的血塊似的,無法順利地隨著空氣振動傳遞到他的鼓膜上,而聽起來有些模糊
。
然後他又看見尼恩遲疑地抿了抿下唇,偏窄的肩膀似乎有些僵硬,接著重重地放下了刀叉
,任堅硬的鐵器落在陶瓷盤上發出堅決清脆的撞擊聲,「嘿,這樣好了,就由我來提分手
吧。」
他知道自己蹙起了眉,並且開始生氣起來,他無法理解自己的戀人此刻正在說什麼,但對
方卻只是忽略他的意願自顧自地繼續接下去,「因為你工作太忙了,能分給我的時間根本
少得可憐,而我畢業之後也只會更忙而已,也許我們的班表會完全錯開、」他看著少年低
下頭,他又看不見他的表情了──他不喜歡這樣。
「Neo,不要說了,我不想要這樣。」他蹙起眉,慍怒地打斷了對方。
少年還是垂著首,白皙的手攥成拳頭,他看見他在顫抖,「你沒有選擇,這不是你的錯,
我真的沒辦法替你生孩子──而這顯然不符合你家人的期待。」
「尼恩,我不在乎。」他又說,並且把鐵製刀器猛力往桌上一砸,聽上去卻像一陣悶哼。
他是真的生氣了,這傢伙到底在說什麼?簡直莫名其妙。
又過了很久少年才終於願意抬起頭,但臉上盡是讓他心疼的表情,「我們分手吧,是我不
要你的。」
「你他媽到底在說什麼?」他的音量終於大了起來,並且忍不住爆了粗口,於是稍微引來
了隔壁桌的側目,「到底為什麼我們要談這件事?我真的不懂。」
尼恩的雙唇顫抖著,他懷疑那粉紅色的唇瓣到底能不能盡到它們替主人發聲的責任,他現
在只想扳過對方的頭狠狠地吻上去,教訓少年方才的胡言亂語,「難道你不想在接生自己
的孩子時,由衷地替這個新生命感到開心嗎?」
他倒抽了一口氣,然後喪氣地攤在僵硬的室外椅上,慣用手按上兩邊的太陽穴遮蓋住臉,
「Neo,我沒辦法想像我有孩子,我也不確定會不會因此而感到開心,現在最重要的是我
不想分手,」接著他才移開那只手望向他的湛藍,語氣有些絕望,「因為我愛你。」
金髮少年看上去快哭了,卻只是蹙著眉露出一副隱忍的樣子,「你當然會感到開心。也許
一開始會很難受,也許你會偶爾在深夜想起這段失敗的感情而蹙眉煩躁,但總有一天你會
放下這件事,然後你會重新愛上一個人......然後、你會──、」
尼恩終於說不下去,他用受傷的神情看著少年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哽咽的模樣,為什麼事情
會變成這樣?他們昨晚不是還深情地擁抱著嗎?早上他明明還對著他笑,他還坐在他身旁
撫摸著他的頭髮,他明明還吻了他。
為什麼?
他明明還愛他。
他知道自己的嗓音聽上去很嘶啞,「你知道嗎?就算你這麼說,也不會改變我拋棄你的事
實。」他覺得自己的胃正在抽痛──還是心?他搞不清楚。此刻他真的有太多搞不清楚的
事情了,無法一一去細想。
尼恩很用力地抽了抽已經通紅的鼻子,眼裡都是明顯的水氣,「嘿,我知道你很溫柔,我
一直都最喜歡你的溫柔了,所以就這樣陪著我過完最後一天好不好?」少年看著他,一滴
淚水從頰邊滑過,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墜落在桌面暈成傷人的形狀,「求求你,一天就
好。我們明天再分手,好不好?」
Neo,這也不是你的錯。他很想這麼告訴他,卻遲遲語塞著無法開口,語言在他腦海裡徹
底死去,跟他一樣在海裡缺氧而窒息。最後他只能靜靜地站起身,走到對方身邊蹲下,然
後伸出手緊緊抱住那個在椅子上抽泣著的他的戀人。
他忘記他們是怎麼離開那家咖啡廳,甚至也不記得是怎麼走回家的,也許盤裡的食物根本
沒被動過,他們都被悲傷哽得難以下嚥,只有慾望想要吃下彼此。
尼恩一進門就像是進入發情期那樣激烈地吻著他,並勾著他的頸項讓他無法脫逃,最後趁
他情迷意亂之際將他推上床,整個人跨坐在他的腹部上。
「Neo,我們談談,我們不需要分手,也沒有人可以逼我們這麼做。」他喘著粗氣說,臉
上布滿已經分不清是慍怒還是情慾所致的潮紅。
少年把自己的棉質T恤從頭上脫下,隨便地往後一甩,眼角還是紅的,「我知道是我自找
的,但這總好過哪天你母親直接敲我的家門,又或者直接打電話過來說要和我談談這件事
。我不想讓自己變得那麼難堪,我沒有立場。」
他攫住對方準備要伸向他腰間皮帶的手,「你當然有立場,你是我男朋友,沒有人可以不
問過你的意願就逼你做任何事。即使那是我母親,即使那讓我很為難,但我一直都在嘗試
著讓她改變想法。」
「可是芬,」尼恩平靜地望著他,「她沒有錯。」
他沒有接話,琥珀色的瞳眸裡閃著無法名狀的情緒,他看著少年垂在自己胸前的細碎長髮
,明明就近在咫尺,他卻覺得自己再也抓不住它們。
「這個事實讓我覺得好可怕──我沒有錯,你沒有錯,但是她也沒有錯,她只是做了一件
任何一個母親都會做的事,誰不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親手抱抱自己的孫子?」接著尼恩低下
身湊近他的臉,像貓一般舔拭起他的唇,「但不論我們有多麼不可理喻,你也不可能真的
對我們生氣對吧?你愛我,你也愛著她,這就是你的溫柔。」然後他看著少年綻開一個難
看的笑,讓他很想閉上眼不去看,「吶,在你愛著的兩個人真正開始互相傷害之前,快點
阻止這一切吧。」
少年的眼裡交織著深情和受傷,那是讓他難以理解的東西。
「Neo,我們做愛吧。」又過了半晌之後他才說,然後鬆開了緊握著尼恩的手,任對方啜
泣著再度吻上自己。
他試著在不弄傷對方的前提下盡其可能地用力擁抱尼恩,並深深地挺入對方熾熱的體內。
尼恩哭得很慘,叫得也很厲害,腰隻不斷晃動著迎合自己,全身開始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一切都令他感到絕望。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阻止他。這麼想的同時,少年卻像是感受到他的遲疑似地吻上了他,然
後勾著他的臂膀在他耳邊輕聲細語,「沒事的,芬。我們都會沒事的。」
怎麼可能會沒事?
他感受到一串滾燙的液體從自己眼角滑落,伴隨著黏膩的汗水一起墜落到床單上,然後便
看不見了。
「如果能再見的話,你會恨我吧?」他嘶啞地說,接著扳開對方的雙腿以更猛烈的力道進
入,然後注視著尼恩仰起頭發出一陣帶著哭腔的呻吟。
「嗚──、哈,沒錯、我...我會恨你、嗚、」少年全身沁著一層薄汗,淚水唾液和體液
流得亂七八糟,讓他看得又心疼又生氣,「我、我也想跟你...一直、在一起啊、」
他低首吻去他的淚水,深深地聞嗅著他的香氣,感覺到自己的陰莖頂到了甬道的深處──
雖然那還不是少年體內最脆弱最不經人事的部位,然後他發出了一陣恍若獸類悲鳴的低吼
,接著便失控地將自己全數釋放。
他知道自己不能擁有他,但是他還是想要保護他。
這到底又是什麼心情?
他被強烈的日光刺醒,於是輕輕地翻過了身,尚未完全清晰的視線瞥向少年背對著他的身
影,那頭金髮在光線底下顯得有些凌亂。他本來想湊過去輕聞對方頸間的香氣,卻像是突
然想起什麼似地僵硬地站起了身,然後拾起地上的衣物穿好,視線餘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
尼恩。
不知道為什麼,他知道他沒有睡著,他知道他還在輕輕顫抖,他知道他在哭。也許是一種
直覺,也許是對少年的執著,他什麼都知道,只是他什麼都做不到。
到底誰是對的,誰才是錯的?他腦中閃過昨天少年跟母親哭泣的聲音,只覺得一片混亂,
思緒爛得像潭泥沼,然後他聽見自己低沉嘶啞,仍飽含情慾的聲線在潮濕的室內空氣中擴
散開來。
Neo,我們分手吧。以後都不要再見了。
接著他垂下眼,視線一片氤氳,完全無法確認對方是否有聽見自己的話語,然後才拿起桌
上的菸盒和打火機,輕輕地帶上了門。
然後他留下了他。
不,是拋下了他。
他用手掌掩著臉,肩膀微微顫動,挫敗地蹲在那扇這五年來他曾無數次進出過的木門前,
顧不得路人投來的好奇目光,又過了很久很久以後才平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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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這段是插在芬換氣過度發作~復原後躺在酒吧內之間。
為了方便之後其他讀者閱讀,版上原文裡已經補上這個稍長的段落,
(我怕跳著看會很麻煩)
(不考慮刪文重發是怕影響系列的閱讀順序)
但是其實我真的不知道這樣有沒有違規/重複發文佔版面嫌疑,如有再煩請各位告知,這篇會自刪,謝謝QQ
然後還是要再次謝謝之前在下面留言的各位,我都回完了(抱)
10/06更:
因為下面R大的留言讓我很認真地思考起來,所以附上關於尼恩的補充,非常感謝QQ↓
http://yh8616.pixnet.net/blog/post/32084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