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里歐來到美國後第一次出去玩，又是長途，非常興奮；出發
時湯瑪斯提出想坐尚恩旁邊方便輪流駕駛，佔據了平時里歐常坐的
位置，男孩也渾然未覺，只反覆想著有沒有東西忘記帶，還有要拍照
上傳到他最近開的IG帳號。
四人先到常被旅遊雜誌列出、號稱「美國五大必吃漢堡」的
In-N-Out Burger吃午餐，用牛肉和沾滿融化起司的薯條塞滿肚子，然後
開始往北行駛。開車路程很長，坐在副駕駛座的湯瑪斯東摸西摸，
一下子換音樂，一下子高談闊論美國和法國的不同。艾曼紐則是欣賞
窗外壯闊的風景，偶爾附和幾句。里歐除了滑手機和同學聊天發洩
興奮的心情之外，雖然人在後座，仍不忘詢問尚恩累不累，要不要
喝飲料。看在艾曼紐眼裡，比起自己已經二十歲的弟弟，還在念高中
的里歐體貼懂事多了。
他們沿路走走停停，看了幾個景點，開了三個多小時後來到一個
像是休息站的地方，有很多車停在此處，不少人站在路邊的柵欄旁。
尚恩他們也好奇地停下一探究竟，跟人群一起向下望，就在海灘上
看到許多跟岩石一樣灰黑色的橢圓狀生物，懶洋洋地躺成一片，用
短短的鰭撥沙、或互相嗆聲大叫。他們用手機一查，原來這地方叫做
「Piedras Blancas﹝海豹灘﹞」，每年的冬季到隔年五月左右，都會有
大群海獅、海豹躺在沙灘上做日光浴。
「真羨慕牠們啊！」
湯瑪斯說，其他三人也紛紛認同。他哥哥回答：「你也可以留在
這邊，跟牠們一起躺。」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海豹！」里歐興奮地說，不停拍照，試圖
走到近一點的地方。
「嘖嘖，你沒去過動物園嗎？」湯瑪斯說，男孩搖搖頭，沒有
接收到對方語氣裡的鄙視。
而尚恩只是默默望著蔚藍開闊的海景，身後是延伸到遠方的
公路。這幾年來，他陪著良去過不少國家，卻沒有像現在這樣和朋友
一起出去玩，一路上可以很隨興，想停就停，不用在意別人的關注、
也不需時時在意同行的人開不開心。
又開了兩、三個小時，終於在傍晚時分抵達舊金山。在寬廣的
海上，全長兩公里多的紅褐色的懸索鐵橋連接著兩岸，遠方的夕陽把
天空染成紫色和橘色。四人一時無語，默默仰望這由人工和自然美景
共同建構成的壯闊美景，連一路上總愛說「還是法國比較漂亮」的
湯瑪斯也說不出話來。
「可以幫我拍張照嗎？」里歐忍不住說，把手機遞給尚恩。
湯瑪斯嘟噥了一句「幼稚、沒見過世面」，然後同樣把手機交給
哥哥要他幫忙拍照，又拉了尚恩合照。隨著夕陽西沉，紅色的大橋
點起一排小燈，和剛才不同的風情讓觀光客們又拿出手機或相機拍個
不停。海風強烈，尚恩看著身旁只穿了件格子襯衫和連帽外套的
男孩，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背。
「冷嗎？」
男孩一愣，反握住他的手，抬頭對他一笑。「還好。」
那靦腆帶著羞澀的笑容讓尚恩無法狠下心甩開，兩人牽著手走上
金門大橋。隨著太陽逐漸下山，氣溫也降得很快，從手掌傳來的
溫度、和回握他的力道，讓尚恩有種確實和這個世界有所連結的踏實
感。
「今天的漢堡很好吃，不過我覺得薯條跟我們家附近的差不
多。」
「嗯。」
「海豹很可愛，我同學都很羨慕我可以請假出來玩」
「嗯，明天還有一個地方能看到海豹。」
「真的嗎？」
兩人一邊閒聊，一邊爬上大橋，路過不少自拍的觀光客，強風
讓他們雙手握得更緊。望著兩人牽手的背影，湯瑪斯神情失落，又帶
了點不甘。
「夠了吧，」他的哥哥用法文開口，「尚恩過得很好，他對你也
沒那個意思。」
湯瑪斯不答。在戰場上，尚恩為了救他成為敵軍的俘虜，加上
後來從媒體得知尚恩的性向，湯瑪斯一直以為他對自己有些特殊的
情愫，他以為自己會成為領導尚恩走出失去丈夫的傷痛的那個人，
沒想到對方不但完全沒有這個意思，身邊還已經有人了。
「哥，謝謝你。」
湯瑪斯同樣用法文回答，他忽然感覺到兄弟的重要，艾曼紐陪著
他上戰場，又用盡存款支援他來美國追男人。
「你能看開就好。」
艾曼紐鬆口氣，忽然覺得弟弟好像終於成熟點了，希望他回國
之後真的能腳踏實地工作。
他們在橋上走了一小段，就回到車上，開到今晚下榻的飯店入住
和吃晚餐。隔天就去了漁人碼頭，成群的野生海豹躺在39號碼頭的
甲板上，海鳥穿梭在其間，或是衝向手拿麵包的觀光客爭相搶食。
尚恩等人吃了有名的蝦子料理和海鮮巧達湯，然後他們買了冰淇淋和
啤酒邊走邊逛，附近有些流動攤販和遊樂設施，他們來到一個用軟木
塞子彈射擊酒瓶換獎品的攤位。
「要不要試試看啊，美國神射手？」湯瑪斯提議。
大家都來了興趣，尚恩付了錢，掂了掂重量，舉起玩具槍。認真
的神情和姿勢讓旁觀的人跟著緊張起來。
啵！
子彈發射，劃出一個過高的拋物線越過酒瓶，落地。
艾曼紐和湯瑪斯都很意外，後者甚至有點失望。尚恩的表情沒有
任何變化，里歐正想著要不要說兩句安慰他的話，就見他側頭舉槍，
接連射出剩下的九顆「子彈」。
咚、咚咚咚……！
幾乎不需要時間瞄準，九顆軟木塞準確擊落九個褐色酒瓶，圍觀
的路人也不禁叫好。
「想要哪個禮物？」
尚恩轉頭問里歐，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無視攤販老闆
和其他人的讚嘆。里歐眼中閃爍著崇拜，抓著尚恩手臂，「我也要，
教我！」
尚恩把槍交給一臉興奮的里歐，站在他身後手把手教他姿勢，
「腳打開，這樣握住槍托……」
見狀，艾曼紐和湯瑪斯也忍不住手癢，掏錢玩了幾局。最後他們
拎了兩個大娃娃離開攤位。
離開漁人碼頭，他們搭乘舊金山歷史悠久的路面電車「噹噹車」
遊覽市區，最後來到位於市中心的聯合廣場，這裡有不少商場可以
逛街購買紀念品，天氣很好，氣氛悠閒，四名觀光客都感到很愉快。
晚餐時，也許是氣氛太令人放鬆了，湯瑪斯趁著醉意開口。
「高井良，他私底下是怎樣的人？」
其他三人聞言一滯，里歐和艾曼紐望向尚恩，有些緊張──艾曼紐
是擔心自己弟弟會被揍。
尚恩仰頭把第三瓶啤酒灌下半瓶，也有點微醺，低聲回答，
「他……他很特別。」
「是你先告白的嗎？」
「湯瑪斯，別問了。」他哥哥出言提醒。
尚恩眼神渙散，望向遠處的燈光，懷念中帶著落寞。
「良……」
當初是誰先告白的呢？他已經不太確定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但在尚恩從潑鹽酸事件康復後，他總
覺得高井良好像越來越少找別人洩慾，偶爾也會和他閒聊兩句，甚至
在參加英國Glastonbury音樂節的時候，兩人還利用空檔溜出去觀光，
在充滿綠意的小鎮閒逛。這時候尚恩才知道良偏好這種寥無人煙的
地方，在他想像中，像高井良這樣的大明星假日應該在豪華飯店頂樓
開趴或採購精品之類的，不過這種四下無人，不用隨時在意狗仔或
被路人偷拍的地點的確令人較為放鬆。
「也許下次你可以考慮去中東，沙漠裡什麼都沒有，但是非常美。」
「是嗎？」高井良也來了興趣，「聽起來不錯。」
兩人陷入沉默，尚恩苦思著該講什麼話題，就聽見良開口：
「你要陪我去嗎？」
尚恩呼吸一滯，心臟又像失控的鼓點一樣狂跳起來，「我、當然，
你是說作為保鑣還是……」
良聞言笑起來，忽然問： 「你愛我嗎？」
尚恩不確定，他只知道當良的眼神停駐在他身上超過三秒，他
就覺得體溫上升，同時腦袋開始不受控制，開始瘋狂猜想良的想法、
情緒；每當良主動邀約他上床，即使知道對方只是逢場作戲，尚恩
仍無法控制內心的狂喜和興奮，每次都能讓他回味很久。
「我在給你表白的機會。」黑髮男人提示他，尚恩按住狂跳的
胸口，感覺比上戰場的時候還緊張，他設想過很多跟良告白的情景，
此時卻不知怎麼開頭，無法出聲。
良把手放在尚恩肩胛骨之間，像在隔著襯衫來回撫摸他背上的
疤痕，「你當然愛我。」
他自問自答，「嗯，好像可以做為下一首歌的主題。」
正想剖心掏肺訴說心意的尚恩一愣，「你在玩我嗎？」
良仰頭對他一笑，英俊無比。「就玩你，怎麼樣？讓我玩嗎？」
於是尚恩又棄甲投降了，高井良這無法捉摸又霸道的個性令他
欲罷不能。「是，只讓你玩。」
回到旅館的時候他們做了好幾回，其中也有用最普通的姿勢
做的，不知為何，那一天尚恩似乎品嘗到靈肉合一的滿足感。不顧
唱片公司和經紀人的反對，兩人最後結婚了，還在夏威夷辦了盛大的
婚禮，但婚後生活過得並不如尚恩預期中美滿。

QQ 想抱抱尚恩

怎麼感覺良和尚恩這對很虐啊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