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探乖乖閉著眼睛,任由化妝師在他臉上恣意發揮。即便這過程已如例行公事般平常
,但化妝師冰冷的指尖、各種材料的氣味以及偶爾劃過他臉龐的鼻息,仍使偵探不自主地
緊繃著身體。
「可以張開眼睛囉。」
偵探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佈滿皺紋與褐斑的臉,他抬起下巴,看著鏡中自己鬆
弛的脖子。
「……這不會太誇張?」
「不畫得誇張一點,怎麼讓我們的年輕帥哥變成老人呢?」化妝師為偵探戴上一頂僅
有幾撮白髮的稀疏假髮,對鏡中的偵探勾起滿意的笑容,「好了,老帥哥,現在你走到哪
裡都會有人讓位的。」
偵探對這頂假髮有些微詞,但他只是嘟噥了一下便站起身。
「我走了。」
偵探披上大衣和帽子正要往外走,卻被化妝師一把拉住。
「你等一下。」
化妝師拿了一把小剪刀,先將偵探的衣領整理好,再剪掉一些大衣上的毛球。偵探的
耳根微微發熱,既不是為了沒翻好的衣領,也不是那些疏於整理的細小毛球。
儘管偵探覺得自己的老妝過於浮誇,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化妝師高超的技巧依然又一
次幫助他輕鬆寫意地完成了工作。扮相和衣著都被打點得盡善盡美的偵探依約收走獎勵後
,一如往常走回化妝師那裡準備卸妝,腳步卻瞬間被眼前的光景僵住了。
「怎麼辦呢?」
坐在化妝檯的化妝師自鏡中看見彷彿石化一般的偵探,轉身向他伸出雙手,臉上掛著
苦笑。「好像變得越來越透明了。」
◆
後來,面色凝重的偵探輕輕握起了化妝師漸趨透明的手腕。
「委託我吧。」
偵探對著化妝師說。
他和化妝師曾經都希望日子能這樣安穩不變,但沙漏已經反轉,時間在縫隙中一點一
點流失。
「委託我吧。只要你正式提出委託,我就能幫你。」
無論化妝師的答案是什麼,偵探都已下定決心。
即使他很清楚,接下委託後,他與化妝師可能再無相見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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