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微寒的空氣中降著冰霰，綿密的細雪落到青紫色的藤花上，像是給靜態的蝴蝶
鑲上一圈水晶邊似的，蔚為綺麗。
秦暮河親自為小池挑選了輕暖的裘衣，坐著馬車去拜訪二爺跟嬸娘，說起來，這是小池成
為阿河的正妻之後第一次出門拜客，他的內心不免有些忐忑，阿河卻氣定神閒，「二爺同
嬸娘，都不是外人，不必拘禮。秦府的新婚少君出門走親戚，原是圖個熱絡之意，不必靦
腆畏縮，顯得小家子氣了。」
小池有些哭笑不得，「我原是教坊司出身，言行之間露出窮蹙的神態，在所難免。」
阿河溫和地說道，「氣質、器量，先天的環境雖然很難忽略，後天的培養、見聞才是決定
性的因素。你既是我的正室，也得學著當家，嬸娘是你最好的老師。
自然，學不會也不算個事。我絕不讓人背後說你器局窄小。」
小池聽著這一番話，又是安心又是感動，隱藏在他心中的秘密，再度騷動起來……
進了秦二爺家後院，二爺和嬸娘拿出各式稀奇乾果來招待新婚的侄子和少君。三個孩子眼
饞地扒著桌角索討糖果，被嬸娘極具威嚴的一聲，全喝到地上去，三個保姆們連忙抱起少
主子們輕輕搖動著安慰，又從兜裡拿出貽糖來哄著三個豥子。
秦二爺細細端詳新婦的品相，雖然少君的顏面和身段都無可挑剔，活脫脫一朵白海棠花依
偎在俊朗的阿河身旁，然而阿河娶男妻這回事，於秦二爺、甚至是趙嬸娘來說，都是難以
想像的。
養生堂後院佈置沉穩而風雅，二爺沏上兩杯「金陵瑞雪」給熟悉的侄兒和看著新鮮美貌的
侄兒媳婦潤喉，想著阿河身為秦府獨苗，卻偏偏討上了男妻，怕不是在子嗣之事上另有打
算吧？
比如說，廣置妾室，開枝散葉之類的……
阿河望著三個胡鬧的孩子，臉上竟是一臉豔羨；小池心思一則以喜，一則以愁。喜的是，
他能給予阿河所有他想要的，包括孩子；愁的是，即令他全給了出去，也難說阿河能夠就
此滿足，不動著納妾娶小的心思……
「想什麼呢？」嬸娘親切地探詢，「在這院子裡的，都不是外人，少君若有困擾，不妨說
出來，大家參詳斟酌，也許就能有所解決。」
秦二爺則是對阿河溫言婉勸，「少君清麗優雅，又與我侄兒情投意合，世上再沒有這樣美
好的姻緣，若是我侄兒竟然生了別的心思，想納妾娶小，那就太辜負少君一片真情了！」
秦二爺假咳一聲，話峰一轉，「……只是子嗣乃是婚姻中最要緊之事，少君儘管情深義重
，難道能捨得見我侄兒為了愛情，寧願絕後？」
不待臉一陣紅一陣青的小池發言，秦暮河已經先站了起來，向二爺行揖，「二叔既然把話
說得極坦白，我也不好藏著那點兒見不得人的齷齪心思，索性在眾位面前挑明了說：侄兒
娶著少君的時候，就想到有這一天了。只要小池願意同侄兒有夫妻之實，侄兒情願絕後。
」
當下秦二爺、趙嬸娘的表情是有著些微不忍的，然而又帶著一份敬重，一個男人能夠義無
反顧地愛著另一個男人，並且情願絕後，即令不能贊成，也絕說不出反對的話來。
小池的心靈在阿河的堅強的宣告下徹底淪陷。他知道阿河是多麼渴盼能有自己的孩子，但
是阿河既然娶了男妻，這種強烈的心願只能讓他此後引以為憾事，卻始終不後悔。
阿河既已誓言絕不負他，他又怎能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阿河想要的人生，他給得起，那麼，對於世上最愛他的男子，他有什麼理由不給呢？
感動、衝擊、慚愧、欣喜，種種情緒交織在小池心頭，只見他顫巍巍起身，眼角隱約有喜
極而泣的淚光，「叨擾了這大半晌，讓二爺同嬸娘白操這會子的心了！小池別的不會，就
是烹飪手藝還過得去，小池想借用二爺府上廚房，做一道夫妻肺片，聊表心意，不知二爺
同嬸娘可有意賞臉？」

好！

要做菜了(吞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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