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奈地看著店門外的造型擺設又被踢倒,煙灰缸垃圾桶又被人拿來作為行兇道具,
砸在人體身上先是發出悶鈍,而後彈落到地面則爆出刺耳巨鳴。
其實從事KTV這一行,也有一定程度的危險。
他讓職員先攔住正在結帳的客人,再讓歡唱時間即將結束的客人免費延時,又等了十
分鐘,街道另一邊才傳來警鳴。
二十分鐘後,這群喝得爛醉又不小心互毆的年輕人才被帶走,另一名警官便走進來詢
問情況。
「店裡有人員傷亡或造成任何損失嗎?」
「沒有。」他看著警官手裡的小冊子,又看了對方肩領一眼,很乾脆地道,「這兩個
包廂的客人是結完帳走出店外之後才打起來的,至於原因,我不是很清楚。店裡有監錄畫
面,但因為客人隱私問題,我只能提供大廳、走廊、門口這幾個地方的畫面。」
警官點了點頭,「非常感謝你的配合,羅經理。」
「哪裡。監錄畫面明天再送去警局。」
在警官詢問證詞的期間內,櫃檯職員一邊結帳,一邊不時抬眼看著身材健碩,五官出
挑的年輕警官。好不容易等到事情告一段落後,她才忙不迭拉住經理,小聲地問,「經理
,這警官大人認識你啊?」
羅震凡露出無奈的眼神,「妳第一次碰到客人互毆的情況嗎?」
「還真的是第一次。」
「姜警官處理我們這裡的打架事件不止一次了,有一次連我都被提去做筆錄,還吃了
警局一顆排骨便當。」
「經理是說店裡大門玻璃被打破的那次?哇那真的是很慘烈啊。」
他點了點頭,「明湘也是那時候受傷不能上班,後續清理起來也不輕鬆,客人能選商
家進,我們卻不能挑客人。」
「經理難得發牢騷呢。」她目光轉了一圈,「不過因為是經理,就連牢騷也像花香一
樣芬芳。」
「看不出來妳竟然是外觀黨。」
「追求美麗,天經地義。經理你是在拐彎說自己帥吧。」
「我帥起來連我自己都怕。好了,忙完就早點下班吧,回家泡個熱水澡放鬆壓驚。」
「我不想壓驚啊,我想壓──沒事!沒事,經理慢走。」
他到後臺調了那兩組客人進場到出場時間內的監錄畫面,將影像燒錄在光碟內,拿了
文件紙袋封好,將店裡事務鑰匙交接給另一名夜班負責人,便準備下班回家。
手機響起一串電影主題曲的旋律,他拿起來按下接聽鍵,「我要回去了。嗯,我知道
,你繼續忙……明天我休假,會去一趟大賣場,你有特別要買什麼嗎?……我知道,上次
用完就是最後一盒了,我會去補貨,還有嗎?……嗯,不等門,早點回來,晚安。」
他走到停車場,發動機車,電動機車低頻加速離開,他的速度不算快,儘管是深夜時
間也不會闖黃燈,只是當災禍要找上門的時候,就跟奧客挑中自己負責的店進門消費一樣
,幾乎擋不住。
羅震凡有一段時間失去意識。
右腳不能動,全身彷彿被沙石車碾過一樣,只能躺在病床上睜眼看著天花板。
「醒了?」
他轉頭看向來人,「姜警官特地跑來做筆錄?」
「不是,而且我沒穿制服。」
「哦。」
「知道自己發生什麼事?」
「……還說不是來做筆錄……」
「你走的那條,不是回家的路,你要去哪?」
他閉了閉眼,「你特地提起的東西,我想應該很急迫,所以繞去另一間24小時營業的
藥妝店先買一些應急。」
「隨便在超商買就好了,何必──」
「可是如果不是那個牌子,你不喜歡。」
「……」
「怎麼辦,姜警官,這些在筆錄裡會提到嗎?」
「不會。我現在不是在做筆錄。」
「哦。」
「你右腳小腿骨裂開,其他四肢和身體都是擦挫傷,要住院一週。酒駕闖紅燈撞你的
傢伙逮到了,身上查出吸食器,我把人抓下車的時候,他還什麼都不知道──」
「子英,對不起,嚇到你了。」
「……」
「我有點累,想休息,幫我一下?」
姜子英從椅子上彈起來,「要幫你什麼?」
他用沒吊點滴的那隻手拍了拍病床,「陪我休息。可惜我不會懷孕,否則讓你順便休
個陪產假就好了。那有陪住院假嗎?」
羅震凡住好住滿一週,出院那天姜子英開車來接他回去,他一拐一瘸地跳上車,心情
不錯地道,「警官大人,能不能先繞去一個地方?」
「去哪?」
羅震凡露出笑容,「子英啊,這一週難為你了,都跟著我吃素,不上點肉犒賞你,實
在說不過去。」
「……」
「嗯,沒錯,就是那裡。」
「你就不能──」
「怎麼,吃肉犯法啊?警官大人要把我上銬帶走嗎?」
「……不必上銬,你也動不了。」
「嗯,沒錯,所以有勞子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