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磁石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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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葉父母到了醫院,萩野綠也到了,她上周到加拿大出差,帶回來機場的土產,相葉喜歡
的巧克力餅乾。稍後櫻井進到病房說明隔天的手術流程,二宮抓緊他離開的時間,和他一
起退出病房,櫻井察覺到,露出些微驚訝的表情。
「怎麼了嗎?」
「喔,」二宮摸了摸鼻子,別過頭,「他們應該有些話要說,外人在不太好。」
「這樣啊。」櫻井道,狐疑的神情卻沒有完全從臉上褪去。他看了看錶,又抬起頭向
著二宮,忽然問:「你抽菸嗎?」
出醫院後門有一片草原,雜草叢生,櫻井說醫院院長常道要請人來定期除草,他在醫院工
作了十年,卻從沒看過任何人嘗試修剪這片荒亂,二宮配合地笑了幾聲。他帶了自己慣抽
的香菸,從櫻井那兒借了火,一下一下吞吐起煙圈。
「我以為醫生都不抽菸的。」他側眼看著櫻井叼著香菸的側臉,櫻井聽了豪邁地笑了
幾聲,以熟練的手勢將香菸夾在兩指之間。
「抽啊。抽菸、熬夜、喝酒,也會死,就跟病人一樣。」櫻井盯著腳邊雜草半晌,又
開口:「那位小姐是相葉君的妹妹?」
「萩野?不是,她是,」二宮頓了一下,「是相葉君的未婚妻,他們訂婚了。」
櫻井的目光萌生出一絲詫異,二宮吸口菸。
萩野是相葉的高中同學,他的學姐。
在學期間相葉就暗戀萩野,萩野成績優異,聰明、待人溫柔親切,連與二宮同屆的學生都
有不少人喜歡她。三年級運動會時萩野擔任班級執行委員,相葉在眾多志願者中用猜拳贏
得了另一個委員名額,那天相葉回家就朝他嚷嚷著說未來一個月會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一
個月。
那你跟她告白試試看啊。
二宮還記得自己一邊翻漫畫雜誌一邊回應,半認真半玩笑,那時的他沒想到運動會當天相
葉會真的跟萩野告白,然後被狠狠甩掉。
萩野申請了國外的大學,不會待在日本升學。
回家路上相葉跟他解釋,二宮看著他因忍著不哭而紅得通透的眼睛,才明白相葉是真的喜
歡萩野,這讓他感到非常愧疚,難得出錢請相葉喝飲料。
兩年前,相葉與萩野在同學會上重逢,萩野畢業後回日本工作,相葉鼓起勇氣和她交換了
聯絡方式,約她出門看電影、吃飯,不知不覺就在一起了。
半年前相葉求了婚,求婚的餐廳還是二宮訂的,他也是第一個聽到成功消息的人。
「好浪漫。」
「嗯。」二宮不置可否。
櫻井打量他一陣,最後問:「二宮さん不喜歡萩野さん?」
「不是那樣的。」他搖頭,想到方才病房裡向著萩野笑的相葉,「我只是在想,相葉
さん大概沒跟萩野說實話。」
「實話?」
「他去工地打工是想幫萩野租婚紗。」他閉上眼睛,感覺不健康的的煙霧從氣管一路
蔓延至肺部。「萩野看上了一套婚紗,但價錢超出預算太多,雖然萩野說租別套也可以,
但相葉さん大概想要讓她穿上那一套。」
「相葉君跟你說的?」櫻井的聲音傳進耳中。
「不是。」二宮睜眼,燒短的香菸夾在指間,火光像是就要灼傷皮膚,「猜的。但應
該沒錯。」
他感覺到櫻井有問題要問他,卻遲遲沒有開口。吸了最後一口菸,櫻井遞出摺疊菸灰缸,
捻熄兩根香菸。
回到病房外時萩野正好出來,她只請了半天假,下午要回公司。她向二宮與櫻井道別,二
宮看見她手上抓著那本相葉的書。
「那本書……?」
「這個?這是我出差前借給雅紀的,之前跟他提過一點內容,他說很想讀看看。」
「這樣啊。」
二宮淺淺露出微笑。
隔天,相葉的手術在二宮去上班前就順利結束,他還來得及看相葉一眼,儘管他還因麻醉
劑的效果熟睡,他還是為此鬆了口氣。
相葉父母讓店裡休息一周,剩下的一周住院期間是櫻井考慮到左肺是第一次發作而建議的
靜養期,萩野及二宮輪流照顧相葉,但萩野比二宮忙多了,所以大部分事情還是落在二宮
肩上。
二宮早料到這個狀況,一開始還跟萩野說乾脆由他照顧相葉,反正也就一個星期,但萩野
堅持,他只好放棄,但還是每天到醫院報到,被櫻井一語道破其實沒什麼差別。
「這樣也好,我可以順便注意你的情況。」
「那真是謝謝醫生了。」
櫻井因為他的嘲諷而大笑出聲,笑聲迴盪在護理站內。
相葉和櫻井相當投緣,二宮來醫院探望時常撞見櫻井站在病床邊和相葉聊天,才認識兩個
星期就熟識得像多年老友。相葉雖然怕生,但對於判斷一個人好壞有一套獨特且異常準確
的直覺,一旦認定是可以信任的人便掏心掏肺,這點總是讓二宮感到相當佩服。
相較相葉,二宮看人的眼光也不差,還是會有合不來的人,對於那些人他敬而遠之。除此
之外,他幾乎可以立刻讓對方對自己產生好感,但也就只是有好感、偶爾相約出門吃飯的
程度而已。
他不像相葉,沒辦法馬上就把對方放進心裡頭,他甚至不曉得那該怎麼做,擅長隔著一步
之遠的安全距離,維持冷靜的視角。
櫻井對此倒是沒有表達出不滿,二宮不清楚他是不是察覺到了但不在意,話說回來像相葉
那樣的人才是少數吧?
櫻井與他聊相葉的復原狀況、出院手續,休息時間邀他去後門抽菸,只有那種時候他們嘴
上才會暫時離開相葉一些,聊聊時事、興趣、學生時代。
相葉和櫻井說了他很會玩遊戲,恰巧櫻井這陣子收到一款遊戲當禮物,卡在最後幾關遲遲
破不了,二宮一聊到遊戲就像變了個人般生氣勃勃,櫻井覺得那反差有趣極了,一點都聽
不進去建議的攻略只會一直笑,連帶二宮也笑起來。
兩個人停不下來的笑聲在醫院後門迴盪,叢生的雜草彷彿也隨著他們的笑聲,隱隱搖晃。
相葉出院當天只有二宮一個人到醫院,東西前幾天都打包得差不多,在櫻井的協助下完成
出院手續。
「我會送喜帖給翔ちゃん喔。」
「謝謝。」
櫻井和相葉握手,相葉呼吸時還是有些喘音,但精神已經好上許多。櫻井轉過來和他握手
,二宮趕緊伸出手。
「大夜班──」
「下個禮拜就換班了。」
搶先櫻井一步說完話,櫻井為此愣了幾秒,直到二宮忍不住掩著嘴笑,他才害臊地別過頭
。
與櫻井告別,彼此都開玩笑說著不想再在醫院看見對方。搭上計程車,一路到相葉家。
萩野在餐桌上留了字條說早上來過,很抱歉不能去接相葉出院,冰箱有些食物是昨天採買
的。二宮替相葉把髒衣服放進洗衣機,盯著滾筒轉著水流。
「ニノ。」
「嗯?」
相葉從門邊探出頭來,手上拿著兩袋麵條,「我要煮烏龍麵,你要一起吃嗎?」
「好。」
烏龍麵熱呼呼的,二宮邊吃邊抬眼看著對面的相葉,他垂下的眼睛周圍被熱氣熏紅,二宮
看著看著,終於感到一陣熟悉的安心感,來自吃慣的烏龍麵口味,來自坐在對面、一切安
好的相葉雅紀。
值大夜班的最後一周連續下起綿綿細雨,最後一天晚上甚至颳起強風,另一個當班的店員
看著窗外哀號道沒帶雨具,與二宮拆了店裡的輕便雨衣用。
與同事道別,二宮套上雨衣,薄薄的塑膠膜被風雨吹得黏在身上,時值清晨但天空看起來
卻像黑夜。他想著今天休假的行程安排,睡到中午,然後終於能開始玩前天收到的遊戲,
忍不住在安全帽下揚起嘴角。
雨中騎機車實在不是件舒服的事情,褲管早就被雨水打濕,握在把手上的手掌逐漸發冷。
他抹了抹眼前,在號誌轉綠的同時催下油門。
──餘光瞥見右手邊一輛小客車朝著自己疾駛而來。
(TBC 18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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