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拿著一籃蘋果,站在病房門口敲了門之後逕自走了進來。
他瞪了好友一眼,心想他開口一定沒好話,但是又不想拉下臉要他閉嘴,所以只
好面無表情地直視著他。
好友拉過椅子坐下,順手把水果籃放在矮櫃上,「你不是練過武術而且有持續在
運動嗎?你的反射神經都跑到哪裡去了?竟然會被一個三寶阿伯撞到腳斷掉!太遜了
吧!」一邊虧他一邊把水果籃的外包裝拆掉,「還是說你看到了你夢寐以求的夢中情
人,結果一時不察才被三寶阿伯撞上?」
他抿著嘴,「這問題我拒絕作答。」腦海裡卻閃過那雙偶然對上的眼眸,相視的
瞬間,對方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訝,接著是不可置信,最後卻充滿笑意,眼尾微微彎
起。
他的眼神無法離開對方,才正想開口,誰知道就被失速衝向人行道的三寶阿伯轎
車給狠狠撞上。
深知好友的嘴巴也說不出什麼好話,他比了比矮櫃的抽屜,「裡面有水果刀,去
弄蘋果給我吃!」既然說不出什麼好話那就貢獻點體力吧。
好友敏銳地發現他的迴避,「怎樣?萬年和尚終於開竅了?誰誰誰?是誰?我認
識嗎?」故意把臉湊近他,不放過他臉上絲毫微表情。
他推開他的臉,「不怎樣。對。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過於敷衍的回答讓好友反倒很認真的看向他,「不知道你還這樣陷下去了?」接
著苦口婆心的勸告,「阿詢你這樣不好,應該跟我一樣,多看看多玩玩多比較一下,
這樣才知道對方到底適不適合自己啊,你這樣路邊隨便看到一個人就陷下去才比較可
怕好不好?」
他把蘋果塞進好友手中,「哪來那麼多屁話,快去削蘋果吧你。」臉上表情寫著
對話結束不願再說。
後來好友用「跟久未見面的砲友約砲」這種聽起來爛到不行但他知道是真的的理
由先閃人了,他看著自己左腳裹著的石膏,輕嘆了一口氣,也許像好友那樣遊戲人間
才是對的吧,有時他也會這樣懷疑自己。
*
他又在發呆了。老闆兼多年同學撇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還在發呆,默不作聲走
到他面前,「啪!」雙手在他面前大力拍了一下,發出很大的聲音,讓店內其他忙著
開業前準備的同事都抬頭查看聲音。
「上班不認真,不怕我扣你薪水嗎?」要當薪水小偷技術也要高超一點嘛!
岑回過神,「我要跟你說一件很嚴肅的事情。」他放開捏在手心的抹布,手掌在
圍裙上抹了又抹,「我找到那個人了。」他興奮地低語說道。
老闆的神情詭異得扭曲了一下,「我還以為那只是你的藉口……」所以原來你的
百人斬都只是不小心嗎?
岑搖頭,「不,我跟那些人交往之前都有約法三章的。」他們都是自願的,而且
我都有在他們越陷越深之前踩煞車。
「那你又怎麼知道這次這個人就是對的了?」
岑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笑了出來,「1+1等於多少?」
「2啊,不然咧?」他沒好氣地反問,感覺岑就是在敷衍他。
「是啊,不然咧!」岑笑得很開心,下定決心要找出那個人。嗯……就先從他在
哪間醫院問起好了。
*
阿詢無奈地看著損友,「你怎麼又來?」三不五時就跑到醫院來看他,醫院是這
麼好玩的地方嗎?
好友笑嘻嘻回話,「我無聊啊!」順便把在醫院路口水果攤買的切好的水果遞給
他,「吃嗎?這鳳梨比我想像中甜很多,不錯不錯!」
他正想繼續追問,就聽到有人在病房門板上輕輕敲了兩下,然後走了進來。
咦?沒看過……而且阿詢是出了名的沒朋友,「請問……你走錯病房了嗎?」
阿詢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砰砰越來越快越來越大聲,他看著捧著一束探病用花
朵,靜靜站在自己眼前的人,用萬般肯定的語氣對好友說:「不,他是來看我的。我
男朋友。」
新上任的男友捧著花,溫柔的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