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P、雙性、生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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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亞岱爾是一名伴讀，他比少爺們還要大上十歲，在當時是最接近少爺年齡的幼年僕役，所
以有一段時間，他服侍照顧少爺們的生活，直到了少爺快要十歲的時候。
那年他二十歲，從來沒有讀過書的他卻是他們的伴讀，看著那兩個天真的孩子被填鴨式的
塞入許多菁英知識，他也不知不覺吸收到很多知識，但因為他的人格與個性已經穩定了，
並沒有被影響到種族歧視的觀點問題。
這世界的人類或多或少都流有猛獸的血液，天空種、陸地種、水生種類，血統越單薄越容
易受到歧視，稱之為純人。
他的種族在高濃度及純種中地位只比純人高一些──他是陰人。
因為曾經將近滅絕，陰人演化出一種特殊的身體構造──男性與女性都能夠生育，男性的
陰人一輩子會有一次的身體變化期，這原來是為了讓同種繁衍的自行演化，但最近不少高
濃度及純種的宗家把陰人當作生育的工具，因為男女都有用處。
他還記得那天他為少爺們擦了擦髒汙的臉蛋，卻被小手揮開的情況。
『低下的種族，別用髒我的臉。』其中一個少爺說著，而那並不是開玩笑的語氣。
另一個一句話也沒說，直接略過他走向房間的方向。
那一天是那年冬天最冷的一天，他呼了一大口氣，白白的霧在空氣中清晰可見。第二天他
被換了下來，從此鮮少見過少爺們，有也是從遠處看到的。
他是東方面孔，又是陰人，自小受到的歧視不少，那都是來自於一種自視甚高的種族心態
，所以他並不在意。
他們家族的人在幾代以前就是盧斯堤卡勒斯家族的僕役，人數不少，在半封閉的大家族裡
思想也變得封閉起來。
人與人之間的種族歧視變得根深蒂固，或是一些僕役心理不平衡下做出的反應。
這一些他都能理解，所以他也從來沒有抱怨過。
僕人就是僕人，主人就是主人，這就是他們的地位差別。
他們的主人還是天空種裡體型最大、個性最兇殘的矛隼，少爺們已經是整個北美洲北部地
區僅存少數的矛隼純種，地位跟他們完全不一樣。
老鷹在天上，人類在地下，視野不一樣是正常的。
所以其實也沒什麼不對，他人的心態和他沒有關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格特質，雖然純
種的態度高傲卻也沒做出什麼虐待僕役的事情，所以日子過得還算安穩。
在幾日前他被吩咐前往家庭醫生的府邸，這才是他疑惑的時刻，大家族有十幾個家庭醫生
，他捏著吩咐的字條輕敲門扉，走往了門口標上J.A.的家庭醫生主治室。
J.A.是專門替東方血統僕役做體驗的紅狐中濃度種家醫，他有一頭棕紅色的短髮，年約三
十五六歲，他並不陌生，每一年一次的健康檢查總會碰得上一次面。。
他原本以為是身體檢查的時間，但他進入J.A.的主診室後才發現與平時不太一樣。
「喔！是第四號嗎？」J.A.咬著自捲的菸草，含糊的說著，並沒有抬頭。
他低頭看了一下小張紙條，的確有個數字號碼，剛看到的時候還不知道是在寫什麼，原來
是順序嗎？「是的，醫生有什麼事嗎？」
「不知道嗎？上級也不說清楚一些，啊啊……」低頭將菸草捏熄，J.A.對一旁的女護士招
了招手，理所當然的享受輕柔的按摩。「每個都不知道來是為了什麼，這麼保密嗎？」
亞岱爾是個很安靜的僕役，他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上面要找未生育的男性陰人做健康檢查，去淋浴換個病袍。」
他愣了一會，整個盧斯堤卡勒斯家族裡的男性陰人人數不少，包含他有十幾個，算是一個
中型家族的數量。
「是例行的健康檢查嗎？」
「大概算吧。」J.A.擺了擺手，「你先沐浴完再談吧！亞岱爾。對了，記得洗得乾淨一點
，由其是下半身。」
雖然帶有一些疑惑，他還是在短時間將自己清理乾淨，等他出來的時候，女護士已經退了
下去，整間大大的看診間只剩下他和家庭醫生。
「東方民族比較害羞吧？我請女性退下了，你可以把病袍脫下來了。」
「脫下來是嗎？」他身上只有一件可以蓋住大腿的深藍色病袍，之前的健康檢查從來沒有
要求他們脫衣服的測驗，但如果是要求，他會照辦。
「對，因為今天是觸診。」對方拍了拍病床，「躺上來。」
「我可以請問一下觸診的目的嗎？」他還是有些疑問，但還是一邊將身上的衣服卸了下來
，神情自若的躺上病床。
「沒什麼，詳情我不知道，但上級在找未生育的男陰人，你……二十八歲了，年齡這麼大
還沒有熟成？」
醫生的手停在他生殖器與後門中間的器官，讓他突然顫慄了起來，女性特有的生殖器官在
男性陰人生育前是存在的，生產過後假性子宮會崩落，生殖器官也會癒合起來。
有些人說男性的陰人是神蹟，他們的身體構造很神秘。
「是的，我也覺得自己很晚熟。」
雖說男性陰人可以生育，但成熟期過後假性子宮也會自動崩離，大部份的男性陰人在十八
歲到二十五歲間會熟成，這段期間可以自己選擇為族人產下下一代，或是放棄生育。
像亞岱爾這樣晚熟又尚未娶妻生子的陰人很少，他已經二十八歲了，卻沒有還沒有成婚。
但讓J.A.驚訝的不只這些，不少男性陰人在假性子宮熟成前也喜歡用女性生殖器親熱，一
個身體可以體會到各樣的性刺激何樂而不為，在癒合起來前即時行樂的想法是很正常的。
但是亞岱爾的女性生殖器就像十五六歲的處女一樣完整，完全是沒有使用過的情況，依醫
學的角度來看他能稱讚，是很漂亮的陰部。
「不使用看看嗎？體驗大部份男性一生都沒辦法享受的快感？」身為醫生，他覺得享受性
愛是很正常的。
「再看看吧。」亞岱爾苦笑，他是長相很平庸的東方面孔，平常也不會去考慮這方面的事
情，原本也沒打算使用這個多出來的生殖器官。
男性陰人在熟成後就跟一般男性沒兩樣，他倒是喜歡並且等待那個時刻。
「觸診結束了，等一下再做一些全身檢查還有抽血檢查。」J.A.拉下橡膠手套，低頭寫著
觸診報告。
亞岱爾起了身，所以他沒有注意到J.A.回頭看他的眼神，以及把他的報告放在最上面的舉
動。
當然，如果那時他知道了，也大概不會聯想到，這事關他未來的生活，一個很大很大的變
因。
之後想想真是玩味。
日後某一日，他踏進了他從來沒進去過的家族大會議室，不免覺得有些緊張。
帶領他進入會議室的是大老爺的專屬僕役莫比迪先生，他是熊鷹的中濃度種，也許是待在
老爺身邊已久，年邁的他有著經驗磨出來的精明幹練，是他很尊敬的一名執事。
莫比迪先生為他指引了方向，為他拉開了會議室的大門，除了家族成員外還不曾聽過幾個
僕役被召喚至此，他的確有些不安。
會議室裡一個人都沒有，除了帶領他的莫比迪先生外，安靜的只聽的到他們走動時發出的
腳步聲。
莫比迪先生指了個位置，示意他坐下等待，他卻搖了搖頭。身為僕役的他已經習慣久站，
反而不習慣坐下了。
他沒注意到莫比迪先生上下打量他的眼神，溫和幹練的老管家點了點頭，目光看過他筆挺
的站姿，慈詳嚴謹的臉微微叩首，似乎在打量什麼。
站了許久，門口發出了騷動的聲音，他如同平時一樣不動聲色，只是用眼角看了一下進來
的人是誰。
進來的有三個男人，讓他有些訝異。
一個他見過幾次，是老爺身邊的秘書，大約四十多歲的年齡，在老爺的身邊卻也待了十幾
年了。
另外兩個是……
「帶我們來這裡做什麼？到底在賣什麼關子？」搔了搔自己灰中帶銀的中長髮，其中一個
青少年這麼說著，
另一個長得幾乎一樣的青少年一句話也沒說，但是臉色也很難看。
「等會就會跟少爺們說清楚了，請入坐。」秘書打算為兩人拉了拉椅子，在做出動作前，
他就上前一步為主人們拉開木椅。
莫比迪先生再次點了點頭，他這時才注意到莫比迪先生的微妙表情，也許是對他做為僕役
的反應略有嘉許？
「你好，你是……」秘書推了推自己的銀框眼鏡，隨手翻了翻手上的資料表，「亞岱爾．
林？高濃度的陰人，二十八歲是嗎？」
「是的。」
「請你坐到少爺對面的座位。」在他發愣的同時，莫比迪先生已為他拉了座位。
「恕我直言，與少爺們平坐並不妥當。」他提出了拒絕。
「接下來要進行面議，讓少爺抬頭談話更不妥當。」莫比迪先生對他指引了座位，「請坐
，不要讓少爺們等待。」
「是的，失禮了。」他內心有點疑惑，但也不便讓少爺們多等。
他一邊用餘光望向少爺們，已經許久未見的少爺們面容英俊挺拔，光采更加奪目，是宅第
裡大部份僕役們的欣慰與驕傲吧？這樣的少爺們並沒有看他一眼，表情十分煩躁，冷靜與
銳利應該是鷹隼的特性才是，不過少爺們還小，總有一天能成熟的。
「到底有什麼事？現在就說清楚吧。」一直都沒有開口的少爺──洛德輕輕叩打桌面，眼
角的餘光在他身上打轉，只有那麼一會。
他也縮回了放在少爺們身上的視線，與主人們對視是不禮貌的，通常都會儘量避免。
莫比迪先生拉進門口的餐車，一邊領進了一名女性，後頭的女性穿著黑色的西裝裙套裝，
手提著同色的公事包，看起來十分精明幹練的樣子。
「接下來的事情，是漢斯老爺與長老院傳達的命令，目前知情的人只有在場的人與盧斯堤
卡勒斯長老院，算是還不能公開的秘密。」秘書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對少爺們會有些失
禮，但這是長老院的抉擇，請少爺們見諒。」
「父親派你來發言嗎？嘖！一定不是什麼好事情。」相較之下比較毛躁的少爺──布萊恩
發出了喃喃。
「少爺們，在你們面前的這位亞岱爾．林。」
秘書拍了拍他背後的木椅，「是你們未來的妻子。」
感到驚訝的絕對不只兩位少爺，這句話聽在亞岱爾耳中也讓他震驚不己，只是他比較內斂
也比較冷靜，所以把自己錯鍔的表情收了起來，靜靜的思考發生了什麼事情。
相較之下少爺們發出的怒氣，他的任何反應都顯得微不足道。
「你再說一次？」布萊恩少爺重拍桌面，上下的打量他，看起來十分不屑的樣子。他也只
是微微再看一下主人們的表情，那臉色並不好看。
「你是在開玩笑嗎？」洛德少爺也打量過他，「妻子？長老院選了陰人？我不認為這是他
們樂見的事情？要保持種族純淨跟純血不是他們常常掛在嘴邊的？」
「與陰人交配可以產下可生育的男性純種，長老院需要這樣的後代。」純種的血統會蓋過
陰人的血統，還有男女均有的生育能力，這是目前純血缺乏的盧斯堤卡勒斯所需要的，秘
書看著他們的少爺說著。「身為頂級純血的少爺們應該知道重要性。」
「東方的海東青家族？北方的盧斯堤卡勒斯分家？雖然純血並不多，但把腦筋動到陰人身
上，連長老院都淪落了嗎？」
「你們面前的陰人是在盧斯堤卡勒斯家族工作已久的高濃度種族，也是近純血，身體方面
的報告可以參閱我手上的檔案，如果你們有興趣的話。」秘長書拍了拍他的肩，他覺得自
己就像躺在磅秤上待估的牛肉。
「沒興趣，要我們跟陰人交配？」布萊恩少爺上下掃看著他，「長老院覺得無所謂是一回
事，但沒人能強迫我與我兄的弟做不喜歡的事情──從我們出生到現在，再到未來，都一
樣。」
秘書長把玩著自已的銀框眼鏡，他隸屬於盧斯堤卡勒斯現任老爺，對於兩個年輕氣盛的少
爺們沒有任何膽懼。「少爺們，允許我直言，這是老爺與盧斯堤卡勒斯長老院的『命令』
。」
「你認為命令在我們身上有效用？」洛德少爺發出了冷笑，笑聲淺淡卻有種讓人發寒的感
覺。
「是，確實如果少爺們不願意交配，等到陰人的發情期過後，長老院也沒有辦法。」但秘
書長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能代表盧斯堤卡勒斯老爺發言，必有他的過人之處。「盧斯堤
卡勒斯家需要能生育的男性純種，這份婚姻關係只會到陰人生產完畢，但是少爺們如果不
願意的話，還會有更多男性陰人妻子在等待你們──」
秘書長從後摸著他的下巴，讓他有點無所適從。「如何？」
牛肉就是牛肉，沒人會問為什麼要宰牛，至少這群人不會這麼想。
亞岱爾一句話也沒說，他大概了解情況，健康檢查、莫比迪先生的打量，以及現在發生的
事。他大概是被選為盧斯堤卡勒斯家的生育工具，但抱怨不是僕人該做的事，他現在開口
或出言都是一種沒有必要的事情──因為不會讓情況有所好轉。
「盧斯堤卡勒斯家族對少爺們要求並不多，只要能生育的子嗣，之後你們要跟哪一分家的
純血小姐們結婚都是你們的選擇。」
「不管哪個選擇都是種馬的命吧！真他媽狗屎。」比較沉不住氣的布萊恩少爺抓了抓自己
的頭髮。
「只是高級種馬與低級種馬的差別吧？」洛德少爺目光掃到他的身上，那並不是什麼友善
的眼神，「你，過來。」
「是。」雖然有些遲疑，他還是繞過了長桌，走到洛德少爺的旁邊。
「要讓我抬頭看你嗎？」
「對不起，失禮了。」他半膝蹲了下來，在還來不及抬頭的時候，對方厚實的大手掐住了
他的雙頰，力道大到似乎要將他的下顎拆下來了。
他發出了吃痛的聲音，很小很小。
「你……看起來年齡很大？年齡這麼大卻還沒有成熟的陰人，你確定不是說謊嗎？」洛德
少爺的眼神十分銳利，就像高空在天上盤旋的鷹。
「是的，沒有說……謊。」雖然很疼痛，他還是很鎮定的回答。
「妻子？不，連成為我們生產工具的資格都沒有，你有這種自覺嗎？」
「是的。」
他也只能這樣回答。
他簽下了婚姻證書，只是這份證書並沒有法律效用，而是單方面拘束住他人生自由的條約
。雖然依紙上的條款來說，對他沒有任何有益的地方，但他卻並不是很在意。
就像是工作內容加了一個生產的項目，他是這樣想的。
在封閉古老家族的僕人思想都容易扭曲，他自己也知道這樣根性養成的奴役性格不太好，
但內心的某一個部份認為這樣是無所謂的。
身為一個僕人能不能讓主人喜愛其實不是重點，是否讓主人滿意才是他關注的事情。
可能是他本性就比較淡然一些，在這之前他還沒有考慮自己是否生育這件事。他的身體太
晚熟了，有時候他會完全忘記自己的身體有孕育孩子的功能，有時在清理自己的身體或聽
到別人叫喚自己陰人時，他才會想起身體有個沒有發育完全的子宮。
既然沒有規畫的話，把自己可以孕育的機會讓給需要的人何嘗不可，他是這種想法的。
他簽下了，少爺們也簽下了，心不甘情不願的。
這些情緒是他能理解的，如果他是主人，卻要接受一名完全不熟的奴役當妻子的話，就算
只是名義上的，也會覺得不愉快吧？他是這樣想的。
在簽證完過後莫比迪先生拍了拍他的肩，簡單的與他交談了幾句。
「接下來少爺們的外地起居就要麻煩您了。」
「嗯？請問是換成我來服侍嗎？」他問。
「是的，因為您的生育期沒有辦法確定，若是讓您跟在少爺身邊服侍，會是比較好掌控時
間的選擇。」莫比迪先生說。「但您的身份現在算是m'lady（少夫人），也可以派遣僕役
為您服務。」
「不，由我來服侍就行了。」他揮了揮手，「m'lady這個尊稱並不是適合我的。」
那情況不是他樂見的，也不是少爺們樂見的，至少他是這樣想的。
「少爺們就交給您了。」莫比迪先生對他行禮，彎起的背部角度十分完美。
第二章
在那之後，時間過得很快，居然不知不覺，就過了一年。
他搬入了少爺們在外地讀書時的別墅，起先當然不是這麼容易被接受的，不管做了什麼都
會被無視、做完的三餐沒有動靜，或是總被看不順眼。
不過過了一段時間後，總算是能夠被接納了一些。
大概是他的成熟期絲毫沒有動靜的關係，少爺們反抗的也累了，因此對他的排斥幾乎變成
了無視。
這樣也好吧？
睜開眼睛嗅到的是土司麵包微焦的香味，現磨的咖啡豆發出了香醇，是麝香貓咖啡嗎？
布萊恩在睜開雙眼前已經完全忘懷鼻息間可以嗅得到的女性香味，他的手還放在依偎在他
胸膛的棕髮美女胸上，柔軟又有奶香味的視覺與觸覺享受，在不知不覺轉換成食慾。
培根、香草、麵包的香味，他舔了舔嘴唇，輕咬住女性胸口雪白的肌膚。
被驚醒的棕髮美人拍了拍他的頭顱，笑罵著這麼早，不要了吧？
好吧！不要就不要。布萊恩一直以來就是喜好不定的人，他即刻放開了對方柔軟的胸膛，
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時，就已經下床穿上放在衣櫃裡的牛仔褲。
他抓起搭配好的直紋襯衫，一邊瞥過椅子上整整齊齊的女性衣物，就連昨天被他扯壞的小
禮服後拉鍊也被縫補好。
他知道這一些是出自於誰的手中，那隻雞……
對，那隻雞。
雞的來源是他不經意詢問的，既然是東方人應該有東方的真名吧？當然，他詢問並不是想
要聽到結果，只是對東方人有所鄙視而己。
『是的，中文名字叫做群凱。』
『ch…chicken？』
華語的發音他一點也不在行，他又特別排斥學習東方語系，這個奇怪的名字發音怎麼都像
小雞。
小雞、雞肉、膽小鬼，不管這個字眼有什麼意思，都很適合對方。
雞，自從這樣叫過對方後，他反而完全想不起來對方的英文名字了，不過對他而言也不重
要，因為那是他和他的兄弟想要一腳踏開的麻煩。
一年前他這麼想，一年後的他卻有點動搖了。
之所以動搖當然不是因為培養出來感情，而是因為便利性。
他看著椅子上折得好好的衣物，以一名管家來說，雞是一個十分稱職的傢伙，在他們早晨
轉醒的時候，對方總是已經準備好早餐迎接他們。更不用說當他們帶女伴過夜的時候，只
要一起床，連地上的女性貼身衣物也都整理好了。
是什麼時候進來的？連他們都不知道。
一年多來他們的百般刁難並沒有讓雞退縮，相反的製造出一個最了解他們的喜好跟口味，
像影子一樣順從又貼心的僕役。當然，他是不可能誇讚對方的。
從小他們就被教育著種族差異，空中種族自視甚高，到了封閉起來的貴族學校後種族岐視
的觀念其實有增無減。每個種族的高濃度血統都認為自己最優良，其實說穿了所謂的貴族
學校，根本是一群沒大腦的高血統互相比較的地方。
就算是如此，彼此之間還是有所謂的共同標準，例如說，陰人的地位。
去掉人類，再上來的地位就是陰人。這樣的陰人成為他們名義上的妻子，剛聽到的時候真
的是讓他掉了滿地的雞皮疙瘩。
相較之下，洛德的排斥不像他那麼幼稚，他的排斥是表面的，洛德卻是暗著來，實在看不
出來誰比較嚴重呀。
想到這裡，他已經不想再繼續動腦筋，反正一早，他與他的兄弟不太想面對的人一樣會站
在餐桌旁，為他拉開椅子，好聲好氣的說話。
「早安，布萊恩少爺。」果不其然，在他打開自己的房門時，就聽到那口標準流利的英文
發音。
「早安，我的兄弟。」他轉向。
已經坐在餐桌旁的洛德拿下了手上的財經報紙，瞥了瞥他，再瞥了瞥從後頭跟上的棕髮美
人。
「早，被享用過的晚餐滋味好嗎？」
「還不錯。」布萊恩瞥了瞥一旁的棕髮美女，「先說，我可不是看你吃過才選用的。」
「反正一直以來不都是這樣嗎？」
「也是。」
「別以為每個女人都聽不懂呀，兩個壞男人。」棕髮美人不耐煩拿出化妝包，「品嘗的人
也許是女人，懂嗎？」
「那大概是我比較可口吧？美麗的瑪莉亞？」布萊恩發出輕笑，他喜歡瑪莉亞天然的狼族
純血，那種孤傲無所謂的天性。
「以甜點而言，還端得上檯面。」
「哼。」洛德發出了輕笑，只是視線沒有從報紙上移開。
布萊恩與洛德個性不太相似，眼光和喜好卻幾乎一模一樣。像這種過夜後才發現女伴是對
方早先一步用過的情況常常發生。
「請問渥爾芙小姐需要些什麼？火腿切片以及炒蛋，還有哥國產的第一級麝香貓咖啡好嗎
？」蹲了下來抬頭，是男人一貫的接待方式。
「不了，給我現榨的柳橙汁。」漂亮的臉蛋發出了微笑，在對方起身時拍了拍東方人特有
，明顯比較窄小的臀部。「能搭配這麼可口的臀部肉嗎？」
「恐怕不如您預期的口味這麼好，請允許我為您換餐點。」處變不驚的男人連語調都沒變
，布萊恩實在很好奇對方的表情，但當他抬起視線時對方已經走向廚房的旁向，只能見到
背影。
「東方人精瘦的背影看起來特別可口是吧？」瑪莉亞輕笑著，她是以鑑賞的眼光而言。
「妳喜歡？在生育過後把他送給妳吧？當做是遲來的見面禮物。」他半開玩笑的說。
「真的？我會很期待這份禮物的，別忘了。」
瑪莉亞看了門口的來訪視訊電話，看到讓人熟識的自家管家身影。「只可惜我該先走一步
了，幫我開個門？」
「當然，為妳服務是我的榮幸。」布萊恩起了身，眼角已經瞥見那隻雞打開了大門。
「內心真的是這麼想就好了。」用著塗上鮮紅色甲油的手指勾劃打轉於男人厚實的胸膛，
瑪莉亞笑得十分可人。
說起來布萊恩對於瑪莉亞還是十分有興趣的，不管是以男人的眼光還是玩伴的眼光。自由
奔放，在床上的表現又很大膽，個性也很直爽自然，若她是矛鷹的高濃度純血，也許是很
讓人心動的伴侶。
只可惜他們都有種族規範，純血都有需要負責的純正繁衍，而且瑪莉亞的芳心並不可能停
留在他們身上，就像瑪莉亞所說的，對她而言他們兄弟只是甜點一碟，而她並不是偏好甜
點的類型。
這樣一個漂亮又有威嚴的女人回頭指了指門口的男人，那隻雞遲疑了一會，才向前走了一
步。
「頭低下來？」
「是的。」
瑪莉亞在男人的臉上輕吻，在偏黃的臉頰膚色上留下深紅色的口紅印，一邊玩味的鑑賞對
方一閃而逝的尷尬神情。
「變化得真快呢！真是沒有意思。」美豔的人笑得有些淘氣，「亞岱爾，快點幫這兩個男
人生育完，我等著收下禮物了。」
「喂喂──」布萊恩失笑。
「是的，路上請小心。」對方只是回復了鎮定，隻手放於胸前，微微的向前傾行禮。
等到了這個淘氣孤傲的美人揚長而去後，布萊恩才回過頭，看著自家兄弟抓住那個男人的
雙頰，用著指腹用力的磨擦上頭的口紅印。
「去洗臉。」洛德抽回了手，並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指。
「是的，那請少爺們先請進。」雞低下了頭，對他們兩個點了點頭，並在一旁等待關門。
布萊恩事後想想，事情的情況有所不同，好像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兄弟，我覺得你最近有點奇怪，有什麼煩惱嗎？」布萊恩隻手撐在自己的下顎，他們坐
在學校裡的附設咖啡廳內，一旁還有公用的僕役服侍。
「例如說？」專心在外文雜誌上的男人沒有抬起頭，洛德喜歡閱讀，手邊都需要一些書籍
才不會覺得無趣，一邊看書一邊說話是很正常的事情。
「例如說，我覺得你對雞的態度好像變了。」
布萊恩想起自家兄弟手指頭磨擦對方臉頰的舉動，如果有必要性外，他們都不是會主動觸
碰對方的類型。尤其是洛德，除了第一次見面時的下馬威外，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觸碰的
畫面。
但洛德看起來比較偏向於憤怒。他只覺得臉上的口紅印是一件很可笑的畫面，但絕對不會
感到生氣。
就算落到瑪莉亞手裡，雞也不過是會被捉弄的對象，他是這麼想的。
「是嗎？」洛德平淡的回答。
「不要敷衍我，我的雙眼可是銳利的3.0。」
「是、是。」洛德闔上了雜誌，不太愛笑的他跟布萊恩臉部線條有所差別，個性也比較強
硬一些。「那你猜，為什麼？」
布萊恩走的是數理路線，喜歡計算喜歡猜題，但是那都是用在課業與消磨時間上，平常的
他反而沒有什麼耐性。
應該說，與雞相關的事情，都會讓他很沒有耐心。
「跟我說答案？」
「不對。」
「不願意跟我說答案？」
「對。」
「現在不是玩海龜湯遊戲的時候，快點跟我說答案，讓我不要一直想到他。」毛躁的人抓
了抓自己的灰銀髮。
「平時不是很愛玩嗎？這麼沒有耐心。」洛德撇了撇自己姣好的唇形。「也沒什麼，只是
我發現一件想不透的事情。」
「什麼？」
「在別墅與我們發生過關係的女性，對他印象幾乎都很好。」『他』，和布萊恩不同，洛
德不叫他為雞或是什麼不雅的外號，但也沒有叫過名字。
「喔？」布萊恩不怎麼認同，但單就瑪莉亞的反應，的確是很有好感的表現。
「因為發現到這件事，所以我花了一點時間研究他的反應。」洛德也喜歡研究，但是他更
喜歡推翻理論。
「結果呢？」
「你有注意過他平常的表情嗎？」
「沒有。」說真的，他幾乎不會注意到雞的表情，就像他不曾注意男性僕役的表情。「他
平常聲音很平板，大概沒什麼表情。」
「不，他平時都會微笑，我原本以為是有女性客人來的特別反應，畢竟──」洛德自己很
清楚他們並不是什麼好主人，刁難又挑剔，一點也不友善，但他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
就是了。
他頗喜歡在『他』來之前的女僕們，有些大膽有些青澀的女性們，所以幾乎不會過份刁難
。但自從『他』來代替她們後，他自己也知道平時的要求過份了許多。
布萊恩也是，兩個人的脾氣是會互相影響的，就算其中一個原來的偏見沒有這麼多，也會
傳染給另一個，於是乎兩人份的過份要求與脾氣只會讓氣氛越來越糟。
「結果不是嗎？」
「結果就算你無緣無故臭罵他一頓，他還是會低頭微笑。」
「我的兄弟，我不知道這件事為何讓你想不透。」布萊恩擺了擺手，「這甚至不是什麼重
要的事，以你而言？」
「我也這麼認為。」洛德聳了聳肩，「我只能說你自己觀察才能了解，就這樣。」
「誰要呀……」毛躁的人根本不想了解，何況是讓他有所反感的人。
誰理他呀？
有些事一開始你也許不在意，或是反感的要命，另一方面，卻沒辦法移開眼睛。
布萊恩跟洛德就讀的科系不同，但幾乎都排滿課程，所以他們的下課時間幾乎都很一致。
下課後他從對方開車的背影開始關注，那隻雞在車上幾乎不說話的，除了一些禮貌性的發
語外，安靜得很。
洛德打開後車位的電視，看的是財經新聞。而他卻開始沒辦法把視線從對方身上離開，就
算財經新聞的女主播開始脫下身上的衣物時也亦然。
他跟洛德對上了眼，卻發現對方玩味的笑容，。
『你幹嘛？』他開始用唇語發難。『看好你的情色新聞。』
『沒什麼。』洛德撇過了自己的視線，把畫面轉成了正常的財經新聞。他是覺得很有趣，
沒有想到布萊恩當真開始注意前面的『那個人』，個性怎麼這麼容易受到操弄？
布萊恩毛躁，容易受到別人影響；他則是冷靜沉穩，把別人操控在手中的往往是他而不是
布萊恩。
布萊恩才不管自己的兄弟在想什麼，他有著很強烈的好奇心，喜歡追根究底。
他現在的腦內想法都是前面的那個人到底有什麼特別的，能讓他的兄弟注意了好一陣子？
這不常見，布萊恩不能說他百分之百了解他的弟兄，但九十九百分比他再清楚也不過了。
他以為洛德很討厭那隻雞，所以他也會跟著討厭。但一當你發現有志一同的人突然改變了
他的想法，也許你也會開始思考，那他原來的想法呢？或是對方真的有這麼討厭嗎？
就算他心內頭還是排斥的，他還是觀察起前面的那個人。
這麼說來，他好像不曾仔細觀察過對方的五官。
雞，有著東方血統的五官，從後照鏡中可以看出那雙細長的單鳳眼，瞳孔並不是純黑色，
而是有點淡的褐色。
在後照鏡中他只看得到這麼一小部份，還有整整齊齊梳整好的瀏海，很制式的三七分頭。
連髮型都這麼無趣……充滿負面評語的人這麼想著。
大概其他的臉部器官也一樣無趣吧？東方人標準的小鼻子、小眼睛，怎麼看怎麼礙眼。
然而後照鏡的那雙眼眸突然對上了他，就像是觸電了一樣。
對方並沒急著移開自己的視線。正是紅燈時刻，對方只是抽空調整一下有點歪斜的後照鏡
，對上眼變成極為自然的事。
布萊恩知道自己被驚嚇到了，馬上移開了自己的視線。啊啊……就像個玩躲貓貓後被抓到
的孩子，如此笨拙。
只是『鬼』並沒有要抓住孩子的打算，他只是看了一下對方移開視線的反應，將後照鏡調
好後，別過了視線。
洛德關上了電視，一邊看了自己兄弟面對窗戶，又再用眼角偷看後照鏡的反應。
如此玩味。
布萊恩和洛德的差別很大，對他們而言彼此就像半身，但截然不同。
無論是個性還是喜好，他們只有外表相似。真的要說的話，任何事幾乎都是洛德帶頭，布
萊恩緊跟在後頭。布萊恩覺得這沒有什麼，跟著他的兄弟走有點像跟屁蟲，但洛德從來沒
覺得他煩，反而有點樂在其中。
反正他已經被洛德影響了，無時無刻不去注意那隻雞的動向。
對方如同洛德所說的，不管在做什麼，臉都露出一種淺淺淡淡的微笑，那種笑容讓人很難
忽視，尤其是開始注意後。就算他故意用倒了整個茶具組，對方還是輕輕的笑著，一邊將
地板清乾淨。
雞的動作十分流利，他一人能服侍他們兩個，就代表能力有多幹練了。雖然布萊恩不想承
認，但雞的確是一個很好的僕役。
在第三組茶壺組被他摔破後，洛德對他使了個眼色。
「那是我喜歡的茶具組。」對方不滿的說著。
「喔……抱歉。」他是對著自己的兄弟說，一邊用眼角注意對方的表情。
他的兄弟附在他的耳邊說話，「太明顯了。」
「明顯又怎麼樣，你看他的表情。」布萊恩完全不掩飾自己的聲音，「我的老天爺，跟機
器人一模一樣。」
他從來沒看過任何一個僕役的反應是這樣，姑且不論對方的心理狀態如何，但是那固定的
表情和態度，或是明明就知道他在針對他，卻完全沒有變的感覺……
沒有委曲沒有生氣，但也沒有任何感覺，這種感覺對他來說，很假。
「我不管你想測試什麼，總之不要破壞到我喜歡的東西。」拿起手上僅存的茶杯，洛德其
實沒有太大的反應。
他只是默默將手中的陶瓷杯丟到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不是完整的，就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布萊恩看了自己的兄弟一眼，再看了一下在地上繼續收拾陶瓷的身影，碎片劃破對方的指
尖，東方人偏黃的膚色流出了鮮紅色，原來就算是不同階級的人，身上也會流出同樣的色
彩嗎？
對方只是若無其事的將碎片殘骸清理乾淨，在將手指放入手中吸吮，表情絲毫未變。
這個動作讓布萊恩愣了一會。
似乎有什麼壞事情在萌芽。
從那天開始，亞瑟爾也知道他的少爺們似乎找到新的方法來整他，但他知道這怪不了他們
，如果身邊的樂趣只剩下一名無趣的僕役，那也只能無聊的把玩，卻不願意放手。
這種情形大概會持續他完成他的任務，也就是孕育出男人們的孩子。
當其中一個少爺開始行動，另一個不是跟隨，就是落井下石。
例如像他一回頭，剛剛洗好待曬的衣物被踢倒，又必須再手洗一次。這樣的事情，幾乎每
天都會發生一次。
然後他的少爺會看著他，仔細研究一些什麼東西，一些他不知道，也不需要去深究的東西
。
久了之後少爺們自然會放棄，開始轉向另一個惡作劇。
其實他並不知道，他們要的是什麼。
窮人的快樂與富人的快樂並不能比較，得到的喜悅與感受也有很大的落差。也因為要滿足
他們、要讓他們真心感到快樂，他覺得並不是容易的事情。
然而對他來說，要讓這兩個少爺覺得他並不討厭，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要說到喜歡
、快樂，目前的他做不到……
不，也許只要他快點完成任務，早點離開的話，他的主人們就會很高興了。
即便是如此，他的身體全然沒有熟成的前兆，沒有變色的瞳孔、髮色，或是身體的感覺…
…都跟平常沒有兩樣。也許他可以讓主人開心一點，當他熟成的時候，可以讓家族裡的醫
生做人工受孕，少爺們也不用再忍受他了。
他是這麼想的，身為僕役讓主人過得舒適是他的工作。
然而事情就是在這種情況發生的……
這天洛德少爺需要做一些研討會的東西，與同學們一起出遠門，大約要一個星期才會回來
。
只剩下一個少爺，他覺得其實輕鬆很多，不管是少了一個視線或是壓力。
身為一個僕役，其實他實在不能說服侍是種壓力，但當兩個不是很友善的眼光一直在後頭
看的時候，他做自己該做的事的確很不自在。
留下來的布萊恩少爺雖然很常鬧事，但是心靈比起來，其實比較單純。
像現在由於另一半不在身邊，他像是很無聊似的，先看了一下電視節目、翻一下報紙或教
科書，然後開始看著他。
他是覺得有感到視線，但是平時他並不會跟少爺們平視。這樣不禮貌，而且他該用眼角的
視線注意少爺們的動向就好。
「喂！」對方開口了。
「是，少爺，有什麼事要吩咐？」
「……沒事，拿我的手機過來。」他的少爺欲言又止，靠在沙發上伸手。
「好的。」他眨了眨眼，一邊環視他的四周，卻是在少爺不遠處的桌面上看到目標物。
嗯……就算如此，服侍也是他應有的本能，就算常常被找碴挑毛病也是一樣。
「少爺，您的手機。」
他的少爺看到他在不遠處找到他的手機還有點傻眼，但只是飛快的接過，不知道在想什麼
。
嗯……沒辦法理解主人的想法，他離一個稱職管家的路還遠得很呢！
布萊恩覺得自己很尷尬，他一直在觀察那隻雞的任何反應，但自從他的另一半出門後，他
還是第一次覺得這個消磨時間的方式很無趣，一間大房子只剩兩個人，就算是對話也很短
促。
不，那也許不能稱之為對話，只能被稱為命令者與被命令者。
唉！他難得這麼想念自己的半身，至少還可以說說閒話，而不是看著書及表情機器人發呆
。
比較起來，布萊恩算是靜不住的人，他唯一可以靜下來的時候，是玩一些動腦的思考遊戲
，例如說數獨或密碼解析，股票或是課業之類的對他而言也只是興趣，應該說當成興趣比
較不會這麼枯燥乏味。
現在連這些興趣都沒辦法轉移他的注意力，整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
他平常並不是個會黏著自己的半身的男人，但遇到那隻雞，他發現自己沒有辦法用正常的
方式思考。
他低頭把玩著手上的手機，開始搜尋電話裡的連絡人名稱。
無趣的話，為何不找人來玩玩呢？就和往常一樣。
不過一小時，他們的別墅已經來了幾名美人，大多都是鳥類的中上種，坐在布萊恩身邊嬉
戲飲酒。
時間還太早，鳥類的純種又不喜歡在夜晚行動，視力會大受影響。也因此，其實他們並不
是很喜歡在夜晚出門，或是上夜店。
布萊恩喜歡邀請女孩子到家裡玩，洛德也亦然，因為他們可以盡情玩耍，不用受夜晚的光
線影響。
這幾個女孩子摻雜著最近認識的，以及課堂上交流己久的女同學，他其實很喜歡被女孩子
包圍的感覺，女性是香軟甜美的，聲音就像鳥鳴一樣悅耳。
被他摟抱住的是他有幾次『深度交流』，中上種紅隼的女同學，戴起眼鏡的紅長髮絲十分
柔軟，眼角下的淚痣在淡巧克力色的肌膚上十分顯目。有著非裔混合印地安血純的面孔。
這樣的她聰明睿智而美麗，就像瑪莉亞一樣是他喜歡的類型。
他枕在女孩子的胸口，柔軟而美好的，直到了對方拍了拍他的臉，示意叫他起來。
「我要拿杯水果茶。」對方說，她的豐唇是漂亮的淡粉色。「叫了這麼多女孩過來卻快睡
著了，你真是個不負責的紳士呀！」
「我的確不是個紳士呀！」他亮齒一笑，「我只是隻高雅的鳥禽。」
他喜歡身邊是有聲音的，就像是有人輕拍他，一邊哄他入睡。在旁人聽起來可能特別吵雜
的女性交談聲中他反而比較容易睡著，十分的安心。
「真是的。」她給他一個頰吻，因為對方枕在她的肩上，一動也不動。
比起洛德的成熟穩重，布萊恩就像是個不成熟的撒嬌鬼一樣，會讓人激起些微母愛的通常
是他。
「嗯……我喜歡你們管家做出來的水果茶，所以我才會特別跑過來一趟。」
「不是特地來陪伴我的嗎？艾瑞兒？」布萊恩抬頭，一邊看著幾個女孩子正在啜飲那黃澄
澄的水果茶，很不是滋味。
那個正在續壺的男人蹲了下來，沒有和他對上眼，卻吸引住其他女孩子的目光。
「是呀！但還需要一些促進劑，我和瑪麗亞一樣喜歡亞岱爾的手藝。」她放下手中的空杯
，直看著對方把空杯補滿的姿勢，十分完美。「每次喝到的水果茶味道都不同，讓人很期
待呢！」
「是這樣嗎？」布萊恩很疑惑，他早就知道認識他的女性們總是會特別注意那隻雞，這樣
的男人到底有怎麼樣的魅力？「我一直很想問，他有什麼樣的魅力？」
陰人是最底階的血統人種，在場的小姐們應該都知道，但為什麼……？
「東方面孔讓人特別新鮮罷了，還有很好的手藝，跟完美的個性。」
「完全的個性？」他笑了出來。「是的，他是很能忍耐。」
「說到這裡……」艾瑞兒在他耳邊小聲說道，「你還沒有試過他的『滋味』嗎？」
布萊恩瞇起眼睛，那隻雞與他們的契約在上流社會中是件公開的秘密，或多或少跟他的家
族故意放出風聲有關。近來為了純種，純種與陰人交配的情況並不少見，反而有種跟進流
行的趨勢……
反正跟陰人產下的孩子不會成為本家繼承人，又能確保向下生產的血脈，近來的確滿多純
種家族願意接受這種方式。
「不……我沒有想過。」
「你的家族需要血脈，為了早點解放，你還是順從吧？」艾瑞兒嘟著豐唇，這些話不並小
聲，其實管家一定聽得到，但對方卻沒有眨眼睛，只是站在一旁等待服侍。
她懂瑪莉亞為什麼特別中意這個管家，這個人的眼睛是充滿光澤的，他並不在意他們做的
任何評論，只是做好自己該做的事。
這人非常的果敢而堅強，看得出來。
「他還沒有熟成，而且當他熟成時，我不確定有沒有興趣。」
「熟成？」艾瑞兒看了他一眼，並推了推滑下鼻樑的紅框眼鏡。「興趣的培養為何要等到
熟成？」
布萊恩閉上了嘴巴，艾瑞兒拍了拍他的頭，就像個成熟的大姐姐一般。「把他當成興趣去
做，也許你會好過一點？」
她看著窗外，「這就是我們純種與高濃度種的責任。」
亞岱爾當然聽得見任何對話，他明白純種及高濃度種的責任，另一方面無視大部份的話題
則是他的工作。
他原本以為這些小姐們會留到過夜，就跟往日一樣，原本正要開口詢問晚餐的菜色問題，
幾名小姐們已經準備要離開了。
站在門口目送客人離去，他起先沒有發現異狀，跟平常一樣繼續打理家務事。
他的工作內容很多很雜，比主人晚睡、比主人早醒，中間的都是他的工作時間。
比起一般人來說工時是長了許多，房子跟他們在本家時的小別墅差不多大，一個人掃還是
有點吃力。
還好泳池會請清潔公司來外包，因為是室外泳池，兩天會請人消毒一次，以便少爺們突發
性的想要下水。
他回到房子後第一件事是跟少爺報備，以及詢問晚餐的菜色，但布萊恩少爺跟往日一樣不
太跟他說話，也不是很在意菜色問題。
他現在開始考慮要不要建議少爺們新增一些女僕，這樣的氣氛他居然過了一年真是不可思
議……為了讓氣氛更緩和一些，他似乎該……
晚餐後，是亞岱爾感覺到最奇怪的氣氛時刻。
少爺坐在沙發上一直望著他，那視線毫不掩蓋。雖然有可能是他搞錯了，但那視線比起早
上來得銳利很多，並不是好奇。
唉……他在內心嘆了口氣，一邊盤算什麼時機才是提出建議的好時機，無論如何，一定不
是這個時候。
不在虎怒時梳毛，大概是說這種情況，但不過……如果是他，就算是在對方心情很好時梳
毛也一樣吧？
收拾完餐廳，他先處理完碗盤及快速用完餐，才想起了少爺的床上也許需要整理。
畢竟有女伴……那其實是非常正常的事，其實他準備晚餐前就該先檢查一下，以便讓少爺
們隨時有乾爽的床舖可以休息。
少爺還在客廳這點他很慶幸，至少他還有時間不被發現他的小失誤，他先慣性的輕敲門，
再觀察一下房間裡的情形，發現房間就如同他早上整理過一樣，並沒有使用過的氣味或是
想像中的凌亂，在隨手整理一些小地方後，他就打算退出房間。
於是他看到了他的少爺，靠在門扉邊，一邊拿著一罐低酒精的香檳飲品。
「失禮了。」他先對著他的少爺鞠躬，並且將身體側到了一邊去，以防擋到少爺的路。
但是少爺沒有要進房間的意思，他只是靠站在門口，上下打量著。
他抬頭看了一下少爺，打算從對方的反應來做下一步的打算，也許對方睡著了也說不一定
。
但事情不像他所想的，當他抬起頭，就發現少爺正在直視著他，四目相交。與主人直視對
他而言是不禮貌的，所以他一邊說著抱歉，一邊低頭並再次退後一步。
「你……」
「是的少爺。」
少爺靠近了他，他實在不知道這時該後退一步還是這樣站著就好，基於禮貌，他還是站在
原地，等著少爺停下自己的動作。
少爺只是抓住了他肩膀，力道有些重，讓他吃疼了一下。
「到床上去。」
他愣了一下，覺得有點耳嗚？「不好意思，請說一次好嗎？」
少爺的表情再不情不願不過了。「……你到床上去，不要再問第二遍。」
對布萊恩來說，他不情願極了，原本他的確想找幾個女伴一起玩樂，但聽到艾瑞兒突然提
起的話題，他又隨即覺得興致全失。
他們背負著純種才會感受到的壓力，一般下頭階級的人只會覺得他們自視甚高或是一出生
就擁有優渥的環境，卻同時無法體會他們同時所要背負的責任。
婚配、人生都是走在別人布好的棋盤上，觀念也被制式扭曲，走在別人規定好的道路上。
諷刺的是這些規定來自於被同樣拘束過的人，而他們將來也必須拘束住他們的下一代，直
到他們的血統再也不純淨了。
沒有人喜歡被強迫做事情，他和洛德也亦然，身體矛鷹的血液正在沸騰著，渴望天空、渴
望自由。
他滿臉的不情願被站在他前面的雞看在眼裡，對方什麼都沒說，只是在盤算什麼。
「不好意思，少爺，請讓我再用清楚一個問題。」意外的，對方突然又說出一個問題。
「……什麼？」他不悅的抬頭，不是說不准問事情了嗎？
但是同時他也很意外，因為雞並不會抗令，這還是第一次。
「少爺是需要陪寢的意思嗎？」雞只是看著他，表情跟平時一模一樣。
「……不然呢？」他愣了一會。
「好的，那必須請少爺等待一下，我需要做一些事前的準備，大約二十分鐘，請少爺稍等
一下。」
雞幾乎是說完以後就退出了房間，他傻眼的看著對方的背影，原本的不情願轉變成滿臉問
號。
其實就算他們是主人，他也沒有辦法得知雞的下一步會做什麼，就算他原本以為對方會掙
扎、抵抗，但是對方的反應就跟平常一模一樣，冷靜而且平淡，一點也不在意。
就跟他隨手把砸爛或用髒任何一個東西一樣，完全沒有怨言，只是接收下來並且實行。
話說回來他幹嘛這麼容易被煽動？想到後馬上行動是他的特色之一，像下午他也只是覺得
艾瑞兒說得有道理，還建議他要是現在有性趣的話不如就先嘗試看看……
反正都是性慾的處理方式。
話說回來……為什麼不直接冷凍他們的精子，讓對方代理懷孕就好了？這個問題他實在想
不透，高層的決定真的讓人沒有辦法信服。
反正就是交配，而且是盧斯堤卡勒斯妻子的身份生產……唉！說來說去都是了為抬高對方
的身份吧？
在他躺在床上想東想西的時候，門口傳出了敲門的聲音。
「抱歉，讓少爺久等了。」
穿著白色浴袍，手裡拿著大型禮盒的雞，與他對上了眼。
是去清潔身體了嗎？他看著對方有點濕漉的浴衣，還有算是半乾的髮間，這還是他第一次
看到服裝方面並不是西裝的雞。
這樣的雞很快的跟他別過視線，並且把大型禮盒放到了他的床上。
「這個是莫比迪先生代表僕役們送給少爺們的賀禮，吩咐我在這個時間交給少爺們。」
「什麼東西？」他皺著眉頭，一邊想起那個精明幹練的莫比迪管家，一邊粗魯的將上頭的
包裝紙跟緞帶拆開。
在他看清楚內容物的時候，表情已經不是一般的錯愕。
純白裡的盒子裡是幾個情趣玩具，尺寸都比較小，明顯就是給初學者用的，另外還有小瓶
小瓶裝的潤滑劑。
用途很明顯，布萊恩卻覺得十分尷尬。
反觀雞似乎是第一次見到盒子裡的東西，卻沒有太大的反應，穿著浴袍就這麼站著，什麼
也沒做。
不，他站得姿勢與平常很相似，就是在等待命令的姿勢。
「開什麼玩笑──」布萊恩將禮盒掃到了地上，內頭的物品散到了地上。
連性愛都被玩弄在他人的手裡，雖然他早就明白了，但還是真是讓人不舒服的心情。
雞見到了東西散到地面，只是蹲了下來撿取，就是奴役該做的工作。
他看到對方這樣與平日無異的反應，不知為何只覺得火大。等到回神的時候，對方已經被
他拉到了床上，浴袍滑下了頸肩。
雞的眼神依然在床下，那些四散的情趣用品，並沒有太大的訝異。
而他的眼神則是停留雞的身上，突然覺得這真是一大鬧劇，走在被人規定好的路上，做一
場被規定好的性愛，什麼都是規畫好。
地上的情趣用品是侵入式的，絕對不可能是用在他們身上。
要用到的人現在躺在他的床上，反應卻不訝異，這樣的感覺真的讓他很不舒服。他就是不
喜歡雞這種絲毫不訝異的反應，看著他就讓自己覺得身在一個大籠子裡，不管發生什麼事
都是安排好的。
而床上的人是一個機器人，照著寫好的程式劇本走，讓人反感、反胃，充滿著做作的氣息
。
「這是要用到你身上的？」他順手把遺留在他床上的潤滑劑瓶掃到了地上。
「……應該是的。」亞岱爾不會知道他的少爺為什麼這麼不開心，就像吞下一枚炸彈一樣
。
他並不知道盒子裡裝的是什麼，但看到的時候也不太訝異，只認為這也許是莫比迪先生的
一些小心意，希望少爺們在性愛中能夠更加舒適。
「我為什麼必須要使用這些東西？照著你們的規矩走。」布萊恩咬牙切齒，「我為什麼必
要幫你潤滑、擴張……」
亞岱爾愣了一會，低下頭，似乎在思考什麼。
布萊恩也知道自己矛盾極了，他本來就是很容易被人煽動的人，就像有些事是他自己自找
的，他也不會問題反推到自己身上。
他只是覺得很不舒服，交配這種事早晚都要做，所以他提前想讓自己習慣，卻又為自己的
行為感到後悔又反感。如果不是為了交配、為了子嗣，他怎麼會要跟一個陰人……
「我想，少爺您也許可以不要這麼做。」亞岱爾摸了摸下顎，一雙漆黑的眼眸望向了他的
少爺。
「啊？」沒想對方這麼說，這下換布萊恩發愣。
「少爺，我知道你們可能不喜歡聽到我的發言，或是我的聲音，但是允許我做出一些建議
。」亞岱爾看著少爺的眼睛，目光非常的誠懇。「可以考慮用人工受孕這個方法。」
「這方法還要你說。」布萊恩抓了抓頭，口氣非常不好。「然後呢？」
「如果少爺們不願意，我認為這個方法是最好的。」亞岱爾其實很少發言，或是表達自己
的想法，但是這次，他開口了。「強迫少爺們做不喜歡的事不是管家樂見的事，但可以換
個方法。」
他看著那隻雞的眼睛，平常很少能對視這麼久，但雞就是看著他，很堅定。
「人工受孕、你懷孕、走人？」他想了一會，他們最無法接受的就是跟陰人交配這個行為
，當初他的確有跟洛德討論過人工受孕這個問題，但洛德說要再看看，而且這隻雞一直以
來都沒有熟成……「重點，我們不需要碰你？」
「是的。」
亞岱爾看著他的少爺坐到了床邊，似乎在思考著，於是下了床，開始收拾地板下的物品。
他知道只是需要給他的少爺一點時間，聰明的孩子們是會想通的。
過了一會，布萊恩湖綠色的眼眸看了回來。「這個方法，也許可行。」
布萊恩知道自己的性格除了傲慢外，還有個極大的缺點，那就是容易被牽著鼻子走。這點
他從小時候就知道，因為他的興致來得快去得也快，所以他總是興致到了就會做他想做的
事。
因為他身後還有一個人，在他橫衝直撞的時候，還有洛德在他身後約束他。
但是他們終究是會離開彼此，在近得嚇人的『未來』裡，各自得在少得可悲的人選裡找下
個播種的對象，把血液擴展開來。
很矛盾，教育叫他們鄙視血液濃度比起他們還低的人種，一邊傲慢的認為這些人是沒有資
格碰到他們，一邊希望能夠自由，走向那沒有純種約束的世界，連他自己都知道，這樣的
思想是很腐敗的，而且在他們有下一代的時候，會把這種從小固定住的思想往下延伸。
最近他正在學習自己控制，就算沒有任何人在也能控制自己的喜好跟脾氣，至少不要容易
被別人煽動，雖然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煽動他。
他能被煽動來自於他曾經考慮過的念頭，只是得到了應合，所以加深了他覺得的可行性。
但他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被艾瑞兒煽動，然後是跟雞的對談……
其實雞並沒有他想像的這麼煩，他在昨晚第一次這麼覺得。
對方其實很會看他的臉色，昨晚把所有掃到地上的物品都整理好之後，在得到允許就退下
了。
昨晚發生的事就像小型鬧劇，但第二天醒來，雞還是一樣的脾氣、一樣的態度、一樣的表
情。
在注意對方並不是這麼礙眼後，布萊恩發現自己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他以前並不是很注重女僕們的身世或血統，覺得順眼就喜歡，甚至是發泄自己的欲望。
後來這樣的樂趣被雞取代了，其實他很明白，這樣是遷怒。
但是去掉那些，雞其實是一個還不錯的管家。為了讓自己開心一點，布萊恩決定調適自己
的心情，就是把雞當一般的管家，不用去管所謂成熟期的問題或是下一代的問題。
也許就算人工受孕失敗了，有了下一個陰人妻子，他們也能這樣相處。
唉……任何事情他還是得要跟洛德商量，他這方面是打算放鬆一點了，就不知道洛德那裡
會怎麼想。
洛德應該比起他還要討厭雞，有很多時候，因為洛德討厭，他會不知覺用著兩人份的厭惡
去看事情，現在仔細想想，他沒有想像中這麼討厭雞。
除了對方看起來有點假，有點無趣，還有血統與婚配的關係以外……
他現在坐在沙發前，開始用不太一樣的眼光看著對方，想辦法讓他的心情調適的好一點。
「少爺，今日的早餐內容有法式土司與羅蔓沙拉，飲品選用薩爾瓦多的高地咖啡好嗎？」
說到這裡，布萊恩其實對於平常跟雞的交談感到很陌生，從來沒有仔細留意過對方說什麼
。
「飲料……水果茶吧？」布萊恩突然想到艾瑞兒提起過的飲品，事實上他還真的沒印象。
他和洛德通常不喝酸甜口感的飲品，他也沒有印象對方會主動提起，除非有女孩子在……
喔……所以是專們做給女性的飲品嗎？他撇了撇嘴。
「水果茶嗎？請等一下。」雞愣了一下，隨即變回原來的表情。「少爺要在客廳用餐，還
是餐廳？」
他想了一會，「餐廳吧。」
他移去餐桌的時候輕式早點已經準備好了，法國土司上頭有著鮪魚及番茄混成的醬料，一
旁還有羅蔓葉主體的沙拉，內頭有烤乾脆的麵包邊，小碟子裡的塔塔醬顏色很美，是漂亮
的乳白色。
平常他跟本不會注意到的細節，也許是因為太無趣了，現在開始去注意。
份量恰好就是他會有飽足感的份量，他也沒有印象自己在吃飯時有留下來的記憶，除了學
校的外食？
「少爺，這是您的水果茶，早晨請允許我送上熱飲。」
「……」布萊恩看著對方送上飲品的手勢，小陶壺裡大約是兩到三杯的量，過了一會，他
才試飲。
讓他很訝異的是味道，稍為酸但有著濃厚的甜味，嘴巴裡都是柳橙的香氣，他不太喝果汁
，但是這個他能夠接受。
有一種他很熟悉的味道，嘴巴裡除了水果的味道還有別的香氣，他確定自己很常接觸。他
打開陶壺，裡面還有幾片檸檬切片，除了應該是過瀘過的柳澄原汁外，還有一包茶包。
是黃金山脈，他喜歡的幾種法國茶之一，原本就有的果香與花香味讓整壺茶更為出色。
他楞楞的看了一下已經退到遠方去，手裡拿著白色餐巾等待服侍的雞，站得筆挺且專注。
這個人比起他想像還了解自己的喜好，沙拉裡也沒有放入他不喜歡的配料，例如橄欖。不
過他想想也是，他有印象初期的時候他和洛德老是挑毛病，把對方做的菜評得一無是處，
或是還沒有吃就全部掃到了地面。
原本他們的別墅是有幾個大廚的，但是之後他們為了整他，所以全部都解聘了，所以才會
像現在一樣，整個房子的家事都交給雞做……
但是這個人真的很堅毅，他從來沒有看到對方抱怨過，或是露出什麼難色。
他就是一個人默默做事，通通都自己來，堅持到了現在。
「這麼大的房子只有你一個僕人，未免也太……無趣了？」當他發現的時候，已經開口說
出了這麼一句。
他自己也很訝異，雞也楞了一會，朝著他看了過去。
「是的，非常抱歉，少爺是要增加僕役的意思嗎？」對方對他點了點頭。
「呃……你希望嗎？」
「少爺希望的話，我會馬上安排。」
那就是希望的意思吧？他倒是很想知道前面的人會撐到什麼程度，潛意識的惡意還是殘留
著，「再看看吧！」
對方的反應還是與平時無異，優雅的點了點頭，並退回原來的位置上。
就算雞心裡罵的要死他也看不出來，他認為雞臉上的面具裝的很好，就跟吃苦了也從來不
會說出來一樣，讓他挑不出毛病。他實在不知道增加僕役或是不增加，哪個選項會讓對方
困擾，至少是露出……別的表情？
早餐並也沒有讓他挑剔的地方，水果茶等到回神後也喝得精光，實在是有點……
「少爺，該出門了。」看了看時間，對方繼續開口提示。
他發現，在開始用另一種心情注意後，他沒有覺得那麼煩躁了。
「走吧！」他說。
第三章
「你對於雞有什麼看法？」
對話的轉折處是從這裡開始的。
瑪莉亞撥著自己的棕長髮，一邊看著自己指甲上的暗褐色澤，輕呼了一口氣。
中午的時候她正巧在愛琴海餐廳遇到布萊恩，對方如同平時般邀請她用餐，而她也從來不
會拒絕任何讓她有好感的純種紳士邀約。
她起先就發現布萊恩與平時不太一樣，總是發出自信光芒的人現在不知道在困惑什麼，黏
在一起的兩個身影少了一個，也許是這個原因也說不一定。
就她看來，洛德也許能跟布萊恩分開自立，但布萊恩的依賴心有些重，失去了另一半，也
許要過一陣子才有辦法自己站起來。這是一件很吃虧的事，其實她不認為盧斯堤卡勒斯的
下任繼承人是布萊恩，而是更加穩健的洛德。
但布萊恩似乎不是很介意這件事，或是說，對於繼承方面，這兩個人都沒有野心。
鳥類純種都很渴望自由，這幾乎是天性，而布萊恩從來沒有掩飾過自己的渴望，不說，但
是讓旁人看了卻很明白。
不把心事跟任何人說，也幾乎是純種的天性，他們就像行走在玻璃櫃裡，跟每個人的對話
都是隔了一層玻璃，看得見，卻觸不到，多麼虛偽。
就算是她與布萊恩，也是如此。
但是對方卻突然問了這麼一句，在他們如同往常一般虛偽的寒暄問暖之後。
「雞……你是說亞岱爾？」她隻手撐在下顎，纖指拿著鐵茶匙輕晃，鮮奶漂亮的在褐色茶
體中畫圈。「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我只是很好奇來過家裡的女伴們，為什麼對他印象這麼好？」布萊恩擺了擺手，「而我
印象中表達最明顯的，就是妳。」
「喔……他的確是很有神秘風味的東方人，不是嗎？」瑪莉亞看了一下鏡子裡自己的祼色
唇彩，確定要不要補妝。「溫和能幹，手藝也不錯，總之，他很萬能。」
「但他是陰人。」布萊恩突然脫口而出，這似乎是他的盲點之一。
「布萊恩，能夠一個人服侍你們兩個大少爺的管家，不是一般管家做得到的事。」瑪莉亞
是就事論事，在和洛德與布萊恩有深度交流前，她已經有很多次進入他們別墅作客的經驗
，這兩個大男人的刁難程度她可都看在眼裡了。
何況當她知道對方是一個人包辦所有家事的時候，真的讓她很訝異。
一般總管家除了動口總指揮外沒有什麼額外的工作，但對方是包含了管家、僕役、大廚，
以及司機的工作，還要伺侯兩個大少爺，工作量已經很大了。
不過她不會為亞岱爾抱屈，僕役自己要忍受的事，就要自己承擔。
「你在意的點不過就是『他是你們的妻子』、跟『陰人』？但除此之外，他其實很完美，
不是嗎？」她萬種風情的把自己的長髮側綁，一邊從一旁女侍拿的鏡子中端看。「我並不
是很在意僕役的血統，能力就是一切。」
布萊恩扁了扁嘴，這些答案都是他想過的，只是他通常需要一個人加深他的信念，而這個
人可以是孤高獨立的瑪莉亞。
「我不知道你這隻小鳥兒是想確認什麼，但是答案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瑪莉亞站了起來，自己早就知道的事情拿來問人總是有些煩人的，但對方是布萊恩，她不
介意當個閱卷官。
「聰明的鳥兒，下次餐敘希望能有更有意義的話題，我先走了。」她在對方的頰上左右頰
吻。
「下次見。」他也回了這個萬種風情的人兒頰吻。
看著對方離去的身影，他還是不斷的在思考著……
這看起來比微積分簡單卻又複雜的『問題』。
下課時不用他打電話通知，已經都知道他課表的雞已經停車在公用停車場，等著他下課。
「少爺，辛苦了。」然後對他淡淡的笑著，一邊把他慣坐的右後車門打開。
「嗯。」
事實上連布萊恩也很困擾，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在乎雞的事情。瑪莉亞的確是了結
了他一直在思考的事情，或說是在加強他心中的某些想法。
對於雞的任何舉動，他都覺得很陌生，就像是從來沒有注意過的一些小事，突然被發現了
一樣。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對雞為什麼要有興趣。
這種好奇的感覺有點像他小時候突然狂熱起的火柴盒小汽車，無法言喻的一時興起，研究
了好一番，然後在某一天突然不要了，全部打包丟掉。
他的確常常發生這樣的情結，突發其來的喜好、研究鑽研，然後說不要了就不要。這樣的
週期平均一年會發生一兩次，不足為奇。
想到這他似乎開始釋懷了，並且露出像是豁然開朗的笑容。難怪他最近一直尋問他的女伴
有關於雞的問題，原來是他又踏入這樣的週期了嗎？這次讓他有興趣想研究的東西不是物
體，而是一名陰人？
他想想，這也對，本家裡的確有一些陰人僕役，但是通常不會跟他們處在同一室，其實他
真正有印象的陰人只有雞一個人，去掉階級，的確是讓人很有興趣研究種族。
布萊恩喜歡計算、喜歡研究，喜歡花時間用在解開一個謎團裡，這是他難得沒有說拋下就
拋下的興趣之一，而且他覺得這個興趣是他生存的意義之一，會持續到永遠。
所以他現在嘗試想要解開的謎團，就是『雞』？
反正他的喜好來得快去得也快，等研究這個課題差不多了，他自然會丟到一旁不再理會。
如果他現在的困擾都是因為來自於他的好奇心，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輕鬆了起來，一邊哼著歌，一邊把禮車裡的衛星電視打開。
至於亞岱爾，他自然不會知道原本有點憂鬱的布萊恩少爺，為何下了車後像換了一個人，
變得輕鬆又自在。
他也感受得到原本對著他是充滿疑惑的眼神變得興趣盎然，正大光明的一直從他的背後觀
察他，或是直接對上他的眼。
鄙視已經退去一些，對他而言讓人開心的事，就是那眼光已經去了大半的惡意，這可能會
讓他的工作更輕鬆一些。
他是不會知道他的少爺在想什麼，算起來他是個不合格的管家，因為他並沒有讓他的主人
們感到滿意

多謝貼文，有些片段看了很有感觸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