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推移,很快的就到李彥秋可以回台灣的日子了。
他前一天晚上就整理好行李,想都沒有多想的搭上最後一班前往浯島的船班,也已經跟計
程車聯繫好要怎麼到機場。
機票還沒有買,李彥秋也覺得自己心臟挺大顆的,非常篤定到現在肯定還有機位沒有賣出
去,直接到機場買隔天一大早的機票後,就直接在機場過夜到天亮。
他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心急如焚,想要快點回到台灣,想要快點見到一個人。
雖然鷺島跟台灣的距離中間,就只是差個浯島,並沒有太遠,可是李彥秋第一次覺得……
這樣相差了大約兩個多小時的路程,很遙遠。
他很想碰到曾軍瑜,想要擁抱他,想要跟他好好的聊聊天,李彥秋很久沒有這樣子在乎過
一個人,他談過幾段戀愛中,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這樣包容他,把他放在手掌心上好好的
呵護,就像在對最重要的東西一樣。
李彥秋下船,想都沒多想得請計程車載他到機場,人到機場之後,李彥秋本來就打算買機
票之後,就去買個吃的東西直接在機場過夜。
結果卻很幸運的,最後一班飛機還有機位,李彥秋都不禁懷疑,老天是不是知道他焦慮的
心情,想讓他快一點回到台灣,好讓他可以把心中那些掛念全部都放下。
沒有多想的,李彥秋直接買了回程機票,付完錢,快速的交付行李之後,很快地去做通關
。
反正國內線的要求不像國際線那麼多,李彥秋拿著機票跟身分證去做安檢,幾乎是用跑的
速度通過安檢後,沒多久就搭上飛機了。
他坐在位置上,內心異常的坎坷不安,他在猶豫要不要跟曾軍瑜說,他已經搭上飛機了,
已經要回台灣了。
但是當拿起手機的時候,他還是猶豫……他盯著手機上面的畫面,看著停留在曾軍瑜名字
上的畫面……
「我大概八點到台灣。」
輸入這幾個字後,李彥秋沒有按下傳送,而是猶豫到底要不要修改些什麼,還是要再說些
什麼……
「飛機即將起飛,麻煩旅客將手機關機。」空服小姐拿著板子對著機上的每一個人說著。
李彥秋閉上雙眼,嘆口氣,沒有將訊息發出去,便直接關機了。
等他睜開雙眼的時候,飛機已經在降落了,完全無法思考任何事情,李彥秋放空的望著外
頭熟悉的景色,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身體很冷。
飛機完全降落後,李彥秋一下飛機拿了隨身行李就把手機開機,明知道不會有什麼訊息,
卻還是想快點開機,想告訴曾軍瑜,他到台灣了。
等著自己的行李的時候,李彥秋傳訊息給曾軍瑜,問:「你下班了嗎?」
訊息才傳出去不到幾分鐘,李彥秋就又開始焦慮了,他不懂他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煩躁,
平常的他並不會這樣。
拿著行李走出機場,他叫了輛計程車,反覆的解鎖看手機,就是沒有看到曾軍瑜的訊息,
連打開臉書曾軍瑜也都沒有任何的消息。
他沒有直接到曾軍瑜的住處,而是回到那個他就算跟曾軍瑜交往,也沒有退掉的租屋處,
當初未雨綢繆…….害怕一些事情會發生,現在到覺得當初的選擇真的是挺正確的,雖然
白白花了不少銀子。
李彥秋將行李拖回家中,某方面來說……現在這個租屋處確實是他的家了。
打開燈,家中沒有什麼太多的變化,一房一廳一衛浴和一個廚房,跟他出國前差不多整齊
。
他打開行李,將那堆東西一樣一樣的整理好,東西都放好以後,發現幾件屬於曾軍瑜的衣
服……忘記哪個時候開始,他跟曾軍瑜的衣服就沒有再分彼此了。
李彥秋才回神發現,在這段感情中……其實一直都有些不平衡吧。
沒有對與錯,只是單純的兩個人對感情的要求不一樣。
很多人都說,情侶之間的感情會從熱戀期之後就進入磨合期,磨合期中還有很多地方需要
磨,磨過了……就會從愛人昇華成家人,變成一種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個角色存在。
若是沒有磨過,則是變成完全平行的兩條線,成為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李彥秋整理好所有行李,流的一身的汗,先去洗個澡。
洗澡好出浴室發現手機上的提示燈是綠色的……代表通訊軟體有訊息。
李彥秋想都沒有多想的打開手機的鎖,入眼的是曾軍瑜傳來短短的一句話:「我下班了。
」
李彥秋看著簡單的四個字,內心莫名的覺得複雜……
他在輸入訊息的地方,按下幾個文字後,傳送。
「要面見嗎?」
他關上通訊軟體,上臉書去看看最近的朋友們發生什麼事情了,他那麼長的時間沒有出現
在台灣,跟很多人都幾乎可以說是脫節的關係了。
臉書的訊息滑沒有幾下,就收到曾軍瑜的回應。
「好啊,我也想跟你談談,十分鐘後……你家樓下碰面。」
李彥秋沒有點開訊息,他是盯著這段文字久久不語,他只感覺被一種無形的東西壓的喘不
過氣,他很想哭……
只是他不懂自己為什麼要哭,明明都還沒有確定要分手不是?還是直覺就認為,等等碰面
聊過之後,就再也不可能……繼續走下去了?
李彥秋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氣,才做個一個簡短的回覆,就那麼一個字。
「好。」
李彥秋放下手機,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樣度過那短暫的十分鐘,以前總是覺得十分鐘很
快,他現在卻覺得很漫長,甚至……覺得時間似乎就停止了。
李彥秋不知道看了多少個谷阿莫的影片殺時間,每個影片都沒有看完,看個開頭就又點下
一個。
所以他只記得那句:「我是谷阿莫,今天要說一個OO的故事。」
一直到曾軍瑜傳來的LINE訊息視窗跳出來,李彥秋才整個人醒過來。
他盯著銀幕上的訊息,不過就是短短幾個字,他便馬上換好衣服,衝下樓去跟曾軍瑜碰面
。
「我到了。」
*
李彥秋走下樓,看到曾軍瑜的車還有他的人。
他好想直接衝上去抱住那個男人,然後好好地嗅著他的味道,他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想要對
男人做。
可是……他卻無法邁開步伐,只覺得胸口滿溢的疼。李彥秋頭一次知道自己的淚腺發達,
眼前的視線已經模糊,明明連一句話都沒有說上。
原來,已經這麼喜歡了……對於這個人的所有的感覺,在心底不知不覺中發酵,茁壯。
李彥秋鎮定自己的情緒,走到曾軍瑜的面前,道:「還好嗎?」
他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說,然而……說出口的卻僅有這三個字。
「還好,你呢?」曾軍瑜反問。
「不好。」李彥秋老實地說:「沒有你……我很不好。」
「……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李彥秋不解地問。
「是我太脆弱了。」曾軍瑜苦笑地說:「我太脆弱了,我沒有辦法…….照顧你,因為我
自己都自顧不暇了。彥秋……我想要往後退,多退後幾步……退到我們沒有在夜店認識的
日子。」
「你是……後悔了?這段關係?」
「不是。」曾軍瑜搖頭:「彥秋,你說過,對於感情你想走得長遠,我知道……但是我不
希望我們的感情,被很多東西給消磨掉了。我爸爸跟媽媽現在很需要我照顧,我當然知道
你願意幫我,可是……我覺得沒有必要把你拖下水。」
「幹嘛這麼見外?我都把你當作我的另外一半了,那自然是……」
「彥秋。」曾軍瑜阻止李彥秋繼續說下去,打斷的說:「你值得比我更好的人。」
「可是我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人……」李彥秋終於忍不住,流下眼淚地說:「從來沒有一個
人這麼包容我,我怕我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人了,軍瑜……我們可以不要往後退嗎?」
「……對不起。」曾軍瑜抹去李彥秋臉上的眼淚:「我們分開真的比較好,我想了很多、
很多……是我配不上你,彥秋。」
「我不要……我不要……」李彥秋搖頭,他不能夠接受這個結果,應該說……他不能接受
任何要跟曾軍瑜分開的結果。
「不然,我們做個約定吧。」曾軍瑜說。
「什麼?」
「現在的我們不適合在一起。我跟你都太脆弱了……我們先分開個三年,就安靜地過著沒
有對方的生活,等到那時候……我們都成長了,也沒有對象的時候,就在一起,好嗎?」
「我可以不要答應嗎?」
「……可以。」曾軍瑜苦笑地說:「只是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都會離開你。」
「……」
「所以,對不起……」曾軍瑜說著,眼淚也落下。
李彥秋望著落淚的曾軍瑜,他明白了。
他明白男人在想些什麼,直到這個時候……男人還是替他著想,希望他更好。李彥秋知道
也許有人認為曾軍瑜可能有其他喜歡的人了,但他還是覺得……曾軍瑜不會這樣。
他也知道,不管怎樣挽留,他跟曾軍瑜……就是得要成為兩條平行線。
「你可以……陪我一起吃最後一次消夜嗎?」
「……嗯。」曾軍瑜點頭。
語落,兩個人沒有說話,靜默地騎著車,來到他們最喜歡吃的店,應該說……李彥秋最喜
歡的店,阿德鱔魚意麵。
這間在曾軍瑜家的附近的鱔魚意麵,明明可以到距離李彥秋家最近的地方吃,可是不知道
為什麼……李彥秋就特別想吃阿德鱔魚意麵。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十五分鐘的路途,兩個人完全沉默的沒有多說什麼。
一直到坐下來,兩個人點了一份鱔魚意麵和一盤炒青菜之後,李彥秋才默默地開口:「你
……有遇到更好的人了嗎?」
「怎麼可能。」曾軍瑜苦笑:「你想太多了,我忙到完全沒有空去偷情,我只想要快點度
過眼前的難關。」
「那……」
曾軍瑜不讓李彥秋把後面的話說完,直接接下去說著:「所以,我才想要分開。我清楚我
無法分神顧慮到你。」
跟李彥秋交往這段時間,曾軍瑜太清楚了……他太清楚李彥秋地個性,太了解李彥秋多依
賴一個人。
「我說過,我不想我們的感情,就這麼消磨不見了……暫時分開,是我想到最好的方法了
。」
「嗯……」李彥秋低著頭,淡淡地回應著。
不知道究竟花了多少時間把東西吃光,曾軍瑜在騎車帶李彥秋回家。
下了車,李彥秋還是很不捨地望著曾軍瑜……不知道為什麼,李彥秋就是覺得,他們這麼
暫時分開,就是永遠分開了。
「不要這個眼神啊。」曾軍瑜有些無奈地說著,摸摸李彥秋的頭:「我們做好約定,不是
嗎?」
「……」李彥秋沒有回話,而是直接上前親吻曾軍瑜的雙唇。
李彥秋知道自己可能瘋了,但是他就是想吻曾軍瑜……想要親吻他的雙唇,因為他不知道
要過多久之後才能在吻到這個人。
李彥秋吻夠了之後,開口:「答應我一件事情。」
「嗯?」
「需要我的時候……告訴我。」
「好……」曾軍瑜點頭,答應李彥秋的要求。
「一定要告訴我…….」
「嗯,我會的。」曾軍瑜說完,他拉開與李彥秋之間的距離,發動車子:「再見……」
「……」李彥秋沒有回話,只是靜默地望著曾軍瑜漸漸遠去的身影。
他說不出口,說不出那兩個字……除了凝視以外,他沒有任何可以做出的反應。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