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黑暗的曙光
楊在家裡的時間不多，身為亞歷衫卓・潔兒維希的司機，他得時常跟隨忙碌的主人
來去，因此雨果從小就是跟其他潔兒維希家的耶拉一起生活的，而大家也都視雨果如
己出，幾個年紀相仿的孩子更是與雨果從小玩到大的交情；潔絲就是其中之一，她比
雨果大一歲，對於這個令人頭疼的弟弟總是過度關心，讓諸人老拿這件事情取笑兩人。
然而一旦說起此事兩人的反應倒是一致——不約而同轉過頭去做噁心狀。
「我才不喜歡乳臭未乾的小鬼。」潔絲一臉嫌棄。
「囉唆的老女人也不是我的菜。」雨果笑著回敬。
儘管如此，他們之間感情之好是眾所皆知，他們從來都無話不談。
潔絲注意到晚餐時的雨果非比尋常的沉默，但他指節一下一下的敲在桌子上，彷彿
很不耐煩。她知道這是對方有話想說了，便趁著雨果拿碗去洗的時候跟了上去。
「發生什麼事了？你又惹什麼麻煩了嗎？」潔絲碗都還沒放下，劈哩啪啦的開口。
「怎麼每次遇到我的事你都覺得我惹麻煩啊？」雨果無奈。
「不然呢？你就是一個麻煩製造機啊。」潔絲調侃他，「我聽說昨天的事情了，是
不是卡斯托利安家的少爺和比薩赫家的小姐又找你碴了？」
米夏與卡蜜兒在昨晚儘管都發誓封口，但奈靈是奈靈耶拉是耶拉，兄弟受到欺辱這
種事尤其傳得飛快，幾乎所有耶拉都多少聽說了大木被奈靈教訓、雨果挺身而出的事
蹟。
「不是啦，跟他們沒關係……至少不完全有關係。」
「那是？」
「我晚上要去一趟西街，你要一起去嗎？」
「好端端的，去西街幹什麼？」潔絲輕輕蹙了蹙眉。
「去賣卡斯托利安小少爺一個人情。」
在潔絲訝異的目光之中，雨果說出今天早上與米夏的一番對話。
「原來如此……想不到竟然還有這樣的淵源，看來卡斯托利安少爺也是性情中人。」
潔絲輕嘆了口氣，「但是六年了，也不知道薇雅還在不在呢。」
「是啊，所以無論如何都想要去一趟，不然要是哪一天米夏想不開，自己去了西街，
那才是大麻煩。」
「你很喜歡他嘛。」潔絲打趣的說。
「……怎麼這麼說？」
「肯為他做到這種地步。」
「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對你們而言也許是吧。」雨果聳聳肩，「但於我真
的只是舉手之勞，況且，要是能讓這個社會多一點奈靈理解耶拉，往後大家的日子應
該會過的更輕鬆吧。」
「是啊。」像是發生在大木身上的事，那些偏見與標籤，倘若能夠減少的話，對於
大家都是一大福音，「你什麼時候要去？」
「現在啊。」
「不跟你爸說一聲？」
「不了，他不需要知道。」雨果說，「我不想讓他不開心。」
潔絲不忍的看著雨果在一瞬間有點陰沉的臉色，遂而點點頭，「我知道了，那我們
半小時後後門見？」
「好。」
明明自己一個人去也是可以的，但是從不知到什麼時候開始，當雨果想要去西街，
總會再拖著另一個人一同前往。
一開始的時候，其實他也不清楚這樣做的理由究竟是為何，直到後來當次數漸漸多
了，雨果才意識到原因。
因為他害怕。
如果只有一個人，他肯定會想太多，本來埋藏在深處的情緒會一湧而上，將他包圍、
將他吞滅，潛意識裡雨果已經認知道了這件事，所以他才會找人陪伴，自我保護的手
段。
西街是一個太晦暗不明的地方，對奈靈而言是如此，對雨果而言亦如是。
僅管事隔多年，雨果都不認為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去面對這塊地方與他之間，那
純粹的、無盡的黑。
「這個地方每次來都是這樣子，一點都沒變。」終於來到西街的外圍，潔絲搥了搥
因行走過久而痠痛的雙腿，有感而發的說。
「像是被時代遺忘了一樣。」潔絲補了一句。
西街並非只是一條街，而是位於第五區與第六區交界的一塊地域，旁邊就是曾經帶
動貿易發展的懷河。西街過去因為人口聚集而繁榮一時，但由於行政權的由西往東轉
移，加之懷河因泥沙淤積而失去了港口之利，這裡也就漸漸的荒廢了，遂成為了耶拉
的聚集地。
西街自百年前就屹立於此，如今卻沒落破敗，建築、街道、社區無一不是上一個世
紀便存在的產物，不堪使用又岌岌可危。然即便如此，此處是耶拉的地盤，最難以觸
及的玄極之地，奈靈政府無心也無力整治，放任這裡保留著它最原始的模樣。
「的確是呢。」潔絲的譬喻太貼切，雨果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提醒她，「待會千萬
不要離開我身邊。」
「我知道。」潔絲勾住了雨果的手臂，與他黏得緊緊的。這無關乎親密，潔絲並非
第一次來到西街，她深知即使同為耶拉，在這裡她依然是外來者，唯有跟緊雨果才能
全身而退。
他們沉默的走入了巷弄中，已然身處於西街的地盤。
外人不了解西街，總將其渲染的如同地獄一般，但倘若他們真的到此處一看必定會
驚訝無比，因為其實西街與尋常街區並沒有什麼不同。
小孩玩鬧嬉戲、年輕人與成年人工作勞動、老人聚首閒聊，這些一樣是從西街可以
看到的風景。
西街與世隔絕，居民卻有他們自己生活的一套，建築起了他們的社會結構。乍看之
下與所有人一樣的吃飯睡覺生活，然而有一點是不同的，那就是他們共享了一切。
所謂一切，指的就是所有，他們向彼此分享所有權，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屬關係。
有人定義西街發展出來的是一種利他關係，然而這其實不盡正確，對當地人而言這
無關乎無私或美德，只是單純的不分彼此，他們堅信幫助他人就是幫助自己，因為他
們就是自己，所有格在西街同樣不具意義。
將西街歸化為玄極之地的人以為西街背棄光明而走向黑暗，卻沒想到，其實西街是
在黑暗之中閃爍著的一縷曙光。
如果被人知道了西街的生活情態，肯定有數以百計的學者想要爭相前來研究吧。但
是西街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西街守望便是因此而生，保護生活在這裡的所有人。
那些充滿惡意的謠言雖說經過誇大渲染，而成為守護機制的一部分，卻也並不全
然是謠言，不懷好意的外來者一旦踏足不該來的地方，往往只會有一個下場。
四周出現了視線，隱藏在快樂日常風景之中，數不清的雙眼盯緊了他們的一舉一
動。然而兩人不為所動，潔絲和雨果加快了步伐，往西街的深處走。
之所以沒有其他動作，不過是因為暫時還不需要而已，倘若懷抱著不良企圖，或是
更嚴重、倘若他們不是耶拉，那肯定下場會很難看。雨果不願意讓這些人跟他一路，
因此他腳步踏得更急了，只想著要趕快去到想要去的地方。
雨果熟門熟路的領著潔絲在巷弄之內穿梭，最後來到一扇不起眼的門扉之前。
當雨果走到這裡時，四周的警戒一下子更盛了，因此刻不容緩，雨果推著潔絲進門，
自己也連忙跟了進去。
門後空無一物，連傢俱與擺設都沒有，空蕩蕩的就像幾年都沒有人跡駐足過。
雨果瞪大了雙眼，潔絲望過來的目光是一樣的詫異，兩人都不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
然後，他們再也沒有餘裕細想了。
雨果猛然拉了一把潔絲，高舉手肘擋下朝他打過來的木棍，還來不及感受到痛，旁
邊便踢來一隻腳，雨果只能又將潔絲推向另一個方向以閃過這波攻擊。他快速的回過
身面對襲擊者，一邊把潔絲牢牢的護在自己身後。
兩個人，很年輕的生面孔，雨果皺了一下眉頭卻沒放鬆，微微彎曲的膝蓋呈現防禦
姿勢，蓄勢待發。
但對方沒有進攻，雨果自然也沒有動作，他們各據一方，僵持不下。
「你們是誰？外地人想在這裡找到什麼？」右邊的那人開口說道，剛剛電光石火之
際雨果沒有時間細看，眼下才發現這兩人長的一模一樣。只除了臉上的紋身不在同一
邊，兩人一左一右，就像中間有面鏡子一樣，對應著表與裡。
雙胞胎……什麼時候多了這樣的人物了，雨果一邊思索，一邊朗聲開口，「我們沒
有惡意，只是想打聽一個人。」
「西街之人與你無關。」
「不對。」
「哪裡不對？」
「西街跟我有關。」雨果嚴肅的說，「我叫做雨果・榭，關・依茨那芙之子，也許
喬有跟你們提起過我。」
報上名號之後雙胞胎明顯一愣，對視了彼此一眼。
「他在這裡嗎？我有問題想要問他。」雨果看著他們，也有些忐忑不安，現在狀況
不明，而他卻一下子搬出喬的名字，也許並不是一件好事。
「你怎麼證明你是你所說之人？」好半晌，左邊的那人才徐徐開口。
「喬是個該下地獄的雜碎。」每當雨果來到西街要求被證明身分時，他都會這麼說。
這是很多年前他曾真心誠意的當著喬的面說過的話，做為兩人之間的默契是再好不過。
又是一陣沉默。
終於，左邊的人點了點頭，「……看來、的確是你。」他一邊說一邊收起架式，一
旁的兄弟亦同，「我是阿波羅，他是阿緹密斯，很抱歉攻擊了你，但你直接就往這裡
來，加上最近發生的事，我們不得不謹慎。」
阿波羅和阿緹密斯……果然很有喬取名字的風格呢，帶著不需要的高尚和濃濃的惡
趣味，真想知道被賜名的時候的感想。雨果腦中充斥著不合時宜的失禮想法，一邊打
量著這兩個人；一邊他也鬆了一口氣，在剛剛那一剎那間轉過的邪惡陰謀論，看來的
確是他多慮了。
「沒關係，話說回來，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方才情況並不允許，雨果其實是
很震驚的，此處一直以來都是據點，今天打開門卻是人去樓空，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我們被發現了，被一個奈靈。」阿緹密斯嘖了一聲，他將棍子收到身側，「那個
奈靈一直鬼鬼祟祟，到處打聽，上次還闖了進來，喬老大也是不得已才換了地方。」
阿波羅招招手，示意雨果與潔絲跟著他走，阿緹密斯則跟隨其後。
街道上的人看似沒有什麼改變，依舊玩鬧的玩鬧閒聊的閒聊，然而他們的視線變了，
變得專注而意味深長，打量著由雙胞胎所引領的，兩位西街的過客。
「你們就這樣放任這個奈靈來去？」雨果不得不表示他的驚訝與荒謬。
「這也沒辦法，他是那個什麼的族人，誓言在前，我們也不能對他怎麼樣。」阿波
羅的語氣很是遺憾。
即便看盡了人生百態，即便對於現狀只剩下失望，西街依然保有他們的自尊，他們
還記得如何訂定與遵守承諾，所謂誓言即是這麼一回事。
誓言的對象卻是奈靈，這種話說出去只怕引人發笑，不會有人輕信吧，但這就是事
實。
如今大家只看到西街的恐怖，早已沒有人記得西街是如何存在的──其後有奈靈的
支持──這正是西街之所以能在奧羅蘭屹立不搖百年的原因。
在長久深遠的歷史洪流之中，每一個年代都不乏伸出友誼之手的奈靈，一點一滴微
小的善意，讓他們艱難的日子少上一點苦楚，一同守護他們僅有的家園，因此對就算
是飽受苦難與煎熬的西街來說，還是有些名字需要被銘記。
這樣的家族並不少，潔兒維希便是其一，於是他們立下了誓約，收到一分善意便還
上一分，莫讓他們的恨凌駕於一切。
「是嗎，你們也是很辛苦。」雨果跟著一嘆，「究竟那個奈靈想要幹嘛？」
「找人，但他要找的那個人根本不在這裡，我們說過很多次了，他不信、但我們也
不能任由他在這裡到處走，每次都派人手盯他，約莫是這樣他才以為我們故意把人藏
了起來，所以一直不肯放棄。」
「……那個奈靈，姓什麼、你知道嗎？」儘管雨果覺得不可能，且卡斯托利安根本
不在誓言的家族內，可還是姑且問問。
阿波羅擰了一下眉頭，隨後看向阿緹密斯，「喬老大說他叫什麼你記得嗎？」
「誰知道？奈靈的姓氏都有夠長的。」
「沒關係，我也只是順口，我待會自己去問喬，他跟大家都還好嗎？話說回來，怎
麼沒有看到愛麗絲她們？」
愛麗絲同樣是西街的守望，從前街口都是她和其他人在看守的，她們都與雨果熟識，
倘若今天還是由愛麗絲等人來守衛，根本不會有稍早那般兇險的衝突，雨果也應該早
已經被她們帶去見喬了。
「喬老大很好，只是因為愛麗絲離開了有些消沉。」
「離開？」雨果驚訝不已，「去哪裡了？」
「愛麗絲已經不在西街、甚至大約也已經不在奧羅蘭了吧。」回答的不是阿緹密斯
或是阿波羅，而是不屬於他們的另外一道嗓音。
閒聊的同時，雨果與潔絲已經被領進了一間屋子，於是雨果終於見到了，踩踏著老
舊樓梯下來，留著不羈的半長髮、長相瀟灑卻帶有一絲邪氣、身形高大挺拔、一手統
御西街大小事，名為喬・依茨那芙的男人。
「喬舅舅。」雨果露出笑靨，他快步走上前去撲抱住了對方。
「小鬼。」喬摟了一把雨果的背，又揉亂了他的頭髮，惹的雨果一陣抗議，「怎麼
想到要過來？」
「自然是有事相求才來找你。」雨果嘻皮笑臉的說。
「每次都把你舅舅當工具人。」喬沒好氣的衝他翻了個白眼。
「可是這是舅舅你欠我的啊。」
「……老楊那個渾球教你這樣說話的嗎？」
「怎麼可能，爸爸在這方面比我有禮貌多了。」
「那是他裝，他心中的話可比你難聽多了。」
「誰叫你讓他這輩子再也看不到他妻子呢？這也是你欠他的──你欠我們的。」
「……一箭穿心。」喬摀著胸口作疼痛貌。
「所以啊、不能說我是態度問題吧。」
「說的也是，所以你到底想要什麼？」
這樣跟自己的舅舅說話真的沒有問題嗎？潔絲每次看著這對甥舅都覺得歎為觀止，
兩人的交談如此自然，好像喬真的不在意雨果的沒大沒小和直抒胸臆，好像雨果也真
的不記恨喬當年犯下的過錯，才會將這一切照理來說應該逃避一輩子的傷痛，坦然的
攤在陽光下甚至作為互相抬槓的話題。
潔絲偷偷觀察阿波羅和阿緹密斯，兩人顯然是第一次見識到這樣的場景，一方面面
色鐵青一方面又大驚失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模樣好不精彩。
潔絲不怪他們，想當初她第一次看到雨果與喬說話的時候，也是同他們一般驚駭。
她拍拍身旁阿緹密斯的手臂，只覺同病相憐。
「我想要找人，喬叔叔你知道薇雅嗎？曾經服侍過卡斯托利安家族的一位老太太？」
西街有多少人又有哪些人喬都知道，要找人沒有比直接詢問這位無名之王更快的了。
「我知道，怎麼了嗎？」
「她還活著嗎？」
「沒禮貌的小混蛋。」喬一掌敲在雨果頭上，「不要用這種發語詞問候人家。」
「噢……」雨果吃疼得捂住了頭，一邊反省一邊又覺得振奮，這樣說來的話，「果
然沒事嗎？」
「薇雅好得很，你找她要幹嘛？」
「不是我找她，是她以前照顧的卡斯托利安家的小少爺想找她。」雨果簡略地說了
米夏與薇雅的故事。
喬冷笑了一聲，「也算有心了，但事隔這麼多年現在才來找……」他哼哼兩聲。
「不要這樣啦，米夏也不容易。」
「你跟你爸一個樣，對這些奈靈都太寬容了。」喬說罷卻輕咬了一下下嘴唇，似是
覺得自己失言。
「我們只是願意試著理解他們而已，但是我也會為兄弟姊妹生氣。」雨果笑道，委
婉的反駁喬擅自以低劣的二分法曲解他與父親，「待會可以幫我引薦薇雅嗎？」
「行啊，阿波羅和阿緹密斯會帶你們去。」
「謝啦，喬舅舅。」正事處理完，雨果才容許剛剛一直壓抑的疑問爆發出來，「對
了，剛剛說愛麗絲……是怎麼回事？」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不在西街、也不在奧羅蘭，所以她……」
「她說要去找關，於是我讓她離開了。」
來了。
來了，雨果聽到了某物滑行的聲音，從心底慢慢朝他逼近。
他聽到了、看到了、也感覺到了，他最害怕的黑暗，一直以來都在戰鬥對抗的痛苦，
在最出乎意料的時候，來了。
「找我媽媽？」雨果的臉色在剎那間白得像紙一樣。
「別想太多，雨果。」喬一把握住雨果的肩膀，後者已然因為自己的想像力過於豐
富而方寸大亂，他不得不加上些力道，讓雨果感受輕微的疼。
「為什麼、是不是媽媽出了什麼事？那怎麼不先跟我說……」
「別多想，不是這樣的。請原諒我沒辦法告訴你，我不想給你和楊錯誤的方向。這
是愛麗絲長久以來的心願，你知道、待在我身邊和待在西街，對她而言一直都是暫時
的，她只是終於下定決心要忠於心中所求，僅此而已。」
「所以、所以不是聽聞到她的消息……」
「很遺憾，關至今仍然音訊全無。這就是為什麼愛麗絲會出走的原因。」
「那、那、那如果找不到……」雨果聲音都啞了，竟是差一步就要哭了出來。
「如果找不到，她就會繼續找下去，直到找到為止。」喬用堅定的嗓音壓過雨果的
悲觀，他放開雨果的肩頭、轉而擁著全身都在發顫的少年入懷。
雨果用力的抱緊了喬，指尖泛白，差點抑不住情緒失控。
「會沒事的，一切都會沒事的，愛麗絲會找到關，一找到她便會與我們聯絡，沒事
的。」喬一遍一遍地重複，此時此刻雨果最需要聽到的話。
喬忍耐著已經折磨他多年的罪惡感，安撫的話語與掌心沒有停，然而說到最後，那
重複的話卻已變了調。
「對不起、對不起……」喬閉上眼睛，沉重地輕聲說道。
ＴＢＣ
＊ 回應推文：呃這個CP......嗯就是這樣（哪樣
＊ 回應推文：我也很喜歡雨果的率性，有一種颯爽的豪情油然而生XD
＊ 回應推文：拉斐爾的高冷形象隨著他的無聊而逝了XD
（希望後面可以好好解釋一下拉斐爾，但他真的很難懂我也抓不太住他（咦
＊ 下一章就是西街支線惹
＊ 謝謝看到這裡的你

首推！越看越過癮啊！

薇雅還在太好了，不過米夏可別因為這樣就偷跑來啊><

不知道雨果的媽媽到底怎麼了

這部伏筆覺得超級多呀~~

推!難道cp不是我以為的cp嗎!!!(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