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學弟的日子,我開始納涼。張巩學長的位置我已經摸的熟透了,雖然有時還是不免
報告公文被長官往臉上砸,但次數已經漸漸在減少,至少在老黑學長退伍時,他微笑的摸
摸我的頭說:你很進入狀況。這句話讓我暫時忘記公文被退件,沉浸在學長的誇獎中。
老黑學長走了,也代表最後一批學長也快要退。這時同梯們不免都快活了許多,畢竟除了
被官管以外,就只剩下自願役學長可以管管學弟。但畢竟不需要做到直屬學長的地步,所
以大家也不免的散漫下來。我也利用以前幾乎侍奉學長的空閒時間跑去找葉乙。
我曾經在圖書館,想找一些關於葉乙職位的書,卻發現根本沒半本書提到慰安兵這個兵種
。我感覺納悶,因為的的確確有個實際的人和兵種在我面前,但書裡卻一字未提起。也不
好意思跟葉乙提起,雖然我國男生間的互動比起他國還要曖昧許多,但對於性觀念卻還是
相當保守。尤其是男生與男生之間的性關係,雖然我國法律上並沒有直接限制不能同性性
行為。
我喜歡待在葉乙身旁什麼都不做,拖下鞋襪躺在葉乙的床上,看著在書桌旁的葉乙發楞。
葉乙是乎不反對我這樣的舉動,每次我敲門敲三響,他就知道是我讓我進來,當然又時敲
門沒人應,或是瞧見裡頭聲音有何不對。我會識相的摸摸鼻子等葉乙工作完在來找他。
每天每天,我覺得看見葉乙讓我的軍旅生活變的愉快。葉乙的外表並不能用美麗來形容,
他雖然臉蛋像女人般雅致卻不是個女性化的人,皮膚也不是相當白皙,是很健康的顏色,
但是他就有種讓人傾心的味道,不自覺會在他身上多逗留幾眼,或許說不准的只有我這樣
覺得,不得不承認我被葉乙給迷住了。
「我每天來這裡,卻又什麼事都不幹,會不會對你造成麻煩?」
這天,我跟往常一樣去找葉乙,幫著他燙平許多一模一樣的軍服,我低頭怯愣愣的問了他
這句,他掛起軍服,有點曖昧的轉頭向我回話。
「你想跟我幹什麼事嗎?」
「不、不,沒事,我沒要幹什麼事!」
我緊張的趕緊回話,怕葉乙誤會我有任何不軌的意圖。雖然我的確在每天晚上想像著葉乙
對我寬衣解帶而我佔有他的身體,但是現實中,我卻希望葉乙永遠是那個身穿著軍裝的葉
乙,不輕易讓我佔據。
心情上很矛盾,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像是希望葉乙是葉乙,但又希望他是自己的。老實
說知道他跟別人有頻繁的肉體關係都讓我吃味,感覺不悅,但那是他的工作,我也只是個
沒事來串門子小兵,哪有什麼資格管葉乙的生活?
我怕這種自私的想法讓葉乙知道,到時他會對我關起大門來。
「我知道你沒那意思。」
葉乙看見我慌張的模樣,放下手邊的工作,雙手捧著我的臉頰說:「但你也知道這是我的
工作,我並不能做選擇的。當時進來時我就有所覺悟,畢竟為了生活不得不做出些付出。
」
葉乙說完,繼續手邊的工作,將軍服的袖口用熨斗燙平。而我卻突然只是發呆的站在一旁
,看著葉乙用那修長的手指撫平衣領,還有那因為工作捲起袖子的襯衫皺摺,我靜靜的看
,看他將那件軍衣給燙平掛好在衣櫥中。
「你滿臉的疑問,六陸。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呃!這個…很明顯嗎?」
我被看破的抓抓頭,老實說我有滿腔的問號想要問葉乙,但是卻老是害怕這些問題會把我
們的關係給拉遠。畢竟我不是官,只是個兵,在老黑學長走前,我有稍微跟他提起葉乙。
「那種兵是服務官的,不是服務兵的,張巩是個例外。六陸別去戳人痛處。」
老黑學長都這樣說,我更不好意思去問葉乙有關於他工作上的事情。葉乙掛好軍服,走近
坐向我身旁,在那次害羞的跑走之後已經好幾次,我也漸漸習慣比較不會緊張,但是心跳
還是比往常的快速,眼睛也不敢去直視他。葉乙將腿抬上床盤坐,頭靠著我的肩膀,有意
無意的說起一些關於自己的生世。
我啊,是被外婆養大的,聽外婆不知道我爸爸是誰,而母親在生下我之後時候就死了。外
婆從小對我很好,但是因為家裡窮,所以從小我就沒讀過什麼書,只勉勉強強的讀到初二
。外婆最後病了,我需要錢去治療外婆的病。但我沒有任何技藝可以幫我掙錢。
你也知道我們這小海島,工作供不應求,什麼都不會的我又是個孩子根本沒有工作機會,
而最後我在網吧上的國軍網站上找到了一個徵兵的資訊……
在我離開葉乙房間去幹活時,一直想著葉乙他的故事。葉乙發現了一個徵兵網站,看了很
多兵種都需要成年或則專科職校畢業,讓他非常心寒,再他要放棄時突然最後一個招募卻
完全不需要任何資格,只要年紀滿十二歲以上肯做就行。葉乙睜大了眼,非常高興的寄了
信過去。
隔沒幾天,軍方很快就回覆給他,要給他面試。面試的內容相當簡單,面試員問了幾個生
活問題和做了基本的智能測驗,審核健康檢查報告。之後完全沒問題後,軍方在通知他第
二次面試。
在第二次面試時,軍方再三的問葉乙是否確定要做這份工作?葉乙點頭,軍方遞出了合約
要他簽字,葉乙並沒有詳細的看完就簽上名字,蓋下手印。之後葉乙進了才知道這個兵種
有多特殊。
「明天你們的直屬學弟就會到了。希望你們可以好好教導他軍中的規矩和生活,聽見沒?
」
「報告!是!巴六陸二兵會好好的指導學弟!」
我快速的跳起身給前來告知我新兵到來的長官一個標準敬禮,挺起胸膛直視著前方,一旁
的同梯也都很快速的站起,大聲的報告連同敬禮。長官看了很滿意的點點頭,拍拍我的背
,不發一語的走出我們的辦公場所。
同梯們開始想著要怎麼歡迎這群剛進軍營的毛頭小鬼們。我並不打算加入他們惡整的行列
中,雖說以前張巩學長就常照三餐吃飯一樣搞我,但每次老黑學長看不過去就會過來說他
幾句。而張巩學長也不是沒可取之處,至少在最後我還看見張巩學長那可愛的一面。
對學弟要求不多,只要不要太天就好。
工作完的傍晚,我又去敲了葉乙的房門,打開門之後,我看見葉乙穿戴著今天上午燙的整
齊無皺的墨綠軍裝,就像我第一次在火車上見到他一樣。葉乙看到是我笑笑的說請進。
「我等等有工作要出門,所以可能沒太多時間可以陪你。」
葉乙抱歉的表示,我揮揮手表示沒關係,抱歉的人應該是我,老是這樣什麼不說的就突然
來訪,應該是我帶給葉乙困擾才對。
我跟葉乙說有新的一批新兵要進來軍營,還說到我這當學弟習慣的人馬上就要換當人的學
長,其實不太知道要怎麼去適應這新角色。被呼來喚去習慣了,現在對新人呼來喚去,就
像看到當時剛入門的自己一樣。
「放心吧,我確定六陸會是個好前輩的。」
葉乙笑笑的拍拍我的肩膀,穿起正式的高筒軍靴,拎起軍背包,調整好帽子準備出門。看
著他那要出門去的背影,我突然發現自己也剩下九個多月的時間就得退伍跟葉乙告別了。
這樣一想,我手不自覺得就拉住了要往門外去葉乙的手。感覺他走出門以後,自己會變的
相當寂寞。葉乙轉過頭來看見低下頭的我,好氣的抱住我說:雖然看起來比其他人穩重,
但是追根究底你也是個剛從大學畢業的孩子罷了。
葉乙溫暖的身軀,讓我閉上眼去感受他身上的味道,軍服布料的材質貼緊我的臉頰,為了
工作的香水味朝我撲鼻而來,然後裡頭還有了一些些,那稍微不注意就會溜走的,葉乙身
上自然的體味。
我目送葉乙出門,頓時覺得這房間空了許多,也許是它本來就很空,多了葉乙才填滿了這
個空虛的房間。我躺在葉乙的床上,翻滾了一陣子,把枕頭蓋住自己的臉反覆想著:
葉乙如果不是慰安兵多好,葉乙如果不是慰安兵多好,葉乙如果不是慰安兵多好,葉乙如
果不是慰安兵多好,葉乙如果不是慰安兵多好,葉乙如果不是慰安兵多好,葉乙如果不是
慰安兵多好…
直到這些思緒隨著睡著的我飄向房間門外。
當再次醒來時已經是隔天早晨,昨晚我就這樣在葉乙房裡睡著,沒點到軍隊的晚點名,今
天一定會被鐵面班長狠狠訓上一頓。葉乙睡在身旁,我的身上多了一條棉被,揉揉眼睛,
看見葉乙還在睡覺的睡臉和打呼聲,讓我有安心的實在感。
我用了葉乙房間的浴室來沖涼,順便洗臉漱口,擦乾身子套上軍中發的白內褲出了浴室之
後,我看見葉乙也醒了,棉被從他身上滑落下來,赤裸漂亮的皮膚就這樣展現在我面前,
我這才知道葉乙睡覺是不穿衣服的。
「早。」
葉乙看見走出浴室愣在門前的我,睡眼惺忪的打了聲招呼,之後就全身赤裸的爬下床,害
我臉紅的趕緊轉過身去,葉乙卻完全不以為然,從我身後走進浴室裡淋浴。
葉乙經過身後之後,白內褲裡的小東西像是著了魔般,有活力的跳動著,害我用手壓抑住
,趕緊穿戴好軍裝,準備等等迎接剛來的新兵學弟。
「我先走了。」
我對浴室裡的葉乙說了聲,葉乙回話說他知道了,我才打開房門離開。果然當我到了操場
後,鐵面第一件事情就把我罵到臭頭。還罰了跑三千,不過這也是鐵面好的地方,該罵的
地方罵,而且事後就算了,也不追究。
這也是我們這群就算被鐵面罵也不會討厭他,因為鐵面就是一板一眼但卻偶爾會通情面,
通情達理的我們營上的班長。但比起來排長就狡猾的多了,而且記仇記的兇。
鐵面很不喜歡那位排長,但是礙於下聽上的,鐵面還是會好好的執行排長交代的任務,但
他曾私下對我說過:雖然排長個性不好又愛計仇,但他的表現上卻是可圈可點的,做事一
定貫徹至底不會有半途而廢或擺爛的情況發生。
雖然我不以為意,連鐵面有時也會被排長狠狠的教訓羞辱過,雖然他很火大又不悅於排長
,但他一方面卻又尊敬他。這點是我做不到的,我就是沒辦法從好的角度去看那位排長。
終於到見新生的時間了,其實這些新生可能昨晚就到了。但是今早就被下馬威操練,現在
見到每個半死不活的,畢竟當時我們新兵也是這樣挺過來的,所以多操個幾天久而久他們
就會習慣了。
直屬學長學弟其實很好找,認後三碼就行了,學長學弟的後三碼是相同的,而且原則上學
長不用動,坐在床頭和房間裡等學弟來找就行了。但我就是耐不住性子畢竟這是當兵頭一
遭有了個學弟,總是有點期待的心情。
我在門口等,看見一位高大的新兵朝我走來。這位新兵濃眉大眼的,比我高半顆頭,看了
看我的編號以後,就很正經的叫了聲學長好。我看了看這位個頭比我高的新兵。皮膚相當
黑,輪廓又深,我便隨口問了一句:你是原住民嗎?
「恩,學長,我有點原住民血統。我姓立,單名正字。」
立正?
「恩,我是巴六陸,你可以叫我六陸學長。很歡迎你來,立正。」
立正對我說了謝謝,接著又站直敬了個禮。我看了以後要他別這樣,放輕鬆就好,別那麼
嚴肅,但立正聽了以後反而覺得很不解的問。
「我父親說來了軍隊就是要被磨練,要隨時準備抗戰。怎麼可以放輕鬆?應該要嚴肅指教
才對,還是六陸學長覺得我這學弟素質太差,無法在你底下做事?」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要你不要太拘謹。」我現在發現自己真的不是什麼當學長的
料。
而就在立正的要求和自我約束下,無需我動口,他自己會過來幫我折被、擦鞋、打飯鋪床
。連我體能訓練完馬上就奉上水來給我,讓其他同梯好不羨慕。但我則尷尬的接受下他的
好意。老實說我並不需要他幫我做那麼多。
新的學弟的動作,這件事我說給了葉乙聽,葉乙認為沒有什麼不妥,有個主動的學弟不也
省事嗎?話是這樣說沒錯,但過慣了張巩學長底下的生活,感覺不是自己主動去做就少了
點什麼。
「那你就該跟學弟說清楚不是嗎?六陸。」
葉乙聽了對我說:「現在你才是學長!總得有點學長的姿態,總不能每樣都被牽著鼻子走
。」
「恩、恩,話是沒錯啊。」
我點頭,其實有點嚇到,我第一次看見溫和的葉乙張大聲音對我說話,低沉的聲音還是很
有魄力,葉乙今天的反應有點反常,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接連幾天都出去外頭工作的關係。
葉乙是乎也發現自己太激動,立刻收斂自己。回到平常我熟識的葉乙口吻說:抱歉我有點
太激動了,最近工作量多,可能脾氣也大了。總之六陸,你就隨著你認為對的方向去走吧
。
我點了點頭,看看時間也不早了。葉乙今天又得出門,而我再睡在這,免不了鐵面班長又
會抓狂起來。我跟葉乙謝過後就走出房門,最近接連幾天都在跟葉乙說立正學弟的事,不
知道葉乙會不會覺得無趣。
葉乙看著巴六陸關上門,聲音隨著腳步離去到聽不見。心中頓時卻出現不安,葉乙聽著巴
六陸接連好幾天都對他訴說學弟的種種,感到吃味。但又不想明著說給六陸聽,最後只得
對六陸生悶氣。
是不是自個做慣了陪男人的慰安兵,自己也開始像個女人一樣。因為一個學弟而對巴六陸
擺臉色。終究只是個學弟,自己在胡亂的想些什麼?葉乙第一次覺得巴六陸這名字在自己
心裡攪的好心煩。
而在他心煩自己對巴六陸的感情之際,卻老早忘了自己的工作已經遲到了。當葉乙回過神
來,發現自己工作遲了快超過半小時,趕緊奔向門外,對著營外車兵喚了台車。
車上葉乙靠著車窗小歇,腦袋瓜裡卻全是巴六陸那稚氣的臉龐,葉乙發現自己已經不能專
心的想工作的對象,而想的完全是巴六陸那對自己臉紅的模樣,葉乙突然間對自己以往的
工作有了不忠的罪惡感。
那天晚上的工作,床上的男人雖然不是巴六陸,但葉乙腦中親吻的男人只有巴六陸。這時
的六陸,正在為跟學弟溝通而奮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