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因為呈現【台式黑道】風格,有部分文字以台語音呈現
未校稿錯字繁多請讀者見諒,提醒此篇文章為18X,且敘述露骨有特殊癖好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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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仔
夜深了就上工好時機,尤其對便服、制服和酒店小姐們。外頭是男人們的世界,但夜晚霓
虹閃爍的店裡就是自己的戰場,高跟鞋和丁字褲都是基本治裝,妝髮是一門學問,不管給
人做或是自己打理,上場時才見真章。脫衣舞是基本,上空秀幾乎人人做過,當包廂姊妹
都脫後,妳也不是那麼在乎了……
比起這些,客人的鹹豬手才是重點,什麼時候該閃酒和躲酒,哪個客人值得經營,都是學
問。店裡基本都有少爺行政巡場保障公關小姐的安全,現在則在各門口走廊用魚眼監視器
來巡包,巡查酒電內部狀況,有時看進出的人就可以略知一二這包廂或是客人是否會有問
題,畢竟會來酒店消費,基本都不吃素。
「敏敏今天店裡的台數都給張董框了,敏敏不做S,張董熟客知道這不擔心,給我轉三包
叫大小妤轉檯了,剛剛另一邊回框,就看這裡要不要點框留人……」
「五包,叫幾個少爺去「服務」進去看米蒂亞她們的狀況,那邊的人沒看過,注意一下。
七包有個新來做的阿妹仔,萍萍照顧一下,還要告訴她要記得報班,我要抓下禮拜人數,
另外幾個都做那麼久了,別老要我催報……」
我坐在辦公室內,看著滿場的監控帶,這裡是市內最熱鬧也最激烈的各家酒店競爭區,而
我一位研究人員做在這裡基本上顯得有點格格不入,但眼前這女人並不管我是不是習慣,
一來就把我扔在這裡,擺上水果盤和酒水,聽說這是最基本的招待,聽說這裡基本一天包
廂和人頭費就得一萬八開始起跳。
「就不能先約好時間嗎?雖然我想這樣說,但也是廢話。」她這樣說。
過了一陣子,那女人終於願意理我,她穿著連身的黑短裙裝,露出她那修長的腿蹺起腳來
,拿起桌上的菸盒來把菸叼在唇間,我識相用賴打幫她點菸,她呼出口氣看著我,拉了拉
我的襯衫的衣領,對我說:「不燙一下,至少也拉撐吧,好好的襯衫穿在你身上一點價值
也沒有。」
在數落我沒價值的這女人,就是我姊,酒店裡的人稱「許姊」或「許甜姊」。姊姊酒店的
辦公室,就跟一般公司沒啥兩樣,不像男人混雜的堂口或莊一樣給人那種突兀的感覺,從
內到外一定要親自打理過,是我姊的習慣。
但她沒始終沒跟酒店內的人說過我是她弟這件事情,她覺得沒必要我也沒想要主動提,也
許周遭人覺得我是她吃軟飯的小白臉男友也說不定,但就像酒店少爺交往別家店的制服店
小妹、小姐到男公關店消費一樣,在這花花世界沒有什麼是合理的,多得是倫理和人情得
不時吃上些。
我姊知道我來幹嘛,拿起手拿包拉起我手腕就小聲跟我說外頭談,交代行政一些事,冷嘲
著自己這老女人今天被我給全框還沒錢拿,我不太懂她們這種酒店笑話。但只知道有些事
情在店裡姊可能不太好說。
「公司不好說,我現在路上扮出場小姐你裝客人,走在這條街上也不突兀。」
街上,我姊把我人拉得緊緊的,然後把口中的煙扔地上踩熄,選了間許多人光臨的小燒烤
店坐下,四周吵雜,我姊說這種滿是人的店有時才好說話,點了幾盤肉都我在吃,她只喝
水,在我烤牛肉吃到一半時就說:「你在電話裡,跟我說的那個人叫什麼?」
「黑臉。」
「喔,我知道。有點印象,是富伯那邊的人。」
我姊說,喝了一口水,拿起菜單繼續:「之前聽說富伯他和幾個股要搞健身業,地段看好
也找好個人經營。富伯畢竟也算是願意培養年輕人,而且健身這東西撈起來自己做也好,
形象挺楊光的,但畢竟你也知到台灣對健身這塊並不是挺熱宗的,而且外資也多,所以富
伯覺得真要長久經營就得先做些事……不好意思,一份烤青椒和茄子。」
點好菜後,我姊繼續說:「先找到這些已經經營的健身事業一些負面和賺錢的方式然後加
以攻擊,適時投資健身與運動,營造自媒體的正面陽光形象。先不動身色與其他業界不同
創造自己的獨特價值,最後站穩後在同流合污。這種做法其實在「公司」也差不多是這樣
搞,不過攤在檯面上總是比較難搞。」
聽我姊說了一段,我大概也把牛肉啃完了,跟送來姊姊的烤青菜後的店員加點了一些烤雞
心和雞屁股。就問剛把青椒放入口中的姊姊說:「所以,黑臉大為什麼會提到姊呢?」
聽到我這麼問,姊慢條斯理的將青椒嚥下,喝了口水說:「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有
時候我真看不出來,許春茂。」
「畢竟如果不是為了寫研究,我基本根本不會去考究這些。」我說。
「哼,我看你挺樂在其中。南哥那條線,是因為我覺得他那邊穩,且雖然也算不上什麼大
位,但比起其他也安全。現在許多角頭、庄口也轉型,跟電視上不同,頂多就是地方勢力
黑白兩道吃得開的人。但黑臉……富伯那邊不一樣……」
店員把雞心和雞屁股端了上來,對比其他桌的熱絡,坐在店裡頭角落的我和我姊這裡相對
的安靜。姊想說什麼,我知道,我當然也懂為什麼見多識廣的她會把我推向南哥而不是富
伯那邊……
角頭跟黑道,雖然看起來相似,本質卻不同。
「本省」和「外省」,這是黑道兩大分支,過去是這樣,但現在中國的勢力介入之後本省
外省的屬性,已經慢慢的被分化不少。黑道,他們在台灣是一個搬不上台面卻有實質作用
的地下組織。為了生存與利益,而見不著光的團體,基本上台灣黑道部份夾雜日本極道與
中國地下組織集會的源,多得是圈內的利益鬥爭,但實際上官商你要坐大,不碰這塊可說
是不可能。
中國黑道會從這部分下手,也是看準這點,畢竟比起台灣中國這邊更有利益可圖,台灣黑
道勢力出走或納入中國黑幫也是轉型的一環。黑道說白一點就是不掛牌的公司,非法的大
集團,但如果說如此不堪為何會存在於世界上百年,那就表示無論時代如何轉變,總是要
有人幹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不管是「利益」還是「私慾」。
角頭也是結黨結社,但地域性較強,在台灣算是相當普遍。比起黑社會上下的複雜結構,
角頭有時候比較沒有束縛,故成員四面八方黑白兩道都有,在僑事辦事也比較能行。角頭
,是一種地方性的稱呼,並不是單指某一人,但報上人物有時只因為這個人在該地方上辦
事有他一定的能耐。
比起黑道嚴格的上下階級和派系,角頭沒有組織,勢力大有人坐鎮的多半沒有多大的問題
,但地方與地方之間下頭總會有些磨擦,但也算小插曲。黑道之間如果真有摩擦,就沒人
可以保證你的生死。這也是為何我介入阿桃那事情會被南哥看得那麼嚴重。
「聽南哥說,你差點被人打死。」我姊說。
「哪有那麼誇張。」我笑著說。
「我知道你自己有分寸,研究是研究,但別太過火了。」我姊吃完她的烤盤,拿著竹籤朝
我揮了揮,繼續說:「這份論文沒有那麼簡單,對吧?」
「的確,滿難的。」我苦笑。
吃完燒烤,我跟我姊出了店,我在一家便利商店外等她買菸。我打了呵欠,看看時間已經
在凌晨三點多之間,但是這裡的景色,人來人往車水馬龍,跟過去一樣,在其他地方沒落
又復興的同時,這裡的時間像是完全不前進一般,永遠都是如此魔幻。有時我也搞不懂我
姊,明明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麼會選擇走上此路。但轉而又想,自己生活也過得不怎樣的
我。實在沒資格管老姊想走上哪條人生。
「姊,說了這麼多妳不跟我說說黑臉的事情嗎?」我見一買菸出來就直接在街上點起菸來
的她問。但我姊只是看了旁邊的我一眼,臉上寫滿了無趣。
「很重要嗎?不過就是個把我誤認成小姐可以框整天的貨色。」
「好歹也算混出點名堂的人物麼。」
「春茂……」我姊抖了菸灰,站在街口,說真得不管是近看或遠看我姊的身材和長相永遠
在外頭就是打理完美,完全看不出來已經三十多歲的年紀,她一邊打開手拿包一邊跟我說
:「他找你是因為我現在都以南哥他們這邊的點來管理為主,自從富伯抽手後,之後接的
那幾個老闆公司裡做S的配套都有點問題,小姐內部也自己管理不佳,基本富伯想抽手我
就不想管。而那個黑臉,既然是連南哥的點都深入不到的東西,我有理的必要?」
我姊說的不留情,說完伸手一舉,路邊招了台計程車停下,她從皮包裡掏出錢給司機,就
把我推進車內對司機說:「不用找,問問這人住哪,把他載回去。」我在車上,透過車窗
轉頭看。我姊一個人走回她那五光十色,永不落幕的街道。
「幹,被講尬安內。」
坐在公園鞦韆上的黑臉,聽到我把自己姊姊過去對他的敘述,在幾年後轉達給他聽後。黑
臉聽完不是滋味,但也沒辦法說啥,因為八成都被我姊說對了,他真以為我姊只是個酒店
紅牌,能帶出場走的小姐。而這事隔多年,黑臉也沒打算跟我計較這個,這個人個性就是
這樣,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他現在不看學生妹,而不知道想到什麼自顧自笑了起來,我
覺得很奇怪,而他笑到一半時,轉頭跟我說:「今馬想起來,酒店阿系妹仔挖沒啥興趣啊
……頭殼煩惱ㄟ全部系別ㄟ歹誌。」
「因為你結婚了嗎?」我說。
「這馬西一點啦!……幹你娘!你那ㄟ災我最近結婚?」
黑臉聽到我說,嘴上的煙掉了下來。我滑手機給他看,就看到有人標注他和他老婆,而且
在社群網站上還有直撥可以看。這個在網路標注黑臉和他老婆的女孩,是過去在我家姊姊
口中說得富伯撤手不管的便服店工作過四年左右,在裡頭用的名字叫奈奈,是少數脫身酒
店有成獨立的女孩之一,當初黑臉的事情基本都是她告訴我的,而黑臉也是她的常客之一
。
比起原本就在八大行業工作的姊姊,反而透過奈奈我知道了更多酒店小姐的相關的案例,
少年仔在外打架捧場,這些八大女孩兒用身體培上青春來賺。奈奈並不是她們便服店最紅
的小姐,但也幾個固定迷上她的恩客會買全場。當然奈奈做過小S也搞過手工,唯一的底
線就是不碰大S,這是個她的堅持。
我跟奈奈的認識要從他男朋友說起,他男朋友俊昭跟黑臉一樣是大學自願跳到黑社會裡頭
,唯一不同的是黑臉畢業,而俊昭肄業。跟俊昭的認識其實是因為蔡豐哥那邊阿讚的關係
,有一次跟阿讚去附近的夜市玩他喜歡的夾娃娃,阿讚在工作之餘存了很多十塊零錢,就
是為了可以玩夾娃娃。我看他捧了一堆零錢說他今天想夾之前沒夾中的黃兔子,我還納悶
「黃兔子」是什麼東西,就看到阿讚投了十塊進去一堆盜版皮卡丘的夾娃娃機裡頭。
阿讚投了很多十塊,卻怎麼也夾不到他口中的黃兔子。這時一個人在旁邊看他夾,我瞄了
一眼那個人穿著短上衣牛仔褲,頭髮染成棕色,我見到他的衣袖中微微跑出一小搓刺青圖
騰,就像是阿讚或阿昂他們身上的那種,感覺有點問題,就腦子盤算著哪時候要拉走專心
夾娃娃的阿讚。
雖然阿讚今馬不玩架啊,馬沒做兄弟啊,但系外頭一定還有識塞瘋狗讚ㄟ郎,哩愛注意。
雖然我現在自己租了房間在外頭,還是固定會去蔡豐老闆那邊工作,也成了阿讚唯一年紀
相近的玩伴,蔡豐老闆很擔心阿讚在外頭遇到過去認識他的人,因為阿讚其實沒什麼戒心
,所以要我跟阿讚出去時可以多關照一下。
阿讚再度失敗,手上的十塊錢只剩最後一枚,連續失敗多次,他有點灰心,眼看那隻「黃
兔子」就在洞口不遠,我看阿讚盯著他夾不到的黃兔子猛瞧,才想伸手安慰他,順便把他
帶走,誰知後頭的男生卻搶先一步我靠近阿讚,手就搭上去阿讚的肩膀上,不只我連阿讚
自己的嚇了一跳,但那男生卻看著娃娃機中的皮卡丘說:「你想要這個啊?」
阿讚聽見那男生說,點了點頭。男人笑笑得看他,然後從口袋掏出十塊投進去,不到一會
兒功夫,就抓到那隻皮卡丘。阿讚看見黃兔子在夾子上,又驚又喜,掉出來後,人連忙蹲
下往洞裡掏。
這個幫阿讚夾娃娃的男生就是俊昭,臉乾乾淨淨,很愛笑,如果沒有那肩膀刺青的話,看
起來就像是個陽光大男孩。而他認識瘋狗讚,跟我和蔡豐哥猜得完全不同,道上的確有向
南哥那樣找阿讚尋仇的人、但也有為數不多因為阿讚的關係無意被他救上的人,這位俊昭
就是這少數。
「當時我跟南哥下面那幫人有點衝突,因為地盤被搶的關係,因為我那時有點狀況要上繳
的費用這次出不來就會死得很難看。在那次跟對方談判發生問題,一群人準備要全武行,
這傢伙突然出現,一看到南哥那下面帶頭就跳上去猛揍,嘴還操著髒話,幹!看到那群搶
人地盤囂張的傢伙傻了!心情超爽的。那時候我就想,好歹挖俊昭也講道義,我不管那人
是情義相挺還是無意,幫我渡難關的人,我俊昭絕不能這樣算了……」
在泡沫紅茶店裡的小包廂,請我們喝飲料的俊昭看著阿讚狂說,阿讚一愣一愣的看向我,
似乎不理解發生什麼事情,我搔著頭想要怎麼跟阿讚解釋他做的事情雖然一方面傷害到一
些人,卻也讓另一群人得利。但對於認為自己以前都在做壞事的阿讚,我想不應該說那麼
多,直接隨口帶過去說:「阿讚,他叫俊昭,他說你以前有幫過他想跟你道謝。」
「但系挖沒熟悉利啊?」阿讚對俊昭疑惑的說,俊昭傻住不知要怎麼接話。
這個阿讚還是那麼不會說話。我為了讓氣氛不是那麼尷尬,只好拿那隻黃兔子跟阿讚哄說
好歹人家也幫你夾到娃娃,你是不是也該謝一下?還好阿讚很好哄很單純,俊昭一邊在泡
沫紅茶店抽小菸,一邊覺得很新鮮,可能是這個他聽過傳聞的瘋狗讚跟他想像的完全不一
樣。不過除了蔡豐老闆以外剩下的人很難跟阿讚聊,結果跟這位俊昭聊最多,反而是我這
位局外人。
做黑道的人外表常讓人看不出來,俊昭算是比較明顯的。可能跟他自己說的一樣,自己比
較不會藏,外向。在純喝茶結束後,俊昭本來想跟阿讚互加好友,但是阿讚身上的手機是
蔡豐哥的,阿讚不肯換,最後俊昭只得跟我加好友,他說以後不管我或阿讚在外頭遇上什
麼困難可以找,他認識的人面也算多,可以找他喬。
俊昭看著用菜豐老闆手機幫皮卡丘拍照的阿讚,似乎有事情憋著。我看他的表情大概也知
道是在意阿讚的事,跟他說:「你不用在意,他剛開始對我也是這樣,心防比較重,沒有
惡意啦。」
「感覺沒招呼到,不太好意思。」俊昭這樣說,但在幫黃兔子拍好照片的阿讚似乎很滿意
,終於在最後抓著黃兔子的耳朵跟俊昭開口說聲:「多謝你,幫我抓這隻。」
看見比他小多歲的阿讚露出小虎牙對他笑,可能感覺跟我一樣,就像看到鄰家的小弟弟一
樣,俊昭對阿讚笑說:「阿讚弟仔,俊昭哥跟你說,這隻不是兔子,牠叫皮卡丘,是老鼠
。」
「挖栽依皮卡啾,但系依系兔子。」阿讚又回了些亂七八糟的話,但我見俊昭對阿讚願意
跟他講話這點就滿足了,哈哈笑的拍拍阿讚的肩,跟我們揮手轉身騎他停在泡沫紅茶店前
的摩托車。
這算是我第一次和俊昭的接觸,過幾個禮拜後,我接到俊昭的電話,他邀我跟阿讚去某個
會館唱歌參加慶生。蔡豐老闆知道以後自然不准阿讚去,而阿讚也根本對唱歌沒興趣。蔡
豐哥問我哪裡認識這種人?我把俊昭幫阿讚夾娃娃的事情說了一次,蔡豐老闆想了一下後
,對我說:「拎奧蓋賣去嘿夜市,可能吸你口中這位俊昭勒管,敢管歹誌ㄟ郎就代表依有
一定ㄟ帕數,挖話講啊,你要去就嘎滴咖小力ㄟ。」
蔡豐哥大概早知道我會去赴約,事先給我提醒。在怎麼看起來人模人樣,畢竟就是個混社
會的。這我也清楚,就如同上次那個黑臉一樣,臉斯文幹起女人來部腿軟,我想當時要不
真被我摸走槍,恐怕那子彈會一發射在阿昂臉上。
自從上次發生那事情後阿昂都有意無意到我住處來踩點,我提著便當老遠就看到他在我宿
舍樓下抽菸,穿著無袖手臂上刺青刺滿,叼著煙踏一雙黑皮鞋,加上頂棒球帽壓低臉就以
為自己有偽裝,那亂來的打扮老遠望去比誰都顯眼。
「你非得這樣在我這邊站崗?」
開了房間門我無奈的阿昂說,阿昂對我的房間左看右看,只看到簡單的床和一些茶水瓶罐
,還有台小電腦跟冰箱、洗衣藍,開口就一句:「利幫間就沒了ㄟ……」
「對啦,沒有你那邊精彩,滿滿的鞋子。你沒興致啦!」
「幹你娘,講尬挖那只有鞋。」阿昂很自動的去開我冰箱,冰箱門一打開就鬼叫說:「幹
!那沒酒啦!」
「每天喝酒,你肝會壞掉啦!喝水。」我從冰箱拿出罐裝水給他。
「幹你老師勒,水有啥好喝ㄟ?」抱怨歸抱怨,阿昂還是把我遞給他的水喝掉。
最近阿昂有事沒事就來觀察我有沒有惹歹誌,今天沒吃飯人就來了,我只好把自己的便當
分一半給他吃。他吃著飯我轉電視,遙控器才一按他就出聲,說剛剛那部分正精彩被我給
轉掉了,我只好又轉回去讓他看得夠。雖然我知道阿昂嘴上不說在擔心我的安危,但我畢
竟是來做研究的,謝是謝他真的把我當一回事,但在研究上卻造成一些進度的困擾。
好在不管是少年仔、酒點小姐、還是黑社會的,都是在晚上辦事,阿昂自然也不例外,俊
昭的那約也是晚上,生日會那天,我到指定的會館赴約,在這之前我還跟我姊打過照面。
「你這人真什麼人都惹,還好惹上個有品的。俊昭人不錯,以前我管便服和禮服店時,富
伯那下面那幾個跑前線的頭,只有他那麼講道義。南哥上面那大爺之前開新賭場還想挖他
來管事讓他分紅,被他以自己是富伯的人婉拒。」
我姊這話不假,我遲了些到在下面有人擋我,我請他們聯絡俊昭,過了一回俊昭自己下樓
,看到我就說:還怕你不來。但當他問起阿讚人,我只說阿讚有事沒法來,況且他現在退
了不想跟道上有太多接觸。俊昭想了想跟我說:「也對啦,要退就退乾淨,你有機會遇到
他在幫我跟他表示一下,我不會再打擾他,但他真的出什麼事,我一定會盡量幫他喬,我
俊昭說到一定做。」
進到包廂,慢謠舞曲的聲音大到有點吵,重低音的節奏那螢光滿桌的酒,讓我想到夜店,
差別只在於這邊放的不是英文曲,而是國台語交錯的歌曲。幾個少年仔看見俊昭馬上都會
喊俊昭哥,俊昭也都像之前跟阿讚互動一樣拍拍那間少年仔的肩或背。最後瞧了個位子給
我坐下,我一坐下旁邊一個樸素帶眼鏡的女生就幫我倒酒跟我說:「啤酒?還是威士忌?
」
「啤酒就好,謝謝。」我接過酒跟那女生道謝。
然後就看見俊昭跟那女生咬耳朵,女孩聽了點頭,最後俊昭朝那女生嘴唇親一下,對她露
出笑臉。俊昭的鬍渣刮的乾淨,陽光的笑臉映在紅綠閃爍燈上,抓有層次的頭髮,就像雜
誌上男模特一樣迷人。他走去跟很多人聊、乾杯、打鬧,我喝完杯中的酒,看見幾個少年
仔脫去上身的衣服嶄露他們自豪的刺青,有幾個還只有割線而已,打霧都還沒。讓我想起
阿桃跟打鑼仔那群小少年,在他們唱歌喝酒的時候也是那麼快樂。
但大了年紀的刺青師文彬叔跟蔡豐哥對這種事情稱為「買醉」,你自己不醉怎麼繼續?把
自己灌醉明天才好過,出來混哪一天還不知道,今朝不醉,明日可能連醉的機會都沒有了
。
我感覺有人把酒往我杯裡倒,我轉頭看是剛剛那戴眼鏡的女孩。這個人就是便服店的奈奈
,我看她杯子空了,也想幫她倒酒卻被她拒絕,她說她喝茶,之後拿起涼煙來抽,我跟她
要了一根,她有點意外,給了我一根說:「很少看到男生抽涼煙,要是那群人誰抽涼煙,
一定會被他們兄弟虧娘。」
「娘?」我說,第一次抽涼煙味道有淡,但似乎很順口。
「算了,俊昭有交代我你不是那邊的人,放心這裡都俊昭認識的,剛剛俊昭故意穿過他們
中間就是要這些小的看清楚你是他帶來的人。他們等等如果叫你大哥,你就裝自己是大哥
,別跟他們客氣……」
奈奈穿著短裙,批著小外套,整個妝容不誇張就像外頭會打扮得都會女孩,笑容甜美,但
聲音聽得出來有點酒嗓。我發現這一群除了奈奈外還有幾個女孩似乎都名花有主,奈奈跟
我聊,從頭沒說她跟俊昭的關係,但當俊昭繞過來關心我時他們的互動,很明顯的就可以
看出他們是一對。
舞曲越來越嗨,男生基本幾乎上身不管有沒有刺青的都鏤空,還穿著衣服的俊昭自然被他
的小弟拱,俊昭酒喝了不少,對拉他衣服的人笑罵到,最後自己把衣服脫了一扔,我看見
之前在夜市沒看全俊昭刺青的樣貌,從手臂盤旋是一隻浮世繪的虎像,穿梭雲霧竹林,烈
口獠牙落於胸上,我看見閃爍的燈光一亮一滅的撲在俊昭胸前,那一個讓人無法忽略大大
的「忠」字,心的一點是挺立的乳首。
胸前的弧線恰到好處,俊昭的腹部肌肉分明,兩側的協肌把中間的腹肌襯托得更為顯眼,
腹部一搓肚毛一直線的往下直落褲檔中,兩側的人魚線在光影的助瀾下更加迷人。看見這
身材,不止女生尖叫,連一堆小弟也跟著叫囂,俊昭開朗的笑,玩笑的擺出個健美姿勢,
被今天的壽星給拱上臺來唱歌。
「唱、唱、唱、唱!」
[youtube]https://www.youtube.com/watch?v=s8Pdzs2teJY[/youtube]
一群少年仔瞎起鬨,我看見旁邊的奈奈只是笑笑的看著她男友俊昭在台上跟他那些阿弟仔
和朋友胡鬧。音樂一下見俊昭擺動身體,左右搖,一群人歡呼,雖然我覺得俊昭搖得都不
在拍子上,但似乎沒人在意,俊昭接過麥克風就開始開口唱起來,一開口唱,原本陽光大
哥,立刻就顯出他的面貌,變得江湖味十足。
唱一半,我看見那壽星和幾個人去鬧俊昭,一開始只是從背後抱住他,幫他按摩肩膀,摸
他的胸肌,然後逗弄俊昭的乳頭。俊昭被搞到笑出聲,用手肘去推開他們,人繼續唱,但
當唱到最後一段副歌的時候就人架住了,一群人衝上去說快點!快點!脫褲脫褲!扒俊昭
的褲子。俊昭大聲罵髒話,但我見到他表情在笑,身體掙扎拉著褲子,最後卻還是被扒到
腿上,我看見俊昭露出他那又紅又花俏的四角褲,他急著推開一群人拉著褲子要逃,喊說
:「壽星在那裡!麥衝康挖啦!」
但就見被俊昭指的那個壽星一把就把俊糟內褲拉下一邊,俊昭圓滾滾半邊屁股就露了出來
,一群女生尖叫,我看奈奈也摀著嘴笑。我就問她說:「你不去阻止他們把你男朋友扒光
?」
「沒事啦,他們喝酒唱歌就愛這樣玩,有時候還會自己脫。其實幾年看下來,我懷疑男生
都有這種想裸體的慾望,被看還是看都有。你看他自己就都在笑了,我能說什麼?說什麼
都掃興。」
「奈奈姊跟俊昭哥認識幾年?」我問到替奈奈倒茶,奈奈看到我幫她倒茶有點意外,不過
接了我的話:「三年多,差不多從我進去做就認識到現在……」
「進去做?」我手停了下來,差點聽了話把茶倒太滿。
這時我看見奈奈滑了手機,秀出她的介紹頁面和粉絲團隊我說:「我在這裡工作,你要不
要加我?有空可以來聊聊天、做朋友,放鬆一下。」這段話奈奈說得跟剛剛語調不同有點
撒嬌,我隱約還可以看到衣服她的胸線,很可惜我對女生沒有半點興趣,禮貌性的對她笑
笑。
反而她男友現在連內褲也守不住被人扒下來,我看見俊昭這最後的防線被突破後開始動真
格逃走,其他人見把他扒光後也感覺任務完全,我就看俊昭跨了好大一步,陰囊晃動,那
小屌左右甩了好幾下,轉了過去背對著我把內褲拉起來,我看見俊昭濃密的腿毛和被光照
著白白發亮的小屁股,不自覺得在他穿上那俗氣的內褲後想……摸起來或幹起來的觸感都
應該很棒。
我和奈奈互換了聯絡方式,也加了她的粉絲團,看了看時間,這群胡鬧的少年仔和俊昭似
乎還沒有要結束,而俊昭跟其他人不同又把自己的衣服穿回來,跑來我們這擠,他沒坐到
奈奈旁邊反而擠到我這邊跟我勾肩搭背,喝了酒流了汗我看他臉頰紅的可愛,那汗味從他
腋下飄散出來,有著相當雄性的體味。他拿了杯酒跟我乾杯,手不自覺得在我肩膀上撫摸
說:「你很冷靜內,是不是無聊?歹勢啦,我跟我兄弟約好生日是喝酒大家帶七仔、女朋
友來瘋一下,不較傳播那些的,等等要切蛋糕,吃完在回去?」
俊昭看著我,似乎上次阿讚那事情讓他怕又對我這客人招待不週,我擠出個笑臉回應他說
:「不會啊,我在這聽歌跟奈姊聊天也挺有趣的。」
「唉呦,妳在妳老公面前勾引別的男人啊,欸這樣太淫蕩喔……」
俊昭聽我說就笑著用手指搓奈奈臉頰,奈奈拍走他的手指,突然勾住我,就笑著跟俊昭說
:「你都用屁股勾引一堆男人了,我只勾一個,誰比較淫蕩?」
「喔?齁齁齁!嗆我哩、幹!嗆我,看我教訓妳!誰淫蕩?」俊昭隔著我跟奈奈打情罵俏
,身子壓在我身上,奈奈用手去推他,兩個人在那打鬧,而這時除了那濃濃的男人味外,
我感受到俊昭那褲檔在我大腿上磨過的感覺,他的褲子是那種貼身的窄管褲,我感覺到他
褲檔那溫熱細長的東西貼在我腳上的感覺,我這時慢慢得稍微將腳往上提點,剛好讓俊昭
的下體摩過我的膝蓋,那種溫熱感覺又更明顯,我抽著奈奈放在桌上的涼煙,心想:「沒
勃起感覺不是很大……」
切蛋糕後,目標已經不是俊昭,而是壽星了,俊昭也加入砸派的行列,把只穿內褲的壽星
砸的求擾。我看見那壽星不知道什麼時候內褲也被人拉下來,露出小雞雞,他伸手去遮去
被人抓住手,然後派就扎過去。壽星嬌喘了一聲倒在地上,眾人大笑,俊昭也笑,要幾個
兄弟把壽星脫到浴室洗一洗。
這時候大家開始唱一些比較抒情的歌,不是舞曲,有情侶也開始男女對唱,或兄弟朋友男
男對唱。俊昭繼續周旋在眾人間,我則跟奈奈繼續聊,聊奈奈工作上的事情……
「所以俊昭哥知道妳在便服店,但是還是跟妳交往?」
「他當然知道…應該說那間店是富伯,啊!你不認識總之就是俊昭他老闆以前還在的時候
,他來消費幾次不摸不碰,都框我聊天陪他喝酒說說話,有天就框我純出,說他喜歡我不
在意我做這行,想跟我交往……」
「然後你們就交往?」
「我拒絕了。」奈奈笑著說:「那時的我只覺得他是個「孝子」,買包包框我出場,又什
麼都不做,只是他的手段。老實說吧,我只是想還完一些家中的債和學貸,存點錢重新生
活,能早一步走就走,而你也知道俊昭做那個不是挺正派的,加上我知道他背後老闆是誰
,我當然會拒絕。」
「那怎麼現在又在一起?」我問。
「這又是別的故事了,總之我現在跟他在一起沒後悔過。」
奈奈看著俊昭的表情不是便服店酒妹,而是跟一般的女性一樣對於男友的寄託,我的男友
是混黑道的,這種話很難脫口而出,但有時候女人跟定一個人就是想一輩子,這不管是酒
家女或是一般良家婦女,都是如此。而這位看起來陽光卻是在太陽下山才活動的俊昭又是
怎麼想?對奈奈或是他自己跳下來混黑道做兄弟,又是一段什麼故事?我在廁所時想,便
服店女人跟黑道男人的愛情,不管是歌還是故事,結局都不甚好事……
剛出了廁所,我看見大包廂門是開著的,俊昭跟一個人擁抱,拍拍彼此的肩膀,我想大概
又是他道上哪個朋友來,本來進進出出的人,我就都不認識不差一個,但當那個人抱完俊
昭露出他的臉時,我就驚恐起來。
「喔,你等等我跟你介紹一下之間認識的……」而俊昭卻邊說邊朝我走來跟那個人說:「
這人叫春茂,之前在挖辦事那夜市認識的。春茂,這個是我認識很久的朋友,比我能幹現
在已經在幫老闆管錢,你就……叫他……」
「黑臉」好了。
黑臉看到我也露出驚訝,隨後露出他那賊笑,伸出手對我說:「上次多謝你ㄟ朋友照顧,
沒想丟個ㄟ看丟利……許春茂。」
「好久不見了,黑臉大ㄟ……」我回握黑臉的手,這傢伙故意握得很用力。
「黑臉,你認識的喔?」狀況外的俊昭轉頭問黑臉……
「嘿啊……不止熟識……連挖大支ㄟ依掠翩K」黑臉笑著看著我。
我斜眼瞄向坐在一邊的奈奈,奈奈似乎比俊昭更感覺到我跟黑臉之間的不對勁,人就起身
要過來,我突然想到奈奈跟我說的那句……
你就裝自己是大哥,別跟他們客氣。
我用力的回握黑臉的手,擠出個自己看起來有點威脅性的笑臉回應給黑臉說:「我只是幫
黑臉大ㄟ保管一下那支,免得他幹查某幹到插槍走火就不好了。」
「噗!幹你娘哩!」黑臉放開我的手,聽了我的話突然大笑。
但隨即臉色大變,一手把我的衣領拉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