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主人】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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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先生失戀了。
『如果哪一天你回到那裡,和我一樣發現他不在了怎麼辦?!
那樣的感受只有我最明白!』
因為想留住偶然旅行到都市的心上人,鼠先生吐出了貌似為對方著想的話,然而看著
對方眼裡的驚慌和痛苦時,鼠先生突然清醒過來。
他不是為了對方想,而是為了自己。
他因為私心,用言語傷害了重視的人,在說出口的當下便後悔了。
然而對方卻不怪罪他,甚至微笑地說:下次再一起旅行吧?
鼠先生明白了,他頭一次喜歡上的,是名溫柔又可愛的人。
然而如此美好的人,卻早已有了容身之處。
鼠先生心裡苦澀,但想著仍然能和喜歡的人偶爾一道旅行,也算是他一路走來的辛苦
歷程中,少數小小的慰藉吧。
有一天,在鼠先生準備開店前,打開窗戶時,不經意看見門外蹲坐著一道嬌小身影。
鼠先生一瞧,驚訝地睜大眼,一時間竟沒辦法反應過來。
那是名年幼的小小鼠。
年紀很輕,體型很小,最讓鼠先生震驚的是,蹲坐在店門外的小小鼠,身旁放著一包
熟悉的行囊。
這孩子是名旅行者?!才多大的年紀?!
鼠先生急忙衝了出去,站在對方面前;小小鼠仰起頭,看向鼠先生,眼神懵懂。
鼠先生問了:你是旅行者嗎?
小小鼠歪了頭,回了一句:旅行者是什麼?
鼠先生聽了一臉驚恐,蹲下身與小小鼠平視,發現這孩子是真的完全不明白。
這名主人究竟是有多想看這世界,才會在這孩子還這麼小時,就將他推出門了呢?
就這樣放著不管的話,這孩子什麼都沒做,東西吃完後,肯定會餓死在路上的。
於是鼠先生拉起那孩子,關上店門,說了句「跟我來」後,帶著對方走上都市的街道。
鼠先生到了高跟鞋專櫃前,要那孩子照張相;走過咖啡廳前,也照了相,接著叮嚀那
孩子,包包裡的東西吃完以後,就可以帶著照片回家;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接著承諾
,若是還有下一次旅行,就先到店裡找自己吧。
小小鼠似懂非懂地點頭,但仍是明白受到了很大的幫助,眼神誠懇地向鼠先生行禮道
謝,說了句十分感謝你。
鼠先生搔搔臉,有些不好意思,隨口問了句,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那孩子揚起笑,乖巧地回。
先生,我叫波奇。
果不其然,過沒幾天,鼠先生又在店門口看見那抹嬌小身影。
鼠先生嘆口氣,打開門,檢視了波奇包包裡的食物後,發現又是同樣的東西;他橫量
著波奇的主人想要看到怎樣的風景,如果又是重覆的,會不會就不要這孩子了呢?
於是他帶波奇到了能看見碧綠瀑布的地方。
看著波奇一臉新奇,比著綠色的瀑布頻頻轉頭衝著自己驚喜地笑,鼠先生的嘴角忍不
住上揚,靜靜地看著這孩子對景物著迷的模樣。
一回兩回,隨著波奇來到店前的次數增多,鼠先生和波奇出遊的頻率也越來越高。
鼠先生帶波奇去了許多地方,去過叢林、去看神木、在木碗裡漂浮,也帶他參觀了自
己的古董店,甚至讓他帶了名貴的古董回去,然而波奇來到店前的次數卻沒減少過。
總是隔了一、兩天,那孩子總會帶著千篇一律的食物來到自己店門前,並未因為帶回
稀奇的照片而獲得他主人的垂憐,因此減少出門旅行的次數。
鼠先生想著,會不會是照片裡結交的朋友,太過千篇一律了呢?
他帶著波奇去的地方跨不過界,他無法帶這孩子飛天,也無法帶他結交各界的朋友,
一路走來,他一直是獨自一人。
於是有一天,他與波奇結束了旅行後,他告訴波奇,下次別過來他這兒,試著繞去別
的地方看看。
波奇聽了臉垮了下來,搖頭搖得像波浪鼓似地拒絕,說除了鼠先生存在的地點之外,
他不想去其他任何地方。
鼠先生聞言心裡無奈,這孩子還小,只是害怕冒險,若是哪天因此被主人遺棄的話,
一定會後悔莫及的。
每個人最後的依歸一定是自己的主人,鼠先生在心上人身上學到了經驗,明白再怎麼
私心想挽留一個人,終究離不開宿命的牽絆。
即使遠家,他總會歸去,回到他主人身旁,那是誰也阻止不了,也不該阻撓的牽絆。
每個人總會回家,但自己永遠只會是名過客。
於是他狠下心,疾言厲色地告訴波奇,下一趟旅行,絕對不能過來他這裡。
波奇頂著一張快哭的臉,離開了鼠先生的店。
好幾天過去了,鼠先生沒再看見波奇坐在店門口的身影。
他有些欣慰,也不免擔心,那孩子身在何處,遇見了什麼樣的人?有沒有受傷了還是
受了委屈了呢?
和他一同旅行的心上人問他:鼠先生這幾天有些心不在焉呢,是不是我做了什麼讓你
不開心的事情呢?
鼠先生趕忙搖手又搖頭,說明自己只是想到了這一陣子結交的一名孩子,那孩子總是
繞著自己跑……
說到這裡,鼠先生突然沉默,抬起頭,看向眼前疑惑的心上人,驚訝地發現自己從剛
才一直惦記的人,竟然全是那孩子。
他所謂的心上人,早已不是眼前的人了。
回程的路上,鼠先生不停回想「前」心上人說的話。
『最常想起的方向,就是最想去的地方;總是惦記的人,就是最喜歡的人。』
『鼠先生,在我看來,那孩子真的十分喜歡你呢。』
不斷想著波奇總是仰起頭,朝他露出一臉信賴笑容的模樣,鼠先生加快了腳步。
當他到了店門口時,果不其然看見那孩子坐在店門口的身影。
鼠先生趕緊跑了過去,將波奇拉進店內,擔心地頻頻檢視對方,就不曉得這孩子在門
外等了多久?有沒有餓了還是曬著了?
當他看見波奇手裡抓著乾扁的包包時,驚訝地搶到手中仔細一看。
「你等我等到把東西吃完了?」
波奇聞言搖頭。
「是我自己沒有食物了。」
「什麼叫沒有食物了?」
「上次你叫我別來找你,所以我出門後哪裡也不去,就在原地待著,什麼照片也沒拍
就回去;到了第三次出門後,我走回去,就看不到回去的地方了。」
鼠先生聞言,震驚地看著波奇。
──他被主人拋棄了。
「你怎麼那麼傻……都不會捨不得嗎?」
波奇疑惑。「捨不得什麼?」
「你的主人啊,他就這樣消失了。」根深蒂固的牽絆就這麼消失,當年同樣被拋棄的
他雖然樂觀承受,卻也不免失落了好一陣子。
波奇仰起頭,又問:「主人是什麼?」
鼠先生嘆口氣,低頭看著個頭不到自己肩膀的孩子。
「你吃到好吃食物時會想起他,看風景時會想要和對方分享;拍了照片頭一個想給對
方看,甚至是買伴手禮時,也想為對方挑選最適合的禮物……」那便是主人啊。「難道你
沒有那樣的人?」
波奇聽懂了,揚起笑。
「我有的,就是鼠先生。」
鼠先生聽了楞住了。
「……是我?」
波奇笑著點頭,又是那抹全然信任的笑容。
「我做任何事情時,總是會想起鼠先生。」就連鼠先生為他挑拌手禮要拿回去時,他
卻總是想著,鼠先生適合什麼樣的禮物呢?
他胡里胡塗的就來到這世界了。
在他的住處,桌上放著一個包裹,暗示著要他出門旅行。
他完全沒有方向,就這麼出了門,一路走著,來到了鼠先生的店門口。
是鼠先生一次又一次地帶他遊歷這個世界,給了他驚奇與冒險,每回出來旅行,見到
鼠先生時便是他最開心的時候;分道揚鑣時,便是他最落寞的時刻。
「所以你叫我別來找你以後,我就在原地待著,沒有鼠先生的目的地,我哪裡也不想
去。」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鼠先生便是他的指南針。
因此當他的指南針要他別來店裡時,他頓時沮喪又落寞,難過了好一陣子。
波奇伸手環住鼠先生的腰,將臉貼在鼠先生胸前,想好好感受一段時間沒見面的這個
人。
──好喜歡他。
依賴地抱著鼠先生,分別的這幾天,波奇深刻明白,他最喜歡的人,就是鼠先生。
想和他分享,想與他同行,這樣的心情,便是面對主人的感受嗎?
那他絕對不會弄錯的。
波奇收緊了抱,篤定地開口。
「我的主人,就是鼠先生。」
鼠先生楞楞聽著,心裡流過一陣暖流,忍不住伸手回抱對方。
「……我可以嗎?」
鼠先生喃喃開口,問的,卻是自己。
成為某個人的依靠,做他的牽絆,而不再只是過客,不再是獨自一人,這樣的我可以
嗎?
「可以的。」
懷中的波奇仰起頭,朝鼠先生露出一貫信任的笑。
「應該說,我已經非鼠先生不可了。」
鼠先生聽了眼眶微濕,朝波奇微微笑。
「……你沒地方去的話,就到我到這裡來吧。」
我為你準備食物,帶你去看這個世界,一起拍一張張有著我們身影的照片,帶著好多
的伴手禮,再一起回去;一路上我們笑著,累了,難過了,怎麼樣,我們都一起。
「如果你非我不可,讓我做你的家。」
波奇聽了,眼裡的光芒璀璨閃亮,朝鼠先生笑著大力點頭,像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禮
物一樣。
而他的禮物,正是他的新主人。
親愛的主人:
最近偶爾到鼠先生的店裡遊玩時,發現他多了一名小跟班。
小跟班叫波奇,是名個頭嬌小但精明的孩子,我每回看見他時,他總在店內忙進忙出的,
但臉上總帶著笑,似乎忙得很開心。
鼠先生雖然正跟我介紹新進的珍貴精品,但一雙眼總三不五時朝波奇看去。
我忍不住取笑了他一下,問他,這就是鼠先生提過很喜歡你的孩子嗎?
波奇聽見雙眼發亮,朝我們望過來,而鼠先生不反駁,雙頰難得默默地紅了,低頭應了一
聲。
我好奇地正想再追問,鼠先生搶了話,轉頭朝波奇開口。
「波奇,整理一下,我們待會兒回家了。」
我看見波奇笑得眼睛彎了起來,傻笑地說了聲好。
親愛的主人,誰不想聽見「我們回家了」這樣的字眼呢?
有你有我,有我們,和我們的家。
親愛的主人,拿了鼠先生的白鷲鳥羽毛後,我也會很快回到我們家的。
請你等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