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短篇，一不小心打得有點長以致於要分篇的短篇(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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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的晚間，兩人各據沙發一端，一個百無聊賴地看著新聞，一個專心致志地滑著手機，
桌上擺著一盤剛切好的冰鎮水梨，白花花地堆在盤子裡，滋滋冒著涼氣。
宋雲溪叉了一塊雪白的梨子，一邊嚼一邊心不在焉地望向桌角的月曆，好一會才忽然出聲
：「你覺得下禮拜五要去哪裡吃飯？」
祁慕一臉茫然地抬起頭，「下禮拜五怎麼了？」
他腦中警鈴大作，心裡飛快地過濾了幾種可能性，可惜腦袋亂成一鍋粥也沒幫助他找到答
案，於是他只好戰戰兢兢地調度了一個無辜的眼神望過去。
「我們的五週年紀念日。」宋雲溪果然沒好氣地翻了他一眼，「我之前明明和你說過的。
」
「哦......好像有這回事。」祁慕其實一點也不記得了，搪塞完之後，才後知後覺地呆滯
道：「......我們都已經五年了？」
前幾年他好像也從沒搞清楚過，兩人出門究竟是哪些是日常約會，哪些是生日，哪些是節
日和週年紀念日。
「你才發現啊？」宋雲溪無奈地笑了笑，他早就習慣祁慕這種連自己的生日都不記在心上
的性格，也沒多說他什麼，只插了一塊梨子遞過去：「喏，吃水果。」
祁慕還沒從五週年這個數字裡回味過來，心不在焉地叼過梨子，一邊嚼一邊回想五年這數
字到底是從什麼時候算起的。
沒待他想起來，宋雲溪突然啊了一聲：「我上次和同事去過一間不錯的義式餐廳，不然我
訂那裡？就在你們公司後面幾條街。」
祁慕對這種事一向沒意見，隨口應了一聲：「可以啊，你喜歡就好。」
宋雲溪咂了咂嘴，從沙發縫裡摸出自己的手機，往備忘錄裡面啪嗒啪嗒地打了一串，似乎
很怕忘了這事。
五年前的七月......
祁慕撐著頭發了好一會的愣，突然靈光一閃——他想起來了！
五年前的七月——也就是升大四那個暑假——有天他不知道被誰傳染了流感，一整天的打
工都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回到家，飯都還來不及吃上一口，就接到了當時女友打來的電
話，抽抽噎噎地說和他在一起太沒安全感，祁慕才想起原本下班後兩人約了晚餐。他撐著
已經燒成一鍋爛泥的腦袋誠心地道了歉，又好聲好氣哄了半天，才勉強換來個和平分手。
才剛鬆了口氣，誰知手機還沒放下超過十分鐘，他那已經吵了大半輩子的親爹親娘又輪流
打給他，連珠砲似地抱怨彼此抱怨個沒完。他本來就頭痛，被他們這麼一吵簡直腦仁都要
裂了。後來終於忍不住朝電話那端吼了一通，然後直接關了手機，順道連家電的電話線也
一起拔了，耳根子才終於得到清淨。
他癱坐在沙發上，覺得自己彷彿被硬生生撕成了兩半，一半被那破病折騰得意識不清，一
半卻心神不寧，煩躁不已，累到了極點卻睡不著，簡直沒地方說理去。後來因為找不到退
燒藥，他便隨手拆了幾顆安眠藥囫圇吞下，各種煩雜喧囂才漸漸從他耳邊遠去。
這一睡，他整個人幾乎要一睡不醒。
一天一夜後，他才好不容易醒了過來，頭卻針扎般地疼，燒也依舊頑強地退不下去，他起
身喝了一杯水，又頭重腳輕地栽回床上，與其說再度睡過去，不如說是昏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他卻居然感到一股難以名狀的輕鬆。他的意識在虛實中來回浮動，整個身體
似乎輕得要飄起來，卻又像灌了鉛一般沉重。但他沒有看見什麼人生的跑馬燈，自始至終
，他都在一片漫無邊際的黑暗中浮沉，看不見來路，也看不清去向，如同他在這世上行屍
走肉的二十二年。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昏了多久，耳邊一直圍繞著模糊不清的說話聲，像從一個很遠很遠的地
方傳來，聲音很輕，斷斷續續的聽不清在說什麼，卻還是沒完沒了地往他耳裡鑽。
他睡了很久，那聲音也斷斷續續地陪了他很久，直到他從沼澤般的夢境中甦醒過來。
費勁地睜開雙眼，祁慕看見的是個蒼白的病房。盛夏的陽光灑滿室內，有一個人坐在他的
床邊，背著光，靜靜地垂眸看著他。
他與那無比專注又毫無雜質的雙眼猝不及防地對上，還沒恢復太多的清明突然全數停擺，
只留下一片空白與茫然。連那個人看見他醒後的無措和手忙腳亂，都被切割成了無數畫幀
，自動過濾。
他看著宋雲溪把一向維持良好的冷靜拋到了九霄雲外，急急忙忙起身想跑出去叫醫護人員
，才邁開沒幾步，卻又大夢初醒似地跑回了他的床邊，顫抖著按下床頭的護士鈴，心中突
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像一場風雪初歇，驟然撞上了冬日暖陽，映得白茫茫的雪地一片
澄澈。
可能人浮於世，就是為了一個那樣的眼神吧。
後來祁慕才知道，當天他病懨懨地回家後，宋雲溪實在放不下心，隔天打了一整天的電話
都打不通，當下覺得不妙，晚上就直接殺到他家去了，奈何大門深鎖，他只好從隔壁鄰居
家翻上了他家陽台，跳窗進去逮人，接著又開著和同事借來的車載他一路飆到醫院。還好
醫生說他只是流感，又燒得有點脫水，吃個藥打個點滴，只要燒退了，一切都好辦。
於是宋雲溪寸步不離地守著祁慕，當夜結束後，他的燒退了，人也不再掙扎個不停。一直
到兩天後的早晨，他才終於醒了過來。
經過這一場折騰，祁慕整個人消瘦了一圈，宋雲溪則是獲得有生以來最重的黑眼圈——當
年考大學時挑燈夜戰都沒這麼憔悴過。出院後，宋雲溪就自動自發地搬到了祁慕家裡，不
由分說地把病患的飲食接過來嚴格控管。
而後同居沒幾天，宋雲溪就發現祁慕的生活習慣簡直奇差無比，於是又火冒三丈地押著他
約法三章，訂了一大堆生活公約，包括三餐定時、戒酒精飲料、晚上十二點前要躺平、各
種蔬菜都不能挑食......等等，族繁不及備載。
可憐浪了大半輩子的祁慕，大病初癒就得開始面對這溫柔又嚴格的管制。
其實祁慕之前不是不知道這個直眉愣眼的學弟在追他，畢竟一個大男人，三不五時就找藉
口到他家整理打掃，知道他三餐常常不按時地亂吃，還老是準備一堆健康的飯菜送到他打
工的地方讓他拿回家，瞎子也看得出他的心意。只是祁慕總覺得這小子一看就是從小到大
的乖乖牌，談起感情約莫也是掏心掏肺，以白頭偕老為前提的那種，他不想也不敢碰這種
人。
一個人的真心重於泰山，背著實在太累了，他也不覺得自己是個託付得起的人。
所以他一直都和宋雲溪保持著一點距離，那些親暱過頭的舉動，能拒絕的他也盡量婉拒，
有了新對象也從沒瞞過他。總之就是立好巍然不動的大旗，等宋雲溪自己慢慢放棄。
直到在醫院裡睜開眼的那一刻，他猝不及防地撞入了那雙眼眸裡，亂了陣腳。
他忽然想：我也有資格回應這樣的感情嗎？
越是矛盾，越是想更進一步；越是灼手，越是想緊握在掌中。
人大概就是由無數矛盾組成的愚蠢生物吧。
思緒從五年前飛了一圈回來的祁慕側過頭，久違地細細打量起身邊正在吃水梨滑手機的宋
雲溪。
成年人的長相已經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他的五官和學生時代相去不遠，依舊深邃而立體。
倒是那身不近人情的呆板氣質，被這個社會的人情世故磨去了不少，少了點少年人的銳利
，多了點穩重。
一千八百多個日夜潤物無聲，他們都變了許多。
祁慕輕輕勾起嘴角，起身走到沙發後頭，稍稍將宋雲溪的腦袋扳過來一點，俯身吻了他一
口。宋雲溪沒預料到這波偷襲，雙眼睜得大大的，一臉懵逼。
從他唇上移開後，祁慕見他一副傻了吧唧的樣子，忍不住想多逗逗他，故意裝作回味無窮
的樣子舔了舔嘴唇，壞兮兮地說：「水梨味的小美人。」
他咂了咂嘴，又說：「嗯，不過小美人比水梨好吃多了。」
然後沒理會臉倏地漲紅到耳根的宋雲溪，輕笑一聲後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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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躺在病床上時，祁慕曾經好奇地問了宋雲溪，昏睡時耳邊那絮絮叨叨的聲音是不是他
，宋
雲溪也默認了，只是再問得更細一點，例如到底具體都說了些什麼，他卻開始裝傻。
「我一開始喊『學長』，後來喊你名字，想把你的意識喊回來。」宋雲溪如是說。
祁慕一點都不信：「扯淡吧，我確實聽見你說了很多話的，難不成你是一直學長學長學長
複讀個不停嗎？」
宋雲溪哼唧道：「你要這麼想也可以。」
總之後來祁慕也沒從宋雲溪嘴裡撬出點什麼來，問到最後他還可疑地臉紅逃跑了，這事只
好不了了之。
雖然此後祁慕已經大致猜到內容是什麼，不過看宋雲溪被問到面紅耳赤實在有趣，他也就
三不五時把這話題拿出來遛一圈，每次都圓滿達成撩人成果。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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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B板首po，有點緊張><

哇甜甜的>///<期待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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