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淨法門的命案一下子就上了頭條,媒體爭相報導這個神奇的滅門慘案,信眾都以離奇的
方式死於非命,而且還無法鎖定兇手。警方在後院找到劉凱文跟何偉霖的屍體,拼湊出了
虐死人的真相。金佳勳身為導師,也被警方找去做筆錄。警方並不知道他被施虐的事情,
只是很單純地詢問他知不知道何俊霖家庭的邪教背景,以及同性師生戀的消息。金佳勳只
講了他身為一個新上任導師該說的事情,比較深入一點的內容包括他曾經去何家家訪、他
跟劉凱文的關係,一律三緘其口,裝作沒這些事。
金佳勳身上的傷,王譽拿了些退瘀血、治外傷的藥給他,有外擦有內服。金佳勳用了兩天
藥,全身的瘀青便退了,頭上身上的傷口也復原得差不多,看不出遭虐的痕跡,可以放心
回到學校上課。班上同學因為何俊霖自殺的消息而變得很安靜。金佳勳跟學生說了一些勉
勵的話,希望大家打起精神來。廖承軒在班會的時候取得全班同學一致同意,用班費買了
一對花籃,送到公祭的現場,以聊表心意。
校園過得平靜,網路上跟電視上倒是熱鬧得很。談話性節目跟政客網紅最喜歡這些有點狗
血又搞出人命的題材。有人喊著要守護家庭價值,有人聲稱這些都是因為台灣性平教育沒
有做好的緣故。至於命案的真兇,也是議論紛紛。那天金佳勳看著電視上寶傑口沫橫飛地
說這一定是邪教崇拜引來外星人下的手,說得振振有詞,名嘴也紛紛舉證,拿了一堆離奇
死亡或失蹤的神奇命案,證明外星人兇手是真的。金佳勳愈看愈好笑,最後忍俊不禁,哈
哈大笑起來。
王譽經過看到電視上的內容,也不禁莞爾,淡淡地說:「虧你還能看得下去這些。」
金佳勳說:「總要看看他們理出什麼結論。如果有人發現何俊霖的導師涉案重大,進而懷
疑到他老師同居人的頭上,那不就糟糕了?」
王譽搖了搖頭說:「不會有這種事的。」
金佳勳說:「你怎麼曉得?」
王譽說:「就算警方發現你被那些人捉走,也沒辦法把你跟那些人的死因連結在一起。普
通人類做不到那種程度,他們要解釋成是外星人做的就讓他們說去。」
金佳勳笑說:「你是在說你不是普通人嗎?」
王譽一本正經地表示:「我是普通人啊,只是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比較多。」
金佳勳也正經附和:「對,你是普通人,你是最普通的普通人。」
王譽笑了笑,打住這個話題,對金佳勳問道:「你這幾天睡得怎樣?」
金佳勳說:「很好啊。」
王譽說:「昨天凌晨四點的時候,我看到你房間燈是亮的。」
金佳勳說:「沒什麼,只是在準備教材弄得比較晚。」
王譽說:「不要把自己弄太累。」
金佳勳說:「我很好,真的沒事。今天就會早點睡了。」
王譽點了點頭,在金佳勳臉上親了一下,便離開了。他們本來就各有自己的臥房,金佳勳
每隔兩三天就會去王譽床上跟他同床共枕,兩人有時會做有時不會做,單純一起睡覺也很
好。要不是作息時間相差太多,他們可以有更多睡在一起的時間。清淨法門的事件發生之
後,金佳勳頭一天還睡在王譽床上,第二天就藉口說怕影響王譽工作,回到自己房間,接
著好幾天都睡自己房裡。王譽看出他有些不對勁,但金佳勳堅持自己很好,王譽也不便多
問,任由他去。
金佳勳看完電視回到房間,確認了第二天的教材,拿起今天去圖書館借的雜書躺在床上看
。他看完了一本,又是一本,等他放下第三本書的時候已經十二點了,便把燈關上,往後
一躺,準備就寢。
過了半個小時金佳勳就坐起來,他睡不著。去外面吧檯喝一杯熱牛奶,又回到房間來睡。
這次睡了一個小時,金佳勳夢見自己被一群人抓起來,他眼睜睜看著何俊霖宣布要自殺,
然後就當著他的面從頂樓跳下去。金佳勳瞬間被嚇醒,睜開眼睛,試圖安慰自己沒事,耳
中卻響起了鐵捲門刺耳的聲音,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聲聲逼迫,刺入耳膜。金佳勳
一聲大叫,整個人彈起來,心臟跳個不停,全身都是冷汗。
金佳勳按著額頭,試圖穩定心神,又躺回床上去,但他怎樣都睡不著了,睡不著躺在床上
只會想東想西,想一堆跟失眠有關的劇情。《銀魂》曾經有一段是神樂跟阿銀在討論失眠
,那些討論的台詞盤旋在金佳勳的腦海裡:睡著是這麼困難的事情嗎?為什麼現在睡不著
以前卻可以睡得著?我以前是怎麼睡著的?睡覺也不過就是把眼皮閉起來,眼珠仍然在看
著眼皮底下的世界,這樣就算是睡覺了嗎?拿破崙的字典裏面如果有失眠兩個字的話,是
不是就不會變成偉人了呢?金佳勳躺在床上無語問蒼天,睡意全消,睜大雙眼只能凝視深
淵然後深淵也凝視著你,他索性下床,到客廳陽台去吹風。
他已經連續一周嚴重失眠,都僅能淺眠一兩個小時,不是突然驚醒,就是被惡夢嚇醒,然
後就再也睡不著,只能等待黑夜過去。吃安眠藥更慘,睡是睡得著,但那種睡著像是電腦
被強制關機一樣,第二天醒來只會覺得更累,超級想死,不如停藥。他晚上失眠,白天還
是照樣得上班,每天生命力都在降低。金佳勳心想再這樣下去一定會出人命,或許哪天就
在路上暴斃了也說不定。
半夜三點,仍有不少芸芸眾生是醒著的。車輛在馬路上穿梭,摩托車呼嘯而過。金佳勳看
著外頭夜景,愣愣地出神。
這時陽台的門推開,有人過來。是王譽。王譽已經換上睡袍,準備要就寢了。他遞給金佳
勳一杯水,問:「怎麼了?」
金佳勳說:「我睡不著。」
王譽說:「什麼時候開始的?」
金佳勳說:「我沒算。我每天都覺得自己今天應該就能睡著了吧,然後每天都睡一下就醒
過來,然後天就亮了。」
王譽說:「你看起來很累。」
金佳勳沒回答,兩眼凹陷的黑眼圈已經說明了一切。他靠在欄杆上,望著遠方,悠悠地問
:「你有失眠過嗎?」
王譽說:「有啊。」
金佳勳問:「那你都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王譽說:「要看是什麼原因。像你這樣情況的話,我就不睡了。」
金佳勳說:「聽說人只要累積一定的時間不睡覺就會死掉,可是你不會死。」
王譽說:「我不會死,你再這樣下去可不行。」
說時遲那時快,王譽突然把金佳勳拉進懷裡,往他腿彎一抄,將他打橫抱起來。這是金佳
勳第一次被公主抱,嚇了一大跳。他雖然不胖,但一百七十五公分的身高也有六十幾公斤
,王譽把他抱起來卻毫不費力,好像金佳勳全身沒了骨頭。金佳勳心中砰砰直跳,不知道
王譽想幹嘛。
王譽一路走,卻是進到金佳勳的房間。他把金佳勳放在床上,幫他蓋好棉被,自己也躺進
了被窩,跟金佳勳睡在一起。
金佳勳睜著雙眼,也不知怎地覺得有點害羞,說:「你第一次到我床上。」
王譽說:「陪你睡覺。」
金佳勳說:「可是我睡不著,等一下會吵到你。」
王譽說:「沒關係,靠著我近一點,我抱著你。」
金佳勳依言讓王譽抱著。王譽一手按在他頭,溫和地說:「放輕鬆,深呼吸,注意力放在
我身上。」
金佳勳靠在王譽身上,拉長呼吸的氣息,不知不覺就放鬆了下來,眼皮愈來愈重,慢慢地
便睡著了。等他再醒過來,發現是早上七點,他今天下午才有課,但身為導師他會習慣每
天固定時間去學校,便飄下床換衣服。
王譽本來也已經睡著,感應到金佳勳醒來,自己也醒了。他坐起身,看著金佳勳,說:「
要出門了?」
金佳勳「啊」了一聲,歉然說:「抱歉把你吵醒,你繼續睡吧。」
王譽問:「睡得好嗎?」
金佳勳說:「我睡了三個小時,應該算好吧。」
王譽淡淡地說:「不好。」
金佳勳說:「這是我這禮拜睡得最多的一次啦。」
王譽卻搖了搖頭,說:「我幫你調整呼吸,平靜心神,本來預計你可以睡到中午。看來是
我太樂觀了。」
金佳勳問:「我怎麼了?」
王譽說:「是之前的事件讓你變成這樣的。你學生家那個宗教會場是低俗惡念的聚集地,
穢氣太重,你又受了驚嚇,才會造成這麼大的困擾。除惡去穢不是我的本行,一時也只能
做到這個程度。」
金佳勳說:「我身上穢氣很重嗎?」
王譽說:「不算很重,但是已經足夠影響你的生活了。」
離上班時間還有一點空檔,金佳勳跟王譽一起用早餐。這天的早餐是剛出爐的熱烘烘麵包
,還有水果沙拉跟咖啡。兩人都吃得安靜。王譽看起來比金佳勳還疲倦,等一下要去睡個
回籠覺,修補精神氣力。
金佳勳吃完早餐喝完咖啡,正要起身的時候,王譽把他叫住,說:「今天你下班我去接你
。去關帝廟繞一下。」
金佳勳說:「關帝廟?」
王譽說:「關公是正氣的象徵,你穢氣纏身,需要有人幫你除穢,關帝廟那邊的人是這方
面的專家。我跟他們聯絡過了,你去給他看一下,順利的話今天就能把問題解決。」
金佳勳想起關帝廟正是廖承軒外公當廟祝的那間廟,說:「你說的專家該不會是我學生廖
承軒吧?」
王譽說:「之前你被抓走的時候是他打電話給我,也算是承了他的情。」
金佳勳也知道這段過程,但聽到王譽要送他去關帝廟找廖承軒,就覺得說不出的彆扭,好
像是什麼大小桃花交接一樣。金佳勳尷尬地說:「是很感謝他,不過我還是不要去比較好
吧。」
王譽問:「為什麼?」
金佳勳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不知道……廖承軒的事情嗎?」
王譽反問他:「什麼事情?」
金佳勳說:「就是……聽說我最近有正桃花……的事情……」
王譽說:「你現在的問題比較要緊,小夥子在想什麼就不管他。他喜歡你也沒什麼不好,
表示碰到你的事情他會全力以赴。」
金佳勳說:「我不去那邊也沒關係啦,你昨天抱著我睡效果很好,可以繼續啊。」
王譽說:「他才是那個可以幫你的人,跟他計較這些沒意思,你就去吧。到時我會在廟外
面等你出來,別拖太久就好。」
王譽表現如此大度,金佳勳只好胡亂答應,心裡安慰自己,反正只是治療失眠,應該不會
出什麼亂子。眼看時間差不多,金佳勳起身準備出門去上班。王譽擔心他睡眠不足路上危
險,派了司機開車載他去學校。
來到學校,離上課還有一點時間,金佳勳在辦公室準備等會兒要用的教材,他連日失眠精
神不濟,教材看著看著不禁有些恍神。這時有人在他肩頭一拍,說:「金老師好久不見啊
。」
金佳勳抬頭一看是蘇慶之,便打招呼:「早,我們昨天不是才見過面?」
蘇慶之說:「前幾天看你都烏烏壓壓的,今天倒是好像全身氣息稍微清新一點,怎麼,是
發生什麼好事嗎?」
金佳勳說:「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好事。」便把這幾天失眠、王譽助他入睡的事情說了。
蘇慶之聽得嘖嘖稱奇,說:「王譽那傢伙不錯嘛,除惡去穢確實是跟他八竿子打不著的事
情,他竟然願意幫你,比他把那些邪教都滅門了還令人感動。」
金佳勳趕緊噓聲說:「什麼滅門,你講那麼大聲被聽見怎麼辦?」
蘇慶之哈哈笑說:「聽見就聽見,又沒做虧心事,我們有什麼好怕?」
金佳勳說:「為什麼你說王譽離除惡去穢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啊?」
蘇慶之說:「他是被詛咒的人,惡黑之氣纏身,追求淨化都來不及,哪還管得到別人。他
如果要幫你除掉那些烏烏壓壓,唯一的辦法就是把穢氣引導到他的身上。你沾染的穢氣太
髒,他再有能耐也沒辦法承受太多。我猜王譽現在應該像一團黑暗香菇雲,正在努力把那
些東西排掉。真是難為他了。」
金佳勳呆了呆,說:「這樣講起來的話,他今天早上看起來是滿累的。」
蘇慶之說:「那就對啦。我比較好奇的是你學生那個廖承軒怎麼沒幫你,他感覺才是除惡
去穢這方面的專長。」
金佳勳嘆氣說:「其實他這幾天都有來找我,但我都避開他。」
蘇慶之說:「幹嘛要避開他?搞不好他就是想幫你除穢啊。」
金佳勳說:「我……避嫌啊。你都說成那樣了,什麼大小桃花,我以為他找我是有特別的
意思,怎麼還能讓桃花掉到頭上?如果你們早點告訴我我身上是這樣的狀況,就不用搞得
這麼累了。」
蘇慶之說:「你是要我沒頭沒腦衝過來跟你說你身上都是穢氣嗎?你也不見得會接受吧。
我是沒想到你會連覺都睡不好就是了。」金佳勳笑了一聲,只聽蘇慶之問:「那你接下來
有什麼打算?」
金佳勳說:「王譽說今天要帶我去關帝廟除穢。找你說的那個專家。」
蘇慶之說:「喔這也是個一勞永逸的方法。這樣你的災厄應該就全部解決了吧,你過幾天
就可以考慮跟王譽要辦的那件正事了。」
金佳勳說:「也不用過幾天,我最近睡不著的時候,就一直在想這件事情。」
蘇慶之說:「你有什麼新的啟發?」
金佳勳說:「大概吧,你之前不是講過,兒子拔掉爸爸的呼吸器也是一種愛的表現?我開
始可以體會那種心情了。」
蘇慶之說:「化小愛為大愛,真正幫心愛的人完成願望。你怎麼了,打通奇經八脈,突然
頓悟啦?」
金佳勳說:「好像也沒那麼踏實。我想要再想得清楚一點,還需要一個更具體的答案。」
他下午上完課,看看時間王譽差不多要來接自己,便隨意地收拾收拾,準備打道回府。才
走出辦公室,突然有人喊了聲「老師」,回頭看是廖承軒。一類組已經放學了,廖承軒背
著書包,好像有話要說。
金佳勳問:「怎麼了?」
廖承軒說:「我聽說你放學之後要到我們廟裡來。」
金佳勳說:「對啊,要找你幫忙。等一下就麻煩你了。」
廖承軒說:「也不用等到那個時候。如果老師方便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弄。這些東西纏在
身上太久不好。」
金佳勳說:「現在?」
廖承軒說:「現在。」在金佳勳身上拍了幾拍,像是在幫他拍灰塵一樣,然後伸指在他背
上寫了幾個符令敕字。說也奇怪,當廖承軒寫完字之後,金佳勳頓時覺得全身輕了很多,
好像什麼壓在他身上的東西瞬間都不見了。
廖承軒說:「好了。老師如果還有什麼問題可以再跟我聯絡,現在應該是都清乾淨了。」
金佳勳說:「你會不會太厲害?」
廖承軒說:「沒什麼,可以幫到老師的忙我很高興。」
金佳勳看他神色憔悴,似有什麼煩惱之事,心想自己也有些話要跟他說,便問:「要不要
陪老師走一走?」廖承軒點點頭,跟著金佳勳一起往校門口走去。
兩人緩步而行。金佳勳率先開口,說:「之前的事情還沒跟你說謝謝,要不是因為你,我
大概已經死在那個地方了。真的很謝謝你。」
廖承軒說:「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只是碰巧遇到凱文老師而已。」
金佳勳說:「你打電話給王譽啊,這樣就夠了。」
廖承軒其實來找金佳勳另有他事,他頓了頓,鼓起勇氣說:「老師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
金佳勳說:「什麼問題?」
廖承軒說:「你喜歡王董哪一點?」
「哪一點?」金佳勳笑起來,「全部吧。」
廖承軒說:「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還是講好了,我之前給人算過流年,人家說我
今年九月會有正桃花。」
金佳勳內心警鈴大作,心想:「糟糕,他是要跟我告白嗎?我該怎麼跟他拒絕才不會傷他
的心?」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說詞,只得先裝出事不關己的樣子,笑說:「九月不就是
現在嗎?桃花出現了?」
廖承軒說:「出現了,是我小時候就認識的人,比我大很多歲,我最近才又見到他。那個
人有男朋友,而且他們感情很好,所以我寧願不要介入,讓這段感情過了就好了。」
那個有男友的人分明講的就是他。金佳勳心中七上八下,但仍溫和地問:「你還喜歡那個
人嗎?」
廖承軒說:「一直都很喜歡,但也只能這樣,每天看著他,走在他旁邊,跟他說說話,看
他過得很好,這樣就夠了。」
金佳勳說:「能夠被你這樣善良體貼的男生喜歡,那個人一定會很高興。」
廖承軒沉默了一會兒說:「可是那個人的男朋友快要不在了。」
金佳勳說:「什麼叫做快要不在了?」
廖承軒說:「他快死了。」
金佳勳一愣,停下腳步,廖承軒也盯著他看,神色堅定。
「王董快死了。」廖承軒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最多再活一個禮拜,他就不會在這個人世
間了。」
金佳勳彷彿挨了一記悶棍,說:「一個禮拜?你……你看到了什麼?」
廖承軒說:「我只是感應到幾個影像,王董死了倒在地上,是被殺的,你很難過很悲傷。
最近發生太多事情,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你,但還是覺得跟你說一聲比較好,你知道了會
比較……會比較曉得該怎麼去面對。」
金佳勳神情黯然,說:「沒關係,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他快死了。」
廖承軒說:「你怎麼知道的?」
金佳勳說:「大概是因為我也預見了這樣的未來了吧。」
廖承軒一愕,還琢磨著金佳勳這句話的意思,金佳勳看到王譽的車已經停在校門口,便對
廖承軒說:「老師先走了,你路上小心。」掉頭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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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