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陪我歌唱-凍結在最美的一刻

作者: librarie (so I'm gonna love you)   2018-11-09 20:52:34
  跨年夜,他們在時代廣場跟著大家擠,柏宇辰讓曉謙站他前面,人很多,他們幾乎是
背靠著胸貼著,即使寒風刮膚,也絲毫不覺得冷。
  倒數三十秒,台上的女歌手唱完了,連拋幾個飛吻大叫 HAPPY NEW YEAR 倒退下台。
新的一批人上來,市長將手放到雷射光束四射的玻璃球上,興奮的鼓譟聲越來越大。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秒針不留戀地一圈繞過一圈,群眾開始倒數,十──九─
─八──七……數到六時,柏宇辰手環上曉謙的腰。
  「我們以後每一年都這樣一起跨年好不好?」震耳欲聾的倒數聲中他吼著問他。
  曉謙側頭過來,沒聽清楚,卻還是笑得燦爛,在他耳邊也吼回來:「你──說──什
──麼──」
  碰!
  數字在這一刻歸零,紅金色的煙花從電子時鐘旁射出,上空的夜隨即炸出紫色銀色的
亮面紙屑。曉謙迴身、柏宇辰要重複問的那一句,就隱沒在他笑著覆上去的嘴裡。
  他們接吻,如同身旁一對對也正在甜蜜擁吻的情侶一樣,噙著笑,摟著彼此在那首送
舊迎新的驪歌中輕輕搖。然後在紐約,紐約的前奏響起時,分開,相視傻笑,覺得此刻眼
前所見的一切,都是那般璀璨美好。
  亮面紙屑還持續纏在風中翻捲飄飛,它們閃著細微光芒,不隨雪花一起落下。
  幾天後曉謙送柏宇辰到機場,在大廳與他吻別。幾個禮拜後他也回去了,入境時不需
多張望就輕易在人群中找到來接他的人,一樣修長的身形,一樣的舒坦笑容,手上一束粉
嫩鮮花。
  他開心地撲進柏宇辰懷裡,沉浸只一下下就不好意思地鬆開退後,在國內終究不比在
國外大膽。
  柏宇辰看著他微笑,「謙謙,知道為什麼情侶接機總要帶花嗎?」
  「為什麼?」
  柏宇辰彎下腰,「因為……」
  久別重逢的戀人把臉藏在粉紅粉白的洋桔梗後方,輕點在唇上的吻漾開成幸福的笑。
  兩人的年夜飯是分別和家人吃的,曉謙趕在過年前回國,為的就是跟家人吃頓久違的
年夜飯。
  年後他開始求職,奔波於各個城市面試。不算短也不算順遂的過程,終於在秋天的新
學年到來前劃下句點,很幸運地是在自己最熟悉的城市。
  五六間學校輪流跑,不擅長的主題也得教,評鑑決定去留,他常備課到深夜,鏡框遮
不住週末怎麼補眠也消不去的黑眼圈。
  不要做了,柏宇辰看著總捨不得地說,何必執著,你這學歷去外商公司,做業務、做
PM,薪水加年終絕對都是現在的兩三倍。
  我又不缺錢,他枕在柏宇辰大腿上,肚皮上一疊考卷,笑著回,要做那些我當初出國
幹嘛不念商管,培養人脈從來不嫌早。我就是喜歡文學,喜歡讀、喜歡研究、喜歡跟也懂
的人聊我喜歡的作品。
  柏宇辰手指梳開他髮漩,他看到他眼神閃過一絲苛責,你太累了,都瘦了。
  那你還不餵飽我,嗯?他用笑臉揉揉他腹部。你說,什麼時候才要學做菜。
  會慢慢變好的,柏宇辰。他靠著他,睡意席捲而上,一切都會慢慢上軌道的……
  時光推移人前進,不特別記錄就不會察覺的那些成長,慢慢的,如他所說,日子上了
軌道,一路平順。但偶而顛簸時,也震得兇。
  他們不是不會吵架,事實上他們就跟每一對累積到一定年限的情侶一樣,幾乎什麼都
吵過了。
  有時是始於一些,窮極無聊的生活瑣事,開過頭的玩笑,所謂見笑轉生氣。
  有時是因為一些,他們深知,花再多時間磨合,自己或對方都不可能妥協的個人原則
,那就比較麻煩。
  都是極有主見,個性也倔的兩個人。他有時會任性地想,我難得示弱了你難道就不能
哄哄我。
  但柏宇辰從不,柏宇辰會就事論事,先把問題解決,要哄再來哄。
  有時氣氛已經很差了,柏宇辰還要冷著臉對他說一些,他其實能理解,但暫時就是抗
拒接受、或者他就是很難這樣去做的話,這就讓他很緊繃,好像失敗就近在眼前,他卻無
能為力阻止自己掉下去。
  他討厭跟柏宇辰吵架,除了很難吵得贏以外,可能還是因為害怕,害怕一踏錯方向、
就失去他……
  但他的個性也不喜歡讓,特別是當他覺得一件事沒有對錯的時候。所以當這種時候,
他會很掙扎,他真的會很掙扎。
  他真的受不了的時候,會什麼都不管地把門狠狠往柏宇辰臉上一甩、他會躲在浴室裡
紅著眼眶想,其實我真的可以不用這樣。
  可是等熱燙的額頭被磁磚牆冰涼下來後他又會想到,那年壓著雪地向他緩緩駛來的公
車、那年紐約公寓裡他的臥室他的床,他會想到,那一天他在廚房對柏宇辰說的話,那一
段他們分隔兩地只能用訊息視訊想念彼此的日子。他會想著這些,抹掉淚水按開手機,用
沾濕的手指將他想講的話打下、送出。
  可能沒辦法是馬上,但也不會讓他等太久,訊息一定會回傳。他會捏著手機,打開門
,悄悄走到那個臉色也不比他好看到哪裡的人旁邊,抱抱他,靜下心來重新對話。
  可能會哭,可能會講一講又還是爭論起來,可是他知道,到這一天的最後,他們會和
好、會找出方法、會擁著入眠。他會變好,他會知道,該怎麼做,他們才能更好。
  好不容易找回來的緣分要珍惜,柏宇辰曾經這樣說。
  不能逃避,不要放棄。
  為了自己,也為他。
  人說沒被說出口的願望力量最強大,柏宇辰想,或許他的願望得以實現是因為那一年
跨年夜的曉謙沒聽清楚。
   13 年的時代廣場,14 年的布蘭登堡門,15 年的愛丁堡,位於熱帶的亞洲小島很難
看到雪,在一起後的每一個聖誕節和跨年,他們總是要選擇去一個降雪機率高的城市過。
  寒冷沒關係,紀念他們在冬季重逢、相戀。旅費因假期而格外昂貴也無所謂,那是戀
人之間的小情趣,一個月後收到信用卡帳單還會會心一笑的那種。
  平安夜要賴在飯店的床上看老電影,三十一號接近凌晨時要走出戶外,擠在陌生人群
中大聲倒數,看著不同顏色但同樣絢麗的煙火在夜空綻放,在不同語言、同樣旋律的驪歌
裡,笑著擁吻同一個人。
  在蕭颯的冽風中,送走有你陪伴的這一年,再迎來有你在身邊的下一年。在明年跨成
今年之後,頂著低溫走回飯店,然後把今天當作沒有明天的,瘋狂做愛。
  柏宇辰記得,那年的跨年夜,愛丁堡真的下雪了。整條王子街被狂歡的人們踩得泥濘
濕漉。2016 才剛開始十五分鐘,他們正往城堡的方向走,要趕去聽最後一小時也是最精
彩的跨年演唱會。
  趕得太匆忙了,曉謙在結冰的石磚路上滑了一跤,啊的一聲抓住他手臂,把他也往前
扯。他連忙穩住平衡,把他攙扶起來。
  有沒有怎麼樣?有沒有摔到?他緊張地問。
  曉謙伏在他胸口,抬起頭,不知道是撞到在痛還怎樣,一雙眼只是映著水光看著他,
嘿嘿,泛窘地笑了。
  他好氣又好笑,你啊……
  拍掉曉謙膝上的雪後他們繼續走,步調慢了一點。幾步後曉謙輕勾上他的臂,他們的
十指交扣,握著滑入他大衣的口袋裡。
  曉謙不知道在想什麼,自顧自地看著前方在淺淺笑。雪落在他的髮、他的眼鏡,他看
著雪花在他鏡片上化開,滴點透明,突然起了衝動,俯下身,在他耳旁說了不曾對任何人
說過的那兩個字。
  曉謙笑了,隨即咬住唇,他知道,那是當曉謙開心、又不想讓他太得意時會有的小動
作。
  笑意在臉上餘韻,曉謙摘下眼鏡,折起放進自己口袋。
  我也愛你,曉謙悄聲說,靠上他的肩,大衣口袋中的手將他又牽緊了一點。
  請你,一直陪著我前進吧。
  『一直陪著我前進吧。』
  是啊,曉謙,這句話不是你說的嗎?
你為什麼總是做出與你的心願相矛盾的事呢?
  咖啡店裡很嘈雜,男人陷在各自的回憶裡泥淖。
  落地窗外的天空仍是陰,雨勢漸小,只有偶而幾波橫向掃過馬路上積水的漣漪顯示,
風勁還很強。
  「你如果不珍惜他的話,就不會這幾年來都還持續關心著他了。」柏宇辰說,「說真
的,我沒想到你們還有聯絡。」
  田楚軒看向外面,眼珠被玻璃映上淺淺冷光,「我們一直都有聯絡,剛分手那陣子,
他生疏得讓我都有罪惡起來。」
  「而我還是被甩的那個。」田楚軒自嘲地說。
  「後來就慢慢淡了,畢竟生活沒有交集,偶爾會問他過得好不好,聊一下近況。他有
跟我說他申請上美國的學校,有天突然收到他訊息,說他在紐約遇見你,我也嚇一跳。」
  「所以你那時候就知道我跟他在一起了。」柏宇辰問。
  田楚軒搖頭,「他沒有說,你們也不是立刻就在一起吧?」
  田楚軒笑得苦澀:「我有時候覺得,曉謙對我還是蠻殘忍的。你們曖昧的那陣子,他
有幾次問我,覺得你是怎麼想的。」
  柏宇辰皺眉:「問你這個幹嘛?我一直都覺得他有問題應該是來找我,而不是去問別
人。」
  田楚軒淡淡一笑,「的確,明明是你們在相處,為什麼他會覺得我比他更了解你呢?
其實我們畢業後也沒聯絡了。」
  「你跟他一樣,完全弄錯重點,」柏宇辰不以為然,「這從來就不是了解不了解的問
題,他不應該把我跟他之間的事跟別人講,那些是私事。」
  田楚軒突然覺得很膩:「我以前就跟你說過了,你太拘泥關係,什麼可以做,什麼不
能做,到最後就是自我設限,你要說他不懂得避嫌嗎?他沒有那個心機,他甚至沒有防備
你。那些訊息你都看到了?那你應該就知道,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什麼──」
  「不要把錯都推給我,」柏宇辰冷顏打斷他,「你知道我是不可能容忍的,這幾年你
跟他一來一往傳訊息的時候沒覺得對不起我?如果你知道他跟別人互動這麼頻繁,身為朋
友,你跟不跟我講?不要講得好像自己很坦然、別人都很小氣,田楚軒,你捫心自問,你
真的覺得這樣可以?」
  「我跟曉謙只是朋友。」田楚軒再一次說:「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你不在的這段
日子裡更不可能有。你今天找我吃飯就為了問這個?」
  他從口袋中掏出一串鑰匙,從上面拆下一支放置桌上,「偶爾去看他,拉他去吃飯,
確保他還活著,就這樣而已。」
  至於前晚的那個吻,是他自己一廂情願,跟曉謙無關,柏宇辰不用知道這個。
  柏宇辰盯著那隻鑰匙,「你昨天來找他,做什麼?」
  田楚軒心中一番拉扯,最後還是說:「我約他去看印夏天。」
  柏宇辰對上他的眼:「你也有買到票?哪一場?」
  「無與倫比的美麗。」
  柏宇辰毫無幽默感的扯起嘴角,彷彿覺得他的選擇十分荒唐。
  「跟我們當年看的同一場?你是刻意選的嗎?」
  田楚軒沉默了。
  「我選這場是因為我們當年曾經一起去看,」他沉聲道:「我想念我們那時候。」
  柏宇辰沒有回答,過了一會才問:「你的『我們』,包括我嗎?」
  他垂眼,清淡地笑了一聲,「這一次沒辦法三人一起去看了呢,田。」
  「無所謂了。」他重拾精神,再度對上那視線,「你跟他去吧。」
  「你不在意?」田楚軒問。
  柏宇辰抵上交握的雙手,表情被遮住了大半。
  「如果我說我在意呢?也不會改變什麼。他依賴你,你放不下他,這是什麼?歹戲拖
棚。我們還要這樣多久?」
「我不想再為這些煩心了。」
  他放下手,神情平靜,「田楚軒,你剛剛說的只有一點我認同,分手是一個人決定就
可以的事情。」
  田楚軒沒有料到柏宇辰這一句,意會過來後他脫口而出:「那為什麼還要回來?你這
樣不是給他錯誤的希望!」
  柏宇辰不作聲,伸出手,將那支鑰匙收回。
  「我要跟他講清楚。」只是這樣說。
  田楚軒還想講些什麼,但最終是沒有出口,他看著柏宇辰,一雙俊眉擰起。
  「……他會受不了的。」
  「現在這樣沒有比較好。」柏宇辰看著對桌的人的神情,在心中無聲嘆息了,「他會
好起來的。」
作者: marronn (糖霜栗子)   2018-11-09 21:01:00
這是什麼要分手的節奏(發抖)狗糧還沒吃飽QQ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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