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之夜23：00
　　
　　守衛休息室空無一人，窗外可見的城牆上也空蕩蕩，只有火把盡責燃燒，讓
王子低低吹了聲口哨。「這是什麼魔法？」
　　
　　「他們有更要緊的事得忙。」艾許一屁股坐下，什麼優雅規範都滾到旁邊去
吧。他還有股衝動想踢掉鞋子，讓腳趾放鬆一下。「我們要在這裡待一會兒。」
　　
　　「聖徒在上，我會為了這個親你一下。」王子坐在他對面，迫不及待靠近爐
火。「該死的鞋子，你知道他們墊高鞋跟，只為了跳舞的時候好看嗎？」
　　
　　看吧，他們就是這麼有默契。「你今晚本該跟高地公主共舞，如果身高矮人
一截，有失體面。」
　　
　　「大家都誤會了。」王子認真地說。「男人的價值不在身高。」
　　
　　艾許咬住嘴唇，他怎會忘了，王子耍嘴皮子的功力一流，而你甚至不知道到
底該笑還是該往他的後腦杓巴下去。
　　
　　「算了，這酒不行。」桌上的酒喝到一半，麵包不太新鮮，還有散落的牌。
王子也不客氣地挑挑揀揀，像在自家招待客人。「要打牌嗎？」
　　
　　「我才不跟你打牌。」艾許煩躁地說。「你總是耍老千。」
　　
　　聖徒在上啊，艾許差點沒咬掉自己的舌頭。王子抬起視線，狀甚驚訝。「拜
託，不這樣的話，賭博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我也不喜歡賭博。」艾許咬牙。「你們這些打仗的人如果能考慮到三步之
後，或許就不用和高地打這麼久了。」
　　
　　這話既粗魯又傲慢，但王子只歪了下頭，像是真的感到好奇。「你有什麼更
好的主意嗎？」
　　
　　「要列優先順序的話，我會把處理低地商人放在第一。」
　　
　　王子揚起一邊眉毛。「我們還在原來的話題嗎？」
　　
　　「既然你都在城裡了，何不去港口走一圈，看看低地人生意做得多大？他們
甚至蓋起了新的城牆，每個路口都有持秤聖徒照望。沿著官道一路到王城，低地
國發行的錢幣通行無阻，難怪有人說只要價格適當，他們連王冠都能買下……是，
我知道，打仗需要錢和武器，那些小鬍子也提供高地同樣的優惠折扣，不是嗎？」
　　
　　「是這樣沒錯。」王子摩挲著下巴，興味盎然。「我們雙方像傀儡任低地國
玩弄，說不定連勝負都操在他們手中。」
　　
　　好吧，艾許早就知道他不是個笨蛋。「你既然知道，幹嘛還讓他們恣意妄為？」
　　
　　「有很多原因。」王子發了一張牌，動作懶散，卻快得讓人看不清楚。「像
是……傳統。想想每年的馬上比武大會，少了這齣砍高地蠻子的開幕式，會變得
多無趣。」
　　
　　就算艾許這麼瞭解他，有時還是想拿酒瓶敲他的頭。「還有嗎？」
　　
　　「像是……國庫欠低地的錢多到十年也還不清，雖然也是可以扯破臉賴帳到
底，但傳出去就不太好聽，其他金主也會嚇到不敢跟我們扯上關係。」
　　
　　這倒是出乎艾許意料，知道自己欠錢的貴族可不多。「還有嗎？」
　　
　　「又像是……沒一個國王會想自找麻煩，挑戰貴族根深蒂固的驕傲。沒了共
同的敵人，他們接下來大概只能互相廝殺來證明自己了。」
　　
　　艾許沈默不語，這暗示太過明顯，殺機深重。「你腹背受敵。」
　　
　　「就算是你，大概也不會等著被三步將軍。」王子在桌上攤牌，火光躍動，
陰影落在他的臉上，像是不懷好意的微笑。「而我，當然優先選擇出老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