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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喲,」天狼星說,有點不太有說服力。「月影,你壓到我的頭了,他們還在靠近嗎?
」
雷木思絕望地扭過去回頭看。並不是他真的需要看才知道答案;那節奏明確的噹啷聲,逐
漸接近再接近,把一切他所需要知道的事都告訴了他。他連看都不用看就能看到那金屬製
的木然面容;月光攫住並沿著巨大戰斧的刀刃滴了下去——
不。不。這一切都太離譜了。首先,那裡並沒有月光。現在大約是六點三十分,就算真的
是晚上的話,這雨對月光來說下得太大了,而且就算真的有月光,它也不會滴,那是比喻
意義上的詭異,而且——
「這必須停下來!」雷木思堅持道,他不確定他到底是在跟誰說話。
「我們必須要跑!」天狼星提醒他。「放開我的頭!」
那噹啷聲和嘎吱聲不斷逼近,無法阻擋,無法停止,真的很蠢。
「好吧,」天狼星悲慘地說,「如果你不打算移動的話——再見了,老朋友。我會想念你
的逗號的。」
「不,」雷木思反對。「這實在太蠢了。」
「那你去跟它們說啊!」天狼星大叫。雷木思抬起頭。
那身盔甲降了下來。
***
「哈!」詹姆吼著,向前衝刺,然後把一顆南瓜——其中一個很小的,詹姆的爸媽會在他
五、六歲左右從麻瓜農場買給他的那種——困在他的腳跟底下。「說再見吧,小軟軟!」
在房間的另一頭,有種毛絨絨的聲音,以及一道粉紅色的閃光,提醒他回頭瞥了一眼。「
怎麼樣了,伊凡?」
「牠們可不可愛?」莉莉高興地說,用致命的準頭將她的魔杖瞄準房間正中間的一個特別
凶神惡煞的樣本,低聲唸了一些東西。那顆南瓜慘叫一聲,變成粉紅色,然後爆炸——變
成了一隻兔子。
「兔子?」詹姆懷疑地說,整個人撲向一旁,然後以一個令人滿足的啪嗒聲降落在另外一
個小戰士身上。
莉莉聳聳肩。「基礎的變形學。我本來是要讓它們爆炸的,可是我開始產生罪惡感了。」
「妳怎麼知道牠們不會也一樣變壞?」詹姆問道。「我是說——去死,去死,去死!——
很顯然,牠們是從壞南瓜變成的。」
「牠們是兔子,」莉莉說。「牠們是小兔兔。牠們能有多壞?」
「南瓜能有多壞?去死吧!」他不得不承認,把自己整個人撲向試圖想要殺死他的俏佳人
的那些南瓜,這種行為,是非常具有男人味的。他,如果沒問題的話,非常有英雄氣概。
全身被南瓜籽覆蓋,散發出令人煩躁的味道,而且精神毫無疑問已經錯亂,但非常的英雄
。作為一名英雄跟他一開始想像中的非常不一樣,在床上,在他年紀很小的時候,作著有
關勇敢義舉的夢。不過——不管有沒有南瓜——他的英雄事蹟仍然不該是默默無聞。
「那個,」莉莉在詹姆剛用一個大快人心的吧嗒聲降落在一顆南瓜上頭時說道,「那是最
後一個了。」她撥開眼前的頭髮,把魔杖放回口袋,此外,詹姆的思緒越過一道南瓜橘色
的霧靄,儘管如此,她看起來還是滿可愛的。
「我們該拿小兔兔們怎麼辦?」詹姆問道,有點失去理智。
「嗯,」莉莉說。「嗯,那個——我還沒想到——牠們這麼可愛,」她有氣無力地把話說
完。「我是說。我敢肯定有人會想要牠們的。」
「要是南瓜們要展開它們的復仇行動的話,我們可以讓它們全都毛茸茸的壯烈犧牲一場。
開玩笑的!」詹姆看著莉莉臉上警覺的神情,很快地補上一句。「一個笑話什麼的。妳現
在可以笑了。真的。」
莉莉什麼也沒說。詹姆縮了一下,把自己用腳撐了起來。他最好的襯衫,無疑的,已經永
遠的毀了,被已故的南瓜味道給毀了。他全身都痠痛到不行——等到早上他會變成被搗爛
的葡萄的顏色。這似乎全都值得,不知為何。至少他永遠不會忘記這光榮的一天,一切都
不真實得宛如噩夢。
「嗯,」最後莉莉終於說道。「然後,就是這樣了。對吧。」
詹姆尷尬地揉著臉頰。「我想是這樣沒錯。」
「聽著,」莉莉乾澀地低喃。「我剛剛度過了一段很美好的時光。」
詹姆笑了出聲。他看起來就跟他感覺的一樣緊張嗎?他的鼻子底下有南瓜在甩來甩去嗎?
他的內褲還有可能比現在更黏嗎?「我一直都知道要怎麼,哈哈,讓女孩子度過,哈哈,
難忘的時光,哈。哈。」
「我是認真的,」莉莉說。
她靠得很近很近。
***
「原本不是應該有一些盔甲在這些牆上嗎?」石內卜問道。他恨這所學校。他恨金利.俠
鉤帽的光頭。他恨金利.俠鉤帽。他恨盔甲。他恨詹姆.波特和天狼星.布萊克和雷木思
.路平和彼得.佩迪魯,只是順帶提一下。他恨他的人生。他恨花椰菜。他恨萬聖節。他
恨這所學校。他恨他這樣充滿了恨意害他在內心不停重複唸著一張恨的清單,上面滿滿的
都是恨。
金利按了按他的鼻翼。「跟著盔甲的聲音,」他說。「轟,轟。」
***
「啊,」卡蜜娜尖叫道。「啊,啊。」
「幹嘛?」水仙質問道,突然轉向她。
「我弄斷了一根指甲,」卡蜜娜嗚咽著。
水仙瞪著她。「我現在想起來了,」她終於說,「我為什麼討厭妳。」
***
「所以,」彼得說。「你知道大家都去哪了嗎?因為我剛才停在廚房裡,要來預習一下晚
宴的菜色,你知道,然後現在我一個人都找不到!這超怪的。」
「他們正在參加我的小派對,我是這麼想的,」鄧不利多愉快地說。「請坐下吧。你想要
來一些糖果嗎?」
彼得側身移向那隱藏的房間,坐在鄧不利多小小的書桌前那張好小、好小的椅子上。他感
覺像是一個不太高興的巨人,或是一隻騎著腳踏車的大象。「呃。好的?」
鄧不利多從小小的書桌對面推給他某個東西。它被黃色的箔紙包了起來,鄧不利多好小、
好小的壁爐裡的火光把它的影子映照在牆上。「恭喜你,佩迪魯先生。你解開了我的謎團
。」
「有謎團嗎?」彼得說,感到深深的困惑。
鄧不利多嘆了一口氣。「我承認,這並不是我原本所希望的結束的方式。」
「什麼?」彼得說,目光緊張地在房間裡飄來飄去。「誰?你怎麼會在廁所裡?」
鄧不利多又嘆了口氣。「你有去過麻瓜的戲院嗎,佩迪魯先生?」
「喔,有,」彼得說著露出了喜色。「我去年暑假跟詹姆和天狼星一起去過,但我媽不喜
歡我一直跟麻瓜鬼混,所以我只看過幾次。」
「很好!」鄧不利多愉快地說。「那你或許明白我今年做了什麼,來慶祝這個季節。你有
沒有機會觀察過麻瓜電影進行的方式?還有它們運作的公式?」
「是的!」彼得自動地回答。我完全不曉得你在說什麼。
「非常好。一部電影,就像一本書一樣,是根據一個故事情節——是一種非常強大的魔法
,可以控制所發生的一切。你有跟上嗎?」
「是的!」彼得說。我還是得去尿尿。
「所以今年呢,我想說——呃——要是把霍格華茲放到某種故事情節裡的話,應該會相當
有意思;讓學生們體會一下他們只有在書上或是戲院裡見過的那種萬聖節樂趣。好吧,是
其中一半的人。另外一半的人已經被移動到大廳了,他們已經正在那裡享用大餐,就我多
年以來的觀察,今年豐盛的程度算是前幾名的了。」
「他們先開動了?」彼得倒抽了一口氣,覺得生氣。
「啊,是的,」鄧不利多乾澀地喃喃說道。「最後,佩迪魯先生:一個你可以落後的理由
。」
***
「說再見吧!」天狼星呻吟著。「現在,說再見吧!」
「我看——不出——我幹嘛要做那種事,」雷木思喘著氣,試圖要把他的褲子從那鋼盔的
面罩上解開。「這個——不會——嗚啊——」
在他們頭頂上,帶頭的那具盔甲嘎然而立。它慢慢地、慢慢地舉起它的斧頭。一道光束捉
住了那把刀,在那上頭熠熠生輝。
天狼星發出了一個哀號的高音。
「喂!」走廊另一邊的某個人說道。「這是什麼?」
那具盔甲轉過身來。
***
金利這個下午過得並不愉快。他在球場上第一次練習的時候遭到了否定。他得拖著賽佛勒
斯.石內卜到處走了四十五分鐘。法蘭克.隆巴頓拿燈照他的頭。而現在又有一具會走路
的盔甲顯然正在威脅他的打擊手伙伴,萬聖節的樂趣已經正式宣告結束了。
「那是路平和布萊克嗎?」石內卜說,聽起來十分高興。「他們是趴在對方身上嗎?」
「閃一邊去,石內卜,」地上的那坨東西喊著,那絕對是天狼星。「金利,幫個小忙?」
「好,」金利說,然後奮力往前。
***
「妳知道,我沒有腹肌,」詹姆悄聲說。莉莉泥狀的裙子黏在他的掌心。有一隻小兔兔在
困惑地用鼻子輕輕拱著他的腳跟。
「我知道,」她靜靜地說。
「我是個在馬桶工業發展了七年的屁孩。」
「我知道。」
「我還會怕南瓜。」
「詹姆,」莉莉聽起來又放鬆又深情又不耐煩,「我不會唱歌。」
詹姆瞪大眼睛看著她。她的手滑到他的手上,而他的手依然卡在她的裙子上頭。
「我希望你可以閉嘴,」她喃喃地說。
他們的嘴非常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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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好卑鄙,」卡蜜娜抽了抽鼻子,一邊檢查著受傷的手指。
「妳讓人受不了,」水仙噓聲說道。「在所有要被困在那些荒謬鬧劇中的人裡面——我還
寧願被跟伊凡關在一起而不是妳!」
「喔喔!」卡蜜娜尖叫,眼睛憤怒地睜大。「我不敢相信——妳這個目中無人的、虛有其
表的賤人!」
水仙倒抽了一口氣。沒有人可以這樣叫她。沒有人可以。因為布萊克家族的尊嚴必須凌駕
於一切之上——
「我要把妳的臉抓下來!」她尖叫著,然後撲向卡蜜娜。
***
「我什麼都沒注意到,」彼得懷疑地說,兩隻手指仍然尷尬地夾著那個糖果。「你確定它
有起作用嗎?」
「喔,是的,」鄧不利多快活地說。「然而,我相信你徹底缺乏的想像力已經,呃,保護
你不受那些效果的影響。這真是極度有趣。我沒有意識到竟然有這種東西可以作為故事情
節的抵抗力——我原本還有點期待要在這裡被一個鮮血淋漓、眼神狂野的戰鬥類型給逼上
絕路,正如我所預期的那樣——但你似乎已經成功完成了。恭喜你!」
「喔,」彼得說。我想回家了。
「請把糖果打開吧,」鄧不利多說著,又嘆了口氣。
「好吧,」彼得說。
***
「小心點,俠鉤帽!」
「也許你應該閃一邊去,布萊克。」
「我沒辦法!我被卡在一個頭盔裡了!不然我幹嘛不跑掉,像個小女生一樣尖叫?」
「那是一把大刀,金利,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喔我的老天原本只有盔甲的時候我還比較不害
怕——」
「低頭,路平。」
「我恨你們大家。」
***
「我沒辦法閉嘴。這就像強迫症一樣。我跟妳被關在同一個房間裡然後突然間就好像我必
須一直講話才行,然後有時候那感覺就像是我從我自己的身體裡面跑出去然後我從上面往
下看著自己然後我只想大叫閉嘴!閉嘴!閉嘴!可是——」
「波特。」
「…什麼?」
「我不…覺得你應該擔心這麼多。」
「喔。」
「對。」
「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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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婊子!」
「人渣!」
「邪惡的、低級的小——唉喲——矮鬼!」
「下作的、勢利眼的小賤貨——噢噢我的頭髮!」
***
彼得把它打開。
***
「我恨你們大家,」石內卜又斷然強調了一次。「實際上,我最痛恨的是布萊克,但這個
競爭非常激烈而我們何不就集中起來然後說你們全都是廢物。」他停下來。眨眨眼睛。看
看四周。魔藥。魔藥。更多的魔藥。幾支空玻璃瓶,若干個長頸燒杯,一只冒著泡泡的大
釜。濕潤的石頭,還有實驗進行中的甜膩氣味。他已經回到整晚某些盛大並且令人不安的
社會實驗爆發之前的地方。石內卜把頭髮甩過單肩,手指在抽搐著。「那就是布萊克和路
平,」他喃喃自語。「趴在對方身上。死同性戀。」
***
「呃啊啊啊,」金利說,使出一番工夫。那把大刀很沉,當然,而且很笨重,而且一端窄
得很奇怪,但他已經控制住了局面。交給他。情況:已在我掌控中。
「哇,」法蘭克說。「結果我是什麼時候倒在你懷裡的,阿金?你的肚子就像鋼筋一樣。
比鋼筋還要強壯。沒有人會相信我,但與其說你是人類,你還更像是一座山,伙伴。」
金利低頭看著法蘭克,像個嬰兒一樣被沉重、笨拙、逼仄地懷抱在他自己雄偉的二頭肌之
間。半個魁地奇球隊都帶著茫然的驚恐在觀望著。
「而那,」金利說,「就是一名打擊手該如何在半空中拯救一名追蹤手的性命。」
所有人都爆出了掌聲。
***
「我賭水仙贏,」貝拉平靜地說,把她的賭注滑過床鋪給伊敏。
「我全力支持卡蜜娜,」伊敏答道。「雖然她很小隻,但她踢起人來像隻驢子一樣。」
***
詹姆閉上了眼睛。這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嘗試的、事前不會緊張地涉及過多舔嘴唇的吻。
或許那不會像他其他有過的吻那樣的溼,就如同那些一樣稀少而遙遠。即使是他們還在交
往的時候:稀少而遙遠。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珍惜這一刻,波特。這是你的人生一直以來
引領的方向!別再猶豫!別放棄希望!莉莉聞起來像個女生。像個疲倦的、汗濕的、南瓜
口味的女生,但仍然是個女生,還有所有女生的秘密,所有快樂的、柔軟的、曲線玲瓏的
、女生的東西。他一隻手撫著她的臉頰,另一隻手貼著她的腰際,然後用一種盲目而半傾
斜的形式將他的嘴唇往前壓。他已經決定了,決心,必定可以彌補所有技巧的缺憾。這一
刻太完美了。旁邊甚至還有兔兔。
「哇,」一個愉快的一年級生說,充滿了敬畏。「他們就快要接吻了,是不是。」
「我想是的,」一名級長說。「這絕對不是我以前所學到的雕刻南瓜的方式。」
莉莉往右邊向後抽回身子;詹姆,則往左邊。他們的頭撞得太用力了,詹姆看見了南瓜。
「噢啊啊啊,」他呻吟道。「喔,我的頭。」
「嗯哼,」莉莉說,順著她裙子的前擺,然後勇敢地追憶起一個奇怪而陌生的、被稱為鎮
定的概念。「我要去洗個澡。記住了,孩子們:在雕刻南瓜的時候,永遠都要穿著南瓜圍
裙才行。」
***
雷木思緊緊閉著雙眼,用胎兒般的姿勢蜷縮在天狼星身旁,等待著那把斧頭——這甚至不
是一句諺語;這份現實讓整件事情細思極恐——落下。但它卻沒有。他繃起身子,感覺到
天狼星緊緊抓著他的毛衣。時間一秒一秒過去。什麼也沒發生。
雷木思睜開一隻眼睛。
「喔天啊,」他說。「天狼星。天狼星。我們沒有要死了。」
「否認,」天狼星悲慘地呻吟,「否認到底。這就是路平的作風。」他睜開一隻眼睛掃視
周圍。他非常小心地把環在雷木思的脖子上的手臂解下來。「喔,」他說。
「對,」雷木思說。「除非我們羞憤而死,要我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性,否則我們
不會死了。」
「哈囉,」彼得愉快地說。葛來分多塔已經擠滿了學生,看起來稍微有些迷茫但又極度好
奇,此外,這要不是雷木思產生的幻覺的話,就是阿不思.鄧不利多現在真的就站在他們
上方。「萬聖節快樂!我在廁所發現了一個神秘的門。是鄧不利多!他把學校一半的人變
不見了。嗯,他們不是不見了。他們是去參加了一個派對。但那是為了要嚇唬大家。我解
開了謎團然後替我們贏了三十分!」
「嗯,孩子們?」鄧不利多說。「萬聖節快樂!」
「那是個惡作劇!」彼得高興地說。「哈哈!」
「啊哈,」天狼星說。雷木思認得這個聲音。殺氣騰騰的那種。「啊哈,哈,哈,哈。」
「我真喜歡萬聖節,」鄧不利多滿足地低喃。「現在,我宣布節日正式開始!」
雷木思看著他的四周。到處都是眼睛:他的同儕們熾熱的、批判的眼睛。他回想起他的第
一個萬聖節——他第一個真正的萬聖節,在霍格華茲,和天狼星、詹姆和彼得一起——詹
姆和天狼星穿著互相搭配的裝束,彼得吃了太多糖果吐滿一地,然後必須得要在天狼星和
詹姆偷偷跑下走廊,把融掉的糖果放在每一扇門口,結果導致早上有一大堆鞋子黏黏的學
生之後,替他們清理他們所製造的髒亂。這只不過是他另外一個甜美的、又甜美又痛苦的
回憶,提醒著他,當他變成一個大人之後,事過境遷,有那麼些時候,他感覺渺小非常又
鮮紅非常,就像是一顆比賽得獎的番茄。謙卑,他心想,還有帶上一切大步向前的能力。
然而——他想天狼星也會同意這一點——現在,在這個非常時刻,他寧可希望那把斧頭真
的掉下來。
(第十六章霍格華茲校園七大不思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