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明遲遲無法決定接下來該怎麼做，晚上夢到葉華偉也不知為何都在聊
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他去牌位前面擲杯，葉華偉叫他放心去面對，不要想
太多，直接去做該做的事情就好。什麼叫做該做的事情？葉華偉只給他笑
杯，不給他正面答案，要他自己去考量。
徐謙麟也一直沒有聯絡他，擺明是在等杜家明的行動。杜家明根本不知道
要怎麼行動，只想裝死。神啊，請再給我一點裝死的時間。人生為什麼要
這麼複雜呢？就不能像古代一樣大家都有元配夫人，自己私下出來私通，
私通完再若無其事地回家當異性戀就好了嗎？
事情由不得他這麼拖沓。兩個禮拜後杜媽媽扭到的腳康復了，她問杜家明
周末有沒有空，沒空也要空出來，她要請人吃飯。
杜家明問：「你要請誰吃飯？」
「請Derek啊，上次爬山的時候他救我一把，我還沒謝謝他。」
杜家明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你幹嘛啊，還特地去謝。跟他講一聲就夠了。」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人家把我揹下山，帶我去醫院，還送我們回
家，怎麼好意思不跟他道謝？就算他是你朋友也不能這麼沒禮貌，該謝就
要謝！」
「媽我一直想問你一件事。你是不是很喜歡Derek？」
「當然啊，我也是看著他長大的。就算沒有看著他長大，誰不喜歡他，你
說說看？」
喜歡得太過頭了吧？當然請人家吃飯也沒什麼關係，但這種尷尬的節骨眼
，這飯就很難吃得下去。杜家明也不好說不要，只好答應媽媽的安排，三
個人一起去吃頓飯。
杜媽媽不失貴婦本色，挑了一個五星級飯店的牛排餐廳。徐謙麟風塵僕僕
地來了，那頓飯都是杜媽媽在跟徐謙麟交談，杜家明悶著頭吃飯，高級牛
排放到口裡味如嚼蠟，他全程一聲不吭，只有媽媽主動跟他說話才會回幾
個字。尷尬啊。吃完飯後他起身要去買單，走到櫃檯發現徐謙麟已經站在
那邊準備付錢。他快步趕過去，一手把徐謙麟拿著皮夾的手抓過來，壓下
他的皮夾，說：「這頓是我們請客。」
「沒關係，我買吧。一起吃頓飯就很夠了，怎麼還能讓你們破費。」
「我買就對了。」杜家明兇兇地說著，拿簽帳卡給人家刷，刷完卡之後也
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一把拖著徐謙麟就往外走。
徐謙麟問：「要去哪？」
「少囉嗦！」杜家明不想回答。其實他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就只是憑著一
股蠻勁拉著徐謙麟。他覺得自己的臉好紅好熱，生平第一次做這麼大膽的
事情，拉著一個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大馬路上走。
以為要去多浪漫的地方，結果他們來到的是麥當勞。點了兩杯可樂坐下來
，杜家明拿起電話打給媽媽，說：「媽，抱歉你先回去，我跟徐謙麟有話
要談，晚點買紅豆奶油餅回去給你，嗯，掰掰。」
徐謙麟好整以暇地問：「你要跟我談什麼？」
杜家明整個陷入低潮。要談什麼，當然是談很靠腰的事情啊，還能談什麼
？他往桌子捶了一拳，沉聲說：「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你。」
「嗯？」
「我很重視你這個朋友，如果我拒絕你，那我們就絕交了。但我如果答應
跟你交往，代表我要踏上不歸路，我不知道要怎麼辦比較好。」
才短短幾句話已經費盡了杜家明全身的力氣。徐謙麟聽了沒什麼反應，只
是淡淡地說：「我懂了，你不想被當成GAY。」
「我先說在前頭我偏好的還是女孩子。」杜家明微微一頓，「但我發現我
對同性沒那麼排斥，我上網查了很多資料，他們都說如果對同性不排斥的
話那就表示你有雙性戀的潛能，可是我很困惑，那個不排斥，到底是真的
不排斥，還是假的不排斥，是不是只是一種我想像中的幻象。」
杜家明講得太玄，徐謙麟瞇起眼睛：「想像中的幻象？」
「我老實跟你坦白，葉華偉，也就是我冥婚的對象，他常常在夢中來找我
。在夢中那種感覺再怎麼真實，一旦醒過來，所有的巫山雲雨都會變得很
朦朧，幾乎沒什麼痕跡，只會留下很美好的印象。現實中絕對不可能這麼
美好。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想知道你說的美好跟不美好的差別在哪裡。」
「你非得要我說這麼明白嗎？」
「你講得太模糊了，講明白一點我比較知道要怎麼回答。」
杜家明真想拿榔頭打死自己。講這種話真是太丟人了，為什麼這杯可樂沒
有摻毒藥？他如果現在當場毒發身亡就好了，就一切都一了百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真的在一起……你不可能跟我蓋棉被純聊天吧？」
「那要看情況而定。」
「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我才發現我辦不到，要怎麼辦？那不就對你很不
好意思，也對我造成很大的傷害嗎？」
「對我不會不好意思，但是當初那個吃素女友給你的陰影面積有多大，我
現在倒是很清楚的感受到了。」
「跟吃素女友無關啦。總之就是這樣，我不想抱著半吊子的心態跨出這一
步，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你。如果不是我媽說要請你吃飯，我可能還
要再拖好幾個月才敢面對這件事。」
「那你現在把我抓出來，表示你已經有答案了？」
杜家明沉默不語。講了這麼多，愈講愈難為情。後悔總在衝動後，在徐謙
麟的注視之下他簡直沒辦法呼吸。快死了，死透了。誰來給他氧氣！
徐謙麟看他不說話，也沒再逼他，過了半晌，淡淡地開口：「你第一次跟
我說話的時候，是在我們小學四年級。那時候班上沒人想跟我說話，你是
事情發生之後，第一個敢把我拉出去的人。」
「蛤？」杜家明抬起頭來。
「你還記得吧？我們小學時候的事情。」
杜家明想起來了。本來就是印象深刻的回憶，被這麼一提起，突然又歷歷
在目。
徐謙麟是轉班生，之前唸的是九班，轉到他們二十班。大家都很好奇為什
麼會有人轉班，小朋友都是一群傻蛋，幾個無聊的謠言傳來傳去，有個謠
言是最多人相信的：徐謙麟有一個很可怕的媽媽，會告老師，會告家長，
他在九班混不下去，媽媽又不給他轉學，只好轉班，轉到他們二十班。
謠言只是謠言，同學還是跟徐謙麟一起玩。混血兒的相貌也沒有多了不起
，他們班上的班長也是混血兒，還是小正妹，從嬰兒起就上過媽媽寶寶雜
誌，在班上走路都有風。混血小正妹班長對徐謙麟特別有好感，或許是混
血同胞之間的吸引還是怎樣，常常跟他出雙入對，男生們約出去打球，她
也要跟著，在旁邊幫忙加油。小學四年級就這麼搞也算是有點點早熟了，
不過兩小無猜情竇初開，也沒什麼。
有一天，男生們打球打得很晚才解散，小正妹班長收拾書包要跟徐謙麟一
起回家的時候，一個蒼白瘦弱的女人衝進來球場，直勾勾的眼神像是要殺
人，用力甩了小正妹一個巴掌。
「你敢勾引我兒子！」女人尖銳的聲音吼著，「憑你也敢勾引我兒子！」
事情鬧得很大。班長的爸媽氣壞了，來到學校跟徐謙麟的媽媽對質。後來
據說是和解，但班長此後不再理會徐謙麟，形同陌路。有謠言說徐謙麟的
媽媽是一個被拋棄的女人，外國人老公移情別戀導致她神經衰弱云云，誰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之後徐謙麟就不跟班上同學去打球了，下課時總是靜靜地坐在位子上，看
他的書。雖然偶爾還是有些同學來邀他，畢竟徐謙麟球技滿好的，是很強
的戰力。但徐謙麟總是拒絕，找很多理由避開。後來就沒什麼人來找邀，
大家都說徐謙麟是個自閉兒，不理他算了。
杜家明是第一個把徐謙麟從位子上抓出來的人。
「來打球啊！誰管你媽！我們就是要跟你打球，你老是坐在位子上，屁股
是要生痔瘡嗎？」
那時的杜家明是班上的陽光男孩，總是很開心的樣子，像個孩子王。他硬
把徐謙麟拖去球場上打球，看他彆扭，又帶他去外面吃冰。
「你一定是沒有吃過布丁牛奶冰，臉才會這麼臭。」杜家明振振有詞，「
這頓我請你，你以後天天都要來打球。」
一碗冰換天天打球的扣打好像有點廉價，不過在那之後，徐謙麟倒是比較
願意跟同學玩了。後來杜家明聽說徐謙麟家沒有PS3，又自作主張把徐謙麟
帶回家打電動。電動這種東西玩物喪志，兩個小男生泡在一起打無雙，一
打就是一整天，連補習都忘記要去。
徐媽媽找上門來吵也是很正常的發展，她差點要打杜家明，被攔住了。徐
謙麟以為這下要糟，他又要失去杜家明這個朋友。想不到那時杜家明的威
嚴阿嬤還在，阿嬤是做生意的，大風大浪看慣了，二話不說把徐媽媽帶走
，不知道說了什麼，只知道徐媽媽在阿嬤面前哭得唏哩嘩啦的，後來就只
准兒子去杜家明家玩，說杜家明的家人都很好，不再計較了。
杜家明回想起這些，還是覺得挺困惑的：「就因為我找你出來玩，所以你
就對我有好感了嗎？」
「哪有這麼容易。」徐謙麟笑起來，「那時我只知道你在我心裡面很特別
。你全家人都對我很好，連我那個神經衰弱的媽媽都弄得服服貼貼，你阿
嬤在我心中跟神一樣。」
「說到這個，你媽媽呢？過得還好吧？」
「還是一樣住在療養院，要不是因為她，我也不會回台灣。她現在已經不
記得我父親了，精神年齡像個小孩，想想也是好事。」
「那後來是怎樣？你被雷打到嗎？」
「後來也沒怎樣。」
杜家明滿頭問號，但徐謙麟只是微笑著沒再說下去。他自己知道怎麼發現
對杜家明出現不一樣的情感的，說穿了就是嫉妒，跟佔有慾。他們上同一
所國中、同一所高中。青春期的少年少女散發著吸引異性的費洛蒙，杜家
明也有了喜歡的女孩子，想要交女朋友。那是徐謙麟第一次感受到異樣。
他不想看到杜家明跟別人在一起，杜家明應該是屬於他的。他寧可把那些
女孩都搶過來，變成自己的女友，也不要杜家明跟她們交往。那是一個很
幼稚的想法，但一個十六七歲的高中生，自然是成熟不到哪裡去。他做了
很多哥兒們不該做的事情，以為杜家明再也不會原諒他，沒想到杜家明仍
然把他當好朋友，在他發高燒請假的時候幫他抄筆記，看到他病得快死了
，立刻把他扛去看醫生。
「你不生我的氣？」他驚訝地問，「我以為你該跟我絕交了。」
杜家明聳聳肩：「女生喜歡你是正常的，換做我是女生我也是選你啊。」
那瞬間他突然覺得非常慚愧。他不該這樣對待自己的好朋友、對待自己真
正在乎的對象，他不配。或許那時候他還沒認清楚這種感情是什麼。高中
畢業時他母親住進療養院，他遠在美國的爺爺奶奶出現，要他先去當兵，
當完兵後就到美國去唸大學，老人家願意提供一切資助。
他離開了台灣，在美國展開新的生涯。偏像父親的俊俏外表讓他很少被發
現是混血兒，他每次都能遇到不錯的對象，但每段戀情都無法持久。一來
是工作繁忙，二來是他沒法把那些人真正放在心上，不管跟多少人上床，
他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同一個身影。他總算認清了自己有一個無法忘懷的
人，而那個人，就是杜家明。
===============================
(待續)
車子車子哪天開 一月開不開～

現在是二月了，二月開不開？覺得照這發展，可以開快車！

快車是什麼 (抖抖

感覺就是一個刷卡上車的起手式啊！

大帝快推倒肚肚,我等很久了XD

拿出車票) 是能排隊上車了嗎!

所以面紙王會學符啊算命那些其實是因為杜阿嬤嗎（舉手發問（因為看起來不像是徐媽媽

我已經自己腦補高中時的面紙王即使身經百戰仍然純情地想著杜杜自己解決的橋段了（純情在哪）

杜家明人也太好了QQ 我先刷卡等發車!

面紙王也挺純情的嘛(摳下巴)，是好孩子www

我準備好悠遊卡了

\全~壘~打~/

好久沒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