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離][殤凜] 夜光杯 全
（西洋情人節兼元宵節賀文）
「咦，你沒吃過巧克力？」
凜雪鴉在人潮聚集的甜點攤販前，面露吃驚的表情，對殤不患問道。
「所以，巧克力是啥？」由浪巫謠抱著的聆牙反問。
「吃吃看不就知道了？」
凜雪鴉拿起攤販前的試吃盒，各遞給殤不患和浪巫謠一塊巧克力。
「喔，這玩意不但甜而且香氣很濃呢！一到嘴裡就化開了！」
殤不患對這樣異國零食的口感十分驚奇，讚不絕口。
「如何？浪，好吃嗎？」聆牙問道。
「………」浪未開口，僅是大力的點點頭。
「你也覺得好吃呀。」殤不患看著浪巫謠微笑道。
「每年的2月14日，是西洋情人節，這天要送給喜歡的人巧克力，表示心意。今天就是這
麼樣的一個日子喔！」
凜雪鴉繼續說明，彷彿他才是攤販主人。
「我說，年都過完了，哪還有這麼多節日？」
殤不患雙手抱胸，面露不解。
「你沒聽過嗎，過完元宵節之前都算過年，今天才初十呢。西洋情人節是洋國傳來的文化
，也難怪你們不知道了。」
「洋國啊…」聆牙應道。
「所謂的洋國，就是金髮碧眼，又有著白皮膚，長相語言都和我們完全不一樣的異國吧？
竟然還有這種文化啊。」
「不過說是文化，其實也是商人炒作啦，目的當然是為了促進巧克力和情人節禮物的銷售
囉！」
凜雪鴉坦率說出有些煞風景的事實。
「難怪今天除了紙燈籠和小吃的攤販，還多了好多鮮花和甜點攤販呢。」
殤不患四處張望，熙來攘往的人潮在擺滿攤販的街道上絡繹不絕，彷彿來到大觀園一般。
現下正是夕陽全落，華燈初上之時。
下午凜雪鴉帶回來一張傳單，上頭大大的寫著’’元宵燈會’’ 幾個字，興致勃勃的邀
約一行人晚上去看燈會。殤不患不好欣賞燈火這類閒情雅緻，也不愛人擠人的地方，原本
提不起勁；但是聆牙卻一副很趕興趣的樣子，說著：沒見識過東離的燈會，加上凜雪鴉跟
著起鬨，說了’’比起西幽的燈會，不知道厲害了幾倍’’ 云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
爭個沒完。最後聆牙對浪問道：你也很想去吧？走啦走啦！殤不患也只好跟著捨命陪君子
了。
東離市集的熱鬧程度確實超乎他想像，從市集入口處就用不同造型的紙燈籠佈置了一條長
長的燈火走道，隨處也有街燈點亮夜空，搭配漸暗的天色，橙黃色的燈火益發通明，顯得
別有情調。
當凜雪鴉提醒今天是西洋情人節時，殤不患才發現的確有不少情侶來約會，除了鮮花、巧
克力攤販，也有不少首飾、髮飾的女子飾品的小販，顯然是看準商機來討女孩歡心的。
「浪，你也覺得巧克力好吃吧？在西幽可是沒有的呢！」
聆牙大聲的問道，用意也很明白，就是為了暗示殤不患。
「既然都來了就買吧！」殤不患倒是自己豪爽開口。
「你要哪一種口味的？」
「……」浪仍是一貫抱著聆牙不說話的態度。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呢？那、我就隨便挑囉？」
「……」這次浪點點頭，表示同意。
「浪是在說只要你挑的他都喜歡啦！」聆牙有如他的代言人一般，大聲說道。
凜雪鴉在旁邊看著，並不發怒，只覺得有趣。浪巫謠從不掩飾他對凜雪鴉的厭惡與防備，
對殤不患也是毫不掩飾的死心塌地；事實上他也不能說自己完全不介意，尤其每當他們提
起西幽的種種，或說著只有他們才知道的往事時，確實會感到不是滋味……不過，他對這
個能被殤不患稱為夥伴的吟遊樂師頗感興趣，即便浪巫謠對他的厭惡明顯到近乎露骨，他
也沒有因此而不悅。
在殤不患面前，他還是有把握浪巫謠不敢對他動手的……
—就算動手也無所謂。
這是他內心深處一點點小惡魔的感想。
「那你呢？」
「嗯？」凜雪鴉的思緒被殤不患的聲音拉回。
「我在問你要哪種口味？」殤不患看出來凜雪鴉正在發呆，又重複了一次問話。
「你自己呢？」凜雪鴉未回答，而是反問道。
「唔…我就不用了……」殤不患支吾回答。
「為什麼？你也沒吃過吧？而且你剛剛不也覺得好吃嗎？」
「我吃不了那麼多甜的東西。難得出來逛逛，你別跟我客氣！放心，盤纏還很足夠。」
殤不患以為凜雪鴉是顧慮他的荷包，刻意拍拍自己的腰間說道。
「我不是介意那個。」
看著殤不患強調荷包，凜雪鴉不禁失笑。
「我不收義理巧克力……」
「你剛剛說什麼？」聽到凜雪鴉的低喃，殤不患問。
「我是說，甜點想留到最後再吃，等下再勞駕大俠破費了。」
下一個瞬間，凜雪鴉又是那副笑咪咪的臉，緋紅的眼瞳讀不出心思。
一行人沿著街道逛攤位和賞花燈，人潮愈來愈多，聆牙人來瘋的性格跟著失控，顧不得可
能會嚇到路人，興奮的要巫謠帶他看這個逛那個；殤不患只聽到聆牙吵著要去看水燈，視
線不過離開數秒鐘，巫謠和聆牙的身影就消失在重重人群裡。
「他們也真是的……」
賞燈的遊客把街道擠得水洩不通，想開口呼喚都有困難，殤不患有些困擾說道。
「這兒人太多，沒法找的，晚點再看看吧。旅館也離這裡不遠，不要緊的。」
凜雪鴉順著人潮挨緊了殤不患。
「說得也是，沒準等下又遇上了哩！晚點不是有煙火嗎？」
殤不患被各種造型的花燈吸引得眼花撩亂，早忘了一開始他還意興闌珊，現在樂得四處參
觀，因此馬上被凜雪鴉說服。
由於人群多到必須側身才能通過走道，為了避免再次走散，凜雪鴉很自然的牽起殤不患的
手，挽著他穿梭在燈火中；殤不患全無遲疑的回握凜雪鴉的手，與他十指交扣。
「沒想到人這麼多，東離燈會都是這樣的嗎？」
一邊欣賞各有奇趣的造型花燈，殤不患問道。
「燈會就是要熱鬧呀，難道西幽過元宵不是這般光景？」
凜雪鴉輕靠在殤不患肩頭。
「我在西幽很久很久沒參加過燈會了，幾乎忘了元宵是什麼樣的光景。」
殤不患抬頭仰望，此時一陣風吹來，在露出一半臉龐的月下，光影搖曳，雲影捲動。他又
想起了在西幽的牢籠中，隔著鐵欄，看的也是同一輪明月。
「…是嗎？」
兩人陷入沉默，沿著河道堤防走著，仍是十指交握。依傳單所寫，再晚一些河岸會施放煙
火。
走到偏離攤販動線，接近河岸邊的人群較少處，殤不患欲言又止。
「呃…那個……」
「怎麼了？」凜雪鴉放開殤不患，看著他的臉。
「這個。」
殤不患從袖子裡拿出一個透明玻璃材質的杯狀橢圓盒，交給凜雪鴉。他露出有些難為情的
面容，下意識的用食指搔抓鼻樑。
凜雪鴉仔細端詳，外盒是玻璃做的，橢圓的弧度拉得很美，佈滿了細緻亮粉，隨著光線折
射而閃閃發光。裡面裝了數顆用繽紛色彩紙張包裝的巧克力。
「………」
凜雪鴉盯著手上的精美玻璃盒許久。
「這是…要給我的？」凜雪鴉問道，話語裡聽不出情緒。
「不是給你的我拿給你幹嘛？」見凜雪鴉沒什麼反應，殤不患有些沒好氣的說。
「這不是從剛才的巧克力攤販買的吧？」
「不是，是另一家攤販。我不過目光停留了久一些，老闆就跟我介紹了起來……」
殤不患再次搔抓鼻樑。
「這東西看起來不便宜…是洋國進口的。我說…你該不會是露出一臉什麼都不懂的外地人
樣，才被老闆給纏住了？」
凜雪鴉覺得自己快被這個莫名其妙的傢伙打敗了。
「別說得那麼難聽，不是說今天是西洋情人節嗎？表示心意的日子嘛，我還沒好好感謝你
的救命之恩呢！收回喪月之夜和七殺天凌的時候也是…畢竟你幫了大忙，總之只是一點小
東西。雖然我不懂什麼巧克力，不過老闆大力推薦說這是高級貨。」
殤不患解釋到開始語無倫次，甚至開始後悔他幹嘛要這麼衝動？凜雪鴉這個紈褲子弟什麼
高檔貨沒見試過？
「只是為了救命之恩？我應該說過你不必擔心欠什麼人情吧。」
「我不是為了還人情才這麼做的。」殤不患正色道。
「那是為了什麼？」
凜雪鴉靠近殤不患的臉，杏桃色嘴唇輕輕一笑。
「只是想表達感謝之意，但你不要的話……」殤不患作勢伸手去討回巧克力。
「我沒說我不要。」
凜雪鴉一個靈活轉身，躲開了殤不患抓過來的手。
「這東西你買了幾個？你的西幽夥伴呢？」
這盒巧克力，和他口中的感謝之意，估計已是殤不患能表達的最大限度了，凜雪鴉便放棄
追逼，話鋒一轉又問道。
「這麼貴的東西當然只有一個啦！我雖然手頭不算緊，但畢竟沒你那麼寬裕好嗎？而且，
你還沒拿到巧克力不是嗎……」
殤不患刻意轉過頭去不看凜雪鴉。
「老闆沒唬你，這確實是高級貨。」
凜雪鴉端詳巧克力的外包裝，說道。
「你怎麼能確定？你也懂洋文？」
殤不患見凜雪鴉看得入神，也跟著湊近看包裝標籤，卻只看到一堆蚯蚓般的圖案，不明所
以。
「只看得懂一點，以前在京城偶爾有機會讀到洋書。」
「喔…」殤不患又知道了一項凜雪鴉的才華。
「你吃吃看。」
凜雪鴉打開盒蓋，拆了一顆巧克力送到殤不患嘴前。
「我剛剛吃過了……」殤不患原打算拒絕。
「要我用嘴餵你嗎？」凜雪鴉燦笑。
「算我服了你。」殤不患依了凜雪鴉，乖乖張開嘴吃下他遞來的巧克力。
「……！」
剛咬下巧克力，殤不患就被出乎意料的氣味嚇到了。
「這是？」殤不患放慢咀嚼的速度，仔細品嚐與思索，卻想不出解答。
「如何？這是葡萄酒糖，巧克力裡包了葡萄酒。你買到好東西呢！」
凜雪鴉讚許道，似乎對這份禮物很滿意。
說完，他投向殤不患懷抱中，雙手環抱殤不患的頸項，靠在他耳邊輕聲道：
「謝謝，我很喜歡。」
凜雪鴉欲吻上殤不患，然而…
「喂—喂—原來你們在這裡！」
此刻卻從後方傳來聆牙的聲音。
「一眨眼就跑得不見人影，真傷腦筋耶你們！」
「噗哈哈哈……」凜雪鴉笑出聲來。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有這麼一句詩詞呢…」
「………！」
凜雪鴉自嘲的話沒說完，殤不患攬緊了他的腰，給他一個深吻。
在呼喚的聲音接近以前，凜雪鴉環抱殤不患，閉上雙眼感受齒舌間巧克力的殘留的甜味，
與葡萄酒的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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